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MM音
(一百一十四)
那張清冷絕美的臉上全是高傲。
尤望佑看癡了幾秒,隨后心底的怒火被徹底激起,什么時候一個浪蕩低賤的妓女也能指著他的鼻子說三道四了?
他大力握住她的手腕,齜牙咧嘴地笑:“你不如想想,待會兒用什么地方給我道歉?小婊子。”
說罷尤望佑還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很是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臨月從未聽過如此惡心的話,縱使是江湛無數(shù)次強(qiáng)迫她做那件事,也從來用過這么粗鄙下流的字眼。
她掙脫不了男人的手,情急之下只能將手中的酒潑了出去。
手終于松開了,她一邊甩著手,一邊后退幾步。
“賤人!”尤望佑破口大罵,他沒被女人這么下過臉,勢必不會輕易放過,“我待會就綁了你回去,天王老子來也救不了你!
臨月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也不怕眾人看笑話了。她把杯子往地上一摔,眾目睽睽之下一點(diǎn)不含糊。
“那你試試!笨锤嗪脮偷剑簆obook 8.co m
唐英一旁看著心里嚇了一跳,怪不得覺得臨月和從前不一樣了,原來竟是和江湛越來越像。
她顧不得自己衣服多么不得體,就要上前去拉開臨月,免得尤望佑不懂事動了臨月。事情鬧大了名聲不好的永遠(yuǎn)是女人。
“裝什么裝?不都是陪男人的貨色,穿上衣服就以為沒人認(rèn)識了?貞潔烈母很好玩,床上還不知道怎么騷的!
眼看話越來越不堪入耳,唐英懊悔自己沒一開始就介紹臨月的身份,連忙插嘴道:“尤先生,這位是江小姐……”
她是江家的小姐,和我不一樣。
這句話還沒說出,尤望佑卻沒給她機(jī)會:“都是小姐有什么區(qū)別,你倒是會來事,怎么不教教你的好姐妹怎么叫人?”
“啊……”尤望佑下一秒尖叫了出來,肥碩的身體轟然跪在了地上。
“來,叫兩聲聽聽,我看看該怎么叫!
對付這種貨色,江湛幾乎沒用什么勁兒就將他踩在腳下。此時尤望佑雙膝正跪在那堆碎玻璃上,而江湛一只腳踩在他后腳跟上,下一刻能讓他整個人都趴在地上。
尤望佑心想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動他,回頭一看,竟然是江湛這位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主兒,頓時嚇得腿軟。
連說話都變得哆哆嗦嗦。
“我……我實(shí)在不知道這娘兒們是江總的人……要是知道……”很顯然剛剛唐英介紹的時候他沒認(rèn)真聽,連人家姓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惜話沒說完,江湛用手揪住他的頭發(fā),把頭狠狠往地上一摜。
臨月來不及受這人大禮,下意識往后退。
而這次尤望佑的臉著地,玻璃不長眼,他滿臉橫肉,正好放放血。
她皺著眉看向江湛,彷佛控訴他懲罰太過。
但她終究什么都沒說。
正式的宴會,他自然穿著得體,一身黑色西裝,人挺拔修長,要不是臉上戾氣太重,總讓人覺得是世家翩翩公子。
他整理著袖口,緩緩走到她身邊。和剛才已經(jīng)天差地別。
“弄臟了,”他低頭看向她的鞋尖,語氣還算溫和,“去換一雙!
臨月神色復(fù)雜地看著他,終于,在眾人注視下,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和唐英去了洗手間,轉(zhuǎn)身的瞬間,她恢復(fù)禮貌客氣神色,彷佛一切從未發(fā)生。
而江湛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這才蹲下來,抓起尤望佑的頭。
“眼睛瞎不要緊,嘴巴不干凈就不好了!
尤望佑再也不敢造次,吊著一口氣道歉:“對不起……”
江湛懶得聽,一腳踩在他剛剛碰過臨月的那只手上,宣布最后判決:“你難道不知道,我的東西,我的人,天王老子也碰不得!
慘叫聲持續(xù)了好一陣。
最后是幾個保安將人用擔(dān)架抬了出去。
眾人默默散開,認(rèn)識江湛的都不敢多話,但大概也知道是這位尤先生過于冒犯,惹了不該惹的人。
也就這么一會兒功夫,這些人三言兩語交流下來也知道了臨月的身份,原來不是什么情婦,而是江家正兒八經(jīng)的小姐。
至此更不敢有人多言。
那晚正式成為臨月的專場,臨月是代表創(chuàng)業(yè)公司發(fā)言的一員。她為此準(zhǔn)備良久,可到最后也不知道臺下雷鳴般的掌聲到底是為她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創(chuàng)業(yè)決心,還是為了她背后碰不得的那個人。
她在人們復(fù)雜交錯的眼光走下演講臺,年輕,美麗,聰明,大方,這些夸贊的詞匯隨著聚光燈一并打在她身上,遮擋了背后見不得人的黑暗。
曹小艾也在人群中默默鼓掌,吳聰已經(jīng)回了湖城,留她獨(dú)自在這里。
雙方都不夠放心,而她自己有留在這里的用處。
既是籌碼,也是眼線。
她目光逡巡一圈,默默向后退,最后在一個年輕男人身邊站定。
“怎么樣?一顆閃亮的新星正逐漸升起!彼Z氣有些酸,自己都不知道。
“一個女人,能翻起什么浪?”董家陽不屑。
曹小艾屏氣笑了好一會兒,大發(fā)慈悲指點(diǎn)年輕人。
“都說女孩兒不該拋頭露面,我要是有這么個妹妹,也擱家里當(dāng)寶貝似的養(yǎng)著,外面多危險吶!
