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你的孩子!蹦倒掳卓粗,抿著紅唇,臉上綻放一個笑容。
依云上城呼吸一滯,忙抓著牡孤白的手來把脈,當(dāng)真的感覺到那是喜脈的時候,那俊臉又驚又喜,又時而黑沉,又時而燦爛如沐春風(fēng)。
“哈哈,哈哈哈!”依云上城忽而大笑起來,他將牡孤白直接抱起來,在原地上轉(zhuǎn),“孤白!哈哈哈!我要做爹爹了!哈哈!天不滅我!天不滅我!”
牡孤白看著他臉上那笑容,兩手臂圈住他的脖頸,“天怎會滅你?”
“哈哈哈!”依云上城狂笑,他抱著牡孤白直接出屋子,到了屋前,才發(fā)現(xiàn)基本整個鎮(zhèn)上的人都涌過來,一個個道賀恭喜。
但,依云上城不在乎、不理會,他只是抱著牡孤白,狠狠地在牡孤白的臉上親了幾口,然后又狂喜,“孤白!”
牡孤白笑了笑,看著他開心的樣子,自己也十分開心。
“屋子里的紫袍,我做給你的!蹦倒掳自谒麘阎姓f道。
依云上城一怔,隨即又在牡孤白的臉上一吻,“往后不用做了,往后你什么都不用做,交給為夫!
牡孤白輕聲笑,他開心真好,“我喜歡給你做點(diǎn)什么!
“已經(jīng)足夠,我已經(jīng)滿足,很滿足。”真的滿足了,原本什么都沒有,可是現(xiàn)在,他擁有牡孤白,而且還即將擁有屬于他們的孩子,這都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
周圍的百姓全都恭賀牡孤白和依云上城,依云上城整天樂哈哈,像是個傻子一樣。
“如此好事,云大哥可以請大家痛飲,沾沾你們的喜氣呢!云娘肚子里的寶貝也可以感受到的!”不知誰說了一句。
頓時一個個人都看著依云上城和牡孤白。
依云上城當(dāng)即點(diǎn)頭,“成,成!本妥屗麄冋凑聪矚猓疫對小寶貝有益?那就更好了!
牡孤白也點(diǎn)頭,和依云上城一同設(shè)宴請大家一起坐下來吃喝飲酒。
村里的人哪里敢吃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的飯菜?那個開口的其實(shí)也是所說而已,其實(shí)并非真的想吃什么。
畢竟牡孤白往后可是要補(bǔ)充營養(yǎng)養(yǎng)孩子的,但是又不好拂了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的好意,因此,一個個拿著飯菜肉來。
于是,慢慢地演變成在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的家里開了個全村宴,一個個開心吃喝,就跟過重要節(jié)日一般。
牡孤白當(dāng)然是不被允許亂走動了,直接被依云上城“命令”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忙碌,“乖,今日為夫打理一切,不,往后,為夫都會為你做一切一切!
“好!本涂茨隳茏龀鍪裁磥怼
結(jié)果什么都做不好,飯做不出,菜還是洗不好,笨拙得很,還好村里的那些婆娘看著搖頭揮開依云上城,幫忙做飯菜。弄得依云上城一臉的不好意思,被牡孤白看著的時候,又一臉尷尬,搔頭撓腦,“我,我會學(xué)的!
牡孤白輕聲笑,他怕是永遠(yuǎn)都學(xué)不會的。
“我肯定會學(xué)會的,不然,怎么照顧你們?”依云上城似是看穿牡孤白的心思,忙皺眉補(bǔ)充。
“好,好,信你便是。”牡孤白都有些佩服他了,這個男人真是的,她知道他的好就是,不必勉強(qiáng)自己。
眾人總算散去,夜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依云上城給牡孤白燒熱水沐浴,雖然搞得灰頭灰臉,但,總算在牡孤白的指導(dǎo)下將水給燒好。
“我伺候你洗吧!”他扶著牡孤白起身,“聽李二娘說,你暈過去了,是太累了。”
“別聽她的,她就是故意夸大說,然后好讓你擔(dān)心一些,讓你多照顧我一些,其實(shí)我可不嬌弱,你也不必太緊張。”牡孤白笑道。
依云上城神色認(rèn)真,扶著她往浴室那邊走,“無論如何,我都要多照顧你一些,從今往后,我不會離開你半步。”
“不用那么緊張。”牡孤白輕聲笑。
已經(jīng)七年,也算是老夫老妻,因此牡孤白也沒有最初的羞澀感,對于依云上城褪去她的衣裳也只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但隨即也會被他那輕笑所拂走。
依云上城對她的男女之愛、親人之愛、伴侶之愛早已超過欲和性,因此,他的眸中看著牡孤白只有深情愛意,并無其他。
“你給寶寶起個名字吧?”牡孤白由他扶著進(jìn)浴桶里,依云上城聽著略微思忖,拿著浴巾輕輕地給牡孤白擦背,“讓我想想!
