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道人看著腳下的四座龍船,臉色微變:“相傳龍鳳二族對立,莫非對方看到龍氣橫行,把我們誤以為是神龍之種?”
有這個可能,但于丹青忽然瞥見白龍船的花園內(nèi),伏家一行在舉辦茶會,心中一動,笑道:
“原來是尋他們的?找機緣來的,無須理會,讓伏家應(yīng)對!”
……
白龍船上,伏衡華舉辦茶會,邀四姐伏瑤軫,七妹伏桐君,九弟伏蓬明;須句堂堂兄伏伯趙,堂弟伏白唐,侄孫伏丹歌,侄孫伏雪客;白榆堂堂兄伏玄戈。
伏家眾人各自拿出琴器,正一起排演琴樂。
忽然船速慢下,沉浸“鈞天廣樂”中的眾人抬頭望去,見空中青暈陡然一驚。
當即,伏衡華笑道:“奇哉,奇哉,我族與鳳鳥有緣,琴樂可喚鳳凰也!”
伏伯趙的弟弟伏伯勞這些年一直在照顧鳳凰,他對鳳鳥亦有研究。打量空中光暈,神色嚴肅道:“不一樣,此鳥身上帶著煞氣,與真鳳——”
頓時,他醒悟伏衡華之言,順著伏衡華的話說:“此乃鳳凰也!
伏雪客、伏丹歌等少年人一臉茫然。
雖然伏家對琴曲屬必修課,可他們年紀輕,琴曲練得少,只是被伏衡華叫過來湊出伴奏的。
對鳳凰,更沒有多少認識。
伏桐君和伏瑤軫相視一笑,同時彈奏眼前的梧桐琴。
此謂《鈞天廣樂·有鳳來儀》。
天空響起急促的鳴叫,伏家眾人耳畔回蕩刺耳的風(fēng)聲以及陌生、晦澀的鳳語:“你……你們認為,我是鳳凰?”
可以交流?
伏伯勞臉上露出喜色。
只見伏衡華以鳳語回應(yīng):“鳳凰乃先天所成之精靈,風(fēng)穴生鳳,火穴成凰,林海養(yǎng)鸞。閣下若為風(fēng)暴所生,身居鳥相,又精通鳳語,為何不是鳳凰?”
青色光暈傳來急促的振翅聲,鳳語欣喜不已:“多謝!”
陡然,眾人看到青光沖入九霄,引動云霄之上的滾滾驚雷。
衡華看著“鳳鳥”的動向,對眾人吩咐道:“配合阿姐奏樂,彈奏‘有鳳來儀’!
悅耳雄渾的合奏從白龍船奏響,一環(huán)環(huán)金霞升入風(fēng)暴,幻化為一只金色鳳鳥,指引天空中的風(fēng)暴神鳥。
“想不到,討口封這種事,連鳳凰都可以?”青龍船上,沙金閶失笑道,“都說他家跟鳳凰有緣,沒想到竟然有人來求他們幫忙化鳳?”
“那可不是一般的風(fēng)靈。”
方東源把聲音壓低,避免“風(fēng)暴神鳥”聽到。
“此鳥怕是颶風(fēng)帶孕育的風(fēng)中精靈。本有成鳳的命格,只可惜——誕生時出了差池,只有假鳳之相!
“是受了一道雷光!庇谛±谧哌^來,眺望空中迎擊神雷的風(fēng)暴神鳥。
“我能感覺到,祂身上攜帶一點雷煞。應(yīng)該是誕生時,風(fēng)暴不小心引動驚雷,鳳凰之相被污,多了一些雷鵬之態(tài)?”
雖然沒有看到過這只風(fēng)暴神鳥的真形。
可東萊有正經(jīng)的鳳凰,不久前從南海風(fēng)墻過來,大家正巧聽過鳳鳥天齊的聲音。
比起這風(fēng)鳥刺耳尖利的叫聲,人家那才是天籟之音。
“風(fēng)雷摩擦火煞,此鳥身上不僅有雷鵬的特征,還有火雀的體態(tài)。”
赤龍船上,一群太玄門徒也在研究。
符詩詩推算后,扭頭問鮑沐風(fēng)。
“你也是扶風(fēng)后人,他們能彈琴引來鳳凰,你怎么不去湊湊熱鬧?”
鮑沐風(fēng),延龍東域鮑家家主的孫子。
早年,伏衡華坑韋家時,牽連鮑沐風(fēng)被刺穿丹田,功力盡失。幸得當代天樞子指點,傳授《北極真圣法》轉(zhuǎn)向體修之道,如今已至搖光星境。
鮑沐風(fēng)憨憨一笑,沒有吭聲。
“問你話呢,你怎么不回答?不敬師姐!”
鮑沐風(fēng)年紀比伏衡華都年長,可入門有先后。面對比傅玄星年紀都小的符詩詩,他只能老實稱呼師姐。
拗不過,他無奈道:“鮑家不比伏家,謹遵千年傳統(tǒng)。我家更喜歡創(chuàng)新產(chǎn)業(yè),不怎么要求子孫研究琴曲!
