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未再次踏進演播廳,濃烈的血腥味已經(jīng)讓他忍不住挑了挑眉。一股獨屬反派的亦可賽艇感涌上了心頭。
一個,兩個七十五個誒,你們還挺超額完成任務(wù)的嘛。林槐挑了挑眉。
兩具不成人樣的尸體被擺在舞臺中央,依靠穿著打扮,林槐依稀可以看出他們的身份:路西爾博士,博物館館長。存活觀眾的頭領(lǐng)顫抖著說:罪魁禍首已經(jīng)在這里了,請您
請您,放過我們吧。
可舞臺中央的青年只是淡淡地看了這兩具尸體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
做得不錯。他簡明扼要地說著,期待你們的下一次表現(xiàn),以及
他豎起一根手指。
我的下一次出現(xiàn),是半個小時之后。他說,在這之前,請你們做好準備。
說完,他向眾人行了一禮,離開了這片不能被詳細描寫的演播廳。
一陣輕笑在他的耳邊響起,林槐轉(zhuǎn)頭,在走廊的陰影中,看見一只身著紅衣的少年厲鬼。
他的半邊臉皆被黑色的皺紋所遮蓋。而在他的身后,一個頭上戴著太陽花的女孩拍了拍手。她指著演播廳的方向,笑瞇瞇道:你還真是暴力啊。
一般一般,總比女裝大佬好那么一些。林槐說。
女孩勾了勾嘴角。她的身形頓時如同糖果,在水中化開,接下來出現(xiàn)的,便是戴著黑色兜帽、右耳打著耳釘?shù)那嗄辏哼@都被你看出來了?我還以為我偽裝得不錯
停,stop。林槐伸出兩根手指,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你來找我,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以為我們好久不見,還可以互相寒暄寒暄。夏星野笑得像只狐貍,顏息在你這里,過得還不錯吧?
和你這種人沒什么好互相寒暄的。林槐無情地打斷了他,至于顏息或者許遲,也無需你關(guān)心你身邊的那個,也是你從某個世界里捉來的厲鬼吧?
怎么,看見他被我驅(qū)使,你有些物傷其類?夏星野讓厲鬼少年回到他身邊,不以為意道。
看到他左臉上的咒文像個二維碼,擔憂你的審美罷了。
夏星野:
首先恭喜你,把這個世界打成了這副模樣。夏星野望了一眼哀鴻遍野的演播廳,又順著欄桿,看了看下方跑動的人群,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玩法這么清奇的玩家。
客氣了。林槐說,你也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女裝大佬。
說著,他抬腿便要離開,夏星野卻在他背后笑道:別這么急著走,你想知道,我來這里的原因么?
不想知道,也無意知道。
我來這里,是為了取得一樣東西。夏星野盯著他的背影,一個地圖。
地圖?
你聽說過門嗎?要進入門,需要三十二串密碼,也就是所謂的鑰匙。對于很多人來說,這些密碼的分布毫無定數(shù),然而事實是,兩年前,早有人計算出了所有鑰匙的概率分布模型。夏星野說,這個東西,就是地圖。
地圖是由誰計算出來,已經(jīng)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它最終出現(xiàn)在一個名叫烏鴉的人的手上。他根據(jù)地圖,找到了二十五串鑰匙,并在其他人的追殺下,將地圖藏在了他去過的一個世界里。而近期,有人得到消息,那個世界就是文明世界,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副本。
所以呢?
這個秘密被辰星所壟斷,然而他們的所有成員因從未來過文明世界,無法從任務(wù)者營地得到前往文明世界的簽證。雖然我對這份地圖不感興趣,不過,我對給我那個好大哥找點不自在是很感興趣的。我很想看看,當他聽說了自認為讓他丟臉的弟弟先他一步獲得了地圖的消息,并不得不上門求我將地圖賣給他的樣子。夏星野眨了眨眼睛,既然現(xiàn)在我們的任務(wù)都已經(jīng)完成,那么你有興趣和我合作么?
林槐沉默了很久,道: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我想不通你的臉皮怎么這么厚。林槐虛著眼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沒有跟我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夏星野笑了笑:因為我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
在明華中學時,你作為厲鬼的利益,明顯大于你身為隊友的利益,因此,我選擇想辦法將你收服。夏星野不緊不慢地說著,而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獲得了他一只屬于我的厲鬼。盡管他比你弱了一些,不過他的屬性和我非常契合。因此,從這個副本開始,我將您作為潛在的盟友考慮,這個回答您覺得滿意么?