牡孤白微笑地看著他,“還姓依云么?”
依云上城再次沉思。
牡孤白見此,也保持沉默,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想。
不過見他一直給她洗澡擦背,挽發(fā),都不見他再說一句,牡孤白伸手,將手放在他的手背上。
依云上城深沉的眸盯著她。
“不要給自己壓力,日子還長著呢!”牡孤白笑著看他,“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依云上城看著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隨即他眉頭皺得更深,“我曾經(jīng)記得母后曾言,我生母懷我懷了十四個月,才產(chǎn)下我!
牡孤白愣了一愣,十四個月?傳聞圣賢帝堯是懷胎十四個月生下來的。不過,他既然本是不死之人,那有過人之處也是極有可能的。
她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信他所言。
“生母生下我之后,便一命嗚呼。眾人言,是我將她的生命做了我的養(yǎng)分,所以她才會死的。”他滿臉黑沉,說話幾乎低不可聞。
但牡孤白聽出他口中的意思,他在懊惱,他在懺悔,他不敢回憶,但還是因?yàn)槟倒掳讘焉狭硕セ貞涍@一段傷心事。
因?yàn)樗才伦约旱暮⒆訒粫烟ナ膫月,然后出生的時候奪去牡孤白的性命!
“你真是傻!蹦倒掳纵p聲笑,她抬手就輕拍了他的臉一下,依云上城瞬間有些怔愕地看她。
牡孤白從浴桶中走出,伸手將衣裳給披在身上,她轉(zhuǎn)眸看他,帶著幾分調(diào)皮的語氣,笑,“虧你是做過西域王的人,竟然連那些閑言雜語也聽進(jìn)去,而且還耿耿于懷那么久!
“我……”
“依云上城,還好你現(xiàn)如今不當(dāng)王了,不然,西域肯定會被你敗壞。”
瞬間,依云上城瞪大了眼睛,竟然她質(zhì)疑他的治國能力?要知道,他在位那些年,百姓安居樂業(yè),繁榮昌盛!即使他曾灰飛煙滅,也曾護(hù)住西域千年太平!
“懷孩子固然有危險,但是!蹦倒掳卓粗,“我想,生母她一定很開心,因?yàn)樗龑⒛闵聛恚隽四,即使她離開你,她也是在天上看著你,護(hù)著你,愛著你!
依云上城瞬間驚愕。
“為你生孩子,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心愿!蹦倒掳渍J(rèn)真地看他,抬手,手掌心貼在他的臉上。
依云上城忍不住喉中一酸,他看著牡孤白,上前直接將她擁進(jìn)自己的懷中。淚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轉(zhuǎn),他整理了好會兒心緒,才低沉著聲音道,“孤白,謝謝你!
“傻瓜,謝什么呢!”牡孤白輕聲笑,也抱緊了他,“最起碼還有十個月呢,等到十個月看情況再說!”
“嗯!”依云上城點(diǎn)頭。
牡孤白笑了笑,這個男人真是的,有時候冷酷又穩(wěn)重成熟,可是有時候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從牡孤白懷孕的那天起,依云上城就成了家庭煮夫一般,每天圍在牡孤白的身邊轉(zhuǎn),燒水做飯做菜,笨手笨腳,什么都做不好,牡孤白都沒眼看了,幾次想著自己親手做,都被依云上城給攔下來。
“娘子別急,別急,很快就好,我能學(xué)會!彼煌0参,不停道歉,“怪我,怪我笨手笨腳!薄澳懵齺。”牡孤白也拿他沒轍,而且他又固執(zhí),只好任由他來。
不過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在經(jīng)過兩個月的雞飛蛋打日子之后,牡孤白總算吃上他親手做的一頓飯。
雖然不成樣子,菜還是焦巴巴的,飯還是夾生的,但看著他那愁眉苦臉的樣子,牡孤白還是將他夸到天上有地上無,弄得依云上城又是臉紅又是搔頭撓腦,并且慚愧不已。
原來他也不是不會做,只是沒有下決心到一個份上呢!見他這樣子,牡孤白也總會笑的,不免地又安慰他,“是我不想讓你這些的,你若是自責(zé),便是怪我。”
依云上城坦然笑了,罷了,過往的就讓過去吧!守好、過好現(xiàn)在的日子最重要。
已經(jīng)五個月了,牡孤白的肚子有隆起象征,依云上城緊張得不得了,恨不得將家里的桌椅什么的都給劈成圓形——生怕牡孤白的肚子磕碰了什么東西。
牡孤白總怪他小題大做,可是卻又處處感受到他的細(xì)心和愛意。
這夜,天晴,圓月高掛。牡孤白坐在窗臺下,一針一線地縫著孩子的衣裳,她做的孩子衣裳,男女都有,心想著等孩子出生就能穿上。
依云上城捧著一碗雞肉進(jìn)屋里,直接端到牡孤白的桌旁,“孤白,來吃!蹦倒掳讙吡怂谎郏@幾天他天天做雞肉給她吃,雖然努力變著法子做,但,她現(xiàn)在看著雞肉都不想吃了。
“你吃吧,我不餓!彼卮,繼續(xù)手中的“工作”!澳,那累了吧?歇會兒,我給你揉揉!币涝粕铣桥φ掖嬖诟校o牡孤白揉揉肩膀又輕輕地捶,一面還不忘討好,“如何?可舒服?”
