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
要是只有我在,我才不怕呢。林槐強(qiáng)調(diào),要是只有我在的話,哪個女鬼敢來上我的身,我就把她掐死骨頭磨成灰扔到井里去。
楚天舒:
你聽到我說什么了嗎?林槐有些不滿,我說我們趕緊去找畫
聽到了。楚天舒抓住他的肩膀,我現(xiàn)在就是很想親親你,抱住你。
林槐:
楚天舒:再對你做點過分的事。
做正事!林槐怒了,你知不知道你
我沒那么脆弱的。楚天舒寬慰道,我們下午去找畫,沒事,別急,乖啊。
林槐: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自己被楚天舒當(dāng)成小孩在哄,并因此極為不爽。另一邊瘦子也終于吃完了三碗餃子,打了一個冷冷的飽嗝。
他們在侍女的帶領(lǐng)下再次來到了男主人的書房。這一次走在路上,林槐氣場全開,隨時用眼睛掃蕩四周,不放過一絲一毫梅影的痕跡。瘦子走在他們前面,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總感覺背后冷颼颼的
冷颼颼的瘦子、冷颼颼的林槐、傻乎乎的楚天舒三個人抵達(dá)了書房。身著白衣的男主人,也坐在了榻上。
和昨天的枯瘦相比,今天的男主人面龐豐潤了許多、也年輕了許多。他的容貌間漸漸多了些冰雕玉琢般的質(zhì)感,令人想到,他同女主人在桃樹下相遇時,必然是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美男子。
請諸位為主人把脈。
男主人伸出一只滿是白骨的右手,楚天舒神色如常地將它接了過去,裝模作樣地把起了脈來。
瘦子和男主人離得很遠(yuǎn),自從昨天被咬了那一口,他對這個白衣狂犬病,始終采取著敬而遠(yuǎn)之的態(tài)度。在楚天舒把脈之時,林槐也趁著管家等人不注意,溜進(jìn)了男主人作畫的書房。
他進(jìn)入書房,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屏風(fēng)上巨大的梅樹。那棵梅樹張牙舞爪,陰森恐怖如鬼面。
然而林槐卻走近了那面屏風(fēng)。
我不管你是怎么死的。他看著它,面無表情地想著,但你要是敢?guī)ё咚,我就讓你永世不得超生?br />
在轉(zhuǎn)過身后,他看向了被男主人攤開在桌面上的畫。
出乎他意料的是,桌面上,只有一幅純白的宣紙。
他今天沒畫畫?
然而掛在旁邊的毛筆,卻依然是濕淋淋的。林槐沒動那些毛筆。他離開書桌,看向四周,趁無人抵達(dá),非常剛地一張張展開畫軸。
換做是另一個玩家,是肯定不敢做這種事的。但他自恃有掛在身,行為相當(dāng)?shù)刈魉狼铱穹挪涣b。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所有的畫軸
居然都是空白的!
他一卷一卷地打開畫軸,卻只看到一卷一卷的空白。他以為是自己沒能完成所有的搜尋,翻箱倒柜,卻沒有找到哪怕一卷,有繪有東西的畫軸!
真是奇了怪了!
詫異涌上林槐的心頭。他握著空白的畫軸,卻在此時,外間傳來了桌子被撞翻的聲音。
啊
一聲尖叫響了起來。林槐心下一緊,沖了出去。
當(dāng)他出去時,所看見的便是楚天舒將男主人壓在了地上。男主人扭曲掙扎著,而那個瘦子,則驚恐地站在一旁。
見林槐來了,他連忙解釋:不是我干的!我就是靠近了點!
梅香!梅香!男主人狀若瘋癲,有梅香!
瘦子莫名其妙地嗅聞著自己。楚天舒則壓著男主人的脖子,逼問他:梅香在哪里?
梅香梅香
梅莊的主人,露出了近乎哭、又近乎笑的神情。
梅香在我的身體里他抓撓著自己的手臂,我的身體里是梅香。
我的身體里我的血脈里到處都是
梅香!
第186章 北極
男人的哀嚎聲在室內(nèi)回蕩著,壓倒著他的楚天舒也在此刻,抽了抽鼻子。
他像是聞到了什么,并因此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梅香梅香夭夭!夭夭!
