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毫不留情碾碎雛菊花的那雙鞋。
在被祂看到的瞬間,那個人變成了拉斐爾的樣子。
祂沉默地從自己心口處揪出一小團黑色的,不斷蠕動的霧氣。
用“混沌”來形容更合適,畢竟它是伏行之混沌的結(jié)晶。
“嘖!
意義不明的嘖聲過后,祂面前的“拉斐爾”變成了樣貌無比熟悉的外神。
黑發(fā)紅眸的奈亞拉托提普。
那束雛菊花同樣被祂收進小空間里,同樣一起被妥善保管的,還有被臨時備份好,與人造人相關(guān)的記憶。
做完這一切,祂才有些復(fù)雜地看向奈亞,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想象中憤怒。
“你比我想象中要難蠱惑一點。”
奈亞拉托提普感到可惜,哪方面都很可惜,“難道我偽裝得不夠完美嗎?”
“……因為你只把他當成小白鼠!逼葜鸱紗≈ぷ娱_口,忽然有些倦怠。
就是因為這種倦怠感,連憤怒都會讓祂陷入深深的疲憊——哪怕祂的力量沒有受到任何限制。
“哪怕連靈魂的波動都一模一樣,此前曾對他有過太長時間的觀察!
揉著眉心,戚逐芳選擇繼續(xù)往下說,“但你沒有辦法成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也無法明白人類的所思所想!
所以,奈亞的拉斐爾完美,但是漏洞百出。
“小白鼠讓你明白了,那又怎么樣呢!
奈亞聳肩,“正是因為有那種軟弱的情緒,所以你才會受制于我,被我隨意擺布,里里外外都是我的氣息。”
“——人類的愛情短暫脆弱,不堪一擊,這是事實。”
那個人造人死了,他的愛也隨之消失,甚至都不用太長時間,連他是誰小家伙都不會記得。
他們的生命太漫長了,足夠讓一切當時熾烈的情緒變得平淡,然后徹底歸于無意義。
戚逐芳沒有反駁,只是自顧自地朝前走,在路過祂身旁的時候停了下來。
祂給了奈亞一巴掌,也沒打算多算賬。
沒有意義。
“既然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祂說,“就不要再過來糾纏我了!
祂走出花店,外面陽光灑滿街道,無疑是個好天氣。
奈亞站在那架子玫瑰前面,表情扭曲又古怪。
不是因為那一巴掌。
“你居然,真的愛上了那個人造人?”祂連聲調(diào)都微微扭曲了,“……一個小白鼠?”
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拜你所賜,奈亞。”
腳步未頓,戚逐芳還是回答了祂。
邪神的聲音又輕又弱,被風(fēng)吹散出老遠,“因為你的介入,它沒有被消磨掉,而是變成了更加深刻的東西!
正是因為拉斐爾死了,所以祂反而會更加記得拉斐爾,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當時的悸動。
或許要很久很久,好幾個宇宙的時間才能將這種情緒完全平息掉。
但那絕不是不在意,而是它已經(jīng)在太久的時間里發(fā)酵了,變成了更短暫但更加珍貴的東西。
“我本來只是有一點點喜歡他,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變成不可替代了。”
說到這里,祂轉(zhuǎn)過身,給了仍在花店中的邪神一個疲憊中帶著憐憫的目光,“你確實完美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但同樣失算了。”
連自己口中的小白鼠都比不上,這樣的滋味肯定不太好受。
祂確實沒有想象中憤怒。
戚逐芳現(xiàn)在覺得自己更像是因為過于憤怒,反而冷靜下來了。
“特地演了一出戲,到頭來發(fā)現(xiàn)自己連短暫出場,開始就注定的犧牲炮灰都比不上,感覺如何?”
但不管奈亞作何想,都和祂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哪怕他們彼此糾纏,距離為負了整整一個月。
戚逐芳把時間重新調(diào)回了去海洋館的那天下午,不遠處就是商業(yè)街,街道上漸漸有了行人,但海洋館依舊是關(guān)的。
奈亞拉托提普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祂面前,在穿梭如織的人潮中,擋住了祂的去路。
臉上混合著不敢置信和不甘心,眼中滿是怒火。
看起來甚至比s市的那次還要狼狽。
“你這是在做什么?”戚逐芳平靜地看著祂,嘴角嘲諷地勾著。
祂刻意加重了語氣,“……和一個已經(jīng)死掉的小白鼠爭風(fēng)吃醋?”
不幸的是,祂說中了。
奈亞拉托提普心里妒火一簇又一簇地?zé),幾乎要把這幅偽裝出的人類皮囊燃燒殆盡。
先前的那些事可以既往不咎,s市的意外也能夠一笑置之。
唯獨這次無法理解,無法原諒。
祂從開始就不應(yīng)該玩虛與委蛇的幼稚把戲,反正都已經(jīng)和猶格撕破臉了——為什么不更加徹底一點呢?
可現(xiàn)在戚逐芳沒有半點閑心跟祂打一架。
或者是繼續(xù)夾槍帶棒地嘲諷祂此刻無端落魄的樣子。
祂只是環(huán)視了一眼熱鬧的街道,有些理解了它為什么熱鬧,理解了各式各樣的行人。
拉斐爾補全了某個答案。
戚逐芳伸出手,摸向自己的眼睛。
那里封印著一把可打開一切大門的銀鑰匙,就算塔維爾暫時無法找到祂,祂也依舊可以重新打開那扇大門。
……之前沒有這樣做,是因為祂也算心存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