牡孤白輕聲笑,“舒服!
他聽到,看著她笑,便也傻笑了一番。
他看著牡孤白的肚子,不禁地伸手去輕撫,“可乖?”
“最近有動來動去的,估計是個小調(diào)皮!蹦倒掳滓荒樞腋5乜此皩α四,名字呢?可起好了?”
“我……我沒想好!币涝粕铣禽p搖頭,看著牡孤白,“還是交給你來吧,姓不姓依云,已經(jīng)無所謂了!
牡孤白看著他,放下手中的衣裳,牽著他的手,眼神十分認(rèn)真。
“懿,《爾雅》有云,懿,美也。無論男女,都叫這個名字可好?”牡孤白略微思忖了一番,道!昂。依云懿,牡懿,怎么都行。”依云上城輕柔著她的手心,然后又討好地給牡孤白揉肩膀、揉手臂,讓她放松。
“當(dāng)然是依云懿,傻瓜。”牡孤白嗔道,她看著他,“得了,睡吧!”“我扶你!币涝粕铣锹胤鲋倒掳灼鹕恚鶅(nèi)室那邊走。
牡孤白走了幾步之后,突然抓著依云上城的手臂,“慢,慢著!”
“怎么的?”依云上城瞬間緊張不已地看著她的神色。“他踢我了!蹦倒掳渍驹谠兀桓易邉樱粗涝粕铣,笑了笑,“調(diào)皮!
“這娃子不聽話!币涝粕铣前櫭迹焓置夏倒掳椎男「。“你想干什么?”牡孤白有些擔(dān)心,他該不會跟她肚子里的寶寶生氣吧?
“無妨,與他溝通!蓖蟾艺垓v,得要狠狠教訓(xùn)!依云上城臉上嚴(yán)峻,大手覆在牡孤白的小腹上。
牡孤白盯著他,然后感覺到他的大手掌似是有些熱,再慢慢地,肚子里的寶寶不踢她了,而且似是很乖巧。
“他睡著了。”依云上城抬眸,一臉微笑地看著牡孤白。牡孤白舒了一口氣,笑著看他。“你以為我會傷害他?”依云上城見她那舒口氣的樣子,不禁一皺眉。
牡孤白輕搖頭,“我想,你將會是一個十分嚴(yán)格的爹爹!
“嗯,當(dāng)然!辈蝗,往后怎么代替他照顧牡孤白?他依云上城的孩子,一定一定要最優(yōu)秀。依云上城笑了笑,扶著牡孤白重新進(jìn)了內(nèi)室。
兩人躺在床榻上,依云上城抱著她入睡,但因?yàn)檎疹櫟侥倒掳子猩碓校虼怂膊桓掖质执帜_,甚至很少翻身怕吵到牡孤白,而且原本大約占一半位子睡覺,但,漸漸地,不斷讓空間給牡孤白。
牡孤白看在眼里,也甜在心里。
夜色輕易,柔和的光芒投射進(jìn)窗,照射在地上的兩雙靴子繡花鞋上。
依云上城其實(shí)極少睡覺,也因?yàn)槌D瓴话才c行走漂泊關(guān)系,所以總是夜不能寐,但自從牡孤白在自己的身邊之后,他的睡眠改善了很多。有她在,他才能安心。
這夜,有夢。
依云上城夢見自己走進(jìn)一片茫茫之中,周圍不見一物,他憑著感覺往前走,一直走。忽而前方有人喊,“西域王。”依云上城只覺得這聲音熟悉,不禁快步上前,“何人呼喚?”
“西域王,好久不見!蹦锹曇魸u近,身影也越發(fā)清晰。依云上城加快腳步,當(dāng)看到那有些矮小、身穿黑袍的老太婆身影的時候,他愣了會,但隨即皺眉,“孟婆!
