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茲是種優(yōu)雅到極致的舞蹈, 可以火到熱情膠著,彼此貼近永不分離, 也可以進退有加,保持禮貌的距離與溫度, 一切只取決與兩人牽手時眼神相匯的溫度。
我們拉著手走到離人群稍遠的僻靜地方,沐浴在銀藍色的月光下,湖面蕩漾著流云般的波紋,又是一個清涼溫柔的夏日夜晚,我將手掌搭在他肩上,他輕輕扶著我的手臂,兩人正正經經的跳了會兒正規(guī)華爾茲, 最后還是我先放棄, 嘻嘻笑著掙開了他拉著我的那只手,直接用兩條手臂摟住他的脖子,一跳,掛住他。
reid摟緊我的腰向后退了兩步, 習慣地皺眉眨眨眼, 也忍不住笑了。
此情此景,本來應該說些情人間的甜言蜜語,我和他卻都找不到什么話題來分享,僅僅靠近對方,呼吸著彼此身上獨有的味道,只是這樣貼近著,不需要多余的話語, 就以足夠。
誰也不想破壞這難得的靜謐時刻。
可惜有些話還真的必須得說,不然,恐怕我也找不到別的時間了。
“我有件事得和你說說。”我把他摟的緊緊的,貼著他的臉頰輕輕說。
“什么?”他低聲應,溫熱的氣息撲在臉上。
“我、”我忽然發(fā)現有些話要說出來真的很難,可是我已經做了決定,算是,最后一次賭博吧!“我要回趟中國。”
reid一愣,慢慢退開了些,細細打量著我,啞聲道:“回去?”
“說起來,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的家人!蔽椅⑿χ焓郑p住他耳后一縷微卷的棕色頭發(fā),輕聲道:“領養(yǎng)我的爸爸媽媽是很……向往自由的人,這幾年也不知道都去哪了,也沒聯系過我,但我相信他們過得很好,可是,我還是想要回去看一看!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他低著頭問。
我想告訴他,也許一個月兩個月,就會回來,又或許――
如果這次我還能回到這個世界,那我真的就再也不會退縮了,我會盡情去愛,盡情去痛,再也不壓抑自己,不然,這根刺就會永遠插在我心上,時不時恐懼著,讓人無法放手一搏。
“兩個月!蔽逸p聲道:“也許會更早,不用給我打電話,長途很貴的,可以發(fā)郵件什么的!
reid動了動嘴唇,最終也沒說什么,他抱得我更緊,聲音也更緊,“好,那你一定要回來,我在這里等你!
“一直,等著你!
他說會一直等著我,我答應他一定會回去,這樣想著,似乎就能把這趟旅程變得輕松一些,我想回去,我想回來,我想,就讓這時間空間錯下去,就讓我停留在這里,就讓這一切都變得真實。
下了飛機,闊別四年之久再次見到家鄉(xiāng)的文字和景象,讓我小小興奮了一把,我貪婪的望著這里的天空云彩,熟悉的街道和商店,似乎自我離開那天起,一切都沒變化,我招來一輛出租車,火速報上了自己家名。
我沒有別的奢求,也沒有別的欲望,只是想再見見那片曾經裝滿我少年時回憶的土地。
車子在家附近停了下來,我從車窗戶望出去,天空邊緣泛著些溫暖的橙色,從遠方一層層暈染過來,直到我眼前這片灰塵翻涌的土地。
我在那塊“建筑工地,閑人免進”的牌子前面站了會兒,瞅瞅周圍沒什么人,一彎腰從橫欄的地方鉆了進去。
即使墻樓坍塌,“滿目瘡痍”,我仍然可以一眼就知道自家的房子在哪里,我還記得此刻腳下踩著的地方,是爸爸最喜歡的玫瑰園,其實就那么一小片,幾枝玫瑰而已,要養(yǎng)活它們可真不容易,再往前一些,是通向正門的階梯,一、二、三、四――仿佛腳下還踏著那白色的石階。
我閉上眼回憶它從前的樣子,從門上的劃痕一直描繪到墻壁上古老的裂紋,大廳中央擺放的三角鋼琴,我養(yǎng)過的那只黑貓在琴鍵上優(yōu)雅的踱來踱去,爸媽的房間,我的房間……
想到這里,我忽然回憶起小時候曾經打碎過家里的盤子,我怕被他們發(fā)現,便偷偷把碎成片的瓷盤裝在月餅盒里,藏在玫瑰園不遠處的秋千架下。
一時起了興致,我假裝自己還在原來的世界,找到自己買東西的地方,也不管手上會不會沾了泥土,奮力的挖了起來。
噗――好像小狗。
我眨了眨濕潤的眼眶,那一滴淚并沒有落下,手指卻碰到什么硬硬的東西,我僵了一下,屈起手指用黑污污的指關節(jié)敲了敲,那聲音――
我用力并且快速的把周圍的土扒掉,很快地,那個生了銹的鐵盒展露在我面前,和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一股涼氣從背后蔓延至心尖,我飛快掏出手機找出reid的號碼撥了了過去。
不――不會是這樣的――不――
“ereen?”
