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院子是一片刺眼的白。
茫茫一片的白色將所有景物都裹了起來,無論是高聳的松樹還是低矮的灌木,就連遠處的蜿蜒山脊也是銀光閃閃。
外面的雪點還在不斷地紛紛落下,陰郁的天空壓得極低,傅蓮用力想將玻璃推開,卻發(fā)現(xiàn)紋絲不動,就好像窗戶與墻壁是一個整體。
他將手掌緊緊按在玻璃上,隨即又察覺到了端倪——窗戶的玻璃是雙層的,這說明無論他如何拍打叫喊,外面的人都不會聽見。
傅蓮抱著手臂驚恐地往后退,他不敢想象這扇窗戶的真正用途是什么。
如果他可以通過窗戶觀察外面,那么外面的人自然也可以通過這扇窗戶看到整個房間。
他就像是一條被放進透明水缸的觀賞魚。
傅蓮感到渾身冰冷,他將半透明的窗紗重新拉上,抱著膝蓋蜷縮在房間一角。
他擔心自己,卻更擔心陳清喬,因為他知道世界上能神不知鬼不覺將他們帶到這種地方來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瑪麗安娜。
他不知道瑪麗安娜會不會傷害陳清喬,光是這個想法就已經足夠讓他恐懼了。
傅蓮花了點時間平復下心底的情緒,重新恢復了冷靜。他用袖口擦了擦眼尾,打起精神繼續(xù)在房間里尋找起可用的線索來。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花瓶里的芍藥不太對勁。
有一朵花與其它花有些許不同,它的顏色艷麗得有點兒不真實。傅蓮在上手摸過后,更加確認了這是一朵假花。
他小心翼翼地撥開假花花瓣,發(fā)現(xiàn)塑料蕊心里藏著一個監(jiān)控攝像頭,正對著床上他蘇醒時的位置。
傅蓮皺起眉,頓時倍感惡心,他掃視了一圈房間,明白這里藏著的監(jiān)控肯定不止一個。
他扯出那朵假花,用力地將它踩在了腳下。
就在攝像頭碎裂的同一時刻,他聽見身后傳來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今天總部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孟馳在接到托克的內線電話后,迅速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前往“地表”。
在電梯上升的過程中,他還是感到幾分不可思議。
瑪?shù)铝铡·蘇諾列恩?
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再次光臨了血獵總部。
他已經能想象到格雷戈聽到這個消息后在家里氣得暴跳如雷的模樣了。
此時,他面前的電梯門平穩(wěn)地朝兩側滑開,托克正在外面等他。
“希蘭已經在和她交談了嗎?”
“應該還沒有開始,我剛剛才把咖啡端進去!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往辦公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上一次蘇諾列恩來到總部,帶來了圣泉的最初版本,孟馳不由心想,這次她來,又會帶什么呢?
他感到有些興奮,如果他的猜測沒錯,蘇諾列恩肯定在研究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新東西。
他又想起了那份血樣報告。
托克推開辦公室的門,孟馳走進去朝希蘭點頭致意,然后很快便被她對面的女人吸引了目光。
蘇諾列恩的頭發(fā)留長了,在腦后松松地挽起,時光并未奪去這個女人的知性與優(yōu)雅。
但孟馳知道,她遠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這位是我們圣泉癥候群反應小組的副組長,孟馳!
希蘭起身為兩人介紹。
“孟馳,這位是蘇諾列恩博士。”
蘇諾列恩從沙發(fā)上站起,朝他伸出手:“孟組長很年輕啊,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孟馳露出微笑,卻沒有碰她的手:“能見到對手是我的榮幸!
蘇諾列恩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她的淺色瞳孔像是一口古井,無波無瀾,深不見底。
“我聽說,你們救了我的學生陳清喬!
她重新坐下,喝了一口面前的黑咖啡。
“準確來說是傅蓮救的他,我們只是提供了一些幫助。”
希蘭解釋道。
“哦,我知道那個純種!
蘇諾列恩面無表情,過于輕描淡寫的語氣讓人誤以為他們只是在談及路邊的野貓野狗。
“我想看看陳清喬的血樣檢測報告,”蘇諾列恩放下杯子,單刀直入,“最好也能提供他妹妹的!
孟馳與希蘭對視了一眼,前者似乎在說——果然是沖這個來的。
“為什么?”
孟馳言辭犀利地問她。
“據我所知,你完全可以在不同的志愿者身上反復進行實驗,反正你也不在乎少數(shù)人的死亡與否,你們實驗室的數(shù)據庫應該比我們更豐富,何必來求陳博士的報告呢?”
蘇諾列恩神秘地笑笑,吐出一個詞。
“變量,”她說,“我從美國連夜飛回來,當然是有我的原因。我在圣泉4.0的實驗中意外發(fā)現(xiàn)了研究的新方向,如果你們愿意配合我,或許我會放棄圣泉,轉而去研發(fā)一種新的藥劑!
“強化人類的新藥劑嗎?”
希蘭若有所思地問她。
“比起滅絕吸血鬼,不如強化人類,”蘇諾列恩目光炯炯,神態(tài)狂熱,“試想一下,如果人類能擁有純種一樣的力量和恢復能力會怎么樣?這才是人類進化的新方向,我們會比那些吸食鮮血的野獸更強壯、也更有道德。”
“屆時,他們應該反過來懼怕我們!
孟馳冷笑一聲,希蘭卻目光柔和。
“我猜,瑪麗安娜應該不會喜歡你這個新研究的,他會撤回所有的投資。所以你才來找我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