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驟然色變,拍碎其中一個氣泡。
那里面睡覺的男修尚未脫困,便被她一掌擊斃。
這男修做夢意淫倒無妨,哪怕夢到自己神通大成,拳打伏衡華,腳踢赤岳山,魔帝也不在意。就算把自己、神妃、東方蕓琪等諸美抓去當(dāng)后宮。她大不了就當(dāng)是一個無能人的幻夢。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弄出諸多淫具炮制自己等人,還牽著自己等人如狗犬一般去吃狗食!
魔帝面帶殺意,掃視諸多氣泡。
其他人的享樂幻夢倒沒有如此淫虐。雖有幾個人在夢境中肖想自己,但魔帝卻不以為意。反而很好奇,那些人拿什么東西來追求自己。
直到一股殺意充斥欲界,那些尚未脫困的氣泡紛紛沉水消失。
“欲界上下聽令,凡擅入此界救人者,殺無赦!”
冷冰冰的殺意滲透欲界每一個角落。平靜的水面不斷激蕩,洪旭等人得到傳訊,瘋狂向脫困修士們追殺。
……
“這家伙,總算是演戲,也未免太逼真了些。”
東方蕓琪停下腳步,心下暗道。
她清楚,伏衡華鼓搗這一出,只是進(jìn)行一次籠罩整座南閆神州的試煉。
在伏衡華透題,東方蕓琪輔助下,很多修士順利通關(guān)。
可也有諸多修士欲念熾烈,縱是滄瀾子等人以道燈喚醒,彼等也死死沉浸在氣泡內(nèi)。以幽玄殺意爆發(fā)為界限,凡沉入水下者,皆為其傀儡工具。而先一步脫身的,算是試煉通關(guān),可接受接下來的“獎勵”。
“大家小心!
東方蕓琪右手輕揚,漫天月華形成無數(shù)飛刃,將遠(yuǎn)方殺過來的天人全數(shù)切成碎片。
但很快,那些碎片得欲界之助,紛紛化作蓮花。待花苞綻放后,又有天人復(fù)現(xiàn)。
“欲界天人不生不滅,依托此界而生。你我無法擊殺,只要束縛即可。”
轉(zhuǎn)眼,月光飛刃化作無數(shù)冰川,把那一隊天人凍結(jié)。
“我在此殿后,你們速速去羽化境將黑蓮摧毀!
他們一行上百人,此刻正向天魔欲界的核心進(jìn)發(fā)。距黑蓮所在,只有三百里。
龍道人一馬當(dāng)先,招出神龍化身裹住眾人,迅速向“羽仙境”趕去。
當(dāng)來到時,他們正巧看到黑蓮花苞裂開一道縫隙。
“不好,他要羽化了?”
噗——
縫隙裊裊飄出一縷黑煙。
諸天人有感,紛紛向黑煙跪拜。
龍道人:“大家小心,幽玄的化身來了!
妖異的白衣少年自煙霧中現(xiàn)身。
他輕松愜意,飄然一掌將空中翻騰的神龍擊落。
龍道人面色一變,連忙抖動身上的天衣仙袍,生成層層霞光保護(hù)身后諸人。
“放心,爾等還不配讓我親自動手。
“提前凝聚一尊天魔化身,是為迎接你家城主——東方城主,三百里對你我而言,只是一步之遙,還不過來嗎?”
“我還以為,你要等我家大城主來了之后才肯現(xiàn)身!
月華閃動,東方蕓琪飄然而至。
“伏衡華?的確要跟他論一論。但在此之前,和東方蕓琪討教也一樣!
少年笑瞇瞇道:“城主觀我界如何?”
“他化而樂,迷離眾生,盡得天魔妙法!
對于伏衡華在魔道上的才情,東方蕓琪從不敢小覷。但她也萬萬沒想到,對方能連捉四位天魔君,并將天魔鏡化作內(nèi)外雙重魔域,還把兩位魔帝請進(jìn)來了。
這戲的排場,她有點接不住了。
“既如此,城主以為我這魔境內(nèi)的‘子民’可快樂?”
