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困了,起不來。
蘇寧瓔從床上坐起來,沒一秒鐘,又閉著眼睛躺了回去。
雀兒端著洗臉?biāo)M(jìn)來,看到蘇寧瓔又躺了回去,趕緊把人扶起來。
蘇寧瓔身體起來了,靈魂卻還在睡。
雀兒轉(zhuǎn)身去拿毛巾,回來的時候看到蘇寧瓔又拱進(jìn)了絲綢薄被里,只進(jìn)去了一個腦袋,跪爬著身子撅起來,像躲在沙子里的鴕鳥。
雀兒:……
雀兒覺得從昨日開始,自家美人就變得尤其活躍且懶。她從來都沒過,活躍跟懶這兩個詞還能被結(jié)合到一起。
“美人,我替您擦臉!
蘇寧瓔閉著眼任由雀兒折騰,等她終于清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梳妝臺前,被梳了一個極其老式的發(fā)型。
雖然她這張臉還是將這個發(fā)型撐了起來,但乍眼一看,真的一下老了十歲,從妖里妖氣的美人變成了妖里妖氣的美婦。
“美人,快走吧,要來不及了!
“淑妃那里給早膳嗎?”
蘇寧瓔提出靈魂疑問。
雀兒頓了頓,“有糕點和茶水,有時候也會準(zhǔn)備一些甜湯!
去。
蘇寧瓔瞬間走到了雀兒前面。
雀兒:……
-
窮人家的美人早當(dāng)家,蘇寧瓔本來以為自己不窮的,等她到了淑妃的宮殿,看到門口十幾個灑掃宮娥,再看一眼自己身邊只有一個雀兒,終于明白自己的貧窮是多么惹眼。
狗皇帝沒有皇后,現(xiàn)在由淑妃協(xié)理后宮三千佳麗。
蘇寧瓔坐在淑妃的宮殿里,會客廳就這么點大,擠了一堆美人。按照自己的身份,蘇寧瓔坐在最末尾處,屬于再下一名就進(jìn)不來的那種吊車尾位置。
這個位置好啊,她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喜歡坐最后一排。
領(lǐng)導(dǎo)在上面講話,她在下面偷偷吃糕點,再喝一口茶,味道真不錯,真不愧是領(lǐng)導(dǎo)家的東西。
淑妃說話聲音不大,蘇寧瓔坐得遠(yuǎn),聽不真切,因此,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怎么了?”蘇寧瓔問雀兒。
雀兒搖頭,她也沒聽到。
一主一仆,二臉懵懂。
直到一個膀大腰圓的宮娥過來對著她重復(fù)了一遍,蘇寧瓔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站在她身邊的雀兒臉色都白了。
那是真的白,雀兒原本是黑皮,現(xiàn)在就跟抹了最白色號的粉底液一樣,整個人慘白的嚇人。
“我們美人,我們美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雀兒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沖過來的小太監(jiān)一把按在了地上。
“蘇美人,周美人如今已經(jīng)嘔了半日的血,你送過去的那碗銀耳蓮子羹里也被驗出了毒,御膳房內(nèi)還找到了你賄賂廚娘用的鐲子,廚娘也已經(jīng)招供,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嗎?”
罪證物證人證俱在,今日這出就是沖著她來的。
“昨日里發(fā)生的事?”蘇寧瓔問。
坐得遠(yuǎn)了些,只能勉強(qiáng)看出來是位氣質(zhì)美人,看向她的目光明顯不太友好,帶著上位者的氣勢,那種猶如看向螻蟻一樣的眼神,讓蘇寧瓔感覺很不舒服。
淑妃端起身側(cè)的茶盞輕抿一口,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是!
“哦,那不是我。”
昨日里她剛剛穿過來,什么都沒來得及干呢。
若是從前的蘇美人干的,那她還真脫不了干系,可昨日是她,那這事可不是她干的。
“你還敢狡辯!”淑妃猛地一下砸了手里的茶盞,一側(cè)又沖出來兩個太監(jiān),把蘇寧瓔一把按在了地上。
地上冰涼,蘇寧瓔這一下被按上去,膝蓋磕到地板,疼得眼淚直接下來了。
膝蓋骨都要被磕碎了啊。
美人發(fā)髻凌亂,被強(qiáng)制按著扶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卻依舊不失艷色。
高貴的淑妃娘娘走到她面前,那是一張不怎么出色,又極其嚴(yán)肅冰冷的臉,“蘇美人,本宮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你若是直接承認(rèn)了,本宮倒還能讓你少受些皮肉之苦!
上來就挨了一場宮斗大戲,說實話,蘇寧瓔的腦子是有點懵的,她想到了一句經(jīng)典臺詞,“我要找我爹,我爹是尚書!
淑妃冷笑一聲,“本宮的父親還是內(nèi)閣首輔呢!