當然,在利益分配方面,您也完全不需要擔憂。和我交易過的所有人都說,我童叟無欺。夏星野笑得眉眼彎彎,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賬本模樣的東西,需要我給您念念么?
不知道為何總覺得你的畫風發(fā)生了改變林槐吐槽著。
而且如今,您也是中級場玩家了。盡管您的確很強,但等到了高級場,您也會發(fā)現(xiàn),單憑您一個人的力量也是不能橫行無忌的。就像很多人會向我訂購厲鬼,會對您產(chǎn)生覬覦的人,也絕對不在少數(shù)。夏星野游說著,你會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的聯(lián)盟是相當互惠互利的,就像我知道該怎么捕捉與訓練厲鬼,我也知道一只厲鬼,該如何逃離人的束縛
他說的這一點確實讓林槐有些動心。不過夏星野在他這里的信用已經(jīng)接近破產(chǎn)。雖然他和夏星野都是聰明且狡猾的人,真要算計起來,夏星野未必能算計得了他,但他依然懶惰于費事去和他打這份交道。林槐瞇著眼道:只憑你一個人,也能找到地圖吧,為什么要想方設(shè)法地來找我合作?
因為另一個高級場玩家,也加入了地圖的爭奪之中。夏星野有些咬牙切齒,因此,我需要一個幫手
那個人是誰?
他
還沒等夏星野回答,林槐身邊的廣播里已經(jīng)傳來了楚天舒的聲音:他說的那個人,就是我。
第103章 鼓動的滑脈
廣播里突如其來的懶散聲音讓夏星野一時卡了殼,好半天,他才道:我早該知道,你一直在注視這邊這是你的能力?遠程通訊?果然你從一開始,就在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別把我說成那種像是藍牙一樣的東西啊,同理,我會注視這邊,也并不是因為你。對面的青年輕松地說著。似乎在面對其他人時,他又恢復了那種日常的、散漫的語調(diào)。
那種聲音里充滿了說服力,讓人不禁覺得這個人算無遺策,且勝券在握。
不然是因為什么?夏星野冷笑,是我那個哥哥來拜托你的吧?也是他托你來監(jiān)視我?我早就說過
停停停,我對你們之間誰因為誰的決策而死亡,誰又因此恨透了誰,兩個分明是異父異母卻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等狗血因緣因素絲毫不感興趣。楚天舒冷淡道,我來這里,只有一個理由
他每吐出一句話,夏星野的臉色便變得更白一點。他像是瞬間脫了力,垂著頭靠在了墻上。
打蛇打七寸。林槐莫名地想起了這句話,看來楚天舒每一句話都插在夏星野的痛點上。
他們兩人像是走進了一個只有高級場玩家才知道的、充滿愛恨情仇/青梅竹馬/天之驕子/歡喜冤家/花季雨季/相愛相殺的世界。林槐被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只覺得莫名不爽。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和夏星野交流時的楚天舒讓他有些陌生。去除了嬉皮笑臉和浪蕩不羈的表象,也并不存在強詞奪理和有意無意地透露出的溫柔。這份被懶散包裹住的鋒銳感,一時讓他有些
然而楚天舒的下一句話擊破了他的幻想:當然是來這里作為我們槐槐的粉絲團團長,為他的出道沖鋒陷陣的。
林槐:
聽說陳烈雪給了你二十萬傭金。夏星野冷笑,我真是不明白,他在把你趕出辰星后,居然還這么向著你,他不是自詡理智么?他
楚天舒厚顏無恥道:哎呀,追星總要花錢的嘛。在追星的過程中順便完成一點賺外快的任務(wù),好給我們槐槐買熱搜打榜
林槐:你們要聊繼續(xù)聊,不要強行把我扯進話題里。
好了,那么言歸正傳。楚天舒咳了一聲,接著,他嚴肅道,我接通這段通話的目的呢,就是
一,告知你,地圖已經(jīng)被我找到了。
二,勸誡你,離我們家槐槐遠一點。愛豆是屬于所有人的,不是能讓你一個人依靠花言巧語隨便獨占的。
三,林槐,在博物館等我三天。楚天舒說,三天后
林槐:三天后什么?
