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打劫?
是啊。
不,不是,你怎么憑空地污人清白林槐追上往樓上走的楚天舒,我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嗎
楚天舒轉頭看他。
好吧。林槐聲音低了下來,還真像。
總之就是,一個因離家出走而淪落到靠打劫維生的中二初一學生,和一個無聊透頂到每天琢磨著用鎂塊炸池塘里亂爬的癩蛤蟆的高一學生的沙雕相遇,不過這件事中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我是你經過深思熟慮而選擇的第一個打劫對象,因此你不必在未來的二十年人生里蹲在少管所里,一邊哭著糊紙盒,一邊用衣袖擦眼淚
林槐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追著他到了電梯里。不過眼看著電梯門已經關閉,他也并沒有徒手拉開電梯的意圖,而是問道:這樣說我還得感謝你了,不過,為什么我會選擇你作為打劫對象?
我哪里知道,我平靜的高中生活就這樣被你等一下。楚天舒聳了聳肩。
哈?
褲兜里的手機開始振動,楚天舒掏出手機,低下頭查看消息。電梯門上映著他的模樣。
深栗色頭發(fā)瀟灑,臉型瘦削,鼻梁挺直,眉毛濃密,眼尾略微上揚,睫毛長而翹眼珠則在燈光的照耀下,顯現出幾分琥珀般的質感。
他個子瘦高,穿著米白色的風衣,黑色修身長褲,內搭的襯衫衣領卻亂翹著。在查看手機信息時,他露出了有些無趣的神色,抿著向下的嘴角,另一只手則隨意地插在兜里。整個人看上去隨性又散漫,像是西伯利亞荒野里一棵不經修整的白樺樹
總之,是那種看起來很好相處,甚至會讓人感覺有些花心,實際上卻沉迷于自己的世界的長相。
你不說話的時候,還挺像個安靜的美男子。林槐發(fā)表感慨,你高中時和現在長得像嗎?
楚天舒從手機里抬起頭來:?挺像的吧。
我明白了,林槐說,大概是因為我覺得你長得像個好欺負的小白臉。
楚天舒:
哦,對了。小白臉用嚴肅的表情看著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哈?
好消息是,我決定收留你這個無家可歸的大學生一個晚上。楚天舒說,壞消息是,我家只有一張床。
也就是說
你只能睡沙發(fā)或者浴缸了。楚天舒拍了拍林槐的肩膀,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槐:
他看著楚天舒笑得前仰后合的樣子,深切懷疑對方是不是在報復自己的小白臉言論。
電梯停在了第九層,楚天舒領著林槐走向走廊深處的房間,精神十足又歡快地在前面跳動。林槐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剛才所認知到的這個人的英俊,又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臨到門口時,楚天舒卻突然轉向林槐,做了個小聲點的動作。
里面好像有人。他說,你先到后邊去。
說著,他做了一個保護性的動作,將林槐劃分到了他身后的視力范圍內。林槐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道:你不用這樣
楚天舒轉動著鑰匙,嚴肅道:即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愿意讓你在和小偷的交戰(zhàn)中
林槐睜大了眼。
這算是對方的關心么?他想著,明明自己是這樣強大的厲鬼,而他只是區(qū)區(qū)一個人類,可他卻
把對方打死。楚天舒補上了后一句話。
林槐:= =#
楚天舒:畢竟這也是一條人命啊
林槐:i\'m 安格瑞。
大門洞開的那一刻,被擋在楚天舒身后的林槐未能看得清房間中的內容,便聽見一個冷冷的女聲:你還知道回來啊。
她的音質很清澈,可以想見,在平日里,這應當是一把相當柔美悅耳的女聲。然而這個聲音,卻在林槐的心底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一刻,他的心里飄過的彈幕,包括而不限于:
明明是我先來的,可是為什么會這樣呢
第一次有了想要交托一切的朋友,第一次來到了朋友的家里,這兩件愉快的事情交織在了一起。而這兩份喜悅,又會給我?guī)碓S許多多的喜悅。我本應該獲得了這種如夢一般的幸福時光才對?墒,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我就是死了,釘在棺材里了,也要用腐朽的聲音喊出
姐,他聽見楚天舒驟然泄了力的聲音,你怎么跑來這里了?
