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伸出手去探林槐的脈搏,手指所及,是一片寂靜。他于是拖著對方的尸體,從堂屋一直到后院,左看右看,最終決定將林槐先埋在稻草垛里。
將那蒼白柔軟的尸體扔在稻草里后,王巍雙手合十,對著天空禱告道:鬼娘娘,厲鬼娘娘,你要的人我按照紙條上的話給你弄死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念完后,他心安理得地抱起稻草,準(zhǔn)備往尸體身上蓋。然而讓他震驚的是
下一秒,尸體居然睜開了眼!
他被嚇得扔掉手中的稻草,連連往后退了兩步。原本應(yīng)該死去的尸體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最終定在了他的臉上:怎么不繼續(xù)說了?什么紙條,你把紙條放哪兒了?
鬼,鬼有鬼!
說起來你好歹也算是個反派,怎么連前因后果都交代不清楚。草垛里的尸體緩緩坐了起來,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腦勺,咕噥道,真是白白挨了一頓打
王巍還沒來得及尖叫出聲,已經(jīng)被尸體掐住了脖子。他因缺氧而劇烈掙扎著,一張紙條卻隨著他的動作,從衣袋里掉落了出來。尸體扔掉王巍,撿起紙條,展開看了看:枉我還給你演了這么久,原來是為了這么個東西,嘖嘖嘖
我我不知道!紙條是我在家里撿到的,所有人的死亡順序和時間,都和紙條上的對上了!如果不殺你們,死的人就是我!王巍語無倫次地將一切和盤托出。
這個人這個人才是鬼!王巍絕望地想著,他只是選了一個看起來最弱的人下手,可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林槐將紙條折好,放進衣兜里。王巍還躺在地上,徒勞地往外爬,然而一只腳卻踩住了他的手,狠狠碾了碾,斷絕了他的一切去路。
接著,那個惡魔般的男人蹲了下來,認(rèn)認(rèn)真真看著他的臉:你很怕被厲鬼殺死?
在他的逼視下,王巍點點頭,又恐慌地?fù)u搖頭。
你你放過我吧,反正你還活著不是么?情急之下,他厚顏無恥地求饒著,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保證,我完全配合,我還有好多,好多關(guān)于紙條的事,是你不知道的你說過要保護我的,不是么?你就算殺了我,任務(wù)也完成不了
你說得好像挺有道理啊林槐點點頭,而且我也確實說過,不會讓你被村里的厲鬼殺掉的
王巍的眼里放射出希望的光,他在地上掙扎著,更加強烈地游說著:你放心,我會幫你們的,任家那堆事情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他們
但我沒說過,我不會殺你。
下一刻,王巍感覺脖間一涼,再聽見的,便是自己人頭落地的聲音。林槐注視著他的尸體,嫌棄地擦了擦自己臉上被濺到的血跡,語氣輕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像你這樣的消息源,我愛找多少,就有多少,晚安。
他替死不瞑目的王巍合上了眼,看向天空。半晌,他猛吸了一口氣,大喊道:來人啊!來人。⊥跷”粴⒘!
剩余四人匆匆趕來,看到眼前的血腥一幕,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楚天舒看林槐渾身是血,站在王巍身前,一副被嚇呆了的模樣,連忙跑來上下檢查,詢問道:林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林槐搖了搖頭,就是腦袋有點疼
第68章 讓我獨享經(jīng)驗,謝謝!
王巍被殺了?怎么會被殺?時間不是還沒到嗎?程辛目瞪口呆地看著王巍的尸體,接著,他轉(zhuǎn)向林槐,你看清了嗎?他是怎么被殺掉的?
厲鬼呢?厲鬼現(xiàn)在跑哪里去了?楚天舒左看右看,奇怪,這個人為什么是被斬首
說著,他的眼神不可遏制地,釘在了林槐手中染血的鐮刀上。
林槐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中,放下了手中的鐮刀,聳了聳肩:哦,我忘記說了。殺的人是我。
眾人:
眾人:?。
你殺的?!廖觀咆哮出聲,你殺了npc?!殺了我們需要保護的npc?!
面對他的質(zhì)問,林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是他先襲擊的我,我這是正當(dāng)防衛(wèi)。
程辛看他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被嚇得向后退了一步。張明戈則上前一步,擋在了他的身前。和他做了同樣的動作的,是另一邊的楚天舒盡管他擋住的人,是林槐。
大家都冷靜一下。張明戈說,林槐,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家都冷靜一下。楚天舒說,林槐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的
你!廖觀目瞪口呆,我們被要求保護npc,本來就只剩下四個余量了,你居然還主動殺一個你知道你這樣做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嗎?
