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林槐都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太好,發(fā)著低燒,像是進入了某種詭異的病美人狀態(tài)盡管情況沒有再惡化,而是一步步地開始好轉(zhuǎn)仿佛那差點離體的魂魄,又被人抓著塞了回去。
這幾天楚天舒表現(xiàn)得很任勞任怨,不出門,整天端茶倒水,替林槐洗臉時也絕不動手動腳,林槐因此頗有些成為了太上皇的感覺。當他已經(jīng)懶到向楚天舒提出了替他剝好無籽紅提并喂到他嘴里來的要求后,正任勞任怨地替他削著蘋果的楚天舒終于抬起頭來,給了他一個白眼:我看你病是真的好了。
說著,他把那個蘋果放進了自己的嘴里,一口咬掉小半個。
林槐:那是我的蘋果!
你對我不好了。林槐嚴肅道。
楚天舒對此的評價是更加用力地嚼了嚼嘴里的蘋果,并斜了他一眼。
直到這一刻楚天舒終于開始詢問,林槐在房間里到底看見了什么的問題。林槐問他:你這幾天沒有再去那邊看嗎?
照顧你都來不及,還去那邊?
林槐于是縮在毯子里,很緩慢地眨了眨眼。楚天舒警告他道:不要賣萌,你最好全部從實給我招來。
房間里沒有監(jiān)控吧?
當然沒有,你以為這里是哪里?
林槐想了想,誠懇道:接下來我將要說的一些話,或許會超出了你的一些認知,打破了你的一些常識,讓你的人生觀發(fā)生一定的扭曲,你接下來的表情或許也會比較好看,所以
我會保持鎮(zhèn)定。楚天舒道。
那好。林槐繼續(xù)誠懇道,在那個房間里,我的確看到了一些東西,而你沒看到、或者看不懂它們,是因為,你沒有做過鬼。
楚天舒:嗯。
那我直接說了。先說第一件事吧。林槐的神情很誠懇,也很淡定,那就是
楚天舒:嗯?
林槐:你媽好像是個男的。
楚天舒花了半天才從他居然有個男媽媽的事實里,清醒過來。
這是第一件事嗎。一只男性惡鬼,在谷幽若還是個小女孩、逃出文縣時奪舍了她?楚天舒喃喃道,那么她不,他,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個男的?
林槐:我感覺你現(xiàn)在走神得厲害,而且并沒有聽懂我在說什么。不過如果你非要我現(xiàn)在就回答這個問題的話,我只能說,她是在懷上你時漸漸開始回想起這件事來的。
回想起,他曾經(jīng)是文縣里的男性惡鬼的這件事來?
BINGO.林槐道。
楚天舒沉默了一會兒,過了許久后,開口道:我釋然了。
釋然??等等,你怎么突然就釋然
將心比心,代入一下,如果是我在失憶后又恢復記憶,并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男媽媽的話,我也會對自己懷著的孩子Emmm,心情復雜。畢竟,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多了個孩子,和懷了個孩子比起來,是不一樣的。楚天舒道,我釋然了。
林槐:
先別急著對自己的童年釋然。林槐道,還有更加讓你釋然的。
說完,他慢吞吞地講完了谷幽若的一生從得到神智、到附著在小女孩的身體上逃離文縣、到成為谷幽若、到嫁進楚家、到因楚天舒的降生而恢復了記憶、再到最終的創(chuàng)立降臨基金會。
當然,他最終也沒有避開那件事谷幽若,曾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殺死楚天舒。
而楚天舒,在谷幽若的口中,是本不該出生、應該死亡的,從文縣里被她帶出來的東西。
聽完這些話后,楚天舒沉默了許久,道:這的確很合理,降臨基金會的創(chuàng)立,離不開程家的協(xié)助。想要接觸到他們,以她他的身份,的確能做到。
他看著夜空,發(fā)了會兒呆,然后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道:算了,這件事就先不告訴我老爹了。大過年的,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妻子的真實性別有些太殘忍了。
林槐看著他,頓了頓,道:你爸很愛她,不,他吧?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妻子是死于產(chǎn)后抑郁,和來自惡鬼的襲擊。楚天舒停了一會兒,低聲道,關于被她帶到文縣之后的事,我的確記得不是很清楚。但
我的確仿佛記得,在她因惡鬼襲擊而死后,我在昏迷前,似乎看見過一個小女孩。我記得,她看著我,似乎在對我笑、對我說了些什么。可除此之外,我什么都記不得了。他說,現(xiàn)在看來,或許殺死谷幽若的人,就是她吧。而我,也在她的幫助下,從文縣里出來的。
林槐沉默了一會兒,靠著他沒說話。楚天舒過了一會兒道:不過根據(jù)這個新消息,還是有一些好事存在的。
什么好事?林槐問他。
如今看來,你是從文縣里面出來的,時間發(fā)生在谷幽若帶我離開文縣后一年,你以林槐的身份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并最終和我相遇,所以楚天舒正色道,極有可能,我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經(jīng)認識你了!