血液從男人的嘴里涌出,瘋狂的他,像是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今日就診時間已盡。老者上前來,嘶啞道,請各位明日再來問診
砰!
男人居然趁著楚天舒那一時的失神,掙脫了他的桎梏!
他狀若瘋癲,向著林槐的方向撲來。楚天舒一時不察,見他沖了過去,于是大喊道:林槐
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用描述出在方才電光火石的一刻,他從所有錯綜復(fù)雜的線索中獲知的夭夭的下場的楚天舒,最終用最簡短的幾個字向林槐發(fā)出了警報:喰種
林槐:
盡管他同樣在電光火石之間get到了楚天舒的推理成果,他依舊忍不住虛起了眼,并在同樣短暫的一刻
狠狠地踢開了向他撲過來的男人!
男人受了他狠狠地一腳,整個人都撞到了屏風(fēng)之上,隨后,像是一灘爛泥一樣,緩緩地滑了下來。
咳咳咳
他捂住口鼻,鮮血順著他的手掌流了下來,一直滴到手臂上。
今日問診的時間已盡!
老者的聲音憤怒到幾近瘋魔了。一群白衣侍女聽見動靜,從門外沖了進(jìn)來:你們竟敢對莊主
誰讓他醫(yī)鬧的?林槐收回腳,醫(yī)鬧的都給我死。
侍女:
男主人靠在屏風(fēng)上,咳嗽著昏了過去。屏風(fēng)上漆黑的枝丫就如鬼手一般,環(huán)繞著他輕輕地落在他的肩上。
那不像是一棵梅樹,倒像是
一個女人的懷抱!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女人銀鈴般的輕笑聲,再次在他的耳邊響起。
三人從書房中走出來時,天邊的夕陽,已經(jīng)快要落山了。
你他媽瘋了!
在書房里時,瘦子尚且兩股戰(zhàn)戰(zhàn),四肢發(fā)抖。在離開書房后,他卻仿佛多出了偌大的勇氣。
他罵罵咧咧地上前,像是要狠狠推林槐一把: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兒
林槐:差點什么,差點把那個男主人打死?
瘦子:?
是哦,林槐思考了一番,下次我會記得下手輕一點的,沒想到他這就昏過去了。
真不抗揍。他得出結(jié)論。
瘦子:
你有在書房里發(fā)現(xiàn)什么嗎?楚天舒詢問道。
什么都沒有。林槐聳聳肩,沒有畫,沒有梅花,所有的卷軸
他比了一個所有的手勢:都是空白的。
沒有畫?一幅都沒有?瘦子質(zhì)疑,是不是你根本就沒有找仔細(xì)還有他說梅香在他的身體里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瘦子的面目驟然間扭曲了一下: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咯。
梅影閣已在眼前,楚天舒拉著林槐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他把他的老婆
他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吃掉了。
為、為什么?
什么居然是吃掉了?
盡管心里早有猜想,然而當(dāng)楚天舒說出這三個字時,林槐還是忍不住惡寒了一下:你是說,他不光殺了自己的老婆,還把她吃掉了?
否則該怎么解釋那句梅香在我的身體里?楚天舒拉上房門,總不會是因為這位男主人的性癖比較獨特,比起男歡女愛更喜歡第四愛
林槐:
斷情劍譜,絕欲無私。像男主人這樣沉迷武學(xué)、一心想要以身證劍道的人,會做出殺妻證道這種事,我倒是一點都不意外楚天舒摸著下巴道,只是我不太明白,他和他老婆之間到底有多少深仇大恨?為什么非得吃了她?
說著,他從包裹里再次掏出一根壓縮餅干,放進(jìn)嘴里嚼了起來。
還沒到晚上,你怎么又在吃林槐虛起了眼,至于他吃掉他妻子的原因,呃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鬼故事?楚天舒突然道。
他拍了拍手上的餅干碎屑:一個男人和幾個朋友去北極旅游,被困在一個山洞里。過了幾天,幾個人都餓得不行了,朋友a(bǔ)和他的女友自告奮勇出門探路,從風(fēng)雪中回來的卻只有朋友a(bǔ)。在男人即將昏迷時,朋友a(bǔ)突然招呼大家過去吃肉,說他在外面,找到了一只被海豹吃剩的企鵝的尸體
幾個人靠著這只企鵝度過了接下來的幾天,最終獲救。后來,他們?yōu)榱藨c祝自己的獲救,也為了報答朋友a(bǔ),去餐館請朋友a(bǔ)吃企鵝肉。然而遲遲未到達(dá)飯局的朋友a(bǔ),卻被人發(fā)現(xiàn)在家中上吊身亡。
楚天舒的聲音變得陰惻惻的: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林槐想了想:因為他不想吃野味?