楚天舒:我會帶你~飛到那天上去~
廣播中的語音戛然而止。林槐和夏星野同時抽搐著臉,不過顯然,他們是出于不同的原因。
最終先開口的是夏星野,他平復了心情,好半天柔和地笑了:林槐,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和一個人,其實很像?
他的聲音里帶著點誘哄的味道:楚天舒這個人呢,其實很奇怪。他看起來平易近人,散漫莫測,事實上,他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都提不起興趣。看起來他對你很特別,你想知道原因嗎?
林槐故意道:我知道啊,是因為我和一個像烏鴉的人很像。
夏星野:
林槐又說:能有幾分像宛宛,也是我的福氣。
林槐用兩句話迅速殺死了比賽。夏星野挑撥離間并不成功,好半天,又道:那你怎么看他?
林槐眼睛眨也不眨:是個沙雕。
夏星野:彳亍口巴。
算了。他戴上兜帽,既然地圖已經(jīng)到了他的手里,那么再去爭奪也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說完,他敲了敲自己的耳垂,一旁始終沉默的厲鬼少年站了起來,跟在他的身后。
做了賠本生意,現(xiàn)在打算灰溜溜地回去了么?林槐輕巧地說著。
當然不,這個世界里,還有很多值得我去發(fā)掘的東西。夏星野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你知道文明世界的起源么?
林槐靜靜地看著他。
事實上,這個世界原本的名字,是核冬天。受到輻射的畸形怪物、人類和具有超能力的輻射人的爭斗,才是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夏星野說,直到有人來到這個副本,消滅了所有畸形的存在,建立了地下城,這個世界的情況才出現(xiàn)了暫時的好轉(zhuǎn)。作為建立地下城的代價,他將幾樣東西,埋在了地下城之下
去看看二樓的歷史博物館吧。他說,以史為鑒,說不定會有不少收獲呢。
接著,他又笑了:說這些話,實在是耽誤您的時間了。接下來呢,我也得離開了。要知道無論在哪個世界,只要有紛爭,都是商人掙錢的最好時機。
說完,他帶著厲鬼少年,輕巧地離開了。
這個人,明明吃了癟,離開的時候還要裝逼啊林槐撇了撇嘴。
他沒費多大功夫,便找到了夏星野所說的二樓歷史博物館。他的行為不僅僅是出于夏星野的言論,更是因為,早在來到這里時,他就有隱隱約約的,熟悉的感覺。
歷史博物館中,所有的史料按年份排列。他很快,便來到了溫室創(chuàng)建那一年的材料之中。
并在那里,看見了一張照片。
在看見照片的那一刻,他的腦袋開始抽抽地疼,照片上,赫然是溫室的第一任執(zhí)政官,和兩個剪影。
那兩個剪影位于照片的邊緣,像是被匆匆攝入的。剪影中的一個人穿著白色的風衣,身材頎長,眉目清秀至極。他別開了臉,特意地不去看鏡頭,在他的身邊,則站著另一個比他高一頭的,行為氣質(zhì)都吊兒郎當?shù)挠⒖∏嗄辍?br />
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林槐便認出了他
楚天舒。
然而帶給他更多恐懼的,卻是另一側(cè)那個白色的身影。
因為那個人赫然正是
從文縣中醒過來的,厲鬼形態(tài)的,他自己的臉!
盡管那個人的臉,較之厲鬼形態(tài)的他,少了幾分妖邪的艷麗,多了幾分清俊,可他分明就是他自己!
那種激烈的情緒或許不能被恐慌所形容,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產(chǎn)生的分裂感。
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他的身體里,破殼而出了。
那一刻,身體像是即將被活生生地撕成兩半一般開始疼痛,林槐捂著腦袋,蹲在地上。他的十指用力地按在皮膚上,張開嘴,發(fā)出無聲的嚎叫。
像是有千萬個聲音,在他的耳朵里開始尖叫、大笑,最終,這千頭萬緒的噪聲,匯聚成了同一個聲音。
他仿佛看見一個人站在一個空間內(nèi),他攤開雙手,對著無數(shù)光圈放肆地笑。
敢賭一把么?他說著,兩眼中不斷有鮮血流下,順著蒼白的皮膚,一直到尖刻的下巴,我是你們想要得到的東西,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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