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吳波見林霄沒吱聲，以為平時大大咧咧的小姑娘這當(dāng)口上被嚇著了，連忙安慰道：“你別怕啊小霄，咱們都會幫你的。你現(xiàn)在是一個人在家吧？你爸媽搞不好會找到你家里去，你趕緊收幾套衣服，去白姐家住幾天，白姐讓她妹回去收拾房間了，你直接過去就行�！�
林霄畢竟是未成年人，出來打工，雇傭她的老板要去本地勞動部門報備。
臺球室那邊可以咬死了不告訴林家父母她的地址，但是如果林家那兩口子拿著戶口本去派出所報警要找未成年的女兒……那警察不管是曉不曉得她們家的具體情況，也只能幫著找到林霄。
她的同事們顯然也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這種情況，連讓林霄躲出去的辦法都想到了。
林霄心里還是挺有些感動的。
她來臺球室上班這半年，其實也經(jīng)歷過被店里的同事看不起的情況……畢竟她太土氣，剛來的時候皮膚又黑得跟個煤球似的，連現(xiàn)在對她挺好的吳波、顧白，當(dāng)時都沒少嘲笑她有非洲血統(tǒng)，王麗還曾經(jīng)挑剔過她吃飯聲音大又吃得多，不像個年輕姑娘。
平時上班，同事之間偶爾也會因誰打掃衛(wèi)生不夠干凈、誰遲到早退把活兒丟給別人干置氣說閑話。
但現(xiàn)在真遇到了事兒，大伙兒還是會站在她這邊的。
林霄腦門上的青筋消了不少，語氣和平地道：“沒得事的吳哥，我老太在我這里，就不去白姐家里打攪了，謝謝你們了啊�！�
臺球室的同事都知道林霄跟她奶相依為命，吳波聽到林霄身邊有長輩在，略略放心了點兒：“你老太在你家里�。磕沁�好。不過我看你爸媽蠻兇的，你和你家老太怕是和他們講不通道理。店長剛才和我講，讓你先休息幾天，明蘭蘭先頂你的班，等事情過去了你再回來�！�
林霄能聽得出來，店里面的人始終還是擔(dān)心她擰不過父母，希望她能先跑路避避風(fēng)頭……有親奶奶陪同的話，她父母去報警，警察叔叔也不一定就會勉強林霄非要回到父母身邊來。
不過跑路是不可能跑路的，林霄自己一個人都沒怕過她生物學(xué)上的父母，何況她奶還在她旁邊？
感謝了吳波的好意、又請吳波幫忙感謝一下店長和顧白姐，林霄掛斷電話，便又回到自己房間里，在她奶面前坐下：“老太，我爸媽回g省來了�！�
林奶奶正找出針線坐在塑料凳上幫林霄補襪子，聞言驚訝地抬頭：“哪個時候回來的，我咋不曉得？他兩口子在哪里？”
林霄見她奶確實不曉得情況，更加安心了，繼續(xù)道：“我也不曉得，剛才我店里面的同事打電話來說，他們跑到臺球室里鬧事去了，在逼問我的同事交代我租房子的地方�！�
林奶奶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滿臉驚怒。
林霄是未成年人，來城里找工作很不容易，是靠她初中同學(xué)家里的親戚長輩出面幫忙跑前跑后才在城里安頓下來的——她租房子住的姚家，和林霄的初中同學(xué)家也是親戚。
兒子媳婦多年不回家來看她，去年還態(tài)度堅決地不肯出錢給孫女讀書，林奶奶心里就清楚她這個白眼狼兒子這輩子恐怕是都靠不住了，不可能會給她養(yǎng)老，也不會管這個她辛辛苦苦帶大的孫女。
這幾年來，連逢年過節(jié)不回家的借口都懶得編、電話更是不打一個的兩口子，前幾天才剛提過要給孫女訂親的事兒，現(xiàn)在就巴巴地跑回了g省，還去孫女打工的地方鬧事……林奶奶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這兩口子是沖啥來的。
“這兩個殺千刀的畜生——真的是當(dāng)我這個媽死了么！”暴怒的林奶奶把手里的針線一扔，快步走到廁所里抄起拖把，“宵霄，這兩個砍腦殼的在哪點？！領(lǐng)我過去，我把他兩個一道兒打死算數(shù)！”
林霄連忙攔住怒發(fā)沖冠的林奶奶……
