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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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一)
江臨月的確有自己的打算。
因為兩天后程禹竟然接到了唐英的電話,他本來以為他們自此不會再有聯(lián)系。
唐英為了甩掉之前那個老男人,不惜以自己出軌為代價讓男人主動提分手。當然后果就是她和那個所謂的“奸夫”差點被打死。
程禹當時打過去電話說你何必非得把日子過成這樣。
唐英掛斷前的最后一句是我怎么樣和你沒關(guān)系,你既然管不了就最好別聯(lián)系我。
所以看見來電屏幕上的幾個字時他猶豫要不要接。
終于還是在鈴聲即將結(jié)束時接了起來。
“什么?”程禹有些跟不上。
唐英在電話那邊再次重復(fù),聲音有些大:“我說,我要換工作了,臨月讓我去給你們幫忙!
程禹默了一會兒,沒說話。
那邊的氣焰驟減,又帶著不滿:“就這么不歡迎我去嗎?”
“沒有!背逃砗芸旆穸。
他一時找不到更好的說辭,但下意識不想讓事情變得太復(fù)雜,本來很多事情要繞過江臨月就夠麻煩了,現(xiàn)在再加上一個她?
“她怎么和你說的?”程禹深呼吸一口氣,放下手中文件,看向窗外。
唐英心中一喜,沒拒絕就是同意,他還是對她不錯的。
“臨月說她缺一個助手,你們找來的人她都不喜歡,還說反正大家都是從零開始,沒有經(jīng)驗也沒關(guān)系!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她自己的私心。
她有些煩躁,“我知道你想問什么!誰讓你們總背著她做這做那,她覺得孤立無援所以才要一個信任的人來幫她!
這都什么跟什么?
“你現(xiàn)在酒吧的工作不是挺好的?要是錢不夠,我……”
唐英氣得差點罵出來:“你什么?你沒資格管我的事!臨月和你們不一樣,她就算有什么目的也是被你們逼的,這件事她和我都沒意見,你們還真就管不著!
一番話振振有詞,道理上來說沒錯。
但真要不讓她來,辦法有的是。
程禹還想再說些什么,可惜他天生不善言辭,而兩秒之后電話就被掛斷。他想回撥過去,但以他對唐英的了解,大概她不會聽勸,更何況他能告訴她的也不多。
他還是不夠了解她,原來她這么犟。
第二天他問江湛知不知道江臨月招了個助理的事情。
江湛抬眼看向后視鏡,兩人目光交錯一瞬,他聽見江湛問他。
“你舍不得?”
程禹卻只能顧左右而言他:“我擔心臨月太聰明,很多事情瞞不住她。”
“那就把嘴閉緊了!
江湛也覺得最近對江臨月縱容太過,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招一個女助理的事情,一個女人能有多大問題,不聽話處理掉就行。
“吳聰那邊怎么樣?”
程禹最近也在擔心這件事,好在進展得還算不錯。
“我把方案遞過去了,暫時沒有答復(fù),這次試驗投資回報可不是原來那一點,他需要時間決策。”
江湛心里有數(shù),那邊沒有答復(fù)就是最好的回答,誰能在巨額利益面前不動心,吳聰勢力再大也不過是個商人。而他如果不逼他一次,只能任人宰割。
“不用催,過幾天他自然會聯(lián)系你。”
“如果他放棄我們的方案,轉(zhuǎn)而和盧燊合作呢?”雖然程禹一直相信江湛,但從前兩次他們出爾反爾來看,吳聰必然是利益第一。
江湛做局到這一步,怎會不預(yù)防這些,吳聰是個什么人,不見兔子不撒鷹,他既不能逼得太緊,也不會放得太松。
“盧家日薄西山,最近資金缺口大得很,吳聰不會蠢到和這種人做生意。”不過一兩年時間,盧燊痛失愛女,報仇之后又得罪了李家,連著之前和殷啟銘做的幾個項目被人下套,他年紀大了,只會那些打打殺殺,哪里和年輕人玩得動這些文字游戲。
目前能剩下的生意不過是從前那些老客戶。
新東西上桌,他光有胃口沒有資金可不行。
“黑山目前這狀況,吳聰也只能和我們做生意!背逃砀袊@,但江湛確實有資格拿喬。
“這兒好歹是黑山,能讓他說了算?”江湛淡淡笑道,“他總覺得自己拿著點把柄不得了,眼界卻小得可憐,好東西擺在眼前還猶豫,你太看得起他了!
程禹聽著,卻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他不是最喜歡管閑事?正好帶他去開開眼界。”
江湛說了個地名。
程禹謹慎問道:“那可是王家的地方,我們要插一腳?”