楚天舒:因為北極沒有企鵝。
林槐:哦。
楚天舒擦干手上的餅干屑。他抱住林槐,上了大花被。他把下巴擱在林槐的肩膀上,低聲道:其實換個角度理解這個故事的話,這個故事里的所有朋友,也并不無辜,畢竟
誰會不知道,北極是沒有企鵝的呢?他道,所以事實其實是,這些所謂的朋友們心照不宣地、默許著吃掉了a的女友。在脫困后,他們制造了這場飯局,來逼迫朋友a(bǔ)自殺。這樣他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將自己依靠吃人而活下去的秘密,埋藏在心里了。
說著,他故意湊到林槐的耳邊,呵著氣道:從這個角度上來講,這個故事,是不是更加恐怖了呢?
他懷里的林槐的身體,突然顫抖了起來。
楚天舒:不是吧?你這就被嚇到了?
林槐的身體還在抖,半晌,他回過一張慘白的臉來。
呵呵,林槐的眼里閃動著興奮的光芒,換我是那個女朋友,我一定變成厲鬼回來弄死他們所有人。
我要一寸一寸把他們的皮剝下來,用指甲一點一點摳掉他們的所有肉,然后把他們的腦袋扔到地上當(dāng)球踢
楚天舒:
所以你的推測是,多日大雪,導(dǎo)致山莊被封了路。男主人在辟谷的饑餓與痛苦下產(chǎn)生了幻覺,并最終把前來為他送畫的女主人,給吃掉了?
在一番推理和交流后,兩人初步得出了事情的全貌。楚天舒點點頭道:不僅如此,我懷疑,或許在女主人死后,糧食依舊不夠。因此男主人吃掉了自己的右手
我倒覺得那只右手,或許是女主人的報復(fù)。林槐盤著腿坐在花被上,比如在吃掉女主人后,男主人漸漸對人肉和冷食上癮,無法忍受饑餓的他,在成為天下第一后日益瘋癲,吃掉了自己的右手他會啃咬那個瘦子,就是證據(jù)。
他想了想,又道:說起來,當(dāng)時在書房里時,你為什么沒能抓住他?這不符合你一直以來的畫風(fēng)
這個楚天舒有些尷尬地?fù)狭藫夏X袋,我當(dāng)時恍惚了一下,我好像聞到了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梅香。楚天舒道,梅花的香氣,在男主人受傷時,我聞到了梅花的香氣。
梅花的香氣受傷血肉
林槐若有所思,楚天舒又道:你之前說,所有的卷軸都是空白的?
林槐點點頭。楚天舒又道:奇怪了,我們進(jìn)去時,那個男主人分明在畫什么東西
會不會是他把畫藏起來了?
這不符合游戲的一貫氣質(zhì)。楚天舒皺眉,在這種解謎類的游戲中,一切細(xì)節(jié)的設(shè)置都是有意義的。既然游戲為我們出了這個找畫的謎題,就絕對沒有讓我們在雪地里掘地三尺,去找畫的動作設(shè)置。而且,這很明顯是一個厲鬼副本,是由四個心懷執(zhí)念的、慘死的厲鬼,所組成的厲鬼副本。厲鬼副本的謎底設(shè)置一般與厲鬼的執(zhí)念有關(guān)。那么這個厲鬼又有什么執(zhí)念呢?
他想著,又掏出了一塊壓縮餅干,下意識地便放進(jìn)嘴里嚼:如果我是她的話
如果我是她的話?
是的,這個厲鬼生前明顯深愛她的丈夫。身處冰天雪地中,也愿意陪伴于他。因此被她挑選出來的,作為謎底的畫作,也應(yīng)當(dāng)是她執(zhí)念最深的、凝聚著她對丈夫的愛意的那幅畫作
林槐搖了搖頭。
如果是我的話,我絕不會原諒那個男主人。他涼涼道,別說什么愛意我只會讓他把他從我這里所奪走的一切都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