她爸媽跑去臺球室鬧事本來就會影響到臺球室生意，要是她奶再殺過去，那店里今天一天的生意都不用做了，這也是林霄接到吳波電話后沒有沖過去跟她那對生物學(xué)上的父母正面剛的原因——店里面那么多人等著領(lǐng)工資，她可不能恩將仇報。
林霄把道理盡可能簡短地給奶奶解釋了下，氣勢洶洶要殺人的林奶奶才冷靜下來。
“他們畢竟是我親生父母，就算店里不說，他們非要找我也是找得到的。”林霄道，“不如這樣，老太你不急到回鄉(xiāng)下去，在我這里先住著，等他們找過來了，再有話說�！�
“——好！”林奶奶咬牙切齒地應(yīng)聲，“我在你這里住幾天，等他兩個找上門來！”
林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要沒這事，林奶奶明早就會坐車回貓場鄉(xiāng)去，這城里吃喝都要花錢，老人家又惦記鄉(xiāng)下的莊稼，是不會愿意在城里耽擱的。
現(xiàn)在她奶挨著她住，她就有更多機會套話了——對她來說，那對兒生物學(xué)上的父母折騰什么都不重要，完成小貓妖王交代的任務(w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刭嵉近S金才最重要！
祖孫倆說了會兒氣話，便也沒在事兒上多費心神，一道兒做起了晚飯來。
到下午七點左右，伍家關(guān)居委會的人就陪同兩個派出所民警找到了姚家來。
這個時間段，在姚家租住的房客大多剛下班不久，要么在陽臺上洗衣服、要么在家門口吃飯，和林霄住兩隔壁的黃毛小青年就正在自家窗臺旁邊煮面條。
居委會的人和派出所的民警徑直沖著林霄租的房間來，惹得煮面條的黃毛小青年也趕緊關(guān)了電磁爐，湊到林霄門口來看熱鬧。
林奶奶看見穿夏季制服的民警有些緊張，林霄倒是大大方方地回答了民警的問話……她在城里找的工作是在勞動部門報備了的，租的房子也有同學(xué)家的親戚長輩幫忙出面簽了正式的合同，她現(xiàn)在的監(jiān)護人林奶奶還在她旁邊，她確實也沒啥好怕的。
女民警和氣地跟林霄了解了下她的情況，便道：“你父親是叫林真，你母親是叫陳秀，沒錯吧？”
“沒錯�！绷窒鳇c頭承認(rèn)，又補充道，“不過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我爸媽了，他們快有十年沒回過g省了，也沒來看過我家老太�！�
女民警神色一愣，旁邊的男民警皺起了眉頭。
老輩人會覺得家丑不可外揚，林霄可不理會這些，坦然地道：“去年我初中畢業(yè)，分?jǐn)?shù)夠上了城里的高中，我奶打電話找我爸媽要錢給我交學(xué)費，我爸媽沒給，我在家里呆了半年沒事干，就找我同學(xué)幫忙介紹我到城里來打工，賺到錢了再去讀書�！�
“前陣子我爸媽忽然打電話回來說找了個好人家要給我訂親，我沒答應(yīng)，我老太也不同意�！�
簡簡單單兩句話出來，兩位派出所民警的臉色都變了，領(lǐng)著民警找過來的居委會大媽更是氣得不行，脫口而出：“咋個會有這種當(dāng)?shù)鶍尩娜伺�？！�?br />
林霄的父母報警，說的是女兒被騙了，在城里做非法黑工，還被人關(guān)在了找不到的地方。
涉及到未成年人，還是個女娃娃，東關(guān)派出所肯定得重視，馬上派人來看情況；伍家關(guān)居委會的人曉得這事兒也很震驚，都顧不上下班，忙不迭領(lǐng)著民警找過來。
姚家的房子就是個開放式的居民自建房，院子里的大門常年不關(guān)，鎖都沒掛一個，住在姚家這里的人也都是普普通通的進城務(wù)工者，姚家的成年人還不在家中，只有一個十七歲的放暑假的兒子在家里看著房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用來關(guān)人的地方。
倆民警找上門來，就隱約猜到這個警情有貓膩，沒問幾句，果然不對勁。
