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閉嘴!閉嘴!”池安尖叫,那張幼小的臉上布滿嫉妒,“可是上天沒給我一個健康的身體!這都是因為你!”
“你知道走一步喘三口氣的感覺嗎?知道你在外面玩而我只能坐在家里是什么感受嗎?……”池安喘著粗氣,瞳孔漸漸發(fā)紅,“既然這都是你的錯,那讓你把身體給我又有什么不對!”
“呵,”池醉冷嘲,“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人不也一樣嗎?死不悔改!”
對池醉而言,如果說池斐然和林暖的惡劣態(tài)度是插在他心上永恒的一刀,那妹妹池安所做的一切,就讓這個傷口徹底撕裂,流干了他心頭最后一滴血——
在池安14歲那年,她檢查出白血病,只有通過骨髓移植才能治愈。
池醉和池安雖然是孿生兄妹,但他們倆屬于異卵雙胞胎,安全匹配的成功率只有30%;池斐然和林暖的骨髓適配率則都在50%左右,按道理,他們才是貢獻骨髓的最合適人選。
然而兩人聽醫(yī)生說了種種適配反應后,全都可恥地退卻了,當時池安的情況很危急,又在親眷中找不到適配骨髓,最終他們決定讓池醉頂上。
但僅僅30%的配型率,讓池安的身體變好一段時間后又長久地惡化下去,半年后基因檢查結果出來,配型如預想那樣失敗了。
池家夫婦苦痛之余,將希望放在了非人類的力量上,他們請來了一位業(yè)內(nèi)盛名鼎鼎的大師。
大師揚言,池安命中帶煞,且這煞氣無論做多少善事都無法化解,但見他們愛女心切,愿意給他們提供兩個法子:
一是將池安身上的煞氣過渡到池醉身上,一人一半,池安的身體就會適當好轉;二是重新給池安選一具身體,偷龍轉鳳,蒙蔽老天的眼睛。
可第二個法子,要求肉身必須是至親之人的身體,池家夫婦還沒殘忍到活生生放棄兒子的生命,于是他們選了第一種。
但池安不知從哪兒聽說了這件事,她找到池醉,希望他能主動放棄生命,把身體讓給她,池醉無比震驚,同時又覺得池安不可理喻。
雖然他恨父母,但他從來沒有恨過池安,他一直以為妹妹是這個家里唯一關心他的人,然而結果遠遠超乎他的意料。
池醉自然不同意,池安與他大吵一架,揚長而去。
后來池安做了很多令人發(fā)指的事情,她始終沒能得逞,池醉也始終忍讓著自己照看長大的妹妹。
直到那天,池安徹底發(fā)了瘋,妄圖將他推進別墅里的水塘,卻因為身體太過虛弱自己跌了進去,最終因肺炎引起的高燒一命嗚呼。
池醉說不清自己當時的感受,他遭到了池斐然和林暖的怒斥、責罵,他們甚至對他說:
“茵茵要你下去,你就下去啊……”
“你身體比她好,下去也沒事的……”
“為什么死的不是你……是我們的寶貝茵茵……”
池醉從那時起才真正發(fā)覺,他一直以為的家其實根本就不存在,池斐然和林暖惡心虛偽,而他不斷保護的妹妹,也是那樣自私薄情。
她已經(jīng)被寵壞了,從小到大,不管她要什么,池斐然和林暖都會給她弄來,以至于健康的身體成了她唯一的執(zhí)念,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幌子,她甚至能這樣對從小寵她到大的親哥哥。
池醉當時的心情就跟有人往他頭上潑了盆冰水似的,遍體生寒,冷意刺骨。
也正是從那時起,他不再把池安當成妹妹——
池安同樣拋棄了他。
甚至比池家夫婦更無情、更冷血。
回憶結束,池醉惋惜地搖搖頭:“本以為你的骨頭都快化灰了,沒想到你還能從墳墓里爬出來!
“對啊,”池安咧開嘴,聲音逐漸尖利,“把你的身體給我!”
但她并沒有攻擊池醉,而是陰森地笑了兩聲,瞬間消失在霧氣中。
兩邊的霧氣漸漸合攏,將池醉包圍,池醉頓感不妙,可來不及了。
被霧氣包圍后,他的頭腦昏沉起來,恍惚間,手腳不受大腦控制,強行帶他走回了身后的別墅。
那里的場景已經(jīng)煥然一新,變成了他和薄冰在休息區(qū)購買的小家。
池醉還沒走到門口,就暈倒在了庭院中。
霧氣悠悠的轉著,意識越來越模糊……
另一邊,薄冰強忍痛意,右手即將觸碰到薔薇花印記時,手卻被狠狠彈開,又三朵花瓣進入了皮下的血肉。
薄冰捂住血肉模糊的右手,神情難得出現(xiàn)一絲慌亂。
情況又惡化了。
但他來不及糾結那么多,因為池醉突然睜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不是池醉。
他像被凍住的人回暖那樣晃了晃四肢,臉上溢滿得逞的笑容。
薄冰拿出鐵餅,全身擺出防備的姿態(tài)。
床上那人搖著頭站起,活動了一下手腕后道:“有身體的感覺可真好!
他似乎才發(fā)現(xiàn)薄冰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隨即目露癡迷:
“你是池醉的朋友嗎?那你也做我的朋友好不好?跟我玩,不要跟他玩,沒人喜歡他,大家都喜歡我!
薄冰看都不愿看這個頂著池醉殼子的怪物,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惡心。
他只是神色淡淡地吐出四個字:
“滾,你不配!
大概是沒料到他如此冥頑不靈,對方的神情立馬變了,天真的表皮褪下,露出惡毒的內(nèi)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