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最后排都是玩家,因為停得太突然摔倒了好幾個,紙扎掉落在地上,花圈抱得很緊才堪堪穩(wěn)住。
“怎么回事?”
鴉透前邊的那個npc高聲詢問,不一會兒前邊就傳來杜青陽的聲音,“出了點意外!
鴉透捂著頭,來不及揉被撞到的地方,側著身子去看前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原本作頭陣的那只大公雞,好像看見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在原地焦急轉圈。
公雞領路,此刻卻出現(xiàn)了異常。
一只公雞不可能無緣無故在原地不停轉圈,大師眸色一凜,抬起頭,果然見前方大霧中有虛影晃動。他伸出手按住那只公雞,從懷中迅速拿出一張符紙,將右手中指沒來得及愈合傷口重新撕開,迅速畫符。
做完這些之后大師轉過頭沖著后面的杜望津喊,“燒掉它!”
杜望津手指微勾,符紙立刻燃燒起來,青色的火焰照在每個人瞳孔里,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源。
大師將燃燒的符紙扔到空中,大喊:“吾今借路,遣發(fā)喪行!小路開啟八尺,人要魂走,喪要正行,此喪不是非凡喪,化作熬魚吞屍藏,弄吾喪者喪下死,擋我喪者喪下亡,弟子今日發(fā)出去,一見一直走他方,謹請南斗六君,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祖師騰云起。[1]”
青色的火焰在最后一句話落下后瞬間大漲,竟然憑空自燃起來!符紙燒完也仍在燃燒!
大師從地上而起,拿起買路人手上的紙錢撒向空中。
紙錢紛紛落下,隨著雪花一起落在了地面,隨后消失在地里,看不見蹤影。
公雞也從原本的焦躁不安轉圈的狀態(tài)變了回來,安靜地蹲伏在地上。
見到這一幕,大師終于松了口氣,擦干凈臉上的汗,“沒問題了,繼續(xù)走吧。”
嗩吶重新吹起,雪越下越大,再被風一刮,吹的眼睛都沒有辦法睜開。
鞋上沾上了泥巴,只穿了一條夏天穿的薄褲,上山太久,鴉透已經冷到感覺不到自己的腿的存在。
太冷的天氣會影響五感,至少鴉透對周圍環(huán)境的感知力已經隨著身體的僵硬開始大大下降。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他顫抖著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機,盯著上面的時間。
——00:19。
上山半個小時都沒有,鴉透卻覺得像是過了好幾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嗚嗚……”
背后傳來小聲的啜泣,幽幽的哭聲立馬將后面那些拿著紙扎和花圈的玩家惹怒。
“孫卓顏,你哭什么哭?萬一把那些東西引來了怎么辦?”
“我真的服了你了,你又因為什么哭了?能不能不要掉鏈子?”
“能不能別哭了?你真的想我們上來的玩家都團滅嗎?”
壓著嗓子的抱怨響起,鴉透只能迷糊地聽到一點。
npc都走在前面,那些拿著紙扎的人走在最末尾,大約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敢在此刻將玩家的身份挑出來。
他們說的那個孫卓顏的女孩子此刻抱著一個紙人,臉上露出無助的神色。
“這個紙人……”孫卓顏語無倫次道:“它剛剛動了!
隊尾后排的氣氛開始凝滯。
本來他們就害怕,最害怕的就是聽到這些話,什么鬼啊紙人啊,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挑起他們脆弱的神經。
有個戴眼鏡的男人沒控制住音量,“你在說什么?”他太害怕了,被孫卓顏一句話嚇到心理防線全面崩塌,此刻都沒有控制音量,幾乎是吼著將話說出來,“紙人怎么會動?我看你是凍傻了吧?”
他用音量來掩蓋住內心的慌張,好象這樣就能安慰到自己一樣。
“我說的都是真的!”孫卓顏努力證明自己,急得眼淚從眼眶里不停滾落出來,“它剛剛真的動了!還摸我的脖子!”
起初她只是感覺背在身后的紙人越來越重,她還以為是因為太冷了自己感知出了錯,直到有什么東西摸上她的脖子,細細地在那處比劃。
在她失控地哭了出來之后,那個東西就不見了。
可脖頸寒涼,要被切斷的恐懼還殘留在心里。
嘴唇顫抖,孫卓顏不敢回頭去看背后的紙人,“如果不是紙人……那會是什么?”
旁邊的玩家笑得很勉強,“或許是你真的感知錯了吧?你背后的紙人還好好的呢!
“對啊,而且大師不是給過我們符紙嗎?如果真的是鬼,符紙一定會有異常的!
孫卓顏后背的紙人是所有紙人中最大的一個,背后還牽著那批紅色的紙馬,看上去和普通紙人沒有區(qū)別。
“你們在后面干什么呢?快跟上!”
前面的npc開始催促,和孫卓顏站在一起的女孩子還是不忍心,“不要想太多,喪葬隊伍不能掉隊,我們先跟上!
孫卓顏臉上全是淚,可現(xiàn)在她也知道,沒有道具沒有天賦技能的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僵硬地跟著大部隊走。
像踩進了泥濘地里,身上的紙人越來越重。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紙人原本只是戳了個窟窿的眼眶里長出了眼睛,在孫卓顏的背上將臉轉了過來,嘴巴的腮邊紅得要滴出血來。
“嘻嘻……”
伴隨而來的還有咽口水的聲音。
但這些全被鴉透看在了眼里,恐懼幾乎快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