兩位民警對視一眼，沒有把林真陳秀兩口子報警時謊報的警情說出來，只是由其中那位女民警和氣地道：“你爸媽現(xiàn)在在所里等消息，林霄同學(xué)，你想去見一見你爸媽嗎？”
“不想見�！绷窒稣\實地道，“我和我奶不想看到他們�！�
兩位民警并不勉強，女民警留了個電話給林霄和她奶，讓林霄有啥的時候的話打派出所的電話，就和和氣氣地離去了。
警察走了，對于穿制服的人天生敬畏的林奶奶才松了口氣，緊張地問孫女：“沒得事了吧，霄霄，不用去公安局了吧？”
林霄寬慰她奶：“肯定沒得事的，老太，我們又沒犯法，不用去公安局的。”
真的是未成年人被欺騙去打工甚至是被關(guān)押的情況，民警肯定是要把林霄帶走去交給她的監(jiān)護人的……但現(xiàn)在情況很明顯，林霄的父母謊報了警情，林霄這個未成年人身邊還有長輩陪同，警察自然也會尊重林霄本人和她長輩的意愿。
林奶奶確實不愿意去公家的地方，氣憤地罵兒子：“這個砍腦殼的，還有膽子惡人先告狀，想找警察來抓你！當(dāng)年我就應(yīng)該把他摁死在馬桶里頭！”
林霄無所謂地一笑：“他兩個報假警，警察才不管這種事呢。不過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曉得我住在哪里了，可能很快就會找過來�！�
她父母謊報了警情，但估計也不會受到啥懲罰，最多就是被警察批評教育一頓就算數(shù)。
同樣的，親生父母想要逼迫未成年的女兒去訂親這種事，警察也只能阻止，外加一頓批評教育了事……除非這個被強迫的女兒給綁到男人的床上去被侵害了，有犯罪事實了，那相關(guān)人等才會被抓進去公訴。
一般的女孩子遇到這種事確實是跟天塌了沒區(qū)別，因為她們沒有辦法反抗強勢的父母長輩、也害怕反抗帶來的后果，但林霄的情況不一樣……她連爸媽的長相都不太記得了，對父母的印象只有電話里冷冰冰的、不耐煩的聲音，就算想害怕也沒地兒害怕去。
她甚至對于父母找上來門這件事兒很有些躍躍欲試——在爸媽的記憶里面，她可能還是那個走路還跌跌撞撞、只會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黑丫頭吧？
要是看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高高壯壯（g省的女孩子身高能過一米六五就算高）、能把他兩口子摁在地上捶的她，會是啥反應(yīng)呢？
她奶在鄉(xiāng)下種地兼當(dāng)神婆，賺到的錢不多，但供祖孫倆吃飽喝足還是綽綽有余的，林奶奶又是經(jīng)歷過餓飯年代的人，做的菜放油重得很，菜飯的份量還特大。
在林奶奶毫不吝嗇的喂養(yǎng)下，林霄上小學(xué)前還是個豆芽菜，上了小學(xué)后身高體重就跟吹氣球似的膨脹了起來。
林霄記憶里的父母形象已經(jīng)非常模糊了，身高體型都不太記得了，但她在臺球室上班這半年，沒少偷偷比較自己跟店里光顧的那些男客人的體格……她這些年的糧食沒有白吃，農(nóng)活也沒白干，她可以確定自己比不少男人都壯。
第14章 不孝女
林霄的預(yù)感沒有錯，民警上門來問情況的第二天清早，她爸媽就找過來了。
早上八點，林奶奶正在燒水煮面，林霄坐在旁邊塑料凳上撿香菜，一男一女就出現(xiàn)在了姚家自建房二樓的走廊上。
聽到腳步聲靠近的林霄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的兩個陌生人，約莫四十來歲年紀(jì)，男的那個手上還提著個超市賣的那種禮盒。
確實是陌生人……畢竟快十年前沒見了，十年前林真陳秀兩口子也只有過年時才回幾天老家，對林霄這個大閨女也不咋親近，在看到這兩人的第一時間，林霄硬是沒把他倆和自己記憶里面目模糊的父母對照起來——