子民?
東方蕓琪聽說其隱意。
少年繼續(xù)責(zé)難:“我家子民在欲界盡享自在。城主何以率眾欺凌,毀彼等快樂自在之鄉(xiāng)?”
“什么快樂自在,那只是一場幻夢罷了!”
“夢?是啊,那的確是夢,”少年看向楊岱,笑道,“夢里,總比現(xiàn)實要好。赤淵的道友,你真以為這些沉入水下的‘子民’,他們愿意離開嗎?”
輕輕招手,水下有幾個氣泡升起。
少年施展“天魔音”,綿綿呢喃傳入那幾個氣泡,把彼等靈神喚醒,暫時超脫氣泡之外。
“這幾位道友出面要求,讓本座將爾等送出‘小自在界’,爾等可愿意。”
“不——不愿意!”
“大人開恩,快送我回去,我不要和妻女分離。
“我的酒,快給我酒……”
那幾個修士出來后瘋狂叫喊,少年揮揮手,又將他們送回氣泡。
在氣泡后,他們隨心所欲。數(shù)不盡的美酒佳肴,與失去的親人團(tuán)聚,自行暢想逍遙快樂的皇帝生活……欲望得以滿足。
“看,諸位都看到了。不是我不讓他們離開,而是他們不愿意走。”少年故作無奈的攤開手,“東方城主生性善良,想來做不出強人所難的事情吧?”
東方蕓琪靜靜望著他,心中估算損魔金鞭的射程距離。
不行,他站位很有說到,正好在我的打擊范圍之外。
“胡說八道!這些人分明是被你幻術(shù)所迷,所以才不肯離去——一群看不破幻術(shù)的蠢貨!無能之輩,只能在幻術(shù)尋找慰藉!東方城主,無需多言,我等直接把這尊化身擊碎。”張玄初等人也趕來了。
“不,不是我的幻術(shù)迷惑,而是諸位的功勞。”
少年手一抓,水下有幾團(tuán)黑水升起,在面前化作寶鏡。
看到鏡子,眾人下意識想到天魔鏡,紛紛小心提防。
過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那鏡子里面所演繹的,并不是迷惑眾生的天魔法,而是回溯過往的幾段經(jīng)歷。
其中一段,是一位年輕男子和一群護(hù)衛(wèi)對戰(zhàn)。旁邊還有一個錦衣公子抓著一個婦人施暴。女孩已遍體鱗傷,但她仍爬過去想要救助自己的母親。最后卻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侮辱致死。而自己也沒能逃過魔爪。臨死前,她看到父親的雙腿被人打斷。
“這個人,就是剛才氣泡里面,不舍得離開妻女的‘蠢貨’。用張兄弟的話說,就是一個只能在幻術(shù)里面求取慰藉的蠢貨、庸人。
“就算他家人被修真家族蒲家的嫡系族人侮辱致死,他怎么能就此失去生的希望呢?
“甚至這愚鈍之輩,還敢去赤淵伸冤!幸好,這件事被家族一派的赤淵長老們壓下。萬般罪過,皆在于其自身蠢笨愚鈍,竟以自家這點小事跑去麻煩赤淵的仙師。想赤淵仙師們一個個日理萬機,忙著爭權(quán)奪利,豈能為他這點芝麻大的小事分心?”
眾人心中一涼。
這位少君殿下行事,和以往的天魔修士不同,不好對付!
“你胡說!諸位,他是天魔修士,這只是他制作的幻境!”