竟然――接通了?
這時,那第一滴淚才落到地上,緊接著,我?guī)缀醪荒芸刂频,嚎啕大哭?br />
“ereen?!怎、怎么了?你怎么哭了?發(fā)生什么事了?”手機那頭傳來他焦急的聲音,如此的熟悉,如此令人懷念。
我差一點,差一點就以為自己見不到他了!
可是,這又是怎么回事?
發(fā)現我只是不停的哭泣說不上來話以后,reid沉默了一小會兒,任我發(fā)泄,待我稍稍好轉,他溫柔的說:“回來吧,我想你了!
“……嗯!”我重重的答應他,呆了呆,又忍不住笑了。
“嘿!你在這兒干什么!沒看見外頭掛牌啊!”熟悉的中文在遠處咆哮,我看了看那邊飛快跑過來帶著安全帽的大叔,對reid說道:“我先掛了,露餡了,走起~”
“what?”
反應過來他聽不懂中文,我一怔,飛快掛掉電話,撒丫子跑了起來,一邊暢快淋漓的奔跑,一邊回頭大吼道:“誤會。∥荫R上就離開!”
“你給我站住!要罰款!”
會理你才有鬼!
我更加賣力的跑了起來。
回到賓館以后,我并沒有急著打開那個盒子,而是沖進浴室痛快的洗了個澡,那水流被我開到最大,甚至有些燙,可是那溫度真實的讓我很安心。
我像個紅皮豬一樣從浴室里出來,涼涼的空氣一股腦涌在臉上,那感覺讓人如獲重生。
我擦干頭發(fā),穿著睡衣坐在椅子上,對那個盒子上下敲了敲,用力掰了開來。
“咳咳――”
額,白洗了。
我扇開那些漂浮在空中歡快跳躍的小粒子,探著腦袋往盒子里張望,唔,碎掉的盤子,嗚哇~好凄慘~
我抿著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微笑,是在笑著的吧……等等,我瞇起眼睛,望著盒子本來不應該存在的一個塑料瓶。
我可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東西的“犯罪史”,很奇怪,難倒是誰偷放進去的?可是,除了我意外,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
一個想法忽然在我心里微微一動,不會是……
我慢慢拔掉了那個瓶蓋,好像有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在催促我這樣做似的。
我伸手摸了摸,是一張泛黃的還有些發(fā)脆的紙張,卷成一個筒狀,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它們抽了出來,那種奇怪的感覺愈發(fā)膨脹,心臟不安的跳動起來。
我展開了那張紙――
給依依:
如果你是我們的依依寶貝,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請你一定要記得,爸爸媽媽很愛你,不管你在哪,都永遠愛著你,寶貝,不要害怕。即使我們不在你身邊。
愛你的爸爸媽媽
ps不用擔心我們
看到最后一句話,我趴伏在桌上悶聲笑了起來,果然,是他們的風格啊……
“我在另一個世界,也很好呢……爸爸,媽媽!