不然呢?你小子現在真的是翅膀長硬了。里面的年輕女性冷冷道,一聲不吭地從家里跑了,聽說我要來了,又一聲不吭地跑到這里來租房?那么大的別墅不夠你住嗎?就這么怕看見我?
她的聲音里帶著濃烈的怨恨,林槐趴在楚天舒的肩膀上偷偷往里看,總覺得自己聽到了豪門恩怨德國骨科愛恨情仇
接著,他聽見楚天舒的聲音。
不要抓我回去繼承家產了啊,姐姐。楚天舒一只手擋著門,另一只手別到背后,把探出頭來的林槐按了回去,并苦惱地說著,現在是21世紀了,男女平等,我們同為楚家的繼承人,應該享有同等的繼承權。你身為楚家長女,更是當之無愧的繼承人
你以為我想繼承家業(yè)嗎!里面的女性頓時變了臉色,怒吼著,要不是你搶先一步從家里跑出去,我早就進娛樂圈,百花金雞大滿貫,出國走向好萊塢,還能和○坤、陳○明、張○予搭戲,完成我童年時的夢想你要跑也不和我通聲氣,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我被他們管得有多嚴,去機場給愛豆接個機,都有一隊人跟著我防止我逃跑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嘛,姐姐。而且你要是進了娛樂圈,說不定還得和黃○明拍吻戲呢。楚天舒說著,又把從另一邊試圖冒出頭來的林槐拍了回去,我想起車上有個東西忘拿了,先下去一趟
別想跑!年輕女性怒吼著,楚天舒你給我
姐
等一下。年輕女性的聲音中帶出了幾分疑惑,你身后的那個是什么?
啊?楚天舒迅速回頭,并轉過頭來,用無辜的眼神看向她,什么都沒有啊。
我絕對看到了。年輕女性皺起眉頭,有個在動的東西你把什么又帶回家來了?
這
你,你不會是,又把別人家的孩子帶回家來了吧?!年輕女性尖叫,楚天舒你這是在犯法!你已經二十多歲了!不像以前有豁免權了!
姐,真不是
難道是女人?年輕女性想了想,眼睛一亮,快帶來給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孩子能夠忍受你?妹妹我跟你說,看男人不能只看皮相,這個人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其實又散漫又懶惰又自閉,你和他在一起他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還會整天鄙視你智商低
也不是
那是個男人?年輕女性露出了噫的表情,算了,他能喜歡你就好,也給我看看。我跟你說你們平時安全措施要做好的,不要搞什么豪門老男人帶球跑那一套,影響市容,要是有了孩子,就接回宗家去作為下一代繼承人培養(yǎng),我還來得及進娛樂圈去拍一部《西門無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槐站在楚天舒背后,嘴角抽了抽。他湊在楚天舒耳后,低聲道:你姐姐和你真是一家的。
楚天舒:嗨,習慣了就好。
你們年輕女性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撥開楚天舒。在看到林槐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瞪大了。
你好。
林槐站在走廊里,客氣地回答著。他長相極為清秀,頭發(fā)柔順,眼睛深黑且大,穿著白色套頭衛(wèi)衣和牛仔褲,除了氣質有些陰冷,看上去絕對是彬彬有禮的好學生模樣。
然而,那名年輕女性卻在看見他的瞬間,整張臉都冷了下來。
你
她用左手,將楚天舒往后狠狠一劃拉,接著,右手向著虛空中簡單地一握,一把銀白的長劍,便出現在她的手里。
你,你怎么帶了個鬼回來啊?!!