“你的消息不夠靈通,有人盯著這塊肥肉很久了,加點火候而已。”
程禹想起昨夜葉銘揚是在江湛跟前說著什么,嬉皮笑臉的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我的問題!彼芸煺J錯。
昨夜葉銘揚不知道從哪個包房出來,開玩笑似的說有個記者喝醉了什么話都往外吐,就這點水平還敢當線人。
江湛隨口多問了兩句,葉銘揚為了圖他一樂,添油加醋說了一通,無非是跟著人進了哪家不知名診所,看見一些折騰人身體換錢的活兒。
那記者神神秘秘,說幸好自己沒去那種地方,還是麗晶館這地兒好,再怎么不至于有生命危險,不像自己同事差點沒回來。
“昨天讓人一查,王駿勇這條線被人盯上很久了,早晚得出事,”江湛思路一轉(zhuǎn),更像是臨時起意,吩咐道,“他們那些人總是不把人當人,多臟的環(huán)境也能下得去手,要不說總出事兒呢,一點常識都沒有。”
程禹想了想,那幫人怕是連初中都沒畢業(yè),能有什么常識,就是所謂的醫(yī)生大概也是不知道哪里拉來的赤腳醫(yī)生。本來拿人器官不至于傷及性命,硬生生給人弄得半死不活,死的人多了,再暴利的行當也變得風險高了。
“帶點藥去,有時候見血多了的人反而慈悲。”
“是!背逃響(yīng)聲,大概規(guī)劃出今日行程。
江湛見他面上還是不太舒展,有些不耐煩:“還有什么問題!
程禹心里一慌,但他從不瞞著江湛。
“我想問,”他又從后視鏡看了一眼江湛,后者已經(jīng)閉了眼不知在想什么,已然是不想再被打擾的樣子,他說,“一定要讓臨月參與公司嗎?既然是要保護她,直接給她另起正經(jīng)生意做不是更好?”
江湛睜眼,難得神色疲憊,他反問:“那你說給誰合適!
程禹知道江湛對江臨月感情復(fù)雜,但不得不提醒,畢竟上次出賣江湛的人就是她,也只有她才有這個機會。
“臨月她心里很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她知道真相,難保不會再發(fā)生上次走貨那樣的事!
“她不會!
江湛還是江湛,永遠有足夠的信心拿捏每一個人,可不知是不是錯覺,程禹覺得這次沒有這么篤定。
帶著感情怎么會篤定?
只聽江湛又解釋了幾句:“公司是她鬧著要開的,正兒八經(jīng)的業(yè)務(wù)也給她做,連風險都不讓她擔著,她有什么資格不讓大家吃肉?”
“再者,沒有人比她更合適!
程禹心里掂量著,明白江湛話里的意思。換任何人他們都不會放心,公司需要一個人維持著明面上的業(yè)務(wù),同時知道背后產(chǎn)業(yè)不動心也不摻和的人幾乎不存在。
而江臨月,不僅是這樣一個清清白白的人,更是和江湛流著同樣血液的人。帶她入局,大家都放心。
~
深夜,叁五個人從破舊的居民樓里走出來。
吳聰先一步上了車,他一言不發(fā),讓人開車駛向目的地。轉(zhuǎn)彎路過第二個路口的時候,警車擦身而過。
鳴笛聲十分刺耳,他側(cè)頭看過去。
可惜車里警察面帶急色,竟是匆匆疾馳而去。
車速減慢,他在等人。
幾分鐘后,一輛黑色轎車從后面抄過來,大燈晃了晃他們,示意跟上。
再下車時,程禹已經(jīng)在路邊恭候,他親自替吳聰開的車門。
因為事先并不知道今晚目的地,吳聰穿的隨意,一身運動裝,黑色寬松長衣長褲,看起來像個飯后四處溜達的中年人。
他看了看麗晶館富麗堂皇的招牌,有些不滿:“這里談事未免太不清凈!
程禹很是謙卑:“人多的地方才更能掩人耳目,今夜大家都很忙,這里反倒清凈。”
“江湛在這兒?”
“他處理一些事情,待會就到!
吳聰沒再多說,不情不愿地往里走。
程禹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他的,按江湛的話說,起碼讓人覺得咱們是真心實意和他談合作。
吳聰好似沒多高的興致,程禹安排一眾美女進來,他也只是招招手讓人站在一邊,連酒水都是程禹親自給他倒上。
江湛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這一排女人無所事事,笑了聲:“尊夫人好手段,吳老板連這點誠意都不敢笑納了?”
吳聰很是不屑:“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今夜不是玩的時候!
江湛聞言也不勉強,他擺了擺手,曼妙女郎們魚貫而出,有的還為今晚沒能趁機多和老板說幾句話而覺得虧。
“怎么樣?今夜誠意吳老板可還滿意?”
江湛兀自給自己倒了杯酒,又慢條斯理往里加冰塊,一臉悠閑。
吳聰這下也不急了,“今夜這出好戲,但愿不是為了我才上演。”
江湛夾冰塊的動作未停,他難得這么周到,肯替他人服務(wù),沒想手到半空,吳聰抬手遮住了自己的杯子。
“年紀大了,不比你們折騰這些新玩意,這酒本味就很好,冰雖然刺激,到底是水,怎么能和酒混在一起。”
江湛手上沒停,換了個方向,往空杯子里繼續(xù)丟冰塊。
動作慢下來,連說話也不似平常凌厲。
“也不是什么新鮮玩意,只是從前吳老板養(yǎng)身,沒人告訴你這路子而已。但既然這么多人喜歡,總有它的好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