“就知道西域王未曾忘記老身!泵掀呸D(zhuǎn)身,看著依云上城,慈眉善眼,微笑問,“如何?”依云上城略微思忖,她應(yīng)該問的是找到牡孤白如何,在牡孤白身邊如何。
“很好。”他點(diǎn)頭,又隨即搖頭,“可我不滿足!薄疤澬,不會有好結(jié)果!泵掀泡p聲笑。
“還有十三年,十三年,我怎會滿足?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我與人不同,欲望自當(dāng)更與人不同!币涝粕铣巧裆J(rèn)真,他上前,看著孟婆。
“你看我還有什么,我愿意與你交換時間。”依云上城皺眉問道!澳阋呀(jīng)什么都沒有!泵掀艙u頭,微嘆一聲,“該放下了。”
依云上城沉默,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孟婆。良久,他嘆了一口氣,“我始終無法放下!薄澳悴粦(yīng)當(dāng)糾纏下去。”孟婆一拂袖子,頓時,依云上城面前出現(xiàn)幻境!耙磺,不過過往云煙,一切,不過南柯一夢!泵掀诺穆曇艉茌p很輕。
依云上城透過幻境,看到自己正躺在牡孤白的身旁,兩人偎依在一起。
孟婆又一拂袖子,幻境沒了。“你本不會有孩子。”孟婆聲音略微低沉,“因?yàn),你不?yīng)該存在這世間!薄昂!”依云上城輕哼!傲T了!泵掀乓娝樕珖(yán)峻,也不多說,轉(zhuǎn)身離去。
依云上城看著她的身影,知道自己只有十三年陪在牡孤白的身邊,而且無法再逆天爭取時間。
十三年。
“老身還是送你一句話吧!”孟婆走了幾步之后,突然停下,轉(zhuǎn)身看著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神色認(rèn)真地看著她!澳呛⒆樱c你一般,不應(yīng)該存在這世上!泵掀诺_口。
“什么?!”依云上城頓時雙瞳大睜,他瞬間閃移到了孟婆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住孟婆的衣袖,“你說什么?什么不應(yīng)該存在這世上?什么意思?!”
“那是一滴淚水,而你本來已經(jīng)灰飛煙滅,那,還會有什么孩子?”孟婆看著他,“只不過,是執(zhí)念。”
依云上城整個人一恍惚,剛想著再多問的時候,自己眼前的孟婆已經(jīng)不知所蹤!“不,不是!不是這樣的!”依云上城皺眉大喊,“這是我的孩子,是我和牡孤白的孩子!他,他是我們愛的結(jié)晶,并不是什么執(zhí)念!”
……
“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牡孤白輕輕地推著依云上城,見他口中囈語連連,不禁再推了推他,“依云上城?”“不是!”依云上城喊了一聲,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看到牡孤白正凝視著他,而自己,滿頭大汗,身上濕漉。牡孤白見此,不禁拿來一旁放著的絲帕給他擦額頭汗水,“怎么了?是做惡夢了?”向來他睡得安穩(wěn),只是今晚卻有些不同。
依云上城眼神緊盯著牡孤白,緩過氣來之后,才伸手抓住牡孤白的手腕,將她抱進(jìn)自己的懷中。
“抱歉,讓你擔(dān)心!彼统恋穆曇粼谒呿懫。牡孤白抬眸看他,眼里寫的都是“你怎么了?”
不過,牡孤白沒有問出口,因?yàn),她知道,他可能想起了什么,可能在夢里夢見了什么,他需要時間去平伏。他想說給她聽的時候,他會說的。如果他不想說,那么就是怕她擔(dān)心,那她無論怎么問,他也是不會說。
依云上城也盯著她,“我……”
“心情好點(diǎn)了沒?”牡孤白打斷他的遲疑,問道。他看著牡孤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她在身邊,任何糟糕的心情都會變好。“那就行!蹦倒掳纵p聲笑,重新窩在他的懷中,“我們睡吧!”依云上城無聲輕嘆,最后抱緊了她,然后沒有說話。
他的腦子里一直想著孟婆說的那句。“那是一滴淚水,而你本來已經(jīng)灰飛煙滅,那,還會有什么孩子?只不過,是執(zhí)念。”
也就是,他、牡孤白、這孩子,都是不存在的。這一切,真的都是他的南柯一夢?那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真的在做夢而已?“不許再想了,快點(diǎn)睡覺。”懷中,牡孤白突然嗔了一句。依云上城趕緊應(yīng),“是,是,不想了不想了!
“我只要聽著你的呼吸和你現(xiàn)在的心跳,我就知道你是在思考,還是在睡覺——依云上城,你想騙我,早著呢!”牡孤白嘀咕,抬眸看他。
“成,成,我馬上什么都不想,馬上睡覺!币涝粕铣菑氐讻]轍,她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滲透進(jìn)他的生活中,她已經(jīng)深深了解他。牡孤白聽著他如此說,無聲嘴角一彎,重新閉上眼睛睡下。依云上城也盡量放空自己的思想,然后擁著她入睡。
翌日,依云上城早早給牡孤白準(zhǔn)備吃的,一切就緒之后,他拿著牡孤白以前常帶在身邊的樸刀,到了院子里。
他輕輕地擦拭著那樸刀,擦好之后,他看向自己的手指。依云上城伸出,將手指去碰那刀刃。他瞇了瞇眼,一劃。頓時,黑色的血從刀刃上流下。同時,他感受到手指的疼痛。
是痛得,有知覺,那為何孟婆會說這一切本應(yīng)該不存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在那干什么?”牡孤白起身就看到桌上熱騰騰的早飯之類,可是沒有看到依云上城,因此找人。誰知道看到他正坐在那院子里,拿著那樸刀不知道干什么。
她走過去,看到依云上城那手指出血,而刀刃上有血,“你!”“無礙,無礙!币涝粕铣敲λα藥紫率种,用布再次將刀給擦拭好,將血都給擦掉。而他做好這一切之后,手指上的刀口已經(jīng)自行愈合了。他放下刀,忙走到牡孤白的身邊,“我沒事!
