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天亮了,卻又輪到他休息的時間了。
傅蓮掰著手指計算,發(fā)現(xiàn)一天中他們能共處的時間也就只有傍晚到凌晨的這幾個小時。
傅蓮悶悶不樂地嘆息一聲。
“怎么我才離開幾分鐘,你就開始嘆氣了?”
傅蓮聽見陳清喬的話音從身后傳來,他轉(zhuǎn)過頭,對方遞給他一個玻璃杯,里面盛滿了暗沉的紅色液體。傅蓮動了動鼻尖,聞到濃濃的鐵銹味中夾雜著一絲甘甜的香氣。
他接了過來,發(fā)現(xiàn)陳清喬甚至往杯子里放了一支愛心形狀的吸管。
傅蓮無精打采地朝陳清喬笑笑,卻立即被對方察覺出了他低落的心緒。
陳清喬放下手中的利口酒,另一只手繞到他的后脖頸揉捏了幾下,然后順勢摸摸他的后腦勺將他半摟進懷里,用下巴抵著他的發(fā)頂。
傅蓮蹭了蹭他胸前柔軟的布料,抬眼可憐兮兮地看他:“你睡覺的時候我能躺在你身邊嗎?我保證不會吵你的!
陳清喬笑了起來,傅蓮貼在他的胸口,發(fā)覺他的嗓音聽起來格外低沉,連他的心頭都被震得酥麻麻的。
“你不是剛睡醒嗎?雖然這里挺無聊的,不過晚上你可以出去散散步、游個泳。”
“我不要,我就要黏著你,直到你討厭我!
見傅蓮一臉有恃無恐的神情,陳清喬心生歡喜,柔聲說道:“那我豈不是永遠(yuǎn)沒辦法擺脫你了?”
傅蓮眨眨眼,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單純又勾人:“你休想,你這輩子都栽在我手里了。”
陳清喬聞言忍俊不禁,低頭吻了吻傅蓮的眼尾,卻反被對方揪住領(lǐng)子來了個深吻。
傅蓮氣喘吁吁地離開陳清喬的嘴唇,睜開眼時正好對上他盈滿深情的目光,長久的凝視之下傅蓮不由紅了臉,連忙端起桌上的血漿喝了起來。
陳清喬也在他身邊坐下,傅蓮咬著吸管偷偷瞄他,見他一直沒反應(yīng),便主動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陳清喬一把抓住他的手,將其包裹在掌心里,與他十指相扣。
這下傅蓮滿意了,開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邊聊天一邊看星星。
晚上十一點半左右,已經(jīng)到了陳清喬平常睡覺的時間。
他們從露臺回到了房間里,陳清喬下樓去清洗杯子,傅蓮趁機爬上床,霸占了雙人床左邊的位置。
他靜靜躺了十幾秒,最終還是沒忍住將陳清喬的枕頭抱在懷里,輕嗅著上面淡淡的雪松香氣。
于是陳清喬回到房間,一眼就看見傅蓮正夾著他的枕頭。
陳清喬頓時感覺又奇怪又好笑,也不出聲,靜悄悄地來到床邊。
一開始傅蓮是背對他的,陳青喬耐心等了片刻,恰好傅蓮翻了個身。當(dāng)他抬起埋在枕頭里的臉,發(fā)現(xiàn)站在床邊的陳清喬時,嚇得似乎靈魂都快出竅了。
陳清喬將膝蓋壓上床沿,手臂撐著床墊俯身緩緩靠近不敢動彈的傅蓮。
傅蓮眼神閃躲,好像做了什么壞事似的瑟縮了一下。
然而陳清喬只是抽走了他懷中的枕頭,用自己替代枕頭躺在了他旁邊。
“我本人都在這里了,你還抱著我的枕頭干什么?”
傅蓮咬著嘴唇,轉(zhuǎn)身羞怯地拉起毯子蓋住臉。
陳清喬將手伸入毯子下,精確地抓住了傅蓮的腰,傅蓮輕顫了一下,沒有掙扎,任由陳清喬將他禁錮在懷里。
“好了,我要睡覺了,乖乖地別亂動哦!
傅蓮的耳邊縈繞著陳清喬說話時溫?zé)岬臍庀ⅲ奶铀,又感覺到對方親了一下他的后頸。
傅蓮攥緊了手邊的絨毯,仿佛被陳清喬的咒語封印了,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身后陳清喬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wěn),傅蓮才放輕動作翻了個身。
黑暗中,傅蓮注視著熟睡中愛人的臉龐,情不自禁地上前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唇瓣。
這一刻,傅蓮意識到自己是一條幸運的“小美人魚”。
可同時,他也感到深深的不安。
雖然他與“王子”兩情相悅,可如果他不能勸說陳清喬接受感染,那么眼前的幸福就像泡沫般毫無意義。
此時被愛情沖昏的頭腦逐漸冷卻,傅蓮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凌晨一點,傅蓮悄悄離開別墅,前往后山尋找山頂?shù)暮础?br />
久無人跡的森林中有許多夜行動物出沒,頭頂?shù)臉淙~間和四周的草叢里不時簌簌作響,傅蓮卻并不害怕。
很多時候人類對黑暗的恐懼是來源于茫然無知,面對不了解的事物,想象力總會不合時宜地發(fā)揮它的作用。但血族不同,因為在他們卓越的夜視能力面前,一切怪聲的來源都無所遁形。
對于像傅蓮這樣長期躲在偏僻地區(qū)生活的血族來說,那些藏在枝葉石塊下的蟲蛇并不可怕,就連一些中小型的食肉野獸也對他構(gòu)不成威脅。
野獸們對所有的吸血鬼都興趣缺缺,也許它們并不喜歡冰冷的肉體和粘稠的血液——就像人類厭惡快要過期的午餐肉罐頭一樣。
但也有可能它們不想招惹吸血鬼,畢竟血族擁有不遜色于它們的鋒利牙齒和快如閃電的速度,力量甚至能與動物界中最強勁的獵手相媲美。
提起野獸,傅蓮忽然記起小時候曾聽父母說過的一個故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所有的血族還沒有彼此分裂,共同侍奉一個至高無上的始祖大人。而當(dāng)時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類都得了瘟疫,他們的血液變得不再鮮甜止渴,饑腸轆轆的血族們只能被迫喝動物的鮮血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