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清和道長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不過他抬頭凝視著蘇子燁,道:
“涉及到大事,只能讓蘇大人知曉!
蘇子燁頷首,讓眾人各自去歇息,侍衛(wèi)們也都回去門口守著。清和道人帶著蘇子燁往他房里去,琳瑯作勢跟上。
本來清和道人不想讓第三人在場,不過琳瑯笑吟吟的一手搭住房門,道:
“我家大人離不開我!
主要是蘇子燁不會功夫,而她方才在追清河道人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對方腳步輕盈,會點三腳貓功夫。
若是倆人獨處,她怕清和道人惱羞成怒動手。
這話說的,琳瑯自己沒察覺出什么問題,清和道人老臉一紅哼了一聲甩袖子往屋里去。
琳瑯還不明所以,看向蘇子燁。
蘇子燁大步邁進門里,卻背對著琳瑯勾起唇角,看起來很是愉悅似的。
清和道人的屋子自然是最大的,不止屋里內(nèi)外室隔開而且還有書桌書架八寶閣,可謂是應(yīng)有盡有。
屋里還有一股說不清的味道,像是香與紙符的味道,反正有點怪怪的香氣。
清和道人讓蘇子燁坐下,自己走到水盆旁凈手,擦干凈之后坐到了蘇子燁的對面。
琳瑯沒動,警惕的站在蘇子燁身側(cè),以免發(fā)生什么意外。
蘇子燁笑道:“這回道長可以說了吧!
清和道人點頭,緩緩的嘆了口氣,然后道:“死者留下的那個痕跡,想必蘇大人看見了吧?”
蘇子燁頷首,自然看見了,而且他知道清和道人也發(fā)現(xiàn)了。
因為當時清和道人和他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的掃了那處,雖做的很小心,但微小的表情依舊被蘇子燁看在眼里。
“說來奇怪,那個死掉的宮人竟然會畫符!
蘇子燁放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下意識的去摩挲手上的戒指。清和道人繼續(xù)說道:
“實不相瞞,那正是一種詛咒的符,到時候此地就會變成大兇之地,而住在這里的人也會接二連三的遭遇不幸!
“我是發(fā)現(xiàn)了這人的惡毒心思,才有毀壞之舉。這不算是什么好事,所以不想被外人知曉!
說白了,就是不想被皇帝知道。畢竟死在道觀里,還詛咒道觀這個地方,怎么看都覺得不太對勁。
“道長曾經(jīng)和趙一寬有過接觸?”
清和搖頭:“沒有,之前侍候的都是宮女,道觀建成后是我主動要求換成宮人的,這還是第一次見!
蘇子燁若有所思,片刻后問道:“不知道長可否將那符畫下來,方便本官破解此案用!
經(jīng)過今日一事,清和道人知道蘇子燁不是好糊弄的人,便也只能認栽的去畫符,不過他畫完后等待晾干的過程中,說了一句:
“還望蘇大人守口如瓶!
蘇子燁接過那張紙,笑著道:“道長,本官奉皇命吃皇糧,自然是要為圣上辦事。”
清和道人無奈,卻也沒什么辦法。就算他不去毀壞現(xiàn)場,憑借這位蘇大人的能力,怕是明日一早就會發(fā)現(xiàn)符號的含義。
紙張已經(jīng)干了,蘇子燁細細的看了一遍,抬頭問清和道人:“道長,不知可否有相關(guān)的書籍可以讓本官借閱?”
只是符而已,并沒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清和道人雖不明白為何,但依舊去往書架旁,找出一本發(fā)黃的薄書遞了過去。
“這上頭記載了很多,蘇大人可以查閱,貧道說的不是假話!
蘇子燁接過書籍,微微一笑:“勞煩道長了,天色不早,道長早些歇息!
從清和道人屋里出來,琳瑯才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兩個小家伙,凍的嘴唇都白了。
“趕緊進去!绷宅樛浦鴤z個小孩,還給他們?nèi)嗔巳鄡鼋┑哪樀啊?br />
小孩是最能察覺人的善意的,朝著曾經(jīng)殺人不眨眼的琳瑯笑了一下。
“大人,”倆人回到自己房間,琳瑯將房門關(guān)好,點燃桌子上的蠟燭,放好燈罩。
“趙一寬是和清和道人有仇怨嗎?為何要詛咒他!
正在查看書籍的蘇子燁沒抬頭,只溫聲道:“不一定是趙一寬。”
原本他以為那是死者在死前留下的線索,是一個模糊的字跡,卻不想竟然是一個符印。不過許是天色天黑,清和道人又沒看仔細,他畫的符不對。
有些許的差別,所以蘇子燁才和清和借來這本書,打算自己查閱。
琳瑯接話道:“不是他?那就是兇手了?”
蘇子燁不置可否,留下琳瑯獨自沉思。想了一會,琳瑯也沒想明白。外面天色還黑著,困的她打了個哈欠。
蘇子燁瞥了她一眼,女子雙瞳剪水,面色帶紅,要多嬌艷有多嬌艷,就像是突然綻放的花兒般,美麗的讓人移不開眼。
不過這朵嬌花大概是曇花,動作粗魯?shù)哪艘话涯,將眼里含著的淚水擦去。方才柔軟的模樣只是一瞬,就消散不見。
“大人,你睡一會,待早上天亮了再查吧!彼齽窠獾。
蘇子燁垂下眼簾,翻書的動作沒停,輕聲道:“無事,你自去休息便好。”
他話音剛落,琳瑯就又打了個哈欠,眼中水光瀲滟,泛起陣陣漣漪。
“去吧,”他又道。
琳瑯確實困了,而且她想自己好像也幫不上他,不如回去睡覺。
“我睡覺了,大人看完早點歇息!