“你這是怎么了?你讓我很擔(dān)心!蹦倒掳锥⒅,“依云上城,我真的……”
“無礙,我真的無礙。”依云上城皺緊眉頭,看著她,“我做夢,夢見一名老夫人對我說,說你說我、說我們的孩子,都是我自己的一個夢。若是有朝一日夢醒了,這一切就不存在了。”
牡孤白怔了一怔,“怎么會有這樣的老夫人?還有,就因?yàn)閴糁心鞘裁蠢戏蛉苏f的一句話,你就值得用刀割自己的手?”“無妨,不痛。”他輕搖頭。
牡孤白卻聽出他的想法,他是在想通過“自殘”方式看看到底痛還是不痛,確認(rèn)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shí)。
“往后不允許你做這樣的傻事了!”牡孤白微微咬牙,“不然,往后你不可碰孩子,免得你將他給教傻了!薄皠e,別!币涝粕铣敲u頭,“孤白,原諒我,我不會這樣做了!
牡孤白嘟了嘟嘴,“好了,都收拾好,進(jìn)屋里用膳。”“嗯!彼c(diǎn)頭,見她臉色并非有慍色,才稍稍放心。
用過早膳之后,牡孤白一邊坐在椅子上做寶寶的衣裳,一邊看依云上城在院子里劈柴。
見他赤著上身揮汗如雨,見他手握斧子力量爆棚,見他陽光帥氣荷爾蒙直線飆升。牡孤白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衣物,到膳房倒了一碗水,端著出來。
依云上城聽著腳步就抬頭看,見她端著水來,趕緊扔了手中的斧子,三兩下用自己的褲子擦干凈手,一手扶著牡孤白,另外一手接過那碗。
“慢些,注意身子!彼湫偷弥钡貌坏昧。牡孤白由他扶著在院子里的椅子坐下,“你偶爾也歇息會,怪累的吧?”“不累。”他淡笑,將碗里的水一飲而盡。
他看著牡孤白,又看著這周圍,瓦房、草屋,庭院,還有后院的田地菜蔬果,以及圈養(yǎng)的雞鴨鵝。慢慢的,依云上城嘴角浮出笑容。牡孤白知道他想到美好的東西,不禁也跟著微笑看他。
“愿意這樣一輩子嗎?”依云上城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牡孤白。
牡孤白聽著,也像依云上城方才那樣環(huán)顧了這周圍一圈,然后才再看回依云上城!霸敢!蹦倒掳c(diǎn)點(diǎn)頭,“有你,我什么都愿意!
依云上城瞬間笑顏如花,他也顧不得自己身上有汗,直接擁著牡孤白入懷。
“那個云大哥,云娘,給你們半只山雞!”有人推門而進(jìn),但當(dāng)看到牡孤白和依云上城抱在一起的時候,瞬間愣了下,隨即放下那半只山雞,“哎喲喂,打擾你們了!”
“沒,沒,謝謝王大娘!蹦倒掳酌p推開依云上城,走上前想跟王大娘說話、道謝。
依云上城始終沒有轉(zhuǎn)身,他上前一步將放在椅子背上的長袍取下來披在身上穿好,然后才轉(zhuǎn)身快速去扶牡孤白走路。王大娘見他們兩人,點(diǎn)點(diǎn)頭!爸x謝大娘!蹦倒掳自俅蔚乐x。
王大娘笑道,“不客氣!彼戳艘涝粕铣且谎,然后又看牡孤白,“哎呀,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們兩夫妻也有些年頭了吧?咱們都老了,就你們兩的還是年輕模樣,保養(yǎng)很好。
牡孤白心頭一怔,但隨即微笑,“祖上是賣藥的,有一些小方子養(yǎng)生,所以才看起來不老。”
“哎呀,好事好事!蓖醮竽锫犞_心不已,兩眼放光,她看著依云上城那黑沉著臉,原本想著趁熱打鐵,往牡孤白要駐顏有術(shù)的小方子的念頭也打住了。
還是往后趁著依云上城去做工打魚出門的時候再問牡孤白吧!“你們聊啊,大娘我先走了!”王大娘笑著道別!按竽锫摺!蹦倒掳仔χc(diǎn)頭。
依云上城雖然從沒有說一句,但,也點(diǎn)了下頭。牡孤白等王大娘走了之后,重新看回依云上城。王大娘的一席話,讓她才注意到,七年了,依云上城容貌一直未改,而自己……牡孤白忙往屋里走。
“孤白!币涝粕铣前櫭己傲怂宦!拔疫M(jìn)屋里,你也進(jìn)來!蹦倒掳卓粗!拔抑滥阆胝f什么!币涝粕铣侵苯訉⑺饋,另外一手拎了那半只山雞。
然后走到門口那直接將山雞扔到后廚地方,扔得剛剛好,半只山雞落在那鍋里。
牡孤白看他。依云上城抱著她進(jìn)了屋里,然后關(guān)上門,又抱著牡孤白進(jìn)了內(nèi)室。牡孤白趕緊找來鏡子,再認(rèn)真端詳鏡子里的自己。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七年了,自己的容貌也竟然一點(diǎn)都沒改變!甚至,一條細(xì)紋都沒有,不,她的肌膚似乎比以前更好,更白,更嫩!