在他的質(zhì)問下,林槐聳了聳肩,扔出一張紙條:比起保護npc,還是考慮考慮怎么保護你自己吧你們自己看。
說著,他扔出一張紙條。張明戈冷著臉夾住。
在看見紙條上的內(nèi)容后,原本憤怒的廖觀也僵住了:這是
自相殘殺的紙條。林槐冷聲道,他們在狩獵玩家。
紙條傳了一圈,最終到達楚天舒的手里。他皺著眉頭,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和昨天任純練習(xí)簿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是任純?任純寫了這個紙條?廖觀不可置信地說,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她的目標(biāo)不是那些村民嗎?為什么會對我們
這程辛卻突然如同想起了什么般,向著門外跑去,阮恬!難道昨天,阮恬也是被他們
幾人跑回了馮愛玲家的小院,并最終在井底發(fā)現(xiàn)了阮恬的尸體。她依然維持著死不瞑目的模樣,眼睛直直地看向天空。
她似乎對自己被殺死的事實相當(dāng)茫然。楚天舒蹲在她身邊,嘆了口氣,合上了她的眼。
開什么玩笑,我們不是村民的保護者嗎?他們?yōu)槭裁匆獨⑽覀?廖觀狠狠一拳砸到地上,這實在是實在是太
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此時的恐懼和震驚。程辛靜靜地蹲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為我們是村民的保護者。張明戈冷冷地看著阮恬的尸體,在她看來,所有阻礙她復(fù)仇計劃的人都得死。這是一個非常、非常狡猾的boss。而那些江村的人,在面對死亡時,是什么事都能做出來的,她利用了這些人求生的心理,以此除掉我們這些絆腳石
可她的諾言也并沒有被兌現(xiàn)。阮恬死了但馮愛玲也依然被厲鬼掏了心。楚天舒撓了撓頭,這很奇怪
張明戈看向他:哪里奇怪?
系統(tǒng)從來不會騙人,雖然它總是提供連保底都沒有的抽獎轉(zhuǎn)盤,逼著一群玩家給它打白工,絲毫不顧你是在洗澡還是在上廁所,來了興致就把你拉進游戲楚天舒細(xì)數(shù)著,但它從來沒有騙過人。
你和鬼怪講誠信?張明戈冷笑了一聲。他盯著夜色中的江村,只覺得鬼影幢幢,一切都不值得被信任:明天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得和第三個死者說清楚說清楚,紙條上的內(nèi)容,純屬虛構(gòu)。
程辛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另一邊的廖觀則握緊了雙拳。他直直看向張明戈,大聲道:你的意思是,事到如今我們還要去保護他們?
系統(tǒng)給我們的任務(wù),不就是保護他們,讓他們存活至最后一天么?張明戈淡淡道,這就是我們身為玩家的工作,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接受它
我
廖觀張了張嘴,他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垂頭喪氣地跟在了張明戈的身后。
是啊,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得保護這群人他想著,除非
除非,有別的辦法。
他回到村長家時,已經(jīng)是深夜兩點。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間里居然還亮著燈。
自從季南泉和嚴(yán)楚楚從隊伍里擅自出走后,廖觀勸說過一次,便不再去管他們的事。透過窗戶,廖觀可以看到燈光下,季南泉似乎在翻閱一個筆記本。他鎖緊眉頭,神情專注,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物。
廖觀心底突突地一跳,他貓著腰,寂靜無聲地潛伏到了窗戶底下,聽見里面?zhèn)鱽砑灸先牡驼Z。
陳渡寺廟他聽見季南泉說,原來是這樣
季南泉的手指劃過紙面上一行行數(shù)字,隨著手指的活動,他的眉頭也漸漸皺起,在看到最后一行后,才緩緩舒展開。
他將筆記本合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最終將它藏在了床下。接著,他才站起來,嘴角難以克制地瘋狂上揚。
他從床底下獲得的正是第一波玩家的頭頭陳渡的筆記本。上面詳細(xì)記錄了陳渡在江村中的見聞,和任純事件的真相。日記的最后,陳渡寫著:林若說,一切的緣由皆是山坡上的寺廟。如果我早些聽她的話,那該多好。∈乱阎链,多說無益,第六天,寺廟已經(jīng)被封鎖上了我能做的只有想辦法帶上全身的法器明晚和厲鬼決一死戰(zhàn)
對于厲鬼的來源和糾葛,季南泉并不關(guān)心。唯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日記里所說的,那座實現(xiàn)了任家人愿望的寺廟。
明天找個機會上去看看他想著,首先,得想辦法把嚴(yán)楚楚支開才行。
他正籌備著第二天的計劃,院門口便傳來了樹枝被踩斷的脆響。心虛感促使著他迅速轉(zhuǎn)過身,廖觀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原來是你啊。季南泉松了一口氣,你怎么現(xiàn)在就回來了?第二個受害者呢?