董家陽沒多想,繼續(xù)看著臺上,好半晌,掌聲都停下,下一位成功的企業(yè)家登臺繼續(xù)講故事,顯然臺下興趣索然。
他終于發(fā)現(xiàn)這件事有意思的地方。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曹小艾。
而后者洞若觀火地朝他挑了挑眉。
~
那晚臨月的應(yīng)酬頗多,沒人不長眼色地和她提起演講前發(fā)生的不愉快,敬酒夸贊她年輕有為的人絡(luò)繹不絕。
結(jié)束時她挽著江湛一同離開。
兩人在這種場合自然成為利益共同體,從前那些瑣碎小事簡直微不足道。江湛去取車,而臨月站在路燈下等他。
抬頭望一眼,夜空寂然,遠(yuǎn)不及人造燈光色彩斑斕。今夜她儼然成為新星,流言贊美一同向她涌來。有江湛在側(cè),她無需費(fèi)力承襲太多,但已經(jīng)不得不成為眾人目光所及之一。
所以就算再不喜歡這樣恭維互助,為長遠(yuǎn)利益考慮她也必須表現(xiàn)得得體又大方。貌似這也很符合她的身份,拋去從前那些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人敢提起的往事,她確實(shí)是所謂的大家之秀。
“江小姐?”身后有人叫她,她施施然回頭。
對方自我介紹一番,說是同她背景相似,覺得家里產(chǎn)業(yè)沒什么意思,于是拿了錢自己出來隨便玩玩。
臨月接下他的名片,笑著說希望以后有機(jī)會多交流。
年輕男士很是禮貌溫和,挑著行業(yè)新進(jìn)展和她聊,臨月適當(dāng)露出驚喜意外的表情來捧場,有來有往,路過的人時不時看向他們,目光卻又不會多留。
多么正常的社交禮儀。
臨月卻覺得他背后的燈光晃眼,她今夜已經(jīng)筋疲力盡。
“我得先走了,”她指了指那輛緩緩?fù)T谒暗暮谲,低調(diào)商務(wù),大概是他特地挑的,她說,“以后有機(jī)會希望能合作!
男人幫她拉開車門,極盡紳士禮儀。
臨月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向他報(bào)以禮貌微笑。
車子駛出人流,上了喧鬧的步行街,街上的人吵鬧,但一切逐漸鮮活起來,車?yán)锊徽f話也不覺得異常。
江湛見她疲憊又放松,心里流過一絲柔軟。
“累了回去再睡。”
臨月本來垂著眼靠在座椅上,聽了這話微微坐直了些,眼睛胡亂看著前方。
江湛看她一眼,問:“在想什么?”
“沒什么,今晚發(fā)生好多事情。”
“你以后會習(xí)慣。”
臨月淡淡看他一眼,只能:“嗯!
“心里沒準(zhǔn)兒怎么罵我心狠手辣!
“沒有!
江湛笑,心里放下一些重量,“不喜歡可以不去。”
“那不行,”臨月想也沒想,突然又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今天認(rèn)識了很多人,以后大概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了!
江湛知道她心氣高,一時也不想戳穿她。
“公司是你的,你自己決定!
臨月詫異,他今晚似乎格外好說話。
“要說什么。”
臨月想了想,終于開口問:“曹小艾怎么會在這里?”
剛剛還很是親熱的和她打招呼,只是這女人的眼光不斷在她和江湛身上來回掃視,讓她覺得十分難忍。
“有生意要做,”江湛一筆帶過,不讓她知道太多,所以也不得不防著,“剛剛她和你說什么了。”
“和那些人差不多,一些沒什么用的話。”無非是夸她,再借此恭維江湛,或許還想探聽一些其他的消息,都被她一概以不知道回絕。
“你倒是掂量得清楚,”江湛沒再多問,囑咐道,“這女人是只笑面虎,你少和她接觸!
這話似乎罵所有人都合適,她難得和他同一戰(zhàn)線。
“是,這世上哪來的好人。”
江湛看她的眼神簡直是在嘲笑她無知又單純。
“你想和她學(xué)也不是不行,都說最毒婦人心,女人對付女人最切要害,她那些手段,你怕是聽都沒聽過!
話到此,臨月不禁想起那次不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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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也沒那個必要!
江湛臉色沉了幾分,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但愿!
臨月難得沒額外揣測他話里話外的意思,也是到這一刻才恍然發(fā)現(xiàn),在承認(rèn)自己是個自私勢利小人之前,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捉摸不定,冷漠無情。
她甚至隱隱期待某一天她能比他在這方面做得更出色。
這樣就能像他一樣不會覺得痛了。
天意嗎?人為嗎?
走到這一步,已然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