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東方蕓琪如此“憤恨”,一心為伏衡華報仇,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諸位回去后,先行準(zhǔn)備鎮(zhèn)神符、凝神符、靜心符……還有護神養(yǎng)心珠、辟邪驚魔劍……”
東方蕓琪接連報出十余種符箓與秘寶。
“這次伐城兇險無比,黑潮乃南洲魔性所化。四萬載怨念邪祟,非人力可敵!
眾人紛紛應(yīng)是,各自下去準(zhǔn)備。
負責(zé)流水線的幾位主事,更跑回去安排新的符箓生產(chǎn),以確保屆時符箓貼滿城墻,防備不測。
“姐姐。”
伏瑤軫低頭往住處走,忽然伏蓬明等人追上來。
“六哥情況怎么樣?”
伏瑤軫搖了搖頭:“他沒有性命之憂,甚至……甚至連入魔的危險都沒有。只是——”
伏衡華為何失蹤,她也看不明白。
她老早就用“玄觀”觀測過。
以當(dāng)下所在的視角眺望未來,雖然因為煞氣覆蓋魔劫,無法看到劫數(shù)的具體始末。但她能窺見一年后的伏衡華。
她目前所觀測的每一個未來,伏衡華都安安穩(wěn)穩(wěn)回歸東萊神州。
換言之,這場劫數(shù)對伏衡華只是有驚無險。
“你們放心吧。隨著東方姑娘等人相助,衡華入魔的最后一絲危險也已拔除。只要……”
只要伏衡華不墮入外道,再大的風(fēng)險也可逢兇化吉。
……
孟晨二人將東方蕓琪留下,嚴(yán)肅問道:“關(guān)于伏衡華,他真失蹤了?”
“前輩的意思……”
“不會是你二人演戲,他假借這個機會脫身。讓這群后生自強努力的同時,你二人在背后設(shè)局坑幽玄吧?”
人家就是一體的。
論坑,也是他倆坑我。
東方蕓琪一邊腹議,一邊輕搖鬢首:“衡華卷入黑潮,此事應(yīng)該不假;蛟S在那面鏡子之下,他的魔性已被照映。兩位前輩,衡華魔性極重,你們遇到了也當(dāng)萬分小心,盡快與我聯(lián)絡(luò)!
“那把鞭子嗎?鞭子的法力還有多少?”
東方蕓琪召來金鞭,一臉堅定道:“打幽玄一頓,絕對足夠!
……
接下來十日,玄元城隨時與赤淵道派保持聯(lián)絡(luò),但局勢卻每況愈下。
這段時間,他們已經(jīng)把當(dāng)下情況摸索清楚。
魔道精英全軍覆滅,成為萬魔葫蘆內(nèi)的天人。也正是靠著這份法力,幽玄少君此刻已經(jīng)超越曾經(jīng)的七大魔君,直逼三大魔帝。
而在南洲四萬年魔性黑潮的加持下,三大魔帝也只能避其鋒芒。
仙道這邊也十分艱難。
起初赤淵道派還能派遣劫仙,搜羅各地逃難幸存者。但隨著時間推移,黑潮的能力越發(fā)強勢。
站在鏡子面前,或者觀看自己水中的倒影,黑色的怨念之水便可滲透而來,將整個人吞沒。
甚至最近,連赤岳仙山都無法避免“天魔鏡”的照映之力。
這一刻,他們才明白天魔一脈合力打造的“魔寶”到底有多么可怕。
他化自在,無影隨行。
只要存在“照映之物”,天魔鏡的效果便隨之發(fā)動。
哪怕第一次,第二次,你能斬殺鏡子里面的魔念,并擊退黑水。但源源不斷的黑潮,總能讓你防不勝防,最終墜入“魔界”。
“昨日,掌山師兄已經(jīng)下令把全山上下的鏡子銷毀。水井封蓋、溪流截斷,以確保我們不會被魔性捉走。”
于丹青閱讀書本上出現(xiàn)的文字,面色凝重。
前幾日,他們還能用靈鏡聯(lián)絡(luò)。
而現(xiàn)在,赤淵上下打碎鏡子,他們只能通過“乾坤傳書”交流。
“天羽山依舊沒有情況?”
“依舊是伏宣和當(dāng)初的那次傳訊。天羽山伏家滿門消失,全山上下雞犬不留。”
單靈慶寫道:“那一位自稱與伏宣和有舊,可對伏家下手之狠毒——這是生生在挖伏宣和的心啊。”
身受重傷,折損道行后,好不容易領(lǐng)著愛人和其族人回到天羽山。
可迎接他的,是滿山靜寂,沒有任何伏家人出來迎接。
伏宣和道心動蕩,差點昏死過去。
“虧得天羽山物資充足,否則斷水?dāng)嗉Z之下,怕不是那些身體虛弱的軒合國女兵,早就重歸死境了!