張玄初一邊強辯,一邊后退。
不光是東方蕓琪那邊玄元城的人,楊岱等同門的震驚目光也讓他不敢對視。
他心虛。
張玄初可以確保自身干干凈凈,沒干過壞事。但卻不敢為其他修真家族擔(dān)保。
修真家族私底下的惡劣模樣,他再清楚不過。只是以往事不關(guān)己,本著“窮則獨善其身”的原則,他沒有在意過。
“幻術(shù)?幻境?東方城主的眼力,難道我這微末道行能瞞得過她?來來,城主請看。這位一心在‘小自在界’喝酒的。他是一個藥人,還不是天生的。原本是一個百年突破筑基八層的天才散修?删鸵驗樘觳帕耍灰粋修真家族捉去做實驗。先是把丹田戳破,然后手筋腳筋全部挑斷。最后是渾身上下的骨頭一塊塊捏碎。然后給他一本古修殘篇,讓他按照上面的殘篇修煉,嘗試修復(fù)自己的傷勢。等傷勢好了,自己練出一點‘長生真氣’。又被那個家族拿去當(dāng)補藥采補,法力盡失。然后再度重修,再失去法力……”
“終而復(fù)始,最終只剩一副破爛皮囊。所幸多次反復(fù)重修,他的肉體堪比結(jié)丹修士。雖無半點法力,也無法繼續(xù)修行,卻有著一千五百年的壽命。”
“這個‘凡人’有一千五百年的壽命,多美好的事。這可是那個家族給他的恩賜啊。除了陰天下雨時,渾身上下的骨頭刺痛。清空白日時的雙目疼痛。噪音過大時的耳膜疼痛外……也沒其他副作用?蛇@蠢貨竟為緩解傷痛,一心沉浸在酒水中麻痹自己。如今更愚蠢地進(jìn)入我的幻境求取最后一點慰藉……”
張玄初在楊岱銳利的目光中默默后退。
他不敢再開口了,他生怕幽玄少君接下來,會把他們這些數(shù)千年家族的遮羞布一塊塊撕下來。
“哦,對了,還有這一位……”
少年來了興致,不斷生成魔鏡,播放水下之人曾經(jīng)的案例。
“赤淵治世千五百載,我承認(rèn)諸位的功勞。也認(rèn)可諸位對凡人的愛護(hù)。但是——在諸位未能守護(hù)的地界,仍有諸多悲慘發(fā)生。我這洲外之人看不過眼,只能用自己的術(shù)法給予他們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慰藉。難道這一點,在諸位仙道高人眼中都是罪過嗎?”
少年擺出一份可憐巴巴的姿態(tài),加上方才的言語打擊。不少赤淵道派弟子差點脫口而出,向他道歉。
幸虧東方蕓琪出手,把少年無聲無息施展的天魔幻術(shù)瓦解。
“少君閣下說這么多,也無法繞開一個問題。這些被你困入幻境中的人,他們的生命力會不斷消耗,最終走向死亡!
“人固有一死,又有誰能永恒不滅?赤淵這幾千年來,兩位祖師不都死絕了?”
迎接他的,是赤淵眾人的怒視。
“再者,我展開的‘小自在界’雖然會汲取他們的生命力。但在‘他化自在天’運行之下,也能從天地抽取元氣,為他們補足生命力。雖然會比天壽之時早死幾年,但我相信,他們都可以接受,不是嗎?往后一千年失去妻女的悲慘經(jīng)歷,換成八百年的妻女團(tuán)聚,幸福美滿的生活。城主不認(rèn)為,我是在行善嗎?”
東方蕓琪上下打量少年:這廝,莫不是在給天下人試煉的同時,還打算給我來一場試煉,動搖我的道心?
“聽聞城主不喜殺生,經(jīng)常把人凍成冰雕。彼等在黑暗幽寂之中走向天壽之時,比我這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小小少年,手段還殘忍吧?”
可憐?把天下人抓到魔域的可憐嗎?
弱?把兩位魔帝踹進(jìn)來的弱小嗎?
無助?你源源不斷在魔境造化欲界天人,無助嗎?
眾人看著少年演戲,心中的詭異感越來越濃。
這位的魔,不是靠著暴力,而是著手人心,以天魔之法贈送眾生無比誘惑的禮物,從而把眾生心甘情愿地納入他的魔界。
這廝不當(dāng)魔帝,簡直是屈才了!
好,好一位天魔圣帝!
愛染魔也偷偷潛入。聽到少年這番演講,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