林槐:
楚天舒:如今我們不僅是天降竹馬,還多了一層極有可能的文縣老鄉(xiāng)的關系。
林槐:好的老鄉(xiāng)。
其實這不是一件好事。林槐想。
按照谷幽若的說法,他顯然極為恐懼楚天舒恐懼到要將未曾恢復記憶的他殺死的程度。再根據(jù)他之前的說法,不難得出答案:楚天舒或許就是他口中在文縣殺戮鬼物的那種東西,又或者,至少與它們有關。
這樣看來,如果按楚天舒所說的,他和楚天舒曾經(jīng)是一起呆在文縣里的老鄉(xiāng)。那么已知林槐被谷幽若稱為高貴的初代種病毒,那么他們倆之間的關系可能是
A.相殺,B.兩方分別王不見王的巨頭,C.盡管相殺并且是兩方分別王不見王的巨頭但一見面就禮節(jié)性一見鐘情了。
林槐覺得傻子都會選A。
不過他對王不見王這個說法倒是挺有信心的。盡管他對自己在文縣時的記憶與過去不太清晰,但他也記得,和其他只知道殺戮吼叫的鬼物不一樣,他只是個天天坐在屬于自己的井上,偶爾抓點附近的小鬼來吃、直到把它們都吃光的死宅。
他所在的地方鬼氣濃厚,血霧彌漫,在整個文縣中都是最恐怖詭秘的屬于鬼物的大本營,而他則是這個大本營里最難啃的硬骨頭不僅他自己難啃,他還經(jīng)常出去啃鬼。因此,即使他和當時的楚天舒不曾遇見,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死宅的他也從來懶得打聽外面殺來殺去的信息。
這樣一想,林槐的心情越發(fā)穩(wěn)定。
楚天舒的心情想必也很穩(wěn)定且釋然無論是老媽是男人的事實,還是老媽曾經(jīng)打算殺死自己的事實,還是自己似乎也曾經(jīng)是文縣的原住民的這個事實。對于這幾個事實,他都很釋然。
而且既然如此,他在第一次成為人、失憶之前進入門的理由也找到了那里原本就是為他而準備的,所謂的顧朝生等人,不過是他的替代品。他原本,就是為那個系統(tǒng)所預定的核心。
因此,他的編號從一開始,就是00000000。
如今看來,系統(tǒng)顯然是沒能吃下他。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林槐問楚天舒道,你已經(jīng)知道降臨基金會的真相了,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對付他們?
楚天舒看了他一眼,打開了電腦道:我們方才知道的都是這個基金會的前塵往事,如今,它已經(jīng)不在谷幽若的手里了。整個基金會已經(jīng)發(fā)展壯大,甚至,就連他們曾經(jīng)信心滿滿能夠掌握的系統(tǒng)
他用手指點了點鍵盤:如今也已經(jīng)超脫了他們的控制如果夏星野給我的資料都是真正的資料的話。而他沒有理由給我假的資料因為他已經(jīng)死了。
不過,想要對付降臨基金會的外圍倒不算很困難。楚天舒說著,熟練地打開了幾個網(wǎng)站,已知他們背靠的幾個集團分別是程家的方程式集團,和周家的公司,因此我們可以
林槐把腦袋湊過來:我可以友情鉆進他們的電腦里去嚇人。
不用。楚天舒抓抓他的腦袋,舉報他們偷稅漏稅就行了,我已經(jīng)偷到了他們的賬本。
林槐:
第367章 下個副本并抽卡
林槐蹲在旁邊的沙發(fā)上,看著楚天舒依靠法制天降正義。不久后,他就睡著了。
他們在楚家又待了好些天,林槐穿著睡衣在后院到處亂轉(zhuǎn)時,甚至還碰見了來楚家拜年的張明戈。在離開游戲后,張明戈忘記了他的臉,并沒有認出他來。然而當楚家家主將他介紹給張明戈時,林槐明顯感覺張明戈不知怎的,有點不敢看他。
他可能把對你的恐懼刻在DNA里了。楚天舒這樣評價。
不要把什么東西都刻在DNA里!這是林槐的評價。
