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炎睨他兩眼,覺得他挺沒良心的。
求他的時候喊他爹,答應(yīng)完就失效了。
“爸爸把真相都告訴你了嗎?”佩佩仰頭問道。
“嗯。”瞿炎聲音低沉,“我會想辦法!
“但是你們沒有神格,我也沒有!迸迮迳裆淠岸椅业浆F(xiàn)在都不知道,為什么爹爹會放心爸爸獨(dú)自來這里,爹爹應(yīng)該早就安排好一切才對!
“他沒有想過你爸爸現(xiàn)在會來。”
最后這句讓佩佩凝滯,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來。
瞿炎是主神的力量碎片,冥冥之中能夠有所感應(yīng),其實(shí)當(dāng)時謝云澤再晚點(diǎn)過來的話,他的神格就能夠全部傳承到佩佩的身上,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
這也是為什么這個世界里面會有佩佩,他的使命就是為了保護(hù)謝云澤。
只是當(dāng)時謝云澤因?yàn)槟腥说娜ナ廊f念俱灰,就連遺物都還沒有來得及處理,身體和精神就在巨大的打擊下一蹶不振,隨后就受到了牽引來到了這里。
謝云澤跟男人在一起相處多年,彼此都留下了極其深刻的烙印,不論是身體還是氣息甚至是識海,由此神格都還沒有能夠完全傳承,就被這場意外所打破。
“這些都是我的力量所看到的。”瞿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是巨龍獨(dú)有的能量,只要掀開真相的一角,他自然而然就有了線索能夠探索過去和未來。
就像是他留在謝云澤眼皮子上的痕跡,也能夠看破虛幻直達(dá)本質(zhì)一樣。
“……所以爸爸還是太想念爹爹了!迸迮迦嗔巳喟l(fā)熱的眼眶。
忽然他卻側(cè)頭,執(zhí)拗地盯著瞿炎,“既然我怎么樣都不可能生下來,如果我把我的所有力量都給你的話,你能夠生出新的神格嗎?”
“你讓我取代你爹爹?”瞿炎的溫度陡然升高。
碎片吞噬掉本體,這種事情并非沒有可能,尤其是現(xiàn)在主神還在沉睡期,而且很多力量也都傳承給了佩佩。
佩佩的內(nèi)心煎熬掙扎,他愛爹爹但是也愛爸爸,他既不愿意眼睜睜看著爸爸生命流逝,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爹爹改換模樣。
但是如果真要選的話,他還是會希望爸爸活下來。
“我都已經(jīng)叫過你了。”佩佩咬著唇道,“反正你們不管是誰吞噬誰,其實(shí)本質(zhì)都是融合,最后的個體不會改變。”
可誰知道他卻突然聽到瞿炎的低笑。
佩佩以為自己這樣的想法遭到嘲諷,憤怒地看過去,卻豁然對上瞿炎炙熱燃燒的瞳仁,就這樣肆無忌憚地緊盯著他,徹底暴露出怪物的戾性。
佩佩正想跟他齜牙咧嘴,可滾燙的手掌忽的壓上他的腦袋,只聽瞿炎平靜地道,“不要這樣做!
“我答應(yīng)過澤澤,不能傷害你的。”
佩佩愣住,心頭倏然泛起前所未有的酸澀難受。
他又想起來自己成型的那天,因?yàn)榘寻职终勰サ脜柡,瞿炎便走進(jìn)房間里來,當(dāng)時是真的帶著吃掉他的念頭,即便會激怒爸爸也在所不惜。
可是最后沒有,當(dāng)自己的心跳與呼吸鼓動的時候,就像是引發(fā)了瞿炎的共振,他在寂靜中將臉貼著爸爸的腹部,就像是與自己也緊密地貼著。
那一刻佩佩也終于感受到,他就是自己的父親。
父親總說怪物的世界只有虛無,但是佩佩流光溢彩。
因?yàn)榕迮迨浅休d著厚重的愛的存在。
佩佩抱著他的手,忍不住嗚咽抽泣了會兒,也不知道到底在為什么難過,但是當(dāng)重新抬起通紅脆弱的眼眶時,又好像沒有那么強(qiáng)的排斥和攻擊性了。
他甚至將自己往瞿炎的懷里面塞,手指攥得緊緊的,就像是要拼命地挽留住救命稻草,嗓子還帶著哭過的鼻音,“那怎么辦啊……”
要么重新喚醒主神。
要么就把謝云澤送回去。
做好這兩件事能夠同時做到,否則就算真的把謝云澤送回去了,沒有人照顧他,自己也是不可能放心的。
而想要把謝云澤送回去也沒有那么簡單,最起碼僅憑自己的力量是不夠的,就算放眼所有至高天的怪物,自己的力量已經(jīng)到頂了。
“我會離開幾天。”瞿炎的眼底掠過一絲暴戾與殘忍,最終又慢慢地沉落進(jìn)暗河里面,就像是洶涌著地、蓄勢待發(fā)的洪流。
“這幾天的時間里面,你需要保護(hù)好爸爸。”
佩佩漂亮的臉蛋還哭得花兮兮的,聽到這話卻愣住。
他緊緊攥著的手一直都沒有松開,這次不是因?yàn)橄胍笾,而是感?yīng)到了什么,讓他無法放開瞿炎,就好像即將要迎來極其恐怖的事情。
最終瞿炎還是走了。
佩佩獨(dú)自在虛無的空間里面,伸出手放在半空中,通過氣息去感受外面世界的景象,在沒有出生前他就只能是這樣,沒有實(shí)體,無法擁抱也無法撫摸。
而不管最后的結(jié)果到底如何,自己都是注定無法生出來,倘若謝云澤留在這里他會死掉,而倘若將他送回去,自己也會隨之消失。
而他也永遠(yuǎn)不會再有機(jī)會,親手去擁抱爸爸。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瞿炎坦白過后,已經(jīng)有種徹底放棄的安然平靜,這次謝云澤睡得很沉,甚至連夢境都還很清晰。
依舊是烙印在識海深處的記憶,他看到自己離開醫(yī)院,沒有直接回別墅修養(yǎng),反倒是跟著男人來到他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