牡孤白驚了,她轉(zhuǎn)頭看身后的依云上城。“我的緣故。”依云上城看著她,“我只停留在二十六歲模樣!薄澳俏摇彪y怪他那么年輕那么帥氣的樣子,原來始終二十六歲,這樣的男人,到哪里都養(yǎng)眼呢!
“你與我已經(jīng)一體,可能因?yàn)檫@原因,所以你容顏也沒有變!币涝粕铣强粗倒掳,神色萬分認(rèn)真。依云上城沒有說自己在很久之前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因此擔(dān)心牡孤白會害怕他,所以,也暗中在她的飲食當(dāng)中加了一些駐顏藥,不斷調(diào)理她的身體。
“這,時間再長一些,會被這些人當(dāng)成妖怪的!敝挥醒郑艜焕习!牡孤白有些慌張,她看向依云上城,“我們……”
“無妨,胭脂水粉,可以妝扮。你若是擔(dān)心,那我們可以觀察一個與我們現(xiàn)如今年紀(jì)差不多的,然后她有一道皺紋,咱們就畫上一道皺紋,如何?”依云上城笑著看她。
牡孤白聽著稍愣了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道理。”依云上城啞然失笑,他其實(shí)也是想著安慰她才說出那樣的話,但既然她這樣也認(rèn)同,那往后就那樣做吧!
“對了,我,我剛剛跟王大娘說了駐顏小方子之類的,我感覺她會跟很多人說,等到時候她們來找我要方子怎么辦?”牡孤白求助的眼神看著依云上城,“怎么辦,上城?”
“無妨,我可以寫一個小方子,你給他們便是!币涝粕铣茄凵駧,伸手放在牡孤白的肩膀上,輕輕地摩挲安慰,“但是能不能做到,能不能養(yǎng)顏,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你不會騙人吧?”牡孤白看著他。依云上城輕聲笑,“怎么會?我這就寫給你看。”為了讓牡孤白放心,依云上城很快找來筆墨紙硯,然后坐在桌旁寫了起來。
牡孤白看著他認(rèn)真寫藥方,坐姿那么優(yōu)雅,抬手寫字間無不散發(fā)男人的魅力和獨(dú)屬于他的高貴氣息……牡孤白不禁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旁,眼神也從他的身上慢慢轉(zhuǎn)移到他所寫的藥方子上。
他寫的字那么好看,龍飛鳳舞,每一個字都蒼勁有力,大氣凜然,一橫一豎,毫不猶豫,連筆而不拖沓,就如他的人一般永遠(yuǎn)果斷而不會猶豫半分。
牡孤白贊許的眼神看著他,自己都快沉浸在他的世界里了。依云上城寫好了一個簡單的方子,遞給牡孤白。
牡孤白看到上面寫道:動,勞,悅心,則不老。膳清淡,少肉,多餐,細(xì)嚼,而不病。少功利,淡名薄,而不累。遇愛而珍、而恩,愛人人恒愛之,心則廣。若行上事,人心不老。
牡孤白驚了驚,沒想到依云上城還會寫出這樣的“方子”,她還以為他會寫什么金銀花幾兩幾錢之類,可沒想到,他寫的都是關(guān)于精神層面的。
難以相信!
“如何?”依云上城看了那藥方子一眼,又看向牡孤白!笆趾茫@是我看過的最有用的方子!彼男木痴娴淖兓。
牡孤白看著他,眼里都是崇拜、贊賞。依云上城的心情簡直好得不得了,那嘴角的弧度不斷擴(kuò)大,笑容變滿。
還沒過兩三天,在依云上城與村子里的其他男人一同捕魚的時候,王大娘果然帶著幾個姑娘婦人敲開了牡孤白的家門!霸颇,云娘!蓖醮竽锏葞讉女人探頭探腦地往牡孤白屋里瞧。
牡孤白也見怪不怪了,在屋里應(yīng)了一聲,“門兒沒鎖,都進(jìn)來吧!”“哎!蓖醮竽镱D時示意其他幾個女人,推門進(jìn)了屋里。
首先送上一些肉啊果蔬之類,牡孤白笑著收下,在這里生活了七年,早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些人淳樸而簡單,而且追求不多,就是希望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在這活一輩子。
王大娘和幾個女人開始來拉家常,哪家的大黃狗生崽了,哪家的樹又長了幾個枝丫,哪家的菜長大了能摘來吃……
牡孤白聽著她們說,偶爾也會說上一兩句。
到了最后,王大娘開始稱贊牡孤白駐顏有術(shù),貌美如花,難怪依云上城一直守著牡孤白專一之類,牡孤白臉上微紅,其實(shí)也是自己賴著依云上城吧!
