蘇寧瓔還沒說話,那邊茍顏鈺就已經(jīng)又有了主意。
蘇寧瓔:……
天色擦黑,茍顏鈺出門去訂制衣服了。
蘇寧瓔喝完他的茶,到了用晚膳的時候,雖然她是被綁架的,但因為茍顏鈺的寬松放養(yǎng)政策,所以她擁有點菜的資格。
這里菜色豐富,味道也還行,不過確實沒有陸琢玉做的好吃。
吃完晚膳,蘇寧瓔在院子里消食一圈,茍顏鈺還沒回來,她回側(cè)邊廂房里休息。
睡到一半,蘇寧瓔覺得身邊好像站了一個人,她猛地一下睜開眼,看到穿著紫色袍子的茍顏鈺站在那里,手里拿著幾套衣服,問她,“你覺得是這件好看,還是這件好看?還有這件!
蘇寧瓔:……
“人丑穿什么都難看。”這是睡到一半被吵醒的起床氣。
茍顏鈺:……
雖然茍顏鈺這副皮囊確實不丑,但戀愛腦的人明顯智商為零。
聽到蘇寧瓔的話后,茍顏鈺嘟囔一句又出門了。
翌日清晨,蘇寧瓔還沒醒,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聲,她推開窗子一看,流水似得保養(yǎng)品正往茍顏鈺的屋子里送。
什么美顏膏、美容丸。
蘇寧瓔:……
蘇寧瓔關(guān)上窗戶,繼續(xù)埋頭苦睡。一覺睡到午后,她打著哈欠起身,正準(zhǔn)備去看看茍顏鈺今天吃的是什么,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硪坏琅R聲。
“你已經(jīng)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
屋內(nèi),茍顏鈺拎著衣服的動作一頓,然后大聲反駁道:“裝作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只是我計劃的一部分。”
對面:……
“反正我是來通知你的,三日之內(nèi),見不到金赤華的尸體,姥姥就會親自出手!
對面話罷,氣急敗壞地推門出來,正跟蘇寧瓔打了一個照面。
是那個伺候茍顏鈺的貼身丫鬟。
丫鬟偏頭看了蘇寧瓔一眼,然后身子突然軟軟倒地,再起身的時候,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丫鬟,她眨了眨眼,“我怎么會在這里?”
蘇寧瓔道:“你可能夢游了吧!
丫鬟:……
-
蘇寧瓔確定,茍顏鈺就是白月。
按照那堆奇奇怪怪四詞來看,白月是妖,金赤華是除妖師,人妖殊途,終釀苦果。
茍顏鈺坐在屋子里,流水似得保養(yǎng)品被堆得到處都是,他昨日里出去訂制的衣袍今日已經(jīng)做好了。被掛在木施上,整整齊齊一大排,蘇寧瓔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么多的紫色。
“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們上耄耋山。”看到蘇寧瓔,茍顏鈺提醒她道:“山高路遠(yuǎn),多穿些衣物。”
雖然蘇寧瓔只是在這里短短住了幾日,但茍顏鈺在吃穿用度上面確實沒有苛待她。衣服、首飾都不缺。
“非要早上去嗎?”蘇寧瓔皺眉。
茍顏鈺不解,“怎么了?”
“起不來!
茍顏鈺:……
-
翌日,天光剛亮,蘇寧瓔就被黑衣人從床上扛了起來。
她掙扎了一下,沒掙扎過,便索性由他去了。
女婢過來給她洗漱了一下,裹了一件厚衣服,送上馬車。蘇寧瓔躺在馬車?yán),看到坐在自己身?cè)的茍顏鈺,紫袍玉冠,像一株精心養(yǎng)護(hù)的紫竹。
他盯著車窗外看,天際處旭日東升,漱云流霞飄動。
“她救了一個胡國小孩!逼堫佲曂蝗婚_口。
他垂下眼簾,表情變得柔和起來,像是陷入了什么回憶里。
“她說,胡國的人和大金的人都是一樣的人!
說到這里,茍顏鈺停頓了一下,他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她說,“妖也有好壞之分。”
作為一個除妖師,金赤華確實不一樣。
可是白月,她是除妖師,你是妖,人妖殊途。
他知道。
他一直知道。
清醒的沉淪,才更可怕。
茍顏鈺不再說話,他彷佛不是在跟蘇寧瓔說話,只是在自言自語。
-
馬車轆轆行駛起來,蘇寧瓔扛不住這么早起,在生物鐘的催促下,她又閉上了眼。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出了京師,來到城郊下的耄耋山下。
耄耋山雖然不算很高,但也不低,走路來回一次要一天的時間。山路崎嶇,馬車不能上去,不過可以騎馬。
茍顏鈺不知道什么時候戴上了一張面具,遮住整張臉。他牽出一匹馬,朝蘇寧瓔伸出手道:“我們一起上去!
