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灰色的制服有點潮濕,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寬肩細腰的好身材。
頭發(fā)也濕答答的,結(jié)成一股股細縷,尤其是額前的發(fā)絲尾端還掛著幾顆晶瑩的小水滴,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滴落下來。
小水滴落到土壤里,濡濕幾個點。
譚既來激動地要命:“你怎么來了?!”
但這話說的李則安神情動作輕微地凝固。
他看著眼里汪著一層水氣的男生,細不可查地滾了下喉結(jié):“我們……認識嗎?”
這下?lián)Q譚既來僵住。
空氣里彌漫著奇怪的尷尬味兒。
片刻后,譚既來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擺著手說:“不認識不認識。”
他看李則安穿著pest的制服,盲猜這位在執(zhí)行任務(wù),很自覺地配合他。
李則安眉毛輕輕上挑,做出個極淡的“你沒事吧”的表情。
譚既來用眼神把他全身上下掃描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物件,于是用氣聲——主要是口型問他:“監(jiān)聽器在哪兒?”
李則安聲音正常:“沒有監(jiān)聽!
譚既來無聲地“啊”,滿臉都是“沒監(jiān)聽你跟我這兒演啥呢”?
“zion.”
背后傳來左伊的聲音。
譚既來回頭,看到左伊和譚斌全副武裝從森林里走過來。
他笑了笑,愉快地朝他們揮手。
然而這倆人,沒一個人搭理他。
左伊甚至眼神犀利地上下打量他兩眼,冷著臉問:“who is he?”
李則安:“no idea.”
譚既來懵了。
這對話多多少少有點熟悉。
而且不是說,譚斌和左伊被趙警官抓住,身份不再安全,不能再介入這個案子了嗎?
他茫然地目光來回在三人身上流竄。
三個人被他的眼神弄的不快。
壞脾氣的譚斌翹著下巴,抱臂問:“看啥看,你誰啊!
這題考過好幾遍,譚既來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我叫譚既來,既來之則安之的既來。”
“我是北通大物理系的研究生。”
他說的機械麻木,干巴巴的不帶感情,然后把目光投向李則安,笑嘻嘻地擠眉弄眼。
李則安:?
他自以為對上了暗號,然而聽到這話的三人,表情逐漸凝重。
李則安并沒有他想象中的神色緩和,反而更加冷淡地看著他。
譚斌則張大嘴巴,一臉“哦?是嗎?”,然后陰陽怪氣“呵”得笑一聲。
最可怕的是左伊,她臉上肌肉橫抽,目光滿滿都是質(zhì)疑和警惕。
譚既來“嘖”了一聲。
這仨真能演……
下一秒,左伊出刀,冰冰涼涼的金屬感貼上譚既來的脖子。
她嘰咕一串鳥語,譚既來沒聽懂,但隨即發(fā)現(xiàn)譚斌開始跟她對話。
譚斌說完了之后,左伊點點頭,兩個人一起把目光投向李則安。
后者收到目光,朝立在原地不敢動的譚既來走去。
他站定在譚既來面前,輕抬眼眸,聲音又緊又寒:“你到底是什么人?”
譚既來張嘴結(jié)舌,摸不準他想要什么答案。
譚斌等的不耐煩,飛起一腳,一枚小石子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拋物線,精準地擊中譚既來的心口。
這一下說疼不疼,說好受也不好受。
譚既來揉著胸,倒吸一口氣:“你們到底在干嘛?”
這游戲不好玩。
三人直勾勾盯著他。
這場景很熟悉。
剛認識的那兩天,動輒就是這種場面。
譚既來逐漸意識到情況不對。
說實在的,他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像是演戲。
他目光無意間掃過森林。
林子里郁郁蔥蔥,一片翠綠。
昨夜?jié)M地枯黃的殘葉,今天倒飛回樹尖,重煥生機。
現(xiàn)在明顯不是深秋時節(jié)了。
譚既來猝然瞪大眼睛,想起失去意識前最后一個畫面是時空洞,瞬間醒悟過來,難以置信地問:“今天是哪天?”
這是個很奇怪的問題。
果然無人應(yīng)答。
譚既來控制不住地嘴角抽搐:“臥槽……”
沒猜錯的話,他空降到了過去某個未知的時空。
在這個時空里,他明顯跟他們還不認識。
譚既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按照楊霍以及他自己研究得出的結(jié)論,由于星體旋轉(zhuǎn)和引力作用,時空糾纏僅僅局限于那個疑似小行星殘骸的詭異山洞,范圍很小。
換句話說,其他地方是絕對不會出現(xiàn)穿越時空的情況。
但是現(xiàn)在,他人貨真價實被投送了。
并且這一次,他以實體的形式出現(xiàn),這個世界的人可以看到他,接觸他。
這種情況很糟糕,說明要么他們的結(jié)論有誤,要么時空糾纏的范圍在擴大。
前者還好說,如果是后者就太恐怖了,萬一哪天到處都是蟲洞,過去現(xiàn)在未來攪成一鍋粥,全世界都得瘋……
譚既來不知道現(xiàn)在該緊張自己還是緊張世界。
李則安臉色又冷又肅,站在他面前,壓迫感比1739還強:“說,你是誰?”
譚既來后背竄起一陣針扎似的痛感,敏銳地捕捉到他嗓音里越來越警惕戒備的情緒。
他張嘴結(jié)舌,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一個經(jīng)典的哲學問題——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