“云娘,到底什么方子,說出來給大家聽,讓咱們姐妹也保持年輕,男人也多瞧我們幾眼!蓖醮竽镱H有幾分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臉,然后又看其他的幾個女人。
其他幾個女人猛點(diǎn)頭,然后看著牡孤白。牡孤白輕聲笑,將壓在桌子下的小方子給王大娘她們,“喏,在這,云大哥他寫的!
“哎呀!那敢情的好啊!”王大娘和眾女人美滋滋,接過來,然后一起看。但當(dāng)看到那上面的字的時候,才有些尷尬。
一個個互相對望,大眼看小眼!澳阕R字不?”搖頭,“你識字嗎?”另外一個又搖頭。最后,全都尷尬地看著牡孤白,牡孤白也是微愣,沒想到這里了竟然一個人都不識字?
“那我念給你們聽。”牡孤白笑了,重新拿回那小方子。王大娘和幾個女人別提多開心了,都豎起耳朵聽。
牡孤白念,“動,勞,悅心,則不老。膳清淡,少肉,多餐,細(xì)嚼,而不病。少功利,淡名薄,而不累。遇愛而珍、而恩,愛人人恒愛之,心則廣。若行上事,人心不老。”
“這,這,什么意思?”“是啊,這什么意思?不懂!”“文縐縐的,咱不懂!”
全部人搖頭。要知道,自從牡孤白和依云上城來了這里之后,即使有個小病小痛來找依云上城看病,依云上城隨手就治愈,重病了,請依云上城上門去醫(yī)治,依云上城直接給藥,極少寫什么藥方子。依云上城手中實(shí)在是沒藥,才會寫藥方子、畫圖給他們看,讓他們?nèi)フ也菟幓蛘叩郊猩先ベI。
沒有人不信任依云上城,因此也依賴依云上城,結(jié)果這里還真沒多少個人識字。
牡孤白只好又耐心地給她們解釋,“總結(jié)起來,就是勞逸結(jié)合,保持良好心態(tài),珍惜眼前愛的人,友好互助,吃清淡多餐。大概就是這樣!
“這念過書的就是不一樣!睅讉女人猛點(diǎn)頭。牡孤白笑著看她們,“娃兒們上沒上學(xué)堂?”
“哪里有什么學(xué)堂?咱這里窮,也就個打魚打獵種菜種麥子吃,這些哪里需要念書?”“是啊,是。 睅讉女人猛點(diǎn)頭。“話是這樣說,不過現(xiàn)在的……”王大娘也意識到不認(rèn)識字的尷尬,她看著牡孤白手中的方子,然后又看向幾個女人,“還是讓娃兒識幾個字也好。”
“可得要找教書先生,教書先生哪里會來咱們這地兒?”幾個女人犯難,然后又看向牡孤白,希望牡孤白能夠想個法子。
“等我生了娃,我就給娃兒們上課,教他們識字,男女娃都能來念!蹦倒掳仔Φ溃叭绾?”她說著不禁摸向自己的小腹。
“那,那真的好。 蓖醮竽锏葞讉女人猛點(diǎn)頭,感激不已,“云娘真是菩薩下凡啊,幫我們那么多,現(xiàn)如今又還給娃子念書!”
“是啊,是啊!”幾個女人猛點(diǎn)頭,拉著牡孤白的手猛地道謝。
牡孤白笑著看她們,依云上城應(yīng)該會同意她的決定的。果不其然,依云上城很快就回來了,看到膳房里好吃的,眉頭微皺,“有人來了?”牡孤白挺著大肚子看著他,他趕緊過來扶著她坐在椅子上。
“是的!蹦倒掳讓⑼醮竽飦淼氖虑檎f了一下,而且也說了等到自己生了孩子之后,準(zhǔn)備開個學(xué)堂,讓村子里的孩子都來念書識字。
依云上城目光柔和,道,“想做就做,無論你做何事,我都會支持你的。”“那就好。”牡孤白笑了笑,隨即問道,“你會教懿兒武功嗎?”
懿兒,自然是指自己跟他的孩子。
“教!彼溃拔疫@一身功夫,都會傳給他,若是我不在你身邊,他會代替我保護(hù)你!
牡孤白怔愣一下,“你不在我們身邊?”他笑笑,拉著牡孤白的手,輕輕地揉了揉,“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永遠(yuǎn)永遠(yuǎn)。至于說‘不在’,是指例如我會去釣魚,嗯!