我聽到自己低啞的聲音回蕩在光線明亮的房間里,感覺有一點點委屈和寂寞,可是,卻不再有那種孤寂到害怕的感覺。
“叮鈴嗒啦~~~”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我一看,是reid。
“hi~~”
話說,最近我們忙碌的大天才spencer reid過的很不順暢,這個不順暢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小女朋友“棄”他而去,當然這個也是占一部分的,但是更重要更重要的原因是,匡提科來了一個他看不順眼的人,并且這個人還動不動就在他面前晃一晃,極其隱晦的表達了對他的各種不爽以及無視。
究竟是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這個dea的家伙會到這里實習。!他的實戰(zhàn)訓練結束了嗎?槍術訓練神馬的都過了嗎?不好好呆在自己那層樓老是跑上來是想腫樣。
“oh~my~god~大帥哥又來了嗎?”garcia的雙眼好像長在電梯口一樣,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隨便亂控制了那里的監(jiān)視器,每次那家伙一上來,第一個推門出來假裝路過的總是garcia。
reid抬了抬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瞇起眼睛翻閱到下一篇檔案,一陣冷風自身邊路過,帶起了他辦公桌上疊放的紙張。
reid慌忙伸手摁住那疊紙,不過還是有些掉落在地上,察覺到自己似乎不經意間做了些什么,rino停了下來,轉身走了回去,低下腰幫助reid撿起了地上的紙。
“謝謝。”reid抬頭看了他一眼,心里不怎么甘愿的說。
rino冷淡的勾起一邊唇角,看了眼他前段時間不小心中槍的右腿,聲音低沉而優(yōu)雅,“不客氣,因為對待傷患,我總是愛護有加的!
reid抽了抽嘴角,他這是在挑釁吧!在挑釁還外加嘲笑吧!
可是、可是――reid心里欲哭無淚,如果當時他不撲上去,恐怕中槍的就是那個當事人了!他怎么會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當然,沖動和不計代價的后果是恐怖的,現在他是被挑釁被嘲笑被無視被鄙視了,等ereen回來,看到他瘸著一條腿還得支著拐杖不知道還得說什么!
忍氣吞聲嗎?不,在這個人面前,reid的怒火及不服輸已經習慣性的被挑起來了。
因為rino總是忍不住,喜歡時不時刺他兩句,不能怪他心眼小,實在是因為,這個人實在太讓他看不順眼了。是他長得不順眼的錯,絕對是!
于是,向來冷靜沉穩(wěn)的部長大人,在面對某松鼠時,傲嬌了。
reid:“傷疤是男子漢的勛章,這充分證明了我身為一個男人的智勇雙全和大局觀的把握能力,像某些個一身細皮嫩肉的人是不會懂的!”
“細皮嫩肉?你嗎?”rino上下將他打量一遍。
reid暗自腹誹了幾句,撇著嘴道:“你也不差!”
就在這邊硝煙味正濃時――
garcia一路摸到jj的辦公桌前,emily也在那兒,三人津津有味的看戲。
“你們說,這對‘歡喜冤家’究竟要鬧騰到什么時候?”jj戲謔地說,發(fā)現兩個同伴眼中光芒和自己閃爍著同樣的邪惡。
emily笑道:“我倒是怕ereen回來發(fā)現自己的男朋友跟別人好上了可怎么辦?”
“好上了??”garcia搖搖頭,一針見血道:“這叫相愛相殺!
