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他的感知中，代表拉斐爾的小點依然明亮。
眼前所見卻并非如此。
拉斐爾的基因正在以非�？斓乃俣认�，被混雜了許多物種的東西侵蝕。
這導(dǎo)致他在體魄上依然是健康的，依舊有充足的養(yǎng)分可以供給靈魂，甚至蒙蔽了祂的感知——因為祂之前，對拉斐爾的關(guān)注并沒有特殊到無時無刻盯著的地步。
更不會去特地看他身邊每分每秒都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祂現(xiàn)在知道了。
拉斐爾被注射了三支不同程度的基因藥劑，以及一針混合了各種怪物血液的提取物。
他體內(nèi)被植入了一枚芯片，無時無刻不在傳遞實驗體的數(shù)據(jù)。
戚逐芳把那枚芯片取出來，很平靜地捏碎了它，然后等拉斐爾開口解釋。
“我只是不想讓你擔(dān)心�！�
嘴角泛著澀意，人造人不知該如何袒露自己的私心。
哪怕到這個地步，他也完全無法去憎恨那些人，“而且，戚知道的話，可能會更加不喜歡人類�！�
“因為戚更偏心我，所以殺死他們，或者讓他們干脆在世界上消失……”
拉斐爾都知道。
說到這里，他非常勉強(qiáng)地沖戚逐芳笑了笑，“但他們會牽扯到許多人，會造成影響，甚至產(chǎn)生更大的混亂�！�
何況，不管是出于私心還是什么，祂都希望青年可以稍微對人類改觀一點，試著去認(rèn)同人類存在的意義。
——和這些比起來，自己的存在何其微不足道啊。
“他們已經(jīng)死了。”
戚逐芳不悅地蜷起眉，聲音也冷，“就在我看到經(jīng)過的瞬間�！�
不僅僅出現(xiàn)在人造人記憶中的幾個議員，還有所有參與實驗的存在。
連根拔起。
祂甚至直接剝奪了人造人說話的權(quán)利，連僅僅對這項計劃有所耳聞的存在都沒有放過。
邪神的憤怒是完全不講道理的，更不會去計較后果。
“這是我的疏忽�！�
祂一邊讓那些人在折磨中死去，一邊檢討，“我臨時去了個宴會，宴會的參與者在謀劃如何融入其他物種基因，以獲得永生……里面就有一個a國議員�！�
“我當(dāng)時沒有聯(lián)想到你。”
哪怕奈亞之前特地留下過紙條，祂也依舊沒有把議員口中的實驗，口中的基因藥劑和拉斐爾聯(lián)系到一起。
因為拉斐爾是本部的校長，并且一年一度的交換才剛剛開始。
預(yù)料中，就算那些人真的敢對拉斐爾怎么樣，也不過是暗殺，或者囚禁或者是其它上不了臺面的手段。
而不是把他當(dāng)成試驗品。
拉斐爾嘴唇嗡動，可戚逐芳現(xiàn)在不想聽他說話。
祂得先把拉斐爾的身體回溯到一切都沒有發(fā)生的時候，然后冷落這個不知好歹的人類，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明顯是拉斐爾瞞而不報的問題更大。
因為祂是剛剛意識到祂喜歡拉斐爾的。
亂糟糟地想著些什么，祂干脆把時間推遲到一天前，順手將其固定住。
雖然拉斐爾變成什么樣都不會影響祂的喜愛，不過既然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目前的相處模式，干脆就這樣一直下去好了。
但眼前的拉斐爾沒有任何變化。
他的基因依舊在潰散，可以聽到皮膚發(fā)出的皸裂聲。
細(xì)密的，魚一樣的鱗片正在順著人造人的脖子往上爬，皮膚開始呈現(xiàn)出帶著灰敗感的青色。
倒轉(zhuǎn)時間，反而加劇了拉斐爾的癥狀。
這是極度不合理的，除非拉斐爾之前就受到過某種干預(yù)。
戚逐芳瞬間就想到了奈亞。
在船上，奈亞殺死那只小白鼠的時候，話里話外，分明都在指拉斐爾。
咬著嘴唇，祂幾乎是瞬間想要去找奈亞算賬，準(zhǔn)備和伏行之混沌不死不休。
那根本不是邀請。
而是暫時將祂支開，方便自己行動的借口罷了。
所以，自始至終，無論祂說了什么，奈亞也僅僅是在提到拉斐爾的時候表現(xiàn)出了一點不悅。
祂當(dāng)然是高興的，靠再簡單不過的小計謀就把另一位邪神刷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偏偏拉斐爾在這里，祂得把那些想要發(fā)泄憤怒的觸手收好，以免對人造人的精神造成負(fù)擔(dān)。
“你可能要稍微等我一會兒。”
戚逐芳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柔和一些，“只要一會兒就好，不會有事的�！�
拉斐爾只是無奈地拽住祂，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戚逐芳只好解除了這個限制。
拉斐爾想說祂看起來兇巴巴的，又顯得委屈，簡直就像要哭一樣。
“再陪我一會兒吧。”
他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安靜又溫柔地笑，“我知道戚是想要救我的，這就已經(jīng)夠了�！�
“……”
可是戚逐芳沒辦法去救他，因為祂的力量沒有奈亞強(qiáng)大。
“我不是故意隱瞞的�！彼p聲解釋，“只是希望留下愉快的回憶，把這件事放在最后去說�！�
“很奇怪。明明在我心里戚無所不能，但我總覺得你沒有辦法救我，所以想了一晚上�！�
“關(guān)于死亡，還有愛……以及很多很多事情。”
戚逐芳悶著不開口。
祂不想聽拉斐爾說話，又希望他可以一直這樣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