“好歹毒的混賬——”滄瀾子仍忍不住罵出聲,“這魔崽子刻意留下伏宣和,根本不是顧念情分,而是趁此機會報復(fù),并不斷擊碎其道心。以天魔之法徹底將伏宣和毀了!”
忍著熊熊怒火,他繼續(xù)詢問赤淵道派的未來打算。
“師叔祖說,幽玄少君之所以沒有對玄元城下手,是為等待兩個月的時限。他要在隕星墜落的兩個月后,掀黑潮覆滅玄元城。而那一刻,應(yīng)該也是幽玄少君晉升魔帝的時刻。我們唯一的勝算,就是依仗玄元城地利,把對方引入城內(nèi)困殺。”
“我們雖有準(zhǔn)備,可未必能攔下黑潮。諸位什么時候放棄赤岳,趕來玄元城支援?”
“……”
好一會兒,對面才回應(yīng)道:“師叔祖說,我等留守赤岳至那一日。主動潛入‘魔境’,與諸位內(nèi)外夾擊。”
滄瀾子清楚對方的想法,對赤淵道派,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放棄祖庭。
山,就是對方的根。
沒有繼續(xù)逼迫,滄瀾子合上書,從城主府離開。
站在高樓上俯瞰,玄元城內(nèi)外修士忙碌起來。
一面面城墻布滿“符箓”、禁法,在這一刻沒有東萊和南閆之分,所有人都在積極應(yīng)對第六次伐城。
滄瀾子能感覺到一股信念之力在城內(nèi)匯聚。那是一股與怨念、仇恨截然不同的正面力量。
可是,面對四萬年的無窮負面情緒,玄元城積攢的這一點念力,足以抵抗嗎?
……
時間一天天流逝,縱然滄瀾子憂心忡忡,也只能和東方蕓琪一般,在外人面前展露鎮(zhèn)定。
其實滄瀾子很佩服東方蕓琪。面對覆洲級別的“大災(zāi)難”,在好友失蹤后,她還能挺身而出,平靜鎮(zhèn)定的主持玄元城大小事務(wù)。不得不說,其道心之堅,無愧天書傳人之名。
最終,來到伐城這一日。
黑色的潮水如同前番的洪水一般,已齊平城墻。
在那滔滔黑水間,白衣少年懷抱一面精美魔鏡,笑看城墻上的眾人。
“不得不說,伏衡華是個聰明人。早早猜出我的天魔鏡具備‘照映’之力。刻意安排你們把玄元城建筑材料從冰磚更替為息土。但可惜,他為保護你們這些廢物,卻成了第一個落入黑潮的東萊人!
演,你就繼續(xù)演吧!
東方蕓琪翻白眼。
恒壽、嘯魚低著頭,對此十分無奈。兩個月來,扮演主人失蹤后、滿心悲憤的忠仆模樣。幾次三番打算沖出城自殺式尋人,然后被人一次次救回來的遭遇。這種事情——好累!
嘯魚:如今八小姐整日跟著我,生怕我想不開外出尋死。我那根本不是尋死,而是想要趁機退場!
扮演情緒低落,每日落淚的美人,那也是很累人的啊。
恒壽:好想把這一切記錄下來,反手呈給老太爺啊,好想回去東萊啊。
然而,東方三人的感情與眾人并不共通。
見幽玄少君挑釁式地提起“伏衡華失蹤”,眾修群情激奮。
“雷火煉殿!”
傅玄星第一個跳出來,祭起伏龍玉劍對黑潮狠狠劈下。
轟隆——
少年靜坐冷笑,不見任何行動,黑潮仿佛有神智一般,千百重巨浪狠狠撲過去。
雖然傅玄星留了一手,揮動左拳以離火打碎黑水,但在即將返還城墻的那一刻,突然整個人消失不見。
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在瑯環(huán)書館的方向!
眾人看到傅玄星即將落下時,滿臉的難以置信,然后整個人便消失不見。
有幾個人也扭頭看向身后。
啪——啪啪——
很快,他們的身影也消失了。
“啪啪——”
少年拍手鼓掌。
“諸位眾志成城兩個月,還有某些有心人特意凝聚‘信念之力’,將玄元城熔煉為一座抵抗‘天魔魔識’的圣域。但你們難道不知曉,任何堅固的堡壘,最終都會從內(nèi)部崩塌!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開始在玄元城內(nèi)部安插‘魔種’。你們所謂的堅固城池,早已被我布置了一面面天魔子鏡。諸位——”
少年施施然一禮:“三日前,赤岳上下全數(shù)墜入魔境,F(xiàn)在,輪到你們了。”
手掌輕翻,黑色洪潮轟然暴起千百條黑龍,隨著它們張開血盆大口噴吐無窮黑水。
轉(zhuǎn)眼間,玄元城淹沒在無邊黑暗中。
只是在最后關(guān)頭,東方蕓琪迅速施展一重道法。
“恒月垂光!
天空中的太陰星射下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