記憶里長得高高大大的親爹林真好像也沒那么高，個頭和自己也差不多；記憶里比村里別人家的媽媽要時髦傲氣、就是不太喜歡她的親媽陳秀，好像也沒那么洋氣……看著跟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中年婦女差不多，還胖了不少。
林霄要花點兒時間觀察才能確認(rèn)這一對兒男女是不是她的親生父母，林奶奶卻不會忘記親生兒子的長相，把筷子往面鍋一扔，抬手指著兒子的鼻子就罵：“好你個打短命的，還有臉找過來！”
兩口子是抱著教訓(xùn)女兒順帶說服老母親的心態(tài)來的，林霄的親爹林真瞪了坐在塑料凳上那個黑黑壯壯的土氣少女一眼，朝著張牙舞爪罵街的老太太硬擠出個軟和的笑臉，還親熱地把手上提著的禮盒遞上來：“媽，我們來看你�！�
林霄的親媽陳秀倒是多看了林霄兩眼，眉頭明顯地皺了下，眼里的嫌棄也沒掩飾……大約是不太愿意承認(rèn)這個連她那個精心伺候著長大的兒子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土包子村姑居然是她生的，翻了個白眼移開視線，也朝老太太討好地叫了一聲“媽”。
“別亂叫媽，我認(rèn)不起你們兩個�！绷帜棠瘫┰甑靥岣呗曇艉攘R，“你家?guī)讉�爺崽戶口都遷了，都不是鷹巖村的人了，還喊我叫啥子媽，我不認(rèn)得你們，滾滾滾，這輩子都不要回來！”
林奶奶畢竟是個鄉(xiāng)間長大的村婦，重男輕女的毛病也是有的，在林霄的弟弟出生后，林奶奶確實有那么一段時間里，心里把那個還未見到的親孫子移到了親手養(yǎng)大的親孫女前頭去。
但是吧……她那點兒重男輕女的念想相比起不當(dāng)人的兒子媳婦來說，就不夠看了——在兒子出生后終于看到了人生奔頭的林真陳秀兩口子，下定了決心要帶著兒子在城里立足當(dāng)城里人，砸鍋賣鐵買下了外省一個小縣城里的二手民房安家，兩口子的戶口都給遷到外省，小兒子的戶口也落在了外頭。
沒錯兒……林家兩口子戶口本上只有一家三口，林霄的戶口沒跟過去，還掛在她奶戶頭下。
林奶奶可以忍受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出去這么多年打工不拿錢給她花；但對于兒子連戶口都遷走、不認(rèn)林家的根也不認(rèn)鷹巖村的這種絕情絕義是絕難認(rèn)同的，哪怕只是把戶口遷去貓場鄉(xiāng)、又或是遷到省內(nèi)別的地方，林奶奶都不會這么憤怒。
這兒子還連她一手辛辛苦苦幫著帶著帶大的小孫女都不要了，從根子上抹殺了老太太的功勞，老人家的怨氣可想而知。
林真臉色有些不快，到底還指望著老娘松口給林霄訂親的事兒，壓下了火氣沒翻臉，一面抬步走進屋里，一面伸手來扶老太太，嘴上哄著道：“不要生氣嘛，媽，我們這趟回來也是為著來看你的，小程程都好大了，還沒見過老太嘞，你不想見哈親孫子么？”
陳秀也在旁邊幫腔道：“是嘞啊，媽，當(dāng)時遷戶口的時候是為了小程程讀書方便，我們都跟你解釋過的嘛，要不是把戶口落在j省，小程程哪里能上得了j省的好學(xué)校呢�！�
林奶奶氣笑了，沒理會兒媳，一把甩開兒子的手，指著兒子鼻子罵道：“你真的有這個批臉來講是來看我？不是沖到小霄霄來的？那好，老娘現(xiàn)在給你把話講清楚，你當(dāng)年要討老婆要結(jié)婚你媽都沒干涉，你同樣不準(zhǔn)給小宵霄安排婚事，你敢開口，老娘就敢把你兩條腿打斷！”
林真面色驟變，跟在他后頭進屋來的陳秀也兇狠地瞪向了林霄。
這不孝女掛了親媽電話、拉黑了親媽，后頭更是直接不接親爹的電話，把從j省打來的號碼全給拉黑了。
兩口千里迢迢的趕回來，車票就花了一千多；找起人來也不順利，先是在林霄工作的店里碰壁，后面報警找人又被民警嚴(yán)厲地評判教育了半天。
更糟心的是，這不孝女甚至還把常年蹲在鄉(xiāng)下不挪窩的老不死給拉了來……怎么看，都是這個不孝女在跟他倆對著干。
林霄對親媽的視線視若無睹，仍舊坐在塑料凳上，手上慢悠悠地?fù)熘悴恕?br />