蘇寧瓔走過去,沒有選擇跟茍顏鈺牽手,她使勁蹬腳,企圖自己爬上馬背。經(jīng)過她的不懈努力,馬兒終于生氣了,甩著尾巴往前走的時候,把她順勢甩了下來。
蘇寧瓔感覺自己就跟一灘爛泥一樣滾到了地上。
茍顏鈺:……
茍顏鈺走過來,把蘇寧瓔放到了馬背上,沙袋那種橫著放的。
蘇寧瓔:……她就知道。
“你們在山腳下等著!逼堫佲暡]有讓他的黑衣人軍團(tuán)跟著,他獨自一人帶著蘇寧瓔往山上去。
馬背顛簸,蘇寧瓔被抵著胃部,惡心的直反胃。
幸好,馬兒腳程比較快。
再加上蘇寧瓔早上光顧著睡了,也沒吃什么東西,因此,倒也沒吐。
半個時辰后,茍顏鈺帶著蘇寧瓔來到耄耋山上的破廟里。
這座廟里已經(jīng)沒有和尚了,因為沒有人氣,所以顯得格外蕭瑟破敗。
茍顏鈺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臉上的面具,他牽著馬站在那里,就跟要跟相親對象見面的毛頭小子一樣緊張。
“我,妖妃,你說我……”
誰家好人擱這“妖妃”、“妖妃”的叫啊。
“我等一下看到她,要說些什么話?”
你問我?
“我的建議是你最好不要看到她!
蘇寧瓔開始煩躁,她積累了三日的脾氣,在這一刻尤其明顯。
一方面,她不希望魏今朝來,這樣會破壞她阻止金赤華死亡結(jié)局的計劃。
另外一方面,她又希望陸琢玉來,雖然說茍顏鈺并沒有苛待她,但從茍顏鈺對待她的態(tài)度能看出來,他根本就對她的性命不感興趣。意思也就是說,她生,她死,茍顏鈺都無所謂。
在茍顏鈺眼中,她或許只是話本子里一個小小的插曲。
在這一刻,蘇寧瓔突然意識到了陸琢玉所說的水月鏡內(nèi)和水月鏡外是什么意思。
原來被人當(dāng)作另外一個世界的人是這樣的一種感受。
身體接近了,可靈魂卻始終停留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此剖煜,實則陌生。
蘇寧瓔透過面具看到茍顏鈺的眼睛,那是一種看著死物的眼神。
書中人物,可不就是死物嘛。
一個名字,幾段文字罷了。
可不是,現(xiàn)在的她有血有肉,也會疼,也會害怕。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水月鏡內(nèi)外之分,人類的情感,是一種能超越空間的存在。它們不是死物,而是一種流動的,能讓人感受到的,區(qū)別于動物的高級情緒。
山上的風(fēng)明顯比山下喧囂多了,連溫度也跟著下降了很多。
蘇寧瓔裹著身上的襖裙,找到一處還算干凈的地方安靜地坐著。
“你放心,只要大金皇帝遵守諾言,我一定會讓你活著出去!逼堫佲暿殖钟裆龋驹谒聫R中間,朝蘇寧瓔許下承諾。
外面突然打了一個響雷,蘇寧瓔看著面前的茍顏鈺,“你敢不敢發(fā)誓!
茍顏鈺:……
茍顏鈺沒有發(fā)誓,轉(zhuǎn)過了身。
混蛋!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外面由遠(yuǎn)及近,傳來略顯沉悶的馬蹄聲。
蘇寧瓔聽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聲,那種期待感呼之欲出。
寺廟門口出現(xiàn)一個身影。
騎在最前面的女人一襲輕薄軟甲,她腰間掛著雙刀,目光如炬。
蘇寧瓔站起來,視線落到魏今朝身后。
男人的身型緩慢顯現(xiàn)。他騎在一匹黑色大馬上,身上的黑色衣袍幾乎要跟身下的馬匹融為一體?伤哪樣质菢O蒼白的,嘴唇也沒有什么血色。
男人雙眸陰沉,泛著血絲,可在看到蘇寧瓔的那一瞬間,又露出一個安撫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