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人尋個差不多的男孩備著,若生下的是男孩便罷了,若是女孩,那就換成男孩。
她做這個決定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若是侯府后繼無人,那他們一家子就全完了。
不止他們夫妻,還有族人,還有宮里的女兒。
這個決定只有侯夫人親近的丫鬟知道,甚至老侯爺都不曉得。
“后續(xù)你應該能猜到了,生下的孩子是個女兒家,便是你娘!
孩子被侯夫人安置在城外的莊子里,她還時不時的過去看看。但有一年土匪過路,那孩子就不知所蹤了。
因著此事,本就身子骨不好的侯夫人更是每況愈下,沒多久就去了。
“這兩個長命鎖是我和你娘一人一個,你娘失蹤了,只留下這個長命鎖。”
馮睜說著,將裝著長命鎖的匣子遞給琳瑯,琳瑯接過,盯著它許久許久。
“我占了你娘的位置,享受了多年好處,我欠你娘很多東西。”
馮睜道:“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可否請你代為轉告,讓她來一趟?亦或者,我去找她也好!
總是要補救,即便換孩子一事他不知情。
馮睜見她不說話,他接著解釋道:“孩子你別怕,等她回來府里都可聽她的。若不是女子不能襲爵,我甚至可以將國公的位置讓給她!
這其中不止這一點原因,馮睜沒說的是,若是讓皇帝知道,怕是會治馮家一個欺君之罪。
所以,他還得當馮家人,還得坐在國公的位子上。
老侯爺死的時候還特意囑咐他,也是有這層意思。
朝堂上的事情,琳瑯也有所了解,她心知肚明這一點,所以一直未說話。但讓她最為擔憂的事情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娘是誰。
或者說,她不確定自己身世。
琳瑯如實說了,在馮睜皺眉的時候,她坦誠的道:“不管我是不是馮家血脈,今日之事,半點都不會外傳。”
馮睜眉頭舒展,隨后溫和的道:“我父親已經認下你,你定然就是了,琳瑯,我還是那句話,這府里就是你家,對外可稱你是我義女,你看如何?”
本來想安排一個親戚的身份,但都不如義女來的親近。而且,這樣也能名正言順的讓琳瑯繼承一些東西。
琳瑯起身,朝著馮睜行禮,委婉拒絕道:“多謝國公爺,不過事情未查明之前,我還是別和府里有瓜葛為好。”
老侯爺都認定她了,這孩子卻還心存疑慮。
能入國公府當義女,總比她現(xiàn)在給人家當侍女強。
馮睜還想再說,琳瑯堅持,搖頭拒絕了。
不過馮睜半點都沒生氣,反而很是欣賞琳瑯。
面對榮華富貴,她堅持自我,不被誘。惑,這著實是難得的品質。
這性子,像老侯爺。
又說了一會話,琳瑯提出去上柱香。
馮睜自然同意,帶著她去了。
上完香出來,馮睜見她情緒低落,邊帶著她從抄手游廊走,邊道:
“實不相瞞,父親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大夫說怕是這個除夕都不一定能挺過去。昨日,是他為數(shù)不多高興的時候,一則是見到了你,二則是終于有機會提起那桿槍!
老侯爺活著的時候日日都要擦拭,那是他很寶貝的東西。
馮睜接著道:“你不必有負擔,這一切都是父親的選擇,琳瑯,他很珍重你。”
他說這番話是在開解琳瑯,不要將老侯爺?shù)乃拦肿镌谒约荷砩稀?br />
琳瑯心里發(fā)暖,心口的沉悶疏散了一些。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府門前,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馮睜看著琳瑯,神色動容:“老侯爺多年的心結就是馮家槍法無人繼承,琳瑯,他走的時候是欣慰的,因為馮家槍后繼有人!
“那桿槍我就交給你了,馬車送你回去,方便一些!
琳瑯抬起頭,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愿意將那桿槍送與她。伴隨著老侯爺出入沙場多年的老伙計,是府里的寶貝。
竟然,就這樣給她了?
直到坐上馬車,手掌撫上紅纓槍,琳瑯才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
心里那些糾結已然不重要了。
她信自己有馮家血脈,她能拿得起這桿槍。
槍桿被保養(yǎng)的很好,上頭的血污也全部拭去。琳瑯一寸寸的撫過,上頭忽地染了水痕,被她輕輕擦去。
。
日落西山,彩霞漫天。
明明天氣還不錯,可誰都高興不起來。
單騰苦著一張臉,連嘴里的糕點都沒滋味了。
一天了!一天的時間過去了!竟然半點亂黨的蹤跡都找不見!