除此之外,程家的人也上門來拜年。他們派出的代表,果然是程家家主和程予保。在通過谷幽若的筆記得知整個程家都與游戲有關聯(lián)后,林槐甚至沒有出去見他們。不過他倒是從程予保的口中得到了程予閑不,是程予嫻的最新消息。她不僅很安靜地呆在家里,而且還在學習插花藝術。
并且,程家有意讓程予嫻和楚家聯(lián)姻,而聯(lián)姻的對象自然是
楚天舒對此的評價是:不用了,我光明正大地喜歡男人,不必喜歡一個女裝大佬
林槐瞅了他一眼,想起谷幽若,閉了嘴。
程家鎩羽而歸。再來的便是谷家,谷家如今的家主是谷幽若的哥哥。他同楚家家主之間倒是客客氣氣,對楚天舒卻極為冷淡。
這回楚天舒不用說原因了。林槐趴在他肩膀上,有些不滿道:我晚上去嚇嚇他。
得了吧你,這里都是天師,不要給我搞事情。楚天舒敲他腦袋。
好心當做驢肝肺。林槐翻了個白眼。
精彩紛呈的春節(jié)就這么結(jié)束了。在這段時間里,他們將整個小樓翻了個遍,又確認了谷幽若所留下的一切產(chǎn)物,除了更加確認谷幽若確實是一名男媽媽之外,別的一無所獲。
不過事已至此真相已經(jīng)被揭露得差不多了。當初林槐會離開文縣、變成小孩,大約也是谷幽若帶著五歲的楚天舒回文縣的后遺癥。至于她回到文縣的路徑,想也不用想,必然是利用她與降臨基金會所制造的系統(tǒng)畢竟據(jù)她所說,文縣也是系統(tǒng)諸多副本中的一部分。
想要進一步了解真相,便只能回到文縣里去了?上У氖,唯一知道文縣去處的谷幽若已經(jīng)死了,而似乎是藏在她所留下的訊息里的、原本的小女孩谷幽若的執(zhí)念,也在那場來自于谷幽若所留下的信息的最后的襲擊中,為了阻止她而消散了。
如今留下的只有林槐和楚天舒。說起來他們兩個都算是文縣的老住民了,然而很不幸的是,他們都沒有過去的記憶,也不知道應該從哪里進入文縣。
因此,想要知道真相,他們還得一個個副本地去找。
你覺得門后會是文縣嗎?林槐曾這樣問道。
不是。而且我覺得,盡管系統(tǒng)是由他們所發(fā)明,但門絕不是他們所能完全掌控的地方。在思考之后,楚天舒搖了搖頭,門后很顯然包含有
林槐豎起耳朵。
系統(tǒng)的機房,而你,差點進去成為了它們的核心。楚天舒正色道,因此文縣顯然是與系統(tǒng)機房無關的地方。而且說不定,就連系統(tǒng)也只能連接它、而不能真實地控制它。
除此之外,楚天舒的天降正義的確是很有用的。證據(jù)是,林槐在幾天后就看見了方程式集團股票傳來不利消息,和午夜區(qū)因消防檢查不合格而暫時停業(yè)整頓的消息。在看見方程式集團股票那慘淡的綠色后,林槐由衷地發(fā)出了感嘆聲:好可憐。
哪里可憐?楚天舒問他。
林槐:股民好可憐。
歡樂的春節(jié)假期就這樣過去了。而在距離開學還有五天時間時,林槐去了一個地方。
他曾經(jīng)去過、在其中講過鬼故事的麗晶酒店。
他坐著出租車,在那條荒蕪的街道上轉(zhuǎn)了十余個來回,卻最終也沒有找到那家酒店的影子它仿佛憑空式的,從現(xiàn)實中的地圖上,被抹去了。
林槐知道它的歸宿降臨基金會最終還是想到了辦法以感染它。它如今已經(jīng)離開了現(xiàn)實世界,轉(zhuǎn)而被游戲所吸收,成為了游戲中的一個副本。
而游戲,會自動地抹去它在現(xiàn)實世界里的一切痕跡無論是它物理的存在,還是存在于口耳相傳的傳聞之中的存在。
司機帶著他在這里轉(zhuǎn)了許多圈,早就被這個神神叨叨地尋找著不曾存在過的麗晶酒店的乘客嚇得夠嗆。臨近下車時,林槐突然歪了頭,看向他: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司機:
在看清那個乘客的臉后,司機徹底地崩潰了。
怎么又是你啊?!司機不禁發(fā)出了慘叫聲,這回我可真沒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