她這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看得林真陳秀兩口子恨不得打她一頓，但這功夫也確實不是打人的時候。
派出所那邊交代了林霄這個未成年人有親奶奶這個監(jiān)護人管著，不挨爹媽過日子也不要緊，話里話外警告這兩口子不要去做違背公序良俗的事兒；再說了，這里怎么說也是城里，不是誰人多勢眾、誰占了說得過去的“大義名分”誰就有理的鄉(xiāng)下，他倆就算是林霄的親生父母，也不好亂來。
但要讓這兩口子放棄此行目的，也是不可能的。
林真裝作理虧的樣兒賠笑討好，任老太太罵夠了才開口解釋道：“媽，我這些年在外頭忙著，確實是有點沒顧上家里，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小程程出息得很，他們老師都說他值得好好培養(yǎng)，我們兩口子確實不像耽誤他，真的不是和你說的那樣不認(rèn)你，咋個可能連親媽都不認(rèn)了呢，那不是人能做得出來的事兒嘛�！�
林奶奶“呵”了一聲，根本不信這話，擺手道：“行了，少在老娘耳朵邊放屁，你認(rèn)不認(rèn)我我不管，反正我沒得你這種兒子，拿起你的東西趕緊滾！”
林真厚著臉皮把禮盒放下，又來攙扶老太太：“別這么講嘛，媽，好多年不見了，咋個也得講幾句話……”
林霄這當(dāng)口上開口了，道：“老爸，人家給了你們多少彩禮？”
林真的臉色又變了，陳秀更是不可思議地往一直悶不吭聲的女兒看過來。
林霄手上撿著香菜，不緊不慢地道：“從j省回來的高鐵票要500多塊錢一張，你們兩個來回一趟就要兩千塊錢，這錢可不少。而且你們回來了又沒去鄉(xiāng)下奶家住，留在城里的話就得住賓館，吃喝打車啥的加起來，一天幾百塊錢少不了……你們不是說小弟一年光是學(xué)雜費都要兩萬多，要省吃儉用才供得起么，沒得啥子好處，你兩個咋可能花這么多錢跑回來操心我？”
林霄昨晚上跟她奶一起睡，就提過可能別人出了不少彩禮，她爹媽才會忽然莫名其妙要她去訂親的事。
林奶奶是怨兒子白眼狼沒錯，但其實對于兒子會做出這種賣女兒的行徑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此刻，林霄有條有理這么分析一番，而兩口子的臉色隨著林霄的話一變再變，林奶奶哪還不曉得孫女這是猜著了真相，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甩出去：“殺千刀的雜種！是哪個讓你變成這種人？！”
林奶奶年紀(jì)很大了，手上力道早已不如年輕的時候，但她的手勁兒仍然要比一般老年人來得大，那雙干了多年農(nóng)活的手掌也十分粗糙，老繭厚得手指頭都伸不直；躲閃不及的林真硬是被他老娘扇得腳下一個趔趄，當(dāng)了多少“城市人”養(yǎng)出來的細白面皮上瞬時紅了好大一塊。
本來因為不孝女的不聽話就積累了不少怨氣的林真不敢朝七十多歲的老娘還手，坐在旁邊塑料袋上的林霄就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出氣筒，怒吼一聲，兜頭一巴掌就往林霄甩來：“是哪個教你大人講話亂插嘴的？！”
林霄從小就不是會委屈自己去讓別人高興的人，哪怕是親爹也不行，根本沒有讓林真打一巴掌瀉火的想法，手上香菜一扔，猛然起身，兩只手拽住了林真假模假樣戴著裝文明人的領(lǐng)帶和衣領(lǐng)子，兩條胳臂肘呈三角狀頂?shù)搅擞H爹的胸腹上，跟個小牛犢子似的把林真頂?shù)贸蠹蓖恕?br />
女孩子比男孩子發(fā)育得早，十六歲的男孩兒還在抽條，而十六歲的女孩兒，只要營養(yǎng)和鍛煉能跟得上，不在乎自身是否有性吸引力，體格子其實不會差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