“嗯!
這些年琳瑯都是自己住在小院子里,睡覺自然也是自己。出去做任務(wù)的時候,會和田潤他們一起休息,但那是筋疲力盡困的不行的時候。
說起來和旁人睡一個房間,已經(jīng)是多年沒有的事情了。
現(xiàn)在房里多了一個人,她完全沒覺得不自在,甚至覺得莫名的安心。
琳瑯翻了個身,放松身心,很快就睡著了。
蠟燭搖曳著,發(fā)出噼里一聲輕響,蘇子燁將燭臺拿過來,放在自己眼前,寬闊的背脊便將光亮遮了大半,床榻上的人睡的更沉。
。
等琳瑯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院里的聲音吵醒的。
她坐起身下意識的去看桌子,而屋里已經(jīng)沒了蘇子燁的身影。她下榻,將身上褶皺的衣衫捋平一些,才打開門。
院子里,兩個小道童和三個宮人正在掃雪,小道童見琳瑯開門趕忙過來,笑著問道:
“熱水已經(jīng)備好,現(xiàn)在拿來嗎?”
琳瑯笑著揉了揉他們的腦袋,道:“我自己去取就行,對了,大人呢?”
一個道童回答道:“早上蘇大人就從后門走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后門?
琳瑯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后門。那這樣說的話,兇手很可能不是道觀里的人,而是外面的人進來殺人,之后再從后門逃走。
完蛋,這案子要怎么查?琳瑯開始替蘇子燁著急。
走在外面閑庭信步的蘇大人還不知道有人比他還急。
他相貌俊逸,便是一夜沒休息也難掩其光輝之姿。走在路上,宮女們紛紛紅了臉,不敢抬頭看他。
蘇子燁一路走到宮里打水的井邊,在附近逛了逛,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發(fā)現(xiàn)。正好有宮女過來打水,嘻嘻哈哈的吵鬧著。
見到身穿官袍長身玉立的青年在此,眾人立馬噤聲,趕緊低頭做事。只是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么回事,一個宮女拎水都拎不住,水桶掉了下去。
“哎呀,彩棠你怎么回事,怎么最近做事心不在焉的,小心公主罰你。”
叫彩棠的宮女似乎很怕被責罰,當即白了臉,手忙腳亂的將水桶拎上來接著打水。等到蘇子燁離開后,眾人才覺得沒那么緊張了,將水打好往回去。
幾個小宮女走回六公主的宮殿門口,便見到方才那位蘇大人正站立在那和管事嬤嬤說話。
“我們公主管的嚴格,不讓宮里的人和旁的人深交,多注意些總是沒錯的。”
管事嬤嬤慈笑道:“大人,您放心,我們宮里的人定然是和青云觀里的人沒關(guān)系的,再說,整日都拘在殿里,壓根也沒機會出去!
雖不知蘇大人為何查到了六公主這,但管事嬤嬤依舊以禮相待,畢竟這位大人深得民心,是大顯的好官。
蘇子燁頷首,溫聲道:“勞煩了,只是因為公主的住處和青云觀離的近,因此下官便都排查一遍,免得漏掉線索。既然如此,下官告辭,多有叨擾還望嬤嬤海涵。”
模樣生的好,又待人和氣,管事嬤嬤笑的更加慈祥了。
“大人嚴重,若有需要的地方盡可來詢!
蘇子燁頷首,轉(zhuǎn)身走了。
路過幾個宮女的時候,他隨意的瞥了一眼,幾個宮女都紅了臉,只有彩棠,還在方才的驚嚇中沒回過神,臉色有點白。
“彩棠,彩棠?”管事嬤嬤皺著眉頭叫人,“你怎么回事?還不快點將水送去,誤了公主的事情,可得罰你!
“是,”彩棠唯唯諾諾的拎著水追上其他人,往宮殿里去了。
。
這頭琳瑯已經(jīng)洗漱好了,且吃了小道童送來的早膳。
琳瑯本以為會都是素食,卻不想是雞絲肉湯面。
“我?guī)煾刚f了,心凈即可,口腹之欲也是修行!毙〉劳话逡谎鄣慕忉尩。
琳瑯笑了,問他:“還有嗎?一會我家大人回來得吃口熱乎的!
小道童點頭:“自然是有的,特意給蘇大人留了!
倆人剛說完,房門便開了,進來的正是一身風(fēng)雪的蘇子燁。
“大人,外面下雪了?”
琳瑯起身,拿過一旁的棉巾給他,蘇子燁擦拭掉肩上頭上的雪花,而后坐下喝了口熱茶。
見他面色不好,眼下也一片青色,琳瑯蹙了蹙眉頭,暗道皇帝未免太難為人了。
“大人,我去端一碗面回來!
“嗯。”
琳瑯便和小道童一起走了,屋里蘇子燁緩了一會,手才沒那般僵硬了。
他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回想方才仵作的驗尸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