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在幻覺中看見了什么，露出一個癡癡的，無比甜蜜的笑容。
她伸出了手，看起來想要抓住什么。
最終，還是無力垂落下來，翻了個身。
……戚逐芳想起約翰森那句極不自然的話。
他的母親，是在父親死掉之后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這是一個失去了愛情，被“愛”傷害的人。
祂想。
——可是祂也失去了愛情，拉斐爾在祂眼前死掉了。
為什么祂沒有像這個女人這樣呢。
約翰森的房間很小，是閣樓改造的。
除了床之外，雜七雜八堆著很多東西，甚至還有一臺有些破舊的遙控?zé)o人機(jī)。
“是拉斐爾先生送的圣誕禮物�！�
注意到戚逐芳的目光，他露出一個符合這個年齡段的羞澀笑容來，“今年的禮物也已經(jīng)提前送來了，是本非常有意思的童話書�！�
……大概正是因為拉斐爾已經(jīng)提前安排好了許多這樣的“禮物”，這個小男孩才沒有產(chǎn)生懷疑吧。
戚逐芳移開了視線。
拉斐爾從翻找出自己的書本，以及作業(yè)。
他的字實在不好看，拼寫也錯了一大堆，但幾乎每天都簡直完成了任務(wù)。
戚逐芳把他的書本和作業(yè)往前翻，發(fā)現(xiàn)拉斐爾在上面曾經(jīng)留過言，寫了很多鼓勵的話。
祂于是也問約翰森要了筆，模仿拉斐爾的口吻，給小男孩做了批閱。
“您……”眨著眼，小男孩明顯十分意外，“戚先生，您和拉斐爾先生是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嗎？”
戚逐芳抿了下嘴唇。
祂沒有解釋什么，默認(rèn)了小男孩的誤解。
“說說你的母親吧�！钡k幫約翰森理好那堆因翻找而顯得雜亂的書，“……她一直這樣的話，可能沒有辦法好好照顧你�！�
祂為自己的探究欲找了個借口。
“我已經(jīng)可以照顧媽媽了�！奔s翰森沖著他笑，“而且拉斐爾先生也有資助我們。”
……盡管那些資助他們生活的金錢大多被用于購買□□了。
“你不可能永遠(yuǎn)照顧她�！�
戚逐芳淡淡開口，“繼續(xù)這樣下去，她也活不了太久�！�
除了未燃盡的煙葉，角落里還有很多酒瓶。
玫瑰花是不能用酒精浸泡的，它需要的是土壤。
約翰森咬到嘴唇陣陣發(fā)白，“可是媽媽很難過，我沒有辦法讓她不難過。”
“她需要的不是我，是已經(jīng)死掉的爸爸�！�
約翰森父母的愛情故事非常老套。
窮小伙救了險些遭到不軌的窮姑娘，兩個人幾乎是一見鐘情，談起了戀愛。
然后結(jié)婚，然后生子。
雖然在平民窟這種地方，但兩人都有著還算正當(dāng)?shù)墓ぷ�，養(yǎng)孩子讓他們的日子過得有些緊張，但他們依舊恩愛幸福。
直到約翰森的父親出了車禍，因為救援不及時當(dāng)場死亡。
約翰森今年八歲，車禍?zhǔn)莾赡昵暗氖隆?br />
最開始的時候，他的母親雖然以淚洗面，經(jīng)�？粗掌錾�，但尚且記得照顧他，只是變憂郁了許多。
時間越長，她反而越難以走出，就這么陷在了名為過去的陰影里。
嘗試過自殺，自殺未遂后又抱著幼子痛哭，開始酗酒……甚至吸/毒。
似乎只有在神魂顛倒的幻覺中，她才能重新?lián)碛衅痰男腋！?br />
戚逐芳無法用具體的詞匯描述此刻的復(fù)雜。
毫無疑問，祂是愛拉斐爾的。
也有過干脆直接讓時間陷入循環(huán)永遠(yuǎn)停留在過去的某天，一直和拉斐爾在一起的想法。
可為什么，不論是唐恬，還是約翰森的母親。
在談到“愛”時，反應(yīng)都那樣劇烈呢。
戚逐芳想去問拉斐爾。
到過去的時間里問拉斐爾。
第114章
戚逐芳和約翰森告別, 給了小男孩足夠的食物和水，稍微加固了一下房屋，告誡他這最好十天之后再出門。
約翰森再怎么成熟也只有八歲, 又因為拉斐爾對祂有先入為主的信賴感，乖乖記住了這一叮囑。
戚逐芳隨便找了個角落, 將時間定位在了差不多大半年之前。
那時候拉斐爾剛剛認(rèn)識祂，對祂還有印象。
再往前的話，結(jié)果就未必準(zhǔn)確了。
盡管門之主甚至不會注意到這樣微小又短暫的變動，但戚逐芳還是小心地避開了所有可能被祂改變的人或事，直接降落在了拉斐爾的床上。
然后, 祂和明顯是剛剛?cè)胨娜嗽烊藢ι弦暰�, 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戚？”
拉斐爾揉了下眼，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是我。”戚逐芳坐到床邊, “可以占用你一些時間嗎？”
“當(dāng)然可以。”拉斐爾溫和道，支著手臂，從被窩中直起身, “戚是因為有疑惑想要我解答, 才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
戚逐芳點(diǎn)頭。
祂沒有什么好和拉斐爾隱瞞的, “我并未來自現(xiàn)在，而是未來的某個時間段, 在未來，我們之前產(chǎn)生了超越友誼的關(guān)系�！�
“……聽起來真的難以置信�！崩碃栒Ｖ劬�, 語調(diào)依舊溫溫柔柔，“原來戚是混進(jìn)學(xué)校的伊斯人啊。”
“不要把我和伊斯人相提并論�！逼葜鸱枷乱庾R, “他們只不過是憑借機(jī)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