沒保住。廖觀搖了搖頭。
接著,他將今日所見所聞和盤托出。季南泉聽著他的話,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加入保護村民的隊伍,出口的卻依舊是安慰。廖觀聽著他的話,突然問道:這幾天你和嚴(yán)楚楚都往哪里去了?
我們
廖觀關(guān)上門窗,坐在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季南泉面前,誠懇道:我都看見那個筆記本了。
季南泉的臉色冷了下來,廖觀還在不管不顧地說著:我現(xiàn)在是真覺得,那群所謂的npc,是真沒什么好保護的!你要是有了什么發(fā)現(xiàn),就趕緊說出來吧,咱們早點完成任務(wù),早點離開這個地方!我保證,我絕對不會拖你的后腿,你等一下,你的脖子上,怎么有只千紙鶴?
什么?
季南泉向脖后摸過去,出現(xiàn)在手心中的,赫然是一只用于監(jiān)視的千紙鶴。不用想,他也知道這是誰留下的手筆。他在心底大叫不好,心知嚴(yán)楚楚早就看到了自己在日記本中所見的的一切。念及今晚的受害者已經(jīng)死亡,他思來想去,覺得不能讓嚴(yán)楚楚占據(jù)這個最終解決事件的先機。
比起古靈精怪的嚴(yán)楚楚,老實忠厚的廖觀顯然更容易被掌握這樣想著,他看向廖觀,站起來道:好,你說的有道理,晚上不安全,我們明天就去廟里,把事情解決了。
說著,他從床下掏出那本筆記本,給廖觀晃了晃:這是我今晚發(fā)現(xiàn)的東西,上面記載著事件的解決方法。咱們這就出發(fā),在事件里多留一天,便多一天的風(fēng)險。
廖觀不疑有他:那我把這件事告訴程辛他們
他剛拿起手機,便被季南泉按住了手。
你?
別告訴他們。季南泉低聲說,你知道游戲的評分機制的吧?參加事件解決的人數(shù)越多,得到的平均分?jǐn)?shù)便越低我們明天中午悄悄地去,不要告訴任何人。
可是
你不相信我么?季南泉冷笑了一聲,我告訴你,這也是因為你看到了,我才肯帶你一起去。現(xiàn)在筆記本在我手上,破解的方法也在我手上,你要是敢把它說出去,咱們倆誰也落不到好。
好吧。廖觀吞了口口水。向來弱勢的他,決定屈服于季南泉的提議。接著,他聽見季南泉的聲音:還有一件事需要解決
季南泉撿起手中被揉皺的千紙鶴:這個嚴(yán)楚楚鬼主意多得很,不能讓她壞了咱們的事,得想個辦法,把她解決了,咱們倆共享經(jīng)驗。
第二日一早,程辛便接到了來自廖觀的消息。
廖觀決定退出我們了。程辛揉了揉額頭,看向房間中的四人,如果你們之中還有誰想退出,就盡快說出來吧。
張明戈推了推眼鏡,司機左看右看,擺了擺手道:那個,我就是個npc,你們不用問我的意見的。
林槐,楚天舒,你們兩個呢?
再觀察一下今天的情況吧。兩個人異口同聲道,并互相看了一眼。
第三個死者是一名精神矍鑠的老人,幾人還沒有進門,就被他中氣十足地罵了出來:這世上能有什么鬼?我才不信你們那些故弄玄虛的把戲,都給我滾出去!我就守在屋子里,關(guān)上門,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鬼,能進來殺我!
他相當(dāng)篤定村子里的一連串怪現(xiàn)象都是人類所為,并堅持地認(rèn)為幾個人都是在故弄玄虛。司機被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溜回隊伍里,詢問眾人道:這下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