等到一天工作結束,只要沒有什么大案子,reid感覺還是很輕松的,看看文件寫寫報告喝喝咖啡什么的,這樣的日子真是奢侈,如果,回家還能吃到ereen做的好吃的飯菜就好了……
他舔了舔嘴唇,又去摸系在郵差包上的中國結掛墜,那細長柔軟的流蘇穗子滑過指間,有種溫暖的觸感。
如果是一個月前,這時候他回去的話,一定有她做好飯菜在家里等他,上帝究竟給了他什么樣的好運氣,讓他遇見了她。又是什么巧合,才讓她住在離他這么近的地方。
他停在原地,忽然有些困惑,一股無法抑制的沖動從心底最深處冒了出來,他很想,很想一輩子都有她在家里等候,無論他走多遠,都知道,有個人,一直在等他回家。
可是、可是――他們才在一起沒多長時間――
四年前初見,第一年,他們總是擦肩而過,彼此只是對方生命中一個路過的閃光點;第二年,他漸漸喜歡上了她,從她出現在小木屋的那一刻起,她的面容仿佛就印在了他心里,快樂的,堅強的,悲傷的,逃避的;第三年,他察覺到她隱晦的拒絕和喜歡,便告訴自己要勇敢邁出那一步,因為他確信自己的喜歡已經無法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消失;第四年,他們共同經歷了生死的患難,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兇狠的拍打著玻璃告白,那一刻,他就在心里認定了:就是她了。
是的,就是她了。
reid臉上的神情堅定起來,仿佛充滿了勇氣,那些力量從心里不斷涌現出來,灌滿了他的四肢百骸,reid轉了個身,飛快的拄著腋拐朝商業(yè)街那家處在繁華中心的店口挪去。
有時候,失去理智是件讓人很開心的事情――如果不考慮后續(xù)。
“……額,” reid喘著氣,晶瑩的汗珠從額頭低落到展示臺閃亮亮的厚玻璃面上,他望著那些晶光璀璨的小東西,卡殼了,“嗯――呃――”
他捏緊了汗?jié)竦氖中,直勾勾的盯著厚玻璃面,好閃……好暈……有點想吐……
“先生,是要買戒指嗎?”售貨員小姐的笑容如果太陽的光芒,親切而溫暖。
reid稍稍定了定神,紅著耳尖默默地點頭,蚊子一樣道:“是的。”
售貨員小姐眼中閃過意味深長的笑意,她笑道:“我叫l(wèi)isa,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可以問問您的女朋友有什么喜好嗎?當然,只要是有關她的事情,您都可以盡量告訴我,以便我向您推薦我們的戒指!
“她是個中國人,”reid說,想了想,深吸了口氣,標準的說道“她的中文名字叫‘李依依’。”
這三個字,他已經練習很久了。
可惜lisa不知道他用功良苦,繼續(xù)用鼓勵而耐心的眼神望著他。reid眨了眨眼,頓了頓,繼續(xù)道:“她……她……”
平生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詞語儲存量貧乏到可憐,到最后,他也只是紅著臉蹦出那么幾個字――“她、她很好!
話說出口的那瞬間,他忽然理解了,那天在醫(yī)院里,ereen說出這幾個字的心情。
甜蜜的,有一些微酸的,思念的,還有,幸福。
“我要娶她!
他這樣說。
lisa抿抿唇。
reid察覺到自己的笨拙的傻氣,一時手忙腳亂,他想把手放在玻璃面上,結果抬起來的時候撞到了手背,他倒抽了口氣,白凈的皮膚立刻紅了大片。
lisa笑了笑,走到一邊拿了一串鑰匙,打開他身旁另一個最右側的柜子上的鎖,然后用戴著潔白手套的手指小心的將那枚戒指拈在手上,遞到他面前。
那是一款平常簡單的鉆戒,一個純凈的鉑金環(huán),一粒光芒璀璨的鉆石。
“這是我們最經典的款式,已經好多年了,仍然還是有很多客人專門來選購這款!眑isa微笑道:“我們叫它‘長情’,代表最純粹最簡單的愛,長情,意味著專一而持久,這份愛永遠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減。”
長情――這兩個字打動了他。
reid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枚戒指,半響,他微微笑了一下,聲音清啞低潤,“請幫我拿這對!
lisa將那枚戒指放回展示柜里,笑容甜美,“好的!
當reid從店里出來,正打算招輛出租車回家的時候,他兜里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他摁下接通鍵,然后聽到另一頭emily焦急的聲音。
“reid,hotch出事了!
一瞬間,他的心驀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