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管室又一次陷入了沉寂,除了心跳聲。
然而不會再有人認為這份沉寂便代表著安全無論是對于林楚二人,還是對于那名意料之外的闖入者。
他們已經(jīng)暴露了彼此的存在。
衣柜,書桌,床楚天舒環(huán)視四周,這個不過幾平方米的小房間里,就裝了這么點東西。
而書桌上,正擺放著那本住戶登記簿。
那短暫的呼吸聲,像是來自于這個房間里,又像是來自于這個房間之外。嚴格來講,這座房間里能夠藏身的地方其實相當有限
如果不是藏在衣柜里面楚天舒湛藍色的眼睛掃過。
就是藏在這張床的下面!
他究竟是在什么時候悄聲無息地潛入進來的呢?是在白天楚天舒做飯、林槐頂著貓的身體出門溜達時?是在傍晚兩個人跑去七樓圍觀修羅場時?還是在他們前去處理二樓或者三樓的事件時?還是
還是,從他們并不知道的某一刻開始。
這個東西,已經(jīng)藏在了房間里,暗中窺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楚天舒:
他轉頭確認了一下林槐是否穿好了睡衣。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之間有些冒火呢。他抽了抽嘴角。
除此之外
那個人為什么會潛入物管室呢?
放在其他玩家身上,這個問題只會得到你難道傻嗎當然是潛入進來殺你!的回答,然而這個問題放在林楚二人的身上,便不是那么簡單便能回答的問題了。
如果這件事發(fā)生在游戲的前兩天,這個潛入者的行為還能被稱之為無知者無畏。然而如今,隨著居住時間的增長,想必樓棟里的住戶們,都已經(jīng)相當了解他們的實力。
一個npc,居然敢冒著被他們殺死的風險,來夜探他們的房間這是怎樣大而無畏的犧牲精神?
除非
除非這間物管室里,還藏著什么讓他們不得不在意、不得不來尋找的東西。
和這棟公寓和這棟公寓的最終秘密,切實相關的東西。
楚天舒?zhèn)冗^頭看了一眼林槐,后者睡得很熟。
他臉色蒼白,長長的睫毛垂在眼下,楚天舒看著這一幕,覺得他的睫毛會很柔軟。
他拉長了眼,自己的眼神也變得柔軟了起來。
他很小心地把自己從對方的懷里抽了出來,來到了地上。在意識到楚天舒離自己而去時,原本還睡著的林槐迷迷糊糊地嘟噥了一句:你去干什么?起夜嗎?
或許是由于半夢半醒,他的尾音帶了幾分不清醒的軟和黏。他縮在被子里,頭發(fā)蓬蓬的,手無意識地抓著楚天舒離開的空檔,有點不滿,像是一只很霸道的貓。
抓個小偷。楚天舒瀟灑道,然后回來。
哦林槐依舊迷迷糊糊的,這么年輕就起夜了等你到三十歲了,豈不是嚴重腎虧
楚天舒:我懷疑你根本就沒聽清楚我在說什么。
我聽清了林槐很不清醒地哼了一聲,像是猜到了對方會怎么腹誹他一樣,早點回來,要不要我一起
你別去了,楚天舒無奈道,你一去就把人家嚇跑了。乖乖睡你的覺吧,都長黑眼圈了。
林槐嘟噥了一句又睡著了,黑夜再次恢復了寂靜。楚天舒從床上跳下來,臨跳前他瞟了一眼毫無睡姿的林槐,順手伸出爪子隨手給他掖上小被角。
深夜的物管房間寂靜而黑暗。不過借著犬類的靈敏視覺,楚天舒依舊可以分辨出眼前的一切。
他環(huán)視了一遍臥室,確認里面沒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后,將自己的腦袋探入了床底。
他先用尾巴掃了掃床底的地板,接著以仰臥在底下的姿勢看了看床板底層可惜這只闖入者不夠有創(chuàng)意,并沒有讓自己扒在床底板上,否則他們本可以來一個面對面的親密接觸。
床底沒有人。
看來,能藏人的地方就只剩下了衣柜一個了。
既然已經(jīng)確認了入侵者的方位,楚天舒并不著急。他跳到衣柜面前,露出一個熱情好客的笑容。
兄弟,他懶洋洋地說著,偷窺情侶睡覺好玩兒嗎?自己是條單身狗,就想來看看人家的幸福生活直播?