牡孤白舒了一口氣,但,隨即想到他應(yīng)該是指“只剩下十三年”這件事情。不過聽他這樣的語氣就知道他也是沒有辦法,因此,牡孤白還是選擇不說這件事情。
“那你教懿兒武功的同時,也可以教學(xué)堂里的孩子們武功,如何?”牡孤白問道,“等到他們長大,他們能夠保護(hù)這個村子。”
“好,都依你的!币涝粕铣屈c(diǎn)頭,“但是蠱毒之類,我不會教給學(xué)堂里的孩子。”
“嗯!”牡孤白應(yīng)了,依云上城的意思應(yīng)該是要將畢生所學(xué),全部傳給懿兒。也好。
日子一天天平靜度過,偶爾有一些小事情需要處理,但,都是一些瑣事居多。
牡孤白懷孕六個月,依云上城照顧細(xì)致,做的飯菜有點(diǎn)點(diǎn)小進(jìn)步。七個月。依云上城有些小緊張,因?yàn)槟倒掳椎亩亲雍孟癖戎暗母笠恍。八個月。依云上城夜里也很少睡覺,每次都看著牡孤白睡下之后,才閉上眼睛,但,于事無補(bǔ),他睡不下。
九個月。依云上城很緊張,每天都想著牡孤白會不會突然生孩子,盡管牡孤白多次說最起碼十個月,但,依云上城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牡孤白有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他都能跳起來。
懷胎十個月。依云上城一直盯著牡孤白,極少睡覺,整個人精神緊繃,又擔(dān)心牡孤白突然生孩子,又害怕牡孤白生孩子。
他已經(jīng)了解村里的穩(wěn)婆住在哪里,已經(jīng)計算出怎么樣用最短的時間以及最短的距離將人直接拉到屋里給牡孤白接生。
自從了解到生孩子的一些必須用品之后,依云上城每天都會燒一鍋水隨時等候,每一天都如臨大敵,每一天都急躁不已。
怎么還不生?該不會真的十四個月?
牡孤白看著他那緊張的樣子,哭笑不得,但又隱隱有些擔(dān)心,懿兒莫不是真的要十四個月才生吧?
這天夜里,依云上城給牡孤白做好飯菜,讓牡孤白吃。
牡孤白坐在椅子上,肚子大得站起來已經(jīng)看不到腳,而且也無法蹲下,走路必須扶著走,她伸手,“夫君,倒杯水給我喝!
“馬上!币涝粕铣强焖偃ザ藖黹_水,“還要什么?”牡孤白輕搖頭,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他。
依云上城看著牡孤白的神色,然后又看著她的肚子。“我覺得,還是讓穩(wěn)婆過來瞧瞧!币涝粕铣前櫭迹耙呀(jīng)十個月了,我擔(dān)心得很!
“不會有事的,懿兒只是有些調(diào)皮罷了。”牡孤白輕聲笑笑,她看了一下外面的夜色,“睡吧,已經(jīng)很晚了,我也累了!
依云上城扶著她進(jìn)了內(nèi)室,伺候著她躺在床榻上,自己卻不敢上榻。牡孤白一邊笑他,一邊拉著他過來,“瞧你這緊張樣子!币涝粕铣悄樕媳M是不好意思,也只好坐在她的身旁。
夜色悠長。
半夜時候起風(fēng),依云上城將庭院里的藥草、柴草都收進(jìn)屋里,緊接著,雨水嘩啦啦的下了起來。
這是六月的天,雷雨天氣居多,河水泛濫,好在早在很久之前依云上城和村子里的男人們在上游建立了水壩,此時正是作用時候。
但時不時打雷,倒是擾人清夢。
牡孤白輾轉(zhuǎn)了一下身子,卻發(fā)現(xiàn)依云上城不在自己身邊,柳眉微蹙,睜開眼睛看到外面依云上城站在門口那看著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夫君?”“別出來,起風(fēng),打雷下雨!币涝粕铣锹犃O好,趕緊將門給關(guān)上,然后進(jìn)屋里陪牡孤白,“吵著你了吧?”牡孤白輕搖頭。依云上城扶著她慢慢地躺回到床榻里,剛想說話,聽到外面有許多腳步聲。
“云大哥,云大哥?”
外面幾聲急促喊聲,依云上城心情略有幾分不爽,怎么這么晚了要打擾他們?
“出事兒了!”外面的人喊道,“大壩缺口子了,水嘩啦啦流,將地給淹了,咱莊稼沒了!”
“咱這樣嚷著喊云大哥,會不會太什么了?云娘快要生了,云大哥愁著呢!”大家都知道依云上城每天都在愁牡孤白生孩子的事情!暗恰蓖饷娴娜私辜倍鵂巿(zhí)起來。
依云上城心煩意燥,只想著將他們的嘴都給閉上,大壩缺口,去堵上就好,怎么在這里吵?
“去看看吧?興許是大事兒!蹦倒掳妆犻