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誠相見,豈不是很尷尬?
僵硬兩秒后,譚既來干脆伸直手臂,抬頭挺胸,繼續(xù)擁抱太陽……
李則安捏著水壺的手指青白,強(qiáng)忍笑意:“打水,順便看看你怎么還不回來!
譚既來喉結(jié)滾動,用背影抵擋尷尬。
李則安站在他背后,又上下打量他兩眼,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yáng)。
他無視譚既來想結(jié)束話題的肢體語言,輕輕開口:“你知道基督像嗎?”
“什么基督像?”譚既來腦子正僵,然后慢吞吞反應(yīng)過來,“巴西里約山頂那個(gè)?”
“嗯,”李則安終于笑出聲,“你跟他造型差不多!
清晨柔軟的陽光罩在李則安身上,朦朦朧朧的,給他整個(gè)人鍍了一層澄黃的光暈。
他在光影里彎著眼睛噙著笑。
“去打水。”譚既來恨不能鉆到石頭縫里。
李則安“嗯”了一聲,往小溪邊走去。
趁這功夫,譚既來火速套上褲子,又囫圇鉆進(jìn)t里。
李則安早就灌滿水,直到背后動靜小了,才轉(zhuǎn)身。
樹蔭下的譚既來,衣服濕得厲害,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消瘦清弱的身板。
只有頭發(fā),大概是甩過,結(jié)成雜多飛揚(yáng)的細(xì)縷,還挺蓬松。
這樣子讓他想起小時(shí)候給家里養(yǎng)的金毛洗澡。
狗狗一到浴缸里,大大的身體瞬間縮水,只剩下單薄的骨架撐著蓬松碩大的腦袋。
他盯著滴水的衣角:“你不難受嗎?”
譚既來胡亂“嗯啊”,兩只手攥著短褲腿兒,又?jǐn)Q出一把水。
李則安剛想說不著急你慢慢曬,上衣口袋卻突然傳來“滴滴”兩聲。
譚既來好奇地望了望他胸口,透過深灰的衣料,看到一個(gè)小紅點(diǎn)很有規(guī)律地在閃動。
李則安改變說法:“我們要走了。”
譚既來意識到“我們”指的是他仨,不包括他。
他有點(diǎn)慌:“那我怎么辦?”
李則安從口袋里掏出一個(gè)金屬盤,又掏出兩塊壓縮餅干,遞到他手里。
他說:“順著小溪,往西南十度左右走,倆小時(shí)你就能出去。”
譚既來盯著他的眼睛:“我不會又碰到什么東西吧?”
李則安忍不住笑了笑:“倒霉也有極限!
“難說,”譚既來聲音發(fā)軟,帶了幾分懇求,“能不能送我出去?”
李則安想都沒想:“抱歉!
他拒絕地生硬又干脆,不留余地。
這讓譚既來意識到,其實(shí)自己跟眼前這個(gè)人并不熟。
他擔(dān)心出去的路上碰到什么怪物,或者碰到什么壞人……然而他們仨也不見得就是好人。
他們國別未知、目的未知,但總之肯定有什么特殊使命,他摻合深了恐怕只有危險(xiǎn),沒有好處。
真被他無意間知道了什么,很難說他們仨會把他怎么辦。
他腦海里又浮現(xiàn)昨天他們跟黑衣人打斗的場景。
草!
他可禁不住他們這么收拾。
于是他沉沉嘆氣,不知在問自己還是問別的誰:“我他媽這是造了什么孽……”
盡管對他們仨也充滿畏懼,但等李則安真的離開后,譚既來就跟開車沒系安全帶一樣,渾身哪兒哪兒都不安。
以他的戰(zhàn)斗力,無論碰到僵尸還是那群黑衣人,恐怕都只有乖乖交命的份。
心里空落落的發(fā)虛,沒底。
太陽升的半高,陽光也逐漸熱烈。
譚既來捏著金屬盤,開始找出路。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他判斷好方位,一邊啃壓縮餅干,一邊往前走。
這兩天他最盼著的,就是離開這個(gè)鬼地方。
但真的一步步離開,他反而覺得哪里有些牽絆和留戀。
“我他媽瘋了吧!
譚既來甩頭,“啪啪”輕抽自己臉頰。
他一貫自詡文人,很少罵娘,這兩天倒是越罵越順嘴。
參天的大樹擋住了逐漸熾熱起來的陽光。
他穿梭其中,享受著斑駁樹影下的陰涼。
森林里的小動物們輕快地跑動起來,有松鼠、有山貓,有幾只大膽的,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
譚既來嘴里發(fā)出“嘖嘖”聲逗弄著它們,那幾只就跟聽得懂一樣,屁顛屁顛在他身后跳的越發(fā)歡快。
萬物有靈。
然而這靈氣很快止住。
不知道咋回事,那幾只小動物突然立起來,警惕地朝前方望了兩眼,然后轉(zhuǎn)身“嗖嗖”逃竄。
譚既來見狀:“……”
不是吧……
他緊張地握緊指南針,做好遇到緊急情況把它當(dāng)武器的準(zhǔn)備。
但又有點(diǎn)不舍,于是他蹲下身,摸起一塊石頭。
而前面的樹杈上,猛地跳下來一個(gè)靈活矯健的黑白色身影。
*
作者有話要說:
家人們,抽查知識點(diǎn),森林里能看見光線的線條是由于______效應(yīng)?
其實(shí)兩個(gè)大男人坦誠相見沒啥的,主要是兩人心里有鬼嘿嘿。
這個(gè)黑白身影之前提過幾嘴,但是你們肯定猜不到是誰哈哈哈哈哈。
第14章 教授
跳下來的人是個(gè)男的,面相六十來歲,個(gè)頭不高,留著偏分短發(fā),大半都是灰白。
他眼神精悍,嘴角下垂,法令紋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