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天快亮了，霧氣也快散了。
朦朧的霧中，勾勒出一個有些矮小、佝僂的影子。
……
鴉透抱起來的速度太快，江卻的胳膊墊在他屁股下面。
他有些不適應地動了動，小聲抗議道：“放我下來�！�
“暫時不行，這里不安全�！�
鴉透只好放棄。
等江卻和陸星河帶著他跑到安全地帶時，他們距離車停下的地方只剩下幾百米，加快跑過去的話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到達。
“要下來嗎？”江卻問。
鴉透點點頭，聲音悶悶的：“嗯。”
天已經(jīng)快亮了，他們在森林里待了一整夜，見過太多玩家的死亡。
江卻：“等會兒跟我和陸星河坐，到車上補覺。”
“哦好。”鴉透下意識點頭，隨后猶豫道；“現(xiàn)在可以換車嗎？”
“之前是每個人位置固定，需要征求對方同意才可以換位置，但現(xiàn)在死了這么多——”陸星河笑了笑，“征求死人的同意嗎？”
好有道理，鴉透找不出理由反駁。
“你剛剛聽見什么聲音了？”
鴉透第一次見江卻神情有些凝重，他張了張嘴，如實回道：“有人在喊我，喊了兩遍，一遍是呀呀，一遍是小寶。”
陸星河：“之前有人這么喊過你嗎？”
鴉透想了一會兒，誠實回答：“現(xiàn)在沒有人了�！�
什么叫現(xiàn)在？
“剛剛那是有什么不對嗎？”鴉透又問。
“嗯�！苯瓍s道：“謝忱他們給你的資料上應該有，[幽光森林]會觸發(fā)一些熟悉的人或者事的虛幻形象，可能會是現(xiàn)實世界里恨或者愛的人，也可能是讓你忘不掉的某個瞬間。一旦困在里面，就會死亡�！�
江卻說這些話的時候在觀察鴉透，看著鴉透愣了片刻，然后點點頭，耷拉著眉眼，“只有我觸發(fā)了？你和陸星河呢？”
鴉透記得江卻在現(xiàn)實世界里是醫(yī)生，陸星河沒有說他是干什么的。
“進入無限流副本的大多是已經(jīng)死亡或者即將死亡的人，就算觸發(fā)，也不是什么太好的記憶�！苯瓍s道。
“……不太好的記憶嗎？”鴉透愣了片刻。
“不全是�！�
鴉透頭垂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們不說話，所以中途響起的陸星河的聲音就有些突兀和怪異，又或者說，他的語氣本來就很奇怪。
“什么叫……謝忱？還有他們？？”
江卻躲了躲，望向陸星河的眼神也跟著奇怪起來。
陸星河覺得，那是憐憫。
……
陸星河走回來一路上都很沉默。
鴉透也垂著腦袋，看上去有些郁悶。
陸星河心里亂成一團的線還沒理清楚，見他不高興就出聲跟他搭話：“我進副本前還在高三，那些東西可能會讓我重回高三，體驗一下什么叫一天三考，或者兩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
他在努力逗呀呀開心。
鴉透也配合地眨了眨眼，接了一句：“那好辛苦。”
“還行，也就是突然加上了晚自習還不是很適應�！标懶呛涌攘艘宦�，對鴉透很好奇：“呀呀呢？”
鴉透思考片刻，最后老實道：“不怎么辛苦�！�
戀愛攻略區(qū)的模式確實和現(xiàn)實世界差不多，但它又不是真的一樣，不需要鴉透考大學，所以也沒有抓得很緊。他們重要的不是高三，而是npc資質(zhì)測試和平常的小測驗。
關于高三，他沒有太多記憶。
就算是很久之前，他好像也沒有正式上過高三。
“那挺好的�！标懶呛釉诂F(xiàn)實世界里成績很好，對高三感覺一般，現(xiàn)在讓他選回去重新讀一遍高三或者在驚悚逃生區(qū)里待著，他肯定選后者，此時嘆了口氣，“想和呀呀一起讀書。”
到時候?qū)W累了就親親呀呀，晚自習下了還能帶呀呀出去吃好吃的，校園生活應該會很美好。
鴉透拒絕，“我不早戀。”
“……”不用拒絕那么快的其實。
鴉透沒心情管他，他還在想江卻剛剛說的那些話。
他來自戀愛攻略區(qū)，對現(xiàn)實世界的了解來自于他腦海中偶爾會蹦出來的記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進入驚悚逃生區(qū)的玩家在現(xiàn)實世界里已經(jīng)死亡或者瀕臨死亡。
江卻將手放在他頭上，“這里不止有驚悚逃生區(qū)，還會有其他區(qū)�！�
在僅有的一些知道真實情況的玩家中，江卻就是其中之一。
鴉透感覺下一秒他說出戀愛攻略區(qū)，自己也會見怪不怪。
“像直播間的那些人，他們就來自其他地方�！�
直播間背后的那些人，對其他人惡意滿滿，就算對鴉透也一樣，只是會少很多，偶爾不好的評論都會被001屏蔽。
每個區(qū)規(guī)則都不一樣，戀愛攻略區(qū)的觀眾是其余玩家，但鴉透從第一個副本開始就知道驚悚逃生區(qū)的觀眾不是他身邊的人。
不是npc，也不是玩家，而是來自江卻說的那個“其他地方”。
車不會在夜間行動，�？康奈恢脹]有變。
只是在靠近的時候，鴉透嗅到了很濃的血腥味。
江卻停下腳步：
“車那邊，好像出事了。”
……
尸體橫七豎八排列，血液濺在車上，越往里面走，血腥味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