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將軍,看你的樣子我們當(dāng)初應(yīng)該很相熟吧,你能跟我說說過去的事情么?”赫子辰踱到桌案后,坐在太師椅上,不動聲色地問道,“還有,你先前說我死過一回是什么意思?”
向其他人探聽真相,這才是他堅持要單獨見這羅將軍的真正目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當(dāng)初你……”羅賽賽說到這里突然沒了聲音,停止得很突兀。
赫子辰抬眼看去,只見羅賽賽嘴還在動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神情有些驚訝,又很快轉(zhuǎn)為微微惱怒,最終憤懣地跺了跺腳。
“……八蛋!”羅賽賽口里突兀地發(fā)出聲音。
“咦?”她愣了一下,很快又勾起嘴角,噙著幾分俏皮的笑,朝赫子辰眨了眨眼睛,“看來,有人不想我告訴你呢。你還是自己慢慢想吧,我要是說了,某人會不高興的!
至于那個“某人”是誰,不用她明說,赫子辰也能猜到。
“哦?這樣啊……”他雖有些失望,倒也沒有繼續(xù)糾纏。
手撐在桌案上托著下頜,赫子辰眼神溫柔得如能滴出水來,勾唇淺笑道:“那便不再問了,我又怎好讓賽賽這樣的佳人為難?”
“嘖嘖,我就知道,你果然還是以前的赫子辰!”羅賽賽開心地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手心砸了下,而后放低聲音,像是自言自語般道,“我爹爹還說他招來的一定是惡鬼,我就說他多慮了嘛!
“哦?莫不是說……以前的我也拜倒在賽賽的石榴裙下?”赫子辰故作煩惱地輕蹙眉頭,搖頭嘆息,“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哪!”
“油嘴滑舌!”羅賽賽嬌嗔地瞪了他一眼,眼里卻帶著笑意,又道,“好了,我就是來看看你,知道你好好的就行了。我該回去了,不然爹爹該生氣了!
赫子辰點頭道:“好!
“那么,陛下,臣告退了!迸R走時羅賽賽才突然講究起了君臣之別,笑嘻嘻地抱拳一禮后才離開。
羅賽賽離開后,赫子辰雙腿翹在桌案上,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他眼如深潭,波光暗泛,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圣凌,圣凌,你到底想瞞著我什么?
“絕音是么,聽說是我斬斷了你的弦?”
赫子辰起身站在那張斷弦琴前,伸手輕觸琴身上一道淺淺的劍痕,他深深地呼出幾口氣,閉上眼睛放松自己,任思緒毫無目的地亂飄,漸漸地被絕音的琴靈所捕捉……
有零星的記憶在腦海里載沉載浮,過了好一會兒,赫子辰睜開眼睛,動作輕柔的摩挲著那道劍痕,他低聲道:“既然是我做了混賬事,那就得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fù)責(zé),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續(xù)弦,讓你能再次響起最美妙的琴音!”
說完后,他心里總覺得剛剛的話里有點違和感,忍不住嘀咕道:好像有什么怪怪的。
赫子辰一時沒察覺“續(xù)弦”二字的歧義,嘀咕了一句便也不再多想。
他回想了下方才經(jīng)由琴靈引導(dǎo)而隱約想起的記憶,這回大概是琴靈的怨氣消了,并沒有將他強行捆綁絕音古琴的視角。
他是以自己自身的立場回憶起了零星感受,前因后果還是不清楚,只是隱約記得,當(dāng)時他心情是百般不爽快,看那絕音格外不順眼,只想將它給毀了以消自己心頭那點莫名其妙的不平衡——但不管怎么說,混賬就是混賬。
另外,他想起來了一點——
那個彈奏絕音的人,白衣黑發(fā),眉眼間雖透著幾分青澀,卻也已開始顯露風(fēng)華,正是少年時的圣凌。
赫子辰心情有些復(fù)雜。
以琴靈的回憶和他自己當(dāng)時的心情來看,他們的關(guān)系真算不上融洽,連圣凌自己也說他是“討厭絕音的主人”,可是,他見著圣凌時心里那種感覺分明不是這樣告訴他的。
記憶會丟失,但感覺不會騙人,他的心明明在告訴他,圣凌是他非常在乎的人,在那些缺失的記憶里,圣凌應(yīng)該也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他想不通,但是也知道如果直接去問圣凌,圣凌并不會告訴他,暫時也只得作罷,只能寄望自己能快點恢復(fù)記憶。
當(dāng)赫子辰回到廳堂的時候,阿舍正站在圣凌身旁,二人時不時低聲說上兩句,神情都有些嚴(yán)肅。甚至連邊上伺候著的青松紫竹等人眉目間都有些憂心忡忡。
“咳,在說什么呢?”赫子辰最不喜歡這種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揣著什么大秘密一般的感覺,他有些耐不住寂寞,蹭到圣凌旁邊,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阿舍道,“來來來,跟朕也說說!
阿舍淡淡地看了赫子辰一眼,沒有理會他。那眼神和看張桌子椅子并沒有什么差別,連一點敷衍的尊重都沒有,這叫赫子辰一時覺得有些老臉無光。
“那個,阿舍是吧?怎么幾日不見,你變得越來越不可愛了?”赫子辰給自己倒了杯茶,嘖了一聲,再愜意地呷了一口釅茶,一副可悲可嘆的模樣搖了搖頭。
任他怎么說,“阿舍”都不為所動,甚至都不再多看他一眼。
還是圣凌輕嘆一聲,解釋道:“他叫阿赦,不是阿舍!
“阿赦?”赫子辰來了興趣,盯著這個跟阿舍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看了又看,嘴里念叨著,“阿舍,阿赦……你們是孿生兄弟么?”
這回圣凌并沒有代為回答,而是靜靜地看了阿赦一眼,阿赦接收到那一眼的含義,只得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