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還有十幾封,收信的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與時代脫節(jié),沒有子女陪伴也不會使用智能機,收到遠方的信件時臉上總會露出笑容。
連帶著送信的鴉透,他們也拿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往他懷里塞。
都是些自家種的蔬菜,不值錢,卻也是那些老人的心意。
鴉透本來想拒絕,被出來曬太陽的大媽看見,張嘴喊了一聲:“那邊那個小孩,你就收下吧,都不值錢,不收下的話老人家晚上估計都睡不著了!
“……”鴉透只好道了聲:“謝謝!
現在已近中午,鴉透包里和他預想的一樣還剩下那些極光小鎮(zhèn)送出、又送到極光小鎮(zhèn)的五封信。
他沿著地址找過去時,發(fā)現信上那些地址,要么根本沒有,要么到了只有一座空屋。
鴉透也想過在送信時問村里的人,但現在天氣冷,部分去了鎮(zhèn)上工作,還有一部分則是待在家里不愿意出來,還有那些老人對那些地方也沒有印象。
村子倒是很大,分了十幾組十幾隊,但就算再大,也不敢什么都沒聽說。
大媽就搬個小板凳坐在那兒,磕著瓜子,旁邊還有掛在桿子上晾曬的臘肉,從剛剛開始就盯著鴉透看。鴉透轉頭看了他一眼,決定最后再掙扎一下,走上前去將信拿出來,想詢問她具體細節(jié)。
哪知他剛走近,大媽就分了他一把瓜子,盯著他的臉,“你是玉枝家的孩子是吧?”
鴉透點點頭。
“我就說我不會看走眼的!币坏┐_認身份大媽話匣子就打開了,“剛剛你站那兒我都不敢認,但你這張臉、這藍眼睛我還是不會認錯的!
“你們那一輩中就你長得最好看,想錯都錯不了!
這才是大媽認出鴉透的真正原因。
“你應該不記得我了吧!贝髬尶粗f透略拘謹的表情,拍了拍身上的瓜子殼,“我原來在鎮(zhèn)上賣包子,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鴉透抿著唇,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這樣,只能干笑著“嗯”了兩聲附和大媽說的話。
“多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你現在這個年齡應該高三了吧?”
鴉透:“嗯嗯!
“在哪兒讀來著?是在紅林高中嗎?我記得你之前成績還挺不錯的,好好發(fā)揮應該可以上紅林吧?”
“……”
大媽很喜歡嘮嗑,陡然來了個小輩,拉著鴉透說了很多,沒聽到鴉透的回答才停下來,疑惑:“怎么了?”
鴉透搖搖頭:“沒事。”
他其實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僅不記得他為什么會回家,也不記得自己在哪兒讀書,他的記憶線只有一個很模糊的大概,只記得幾件大事。
大媽之前說鴉透是他們那一輩中長得最好看的不是假話,臉小眼睛大,皮膚又白,天生的藍眸讓他從小時候起就很特殊。
也是因為這樣,即使過了很多年,大媽還是能一眼就把鴉透認出來。
她以為鴉透的沉默是因為自己這些問題有些過線,朝鴉透露出一個歉意的笑,“抱歉啊!
鴉透聲音無奈,“真的沒事!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從小到大,他就不習慣應付這些,后來學會了在別人說話時露出笑臉,但也會因為不說話,被別人安上“這小孩不喜歡說話,感覺有點笨”、“不機靈”、“沒他哥哥聰明”等評價。
鴉透不想在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于是拿出手上一早就捏好的信,朝大媽詢問具體線索。
大媽注意被成功轉移,她瓜子也不磕了,拿著鴉透給的信仔細觀察片刻,“有幾個有點印象!
鴉透立刻詢問:“可以跟我說說嗎?我找不到他們,這些信也沒辦法送出去。”
“那你讓大媽我想想!贝髬屗妓髌,反復從腦中的犄角旮旯里翻出點零碎記憶,“這個叫宣染的,好像是我遠方家表妹的孩子,但你現在要找到她的話應該是有些困難了,他們好像搬家了。我今天晚上看看他們電話能不能打通,給你要個地址來!
“謝謝。”眼看著有了線索,鴉透眼睛也亮了不少。
“這個叫天川的……”大媽說到這里時停頓,沒有接著往下說。
鴉透疑惑,主動問道:“這人怎么了嗎?”
“倒是沒什么!贝髬寯[擺手,“就是這人吧,當年鬧的事有些大!
她斟酌著用詞,“就是當時他讀高中的時候早戀,被他爸媽發(fā)現打了個半死,然后直接給他轉到隔壁市讀書去了,現在也沒聽到什么消息。”
“……影響這么大嗎?”
“那可不,如果一般早戀的話就算了,但他早戀的那個對象——”大媽小聲說,“也是個男孩子!
“所以他爸媽才會那么生氣,還鬧著要送他去什么戒同所,之后事就不知道了!
鴉透眨了眨眼,垂頭看向信封上的“莫天川(收)”幾個字,“是什么時候的事?”
“我記得是三四年前?”
三四年前,那應該就是鴉透還在讀初中時候的事。
但這么多年過去了,連主人公都搬了家,為什么那些送信的人還是選擇將這些信送到極光小鎮(zhèn)?
大媽給出了兩封信的線索,還剩下三封。
除了有一封過于泛黃的信封看不清收件人的名字之外,另外兩封信的信息都很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