說著,他向后退了兩步:你說吧,你自己出來,還是我?guī)湍愠龉瘢?br />
衣柜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里面的確藏著東西!
我數(shù)三。楚天舒挑了挑眉毛,三,二
哐當!
外間與一樓走廊相對的物管值班室里,突然傳來了椅子翻倒的聲音!
似乎有什么人進來了!
楚天舒一愣,接著他眼前的衣柜門也豁然洞開。
臥槽?!
在看到眼前奔突而出的不速之客后,楚天舒沒忍住爆出一句話來。
這份震驚竟然讓他沒能直接撲上去。
你
那道身影急速地掠過他,撞開臥室門,向著臥室外跑去。而原本在臥室之外的值班室之內(nèi)的東西,似乎也受到了驚嚇,逃了出去!
這楚天舒望著奔逃而去的黑影,一臉震驚,居然,還真是一只物理單身狗
楚天舒沒有追上奔逃而去的、一個來自衣柜、一個來自門外的黑影。他如今是一條物理的狗,能夠擁有的也只有狗跑步的速度,自然是追不上兩物。他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
如果此刻身而為人,他不僅能追上兩人,還能把他們都緝拿歸案楚天舒看著自己的狗爪,突然有一點無力。
我從來沒有這么痛恨過自己身為狗的身份。他喃喃道。
只是為什么衣柜里會藏著一只狗?
這只狗,為什么藏在衣柜里?
他靜靜地注視著這個衣柜半晌,突然從衣柜前走出來,抵達了墻邊。
并用爪子,敲了敲墻壁。
空心的
楚天舒的眼睛微微睜大了。
這個墻壁不是實心的!
墻壁的后面還有一個房間!
他再次回到衣柜旁,用力地將它推開。
隨著衣柜被推開,其后的景象,也出現(xiàn)在了楚天舒眼前。
原來在衣柜之后的并不是木柜的背板,而是
一扇木質(zhì)的門!
在物管室,在一樓居然還藏著一個房間!
我的物管室里,還有一個房間?
第二天一早,剛剛醒來的林槐便頂著一頭亂發(fā),聽聞了這個消息。
是的,特大喜訊。楚天舒搖了搖尾巴,恭喜你,物管室的可使用面積又增大了。
林槐:
他來到被推開的衣柜前,看著那扇木門。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槐摸了摸下巴,這個衣柜面對著睡覺的我二十多天,而我居然今天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還別有洞天
他嘗試著推了推門,門沒有上鎖,很輕易便可以被推開。
吱呀
咳咳
門里傳來一陣很腐朽的風。林槐打著手電筒看了看,這里面,似乎是一個堆滿了雜物的儲藏室。
昨晚除了那條狗,值班室里,還來了一個人。楚天舒站在他背后道,不過他看起來似乎不是來偷值班室里的東西的,而是
而是,想要趁著我們睡覺,偷偷潛入這里的。
林槐打著手電筒晃了晃里面。里面似乎堆滿了廢舊的紙箱報紙,最深處,還放著一口箱子。
箱子
我進去看看。林槐突然道,你在外面守著。
說著,他正要進去,身后的楚天舒突然發(fā)出一聲大叫:等等!
林槐:?怎么了?
楚天舒: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我只是一條狗,萬一擋不住敵人、害你被人鎖進去了該怎么辦?你前腳剛走,后腳就有人鎖門,這是鬼片常見的套路。然后我就會被踢倒在另一邊,痛苦而無助地看著自己被鎖進鬼屋的戀人,在外面嗷嗷流淚
林槐:
他一言難盡地看著楚天舒,楚天舒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忘了,你可以自己踢壞門出來。呵呵。
林槐:你怎么突然這么慫。
楚天舒:沒什么,就是突然覺得沒辦法保護你了。
林槐:哈?
