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之張了張嘴,耳根有些灼熱,他平時說話也是個直接的人,但面對農(nóng)婦如此直白的調(diào)侃,他竟有些招架不住。果然,活的越久的,說話越是口無遮攔。
見農(nóng)婦如此揣測趙安之,柳絮忙開口護著:“趙安之不知道我害怕蟲子,所以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農(nóng)婦單手叉腰,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架勢,“小姑娘還是見識的男人太少了,你不說,難道他不會去打聽嘛!”
“… … …”
柳絮與趙安之對望一眼,最后同時無語望天,不過兩人心思并不一樣。
柳絮想的是,打聽?跟誰打聽?難道讓趙安之去跟太華山的花草樹木們打聽嘛?況且剛才明明是自己撲上去占他便宜的,結(jié)果被這農(nóng)婦一說仿佛趙安之占了多大便宜一樣。
而趙安之心中想的卻是,看來以后要多加教導(dǎo)柳絮注意行為舉止了,沒人的時候還好,頂多也就是他被撩到而已。但人前被如此調(diào)侃,還是被陌生人調(diào)侃,縱使臉皮厚也有點扛不住了。
農(nóng)婦見兩人都不接話茬,依舊不依不饒調(diào)侃:“你這娘子長得這么好看,小伙子可要看緊點,雖然你自己長得也特別好看,但小娘子這么不禁嚇,萬一被哪個有心的算計走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他嬸子,你錯了,這小娘子不僅不禁嚇,腦子還有點不太好使。”之前的那個被柳絮揪了稻穗的大叔,不知何時從稻田中探出了腦袋,低聲提醒了農(nóng)婦一句。
這話沒有逃過柳絮的耳朵,她凝眉怒目瞪著那個大叔,強調(diào)道:“我只是沒見過世面而已,不是腦子不好!
大叔見柳絮生氣,呵呵笑了兩聲,也沒爭辯,繼續(xù)彎身割稻谷。
農(nóng)婦卻看著趙安之,笑呵呵感慨:“小伙子好福氣呀,娘子傻點好,不會被氣跑!
趙安之扯著嘴角干笑兩聲,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拉著柳絮便走。
農(nóng)婦見兩人離開,在后面對趙安之囑咐了一句:“小伙子要學(xué)會疼媳婦呀,這官道雖然寬敞不硌腳,但姑娘家嬌弱,不能一直這么跟著你走路的!
柳絮回頭大聲回了一句:“我才不嬌弱!
農(nóng)婦沒想到柳絮這么維護趙安之,幽幽嘆息一聲:“真是個傻姑娘,以后可有的苦吃嘍!”
柳絮還想反駁,趙安之卻先一步開口:“不要與她爭辯了,你說不過她的!
柳絮被他硬拽著向前走去,心里全是不甘心,一路嘟嘟囔囔著:“她什么意思?我哪里傻了?”
趙安之卻寬慰她:“有句古話說:遇見不了解卻又揣測你的人,就應(yīng)該直接無視。”
柳絮并沒有被安慰到,被不了解的陌生人有意揣測才是最折磨人的,甚至無從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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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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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段距離后, 柳絮依舊不甘心,她拽住趙安之的袖子停下,回過頭去, 認真且嚴肅的大聲告訴那個農(nóng)婦:“我愿意自己走路, 而且我也不是趙安之的娘子!
已經(jīng)彎腰繼續(xù)割稻谷的農(nóng)婦聽到這話直起身子, 小眼睛盯著兩人看了片刻,一拍大腿道:“瞧我這眼神, 原來兩位還沒成親呀!不過姑娘愿意跟小伙子出門,成親也是遲早的事情!
“… … …”柳絮默然無語, 徹底被這農(nóng)婦的腦回路折服。
那邊農(nóng)婦又大聲嚷了起來:“小伙子既然還沒把姑娘娶回家, 那就更不應(yīng)該讓姑娘親自走路了, 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提前雇輛馬車!
趙安之頭疼地捏捏眉心,心中后悔帶柳絮走上了這條官道, 林中小道那么多, 他就不該心血來潮走官道, 遇見了這么一個口無遮攔不依不饒的農(nóng)婦。
柳絮低頭看看自己十分健朗的雙腳, 徹底放棄了爭辯的想法,或許在那農(nóng)婦心里, 她本就該是柔柔弱弱,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連親自走路都不行的那種深閨女子。
趙安之聽到柳絮輕微的嘆息聲, 出聲調(diào)侃她:“本就可以結(jié)束的話題, 你非要回頭再多余提一嘴, 現(xiàn)在知道什么叫后悔了吧!
柳絮率先抬腳向前大步走去, 聲音幽幽飄來:“我現(xiàn)在懂了, 凡事都要適可而止, 多說無益。”
趙安之莞爾一笑,也抬腳跟了上去。
農(nóng)婦遠遠看見柳絮大步流星的步伐,嘖嘖出聲:“小姑娘看著瘦瘦弱弱的,沒想到走起路來步子生風(fēng)!唉,還是年輕了好,那步子輕松的跟要飄起來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下凡的仙子呢!
趙安之隱約聽到這段話,垂眸看向前方柳絮的雙腳,確實… …步履生風(fēng)。
寬敞的官道上,兩人一前一后走著,趙安之不時偷偷施法提前幫柳絮掃去地面的蟲子。
直到此刻,趙安之也沒能接受柳絮怕蟲子這件事情,若說是深宅大院里柔弱的深閨小姐怕蟲子,他定會毫不猶豫相信。
然而柳絮已經(jīng)活了上千年,就算仙界沒蟲子,但她在太華山也差不多三百多年了,竟然還怕得要死,甚至在遇見蟲子時竟然忘了可以施法清理掉。
不知趙安之此刻想法的柳絮回頭催促:“你走快一點!
趙安之應(yīng)了一聲,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天邊殘留了最后一抹光暈,眼見著即將入夜,柳絮抬頭望去,前方灰蒙蒙一片森林,毫無聲息。
她彎身敲了敲走的酸疼的膝蓋,問:“我們晚上要住在這深山里嗎?”寂靜的林子因為她突然的說話聲而驚起一片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