聽起來應(yīng)該是比尚書厲害。
怎么她穿的不是這淑妃呢?
如果她現(xiàn)在嘎了,然后再進(jìn)來一次,能不能變成淑妃?這破鏡子就不能升級一下,讓顧客選擇一下人物嗎?一點都沒有服務(wù)意識。
“來人,把蘇美人壓入慎刑司!
看過宮斗劇的都知道,慎刑司不是什么好地方。
蘇寧瓔被架起來的瞬間,覺得這事實在是蹊蹺,怎么偏偏不是前天,也不是大前天,非要昨天,她剛剛到的時候給她誣陷了。昨天發(fā)生了什么?
昨天她出去摘了三個蓮蓬,碰到了陸琢玉,把他帶回了翠墨軒。
蘇寧瓔似乎抓住了什么,可因為情況太緊急,所以還沒來得及等她細(xì)想,身后就傳來一道略顯陰柔的中年男子的聲音,“住手!
后面?zhèn)鱽砗芏嗄_步聲,蘇寧瓔想轉(zhuǎn)身,卻被身后的小太監(jiān)按著又一起跪了下去。
膝蓋要碎了!
蘇寧瓔疼得蹙眉,眼睛里又冒出生理性眼淚。
她看到自己面前飄過一群人,為首之人穿著黑色龍袍,精致的繡紋壓著袍角,身上帶著一股熟悉的檀香味。
“陛下,您怎么來了?”淑妃的臉上露出笑意,可這笑中是帶著一些恐懼的。
她看著面前的男子,想起初時相見。
她以為自己嫁給了夢中情郎,可相處之后才知道,這就是一個瘋子。夜半三更,喜燭還沒燃盡,她身上的紅嫁衣還未褪去,這位皇帝陛下就因為頭疼病犯了,所以已經(jīng)殺了三五個宮娥。
紅色的血跟喜慶的紅綾混雜在一起,朝寢殿外蔓延出去。
魏連安進(jìn)來,十分熟練的讓小太監(jiān)們將躺在地上的宮娥尸體搬了出去,然后清理,打掃,安置熏香祛味。
那一日,淑妃被嚇病了。
后來,午夜夢回,她再夢到這位皇帝的臉,卻看不見他的俊美,只覺得可怕,漫天漫地的血,都是他的殺戮。
“怎么了?”男人開口,聲音有些熟悉。
蘇寧瓔抬頭,看向那坐在主位上的男子。
因為眼睛里還擒著淚,所以她看不真切。蘇寧瓔眨了眨眼,眼淚從眼眶里滾下來,順著香腮落到下顎處,眼前的朦朧感終于消失,她看清楚了面前男子的臉。
陸琢玉。
穿著龍袍的陸琢玉。
蘇寧瓔:……呵。
原來你就是那個狗皇帝!
cosplay里玩cosplay,你心眼挺足啊。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她要鬧了!
她是小宮殿里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的美人,陸琢玉卻變成了錦衣玉食還要人三跪九叩的狗皇帝。
“蘇美人意圖謀害周美人,現(xiàn)今人證物證俱在,妾身正在處理這件事!
陸琢玉單手托腮,垂眸看向蘇寧瓔,“是你嗎?”
不知道為什么,有了后門,一下就感覺安心了。
“不是!
“她說不是!标.后門.琢玉轉(zhuǎn)頭看向淑妃。
淑妃不依不饒,“陛下,人證物證俱在……”
“她說不是。”陸琢玉又重復(fù)了這句話,然后起身,走到蘇寧瓔面前,隨意瞥了一眼那兩個壓著蘇寧瓔的小太監(jiān)。
小太監(jiān)深知這位陛下的瘋名,立刻松開了手。
陸琢玉彎腰,將蘇寧瓔一把從地上抱起。
周圍響起古怪的抽氣聲,尤其是那位淑妃的臉,都快要變成醬油缸子了。
“朕回去審審!
蘇寧瓔靠在陸琢玉肩頭,小聲提醒他,“你這個后門開得是不是太明顯了?”
陸琢玉表情平靜,“瘋子做事需要什么理由!
蘇寧瓔想了想,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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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寧瓔被帶到了陸琢玉的寢殿里,真是好大一張龍床啊。
她坐在陸琢玉的床上,男人蹲在她腳邊,看到她腫得饅頭一樣大小的膝蓋,眉頭皺起。
“沒事,只是有一點疼……!”
男人毫不留情地按壓上她的膝蓋,然后非常有先見之明地掐住她的腳脖子,阻止了她下意識踹人的動作,“揉淤青,別動!
好疼。
膝蓋上的淤青終于被揉散了,蘇寧瓔躺在龍床上,四肢攤開,“昨天我分明跟你在一起,怎么還有人說我讓雀兒去下毒?等一下,雀兒呢?”
“我已經(jīng)讓魏連安去處理了。”
“哦。”
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