單騰急的嘴邊都起泡了,索性今晚不回家,就在衙門睡。左右蘇大人每天都辦公到很晚,他陪著便是。
誰成想,本該苦守桌前的蘇大人起身,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袖口,說道:“你怎么還不回去?”
“。坎皇,大人,我陪您啊!
蘇子燁沒說話,而是從桌子后出來,看樣子是要走。
“大人,您要回去歇著嗎?”
不應該啊,蘇大人是最拼命之人,否則也不會落下胃疾。
“一會就回。”說完,蘇子燁開門走了。
單騰等啊等,等了許久不見人歸。索性起身直奔后院,看看蘇大人在做什么。
卻不想看見了不該看的,趕緊頭也不回的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來的晚啦,本章發(fā)紅包!快來評論呀
第91章 第 91 章
白日里琳瑯出去后, 蘇子燁便想到她應當是去了馮家。
在聽見飛揚來報,說琳瑯回來后,蘇子燁沒立刻去后院, 而是將桌案上的東西都擺好后, 才慢條斯理的起身,顯得自己沒那么著急。
可他朝著后院去的路上健步如飛, 足以看出是急迫的。
還未拐彎,便聽見簌簌風聲。
那是什么東西劃過的聲音, 類似于棍棒揮舞才會有的動靜。
蘇子燁垂著眸子, 猜到了什么。
果然, 轉過彎,遠遠的瞧見素色衣裙的少女正在練習槍法。
蘇子燁站定, 靜靜的看著她。
老侯爺身材魁梧壯碩,那桿紅纓槍在他手中格外的相稱, 行動之間有種千軍萬馬的氣勢,讓人不容小覷。
琳瑯身為女子個頭已經算是高了,不過她身形纖細, 會讓人懷疑她是否能將那沉重的長。槍舉起來。
蘇子燁知道,她是能的。
琳瑯力氣大的驚人,耍起紅纓槍自然不在話下, 且動作干脆利落,巾幗不讓須眉。
院子里有一棵大樹, 樹上堆積著薄雪。
琳瑯的槍頭掃過, 震的樹枝搖曳,雪花翩翩落下, 染白了少女的頭發(fā)。
可她渾然不覺,清澈的眸子透著專注, 紅唇緊緊的抿起,似乎怕自己泄了力。
抓住槍桿的手很緊,冰涼的觸感總是能讓她想起老侯爺。
馮睜說:“父親自知大限已至,琳瑯,你在他心里格外珍重,所以他愿意以命救你。你不必自責,父親能看著馮家槍法傳承到你手中,他是高興的。”
腦子里晃過這些事情,就會變得不夠專注,后果便是她刺出一下,本該凜厲的招式變得軟綿綿,如同是幾歲的小娃娃打出一拳,毫無殺傷力。
頓時,之前所有的氣勢猶如找到了孔隙,爭先恐后的往外泄。
琳瑯搖搖頭,緩緩收招。
當時老侯爺只展示了一遍,她雖然在武學上還算有些天分,可畢竟以前沒用過槍,想要達到老侯爺?shù)乃剑需要格外努力才是。
珍重的將紅纓槍收回,琳瑯還取了自己的帕子將其擦拭一遍。槍頭處顏色略深,隱隱散發(fā)著血腥氣。用那雪白的帕子擦過之后,帕子上也沾了血腥味道。
不過琳瑯并不在乎。
正擦拭著,聽見輕微的腳步聲,琳瑯抬起頭:“大人,忙完了?”
蘇子燁頷首,琳瑯見他看著紅纓槍便解釋道:“這桿槍,送我了!
隨后,琳瑯意識到,蘇子燁不知道她和老侯爺?shù)年P系。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暫時不說。
好在,蘇子燁也沒問,只是掃過她受傷的地方,溫聲問道:
“換藥了嗎?”
琳瑯渾不在意:“小傷而已!
“小傷也是傷,”蘇子燁想要接過紅纓槍,帶她回房里上藥,但被琳瑯躲了過去,她一臉真誠的道:
“大人,這個沉實的很,我舉著都費了些力氣。”
她本意是太重了,他近日身子一直不適,就不讓他動了。誰成想,面容清雋的青年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諱莫如深的看她。
他臉生的好看,尤其是那雙溫柔的眸子,她仰頭看的時候,覺得深邃無比,帶著別樣的情緒。
這是什么意思?琳瑯不太懂。
半響之后,青年發(fā)出一聲輕嘆,上前一步用手撥走少女肩頭的雪花,還將她發(fā)鬢上的雪花一并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