楚天舒:生而為狗,我很抱歉。
他看起來有點憂郁。
林槐:行吧,那就做一點準備吧。
他話音剛落,楚天舒便跳了起來:好,做一點準備。
林槐從包里掏出四幅畫卷,一張撲克牌。他在楚天舒的指揮下首先把梅蘭竹菊四人像掛春聯(lián)似的分別掛在臥室的入口和新房間的入口,接著把顏息放到了物管室里,讓他坐在那里。
好了。昨晚一切準備工作后,楚天舒滿意地拍了拍手,這下我放心了。要是有人敢鎖你,先和他們聊聊,F(xiàn)在總算基本安全了。
林槐注視著這四個紅衣一個煞的戰(zhàn)斗力,對楚天舒的基本安全說法產(chǎn)生了懷疑。
在他即將進入那個房間前,楚天舒突然又發(fā)出了聲音:等等。
林槐:?
楚天舒:我剛剛又想起一件事,萬一這個房間會自動鎖住你該怎么辦?就像四樓那樣,而我現(xiàn)在是狗,又沒有辦法進去救你,所以
林槐:所以?
楚天舒:我們把門拆了吧。
林槐:
他無語了片刻,最終還是把門給拆了。
儲藏室里放著許多紙箱、報紙一類的東西,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被放進去的。
林槐越過它們,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箱子。
他拂開上面的報紙,才意識到這只箱子
居然是一個冰柜。
在看見冰柜內(nèi)部的那一刻,他閉了眼。
找到了。
第281章 202拯救計劃
青白的臉、蓬松凌亂的黑發(fā)、不屬于生者的、腐朽而缺乏生機的干癟尸體
被塞在這個小小的冰柜里的,正是小女孩缺乏生機的尸體,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至死也看著天空,像是在凝視她父親的獸行,又像是在凝視太早便將她折毀的命運。
她沒有穿著碎花連衣裙,沒有鬼氣森森而又鮮艷活潑地在202里逛來逛去,坐在沙發(fā)上玩林槐的手機
楚天舒從門外進來,站到林槐的身旁。林槐說:她看起比我想象中還要小,擠成一團了,真難看。
過了一會兒,林槐又頓了頓,道:你說她是不是在被掐死后被人從春雨公寓的冰柜里發(fā)現(xiàn)被凍在無人認領的太平間里最后又被偷出來,帶回了這里凍著?
他的尾音落在布滿灰塵的儲藏室里,沒有激起哪怕一絲回應。一向廢話很多的楚天舒也是靜靜的。
我們走吧,這里沒什么好看的。林槐離開冰柜,跟那個小女孩說一聲,她的尸體找到了,在這個儲藏室里。嘖,這里面哪來的這么多紙箱和廢紙垃圾
他還沒說完,楚天舒已經(jīng)在地上的廢紙堆里拱了拱,咬出了一沓報紙,遞到他的眼前。
林槐:?
他低下身,接過報紙,楚天舒的爪子指向了報紙的日期。
201x年12月1x日。
林槐略微挑了挑眉毛。他低下頭,再次仔細看清了這個日期,和楚天舒對視一眼道:這個日子是
前天。
一張前天的報紙,出現(xiàn)在這間儲藏室里林槐抬起了報紙,看起來還挺新的,沒有沾染什么灰塵所以。這說明?
有人在暗中把報紙帶進這里。楚天舒一張一張地拱起其他的報紙,報紙上,寫著出版日期,一直以來,沒有間斷。
有涼意在儲藏室中蔓延,不只是來自他的背脊,還是來自盛放小女孩尸體的冰柜。
把顏息和周盈留在物管室看門,兩人來到了二樓。
702女似乎又在二樓和朋友聊天,兩個人瞥了她一眼,沒有去管。
叩叩叩。
叩叩叩。
許久之后,林槐收回了敲擊配電房房門的手。
不在?楚天舒問。
不在。林槐搖搖頭。
盡管在林槐來后,小女孩已經(jīng)獲得了以物管親戚家的孩子的身份,在樓棟里不時走動的權力,然而或許是習慣使然,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更傾向于安靜地呆在自己的房間里。
然而今天,她卻反常地不在此處。
其實從前幾日起,小女孩就沒有再來過物管室了。只是因為林楚二人對于她的到來往往是聽之任之,從不強求。她心情不好時,偶爾消失幾天也不是第一次。因此
早知道應該把塊巧克力給她的。楚天舒在林槐旁邊道,我還以為她是生氣鬧別扭了才不過來的。原本還想著這下不用整天被拔毛了,計劃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