年輕女性嘴上喊著,卻已經擺好了架勢。她的容貌極為漂亮,眼瞳是淡淡的琥珀色,眼尾上翹。
這相似的面容,的確能夠證明,她和楚天舒是一對親生的姐弟。
她的行動讓林槐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感。他站在燈光下,瞇起了眼,卻并沒有擺出攻擊的姿勢。
因為她是楚天舒的姐姐。
楚天舒被他姐甩進了屋里,很努力地從縫隙里又溜了出來。他擋在兩個人中間,護住林槐道:姐,這是
不用和我介紹了!我知道他是鬼,而且他和你,分明有染!年輕女性痛心疾首,單身二十多年,你已經饑不擇食到連鬼都要日了
林槐:這是何等的虎狼之言。
楚天舒:你怎的憑空污人清白。姐,他已經
楚天舒!年輕女性怒道,你要為了一個男人不,男鬼,和我拔劍相向嗎?就算他懷了你的孩子
姐,你要是殺了他,我也不活了!楚天舒激情澎湃地回了一句后,又露出了怠惰的死魚樣,別念電視劇臺詞了,性別都搞錯了你,停了吧。
年輕女性:哦,好的。
說完,她便恢復了淡然的模樣,收回了手中的長劍,又對著兩人道:你們進來吧,我愚蠢的弟弟啊。
林槐:?
他看著年輕女性的背影,和楚天舒聳了聳肩膀的模樣,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是我姐。楚天舒說,夢想是當影后,你不用管她。
林槐:
二十分鐘后,在沙發(fā)上展開了三方對談的三方,終于搞清楚了彼此的身份。
這名年輕女性,原來是楚天舒的親姐楚天瑜。她的當前身份,則是天師世家,楚家宗家長女,也是內定的下一任繼承人。這段時間,她作為楚家的代表,前來s市同張家、周家等天師世家開學術交流大會。
而楚天舒,則是她同父同母、但從不修煉法術,總是走歪門邪道的弟弟。
不是歪門邪道,是科學。楚天舒躺在沙發(fā)上望天,我討厭封建迷信的東西
然后你就找了個鬼談戀愛。楚天瑜冷冷道。
都說了不是談戀愛
不然呢,兩個大男人,大半夜的一起出去,大半夜的一個人跑來另一個人的家里。這個家里,還只有一個臥室一張床。你說我能怎么想?楚天瑜說。
不是還有沙發(fā)和浴缸嗎?
哇,我都忘了你口味好重,噫。
林槐坐在一邊,看著這兩姐弟互相打嘴炮,虛起了眼睛。
原來楚天舒,還真是那個神秘的天師世家楚家的人,只是他這個人
有點叛逆,有點狂野。楚天瑜評價著正死魚一般趴在沙發(fā)上的楚天舒,不修煉、不繼承家業(yè)就算了,整天搞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還和鬼談戀愛
都說了不是了姐你什么時候走?楚天舒抱著沙發(fā)上的抱枕,有氣無力地說著。
臭小子,大晚上的你要把我趕到街上去喝西北風嗎?
那您就少說幾句。
兩個人繼續(xù)吵架,林槐看著他們,覺得自己的腦殼有點疼。楚天瑜和楚天舒吵完了,又看向林槐,評價道:長得好看,也很強,老弟你眼光不錯。你們兩個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我覺得我還是先回宿舍比較好。林槐虛著眼說,他覺得自己實在是無法應付這個含量遠超雙倍楚天舒的場面,我先走了。
我送你。楚天舒頓時站了起來,精神百倍。
他拉著林槐的手臂,迅速從家里開溜。兩個人走到了馬路上,林槐還心有余悸:天師真可怕啊。
楚天舒:是啊。
見識到了真正的恐怖的林槐搖了搖頭。好半天,他又道:所以你真是天師世家出來的?為什么你不修煉法術?
因為我覺得他們的修煉方法趨向經驗派,不科學。楚天舒道。
林槐:那你想法還挺特別哈。
楚天舒聳了聳肩。
過了許久,他又道:林槐。
林槐轉頭:嗯?
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隱瞞自己富二代的身份的。楚天舒正色道,我只是想當一個平凡的人,擁有一段平凡的友情。我不想別人因為我英俊的面容,顯赫的家世而接近我。我以前撒過很多謊,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