這也沒辦法。
當年六風(fēng)堂分家,伏家作為扶風(fēng)仙宮的藏書看守,攜有眾多典籍。其中還有扶風(fēng)一脈最要緊的《河洛算經(jīng)》。為此,伏家會特意要求子孫研習(xí)八卦、古琴譜。
可鮑家所得甚少,莫說河洛秘法,就連琴譜都沒幾本,想要保留傳統(tǒng)都沒辦法。
而各家千年傳承中,伏家人才輩出,不僅經(jīng)營鳳桐之地,更把早已破碎的蟠龍島修復(fù),兩家三堂并尊,聲勢浩大。
相較而言,鮑家連玉兔島的主權(quán)都被擠壓,處境頗為尷尬。
望著伏家眾人彈琴奏樂,演繹鳳凰之道,鮑沐風(fēng)心中升起一絲絲羨慕。
符詩詩還要說什么,被東墨陽攔下。
“行了,我們靜觀其變吧。伏家喜歡助人為樂,這好人自然有好報!
看著空中的神鳥,東墨陽在期待中也帶著些許擔(dān)憂。
他能感覺到,這只神鳥蘊含的風(fēng)靈之力遠勝鳳鳥天齊,已達到金丹三轉(zhuǎn)的巔峰——且是他這樣的天書傳人。
這鳥再進一步,入鳳凰真道,便是劫仙級別的存在。
萬一對方有歹意——
應(yīng)該不會吧?鳳凰以德著稱,更何況是助祂成道,還有伏家與鳳凰的淵源。不會出事,不會出事……
……
衡華在奏樂時,暗中驅(qū)悟空化身出竅,飛到空中觀看風(fēng)暴神鳥的真身。
那是一頭垂翼百丈的丑陋神禽。
頭為鳳首,成金紅色。雙翅卷動風(fēng)云,與身軀一般是青黑色?呻p足并非鳳爪,而是黑紫色的鷹爪,且閃耀一絲絲灰黑色雷光。至于尾部的翎羽更為怪異,是一根根漆黑無比,點燃火光的逆羽。
好丑!
伏衡華頭一次見如此丑陋的神鳥。
他不得不慶幸,幸好這鳥有自知之明,沒有主動在自己等人面前暴露真容。
不然,自己下意識來一句“好丑”,直接就能破去祂的鳳凰之道了。
“但愿祂能成功吧!
悟空化身看了一眼神鳥頭頂?shù)念^翎。
靈芝狀,閃耀五色瑞光。
這一團鳳翎丹冠,是神鳥在誕生異變畸形后,仍能維系鳳相,繼續(xù)鳳凰之道的關(guān)鍵。
“保重吧!
悟空化身回歸本體,衡華專心奏樂。
從“有鳳來儀”到“丹鳳朝陽”,接著是“百鳥朝鳳”“鳳舞九天”……
鈞天廣樂這個樂道大體系,經(jīng)過段四景十年的總結(jié)和排演,只有八條和鳳凰有關(guān)的曲目。伏衡華等人全部演奏后,只能從頭再來一遍,幫助空中的風(fēng)暴神鳥羽化蛻變。
其他三船人看著伏衡華這邊,索性坐下來喝茶聊天,權(quán)當他們是背景聊天。
“你們說,這鳥需要多久才能那個?咱們的行程不會耽擱吧?”
“伏家準備充足,足足帶上三個月的食物。不怕沒吃的。再說,四船湊在一起構(gòu)成‘四龍陣地’,也不怕被風(fēng)暴侵蝕。”
眾人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伏丹歌等人修為太淺,早已支撐不住演奏琴曲的消耗。只能靠著伏衡華、伏伯趙、伏瑤軫、伏桐君、伏玄戈以及伏蓬明在苦苦支撐。
終于,伴隨天空響徹的一聲悅耳鳳鳴。
清風(fēng)吹散烏云,四龍船周圍的風(fēng)暴在這一刻平息。
狂暴的風(fēng)帶中,眾人看到皓日垂下的金輝。
“多謝!
青色光暈映著天穹顯現(xiàn),對伏衡華說了一句鳳語后急匆匆離開。
“這就走了?”
傅玄星欣賞水上難得出現(xiàn)的雨后絕景。
聽身邊洪昌乙嘀咕道:“伏家?guī)湍氵@么大的忙,你好歹留下點感謝禮物吧?你羽化后,剩下的雷爪火尾總沒用了,可以讓我們拿走吧?”
劫仙級鳳凰褪下的翎爪,可以拿來制作頂級靈器。
東墨陽搖頭道:“施恩莫求報,你這心性比伏家這些位……可差多了!
見白龍船那邊的眾人收拾桐琴,紛紛下去歇息,眾人再度起航。
鳳凰出世,瑞兆止水平風(fēng)。
但這種平靜僅存在于四龍船周圍。
當他們繼續(xù)前行后,發(fā)現(xiàn)周圍再度出現(xiàn)狂風(fēng)。
只不過四龍船外圍百丈,有一層無形風(fēng)力加持,讓遠處的風(fēng)暴不能靠近四龍船。
“是那只鳳凰對我們的加持?”
“是祂方便聽曲,擔(dān)心風(fēng)暴摧垮龍船,所以在渡劫時對我們加持的一道鳳凰道法。”
于丹青飛到龍船外面,端詳“無形風(fēng)環(huán)”。
“是鳳語道法,我在古籍看到過!
撲通——
突然,遠處傳來落水聲。
于丹青扭頭看去,見伏衡華將伏丹歌、伏雪客外加伏白唐踹到水里。
“好好學(xué),鳳語道法對咱家有幫助。”
伏家多年來,一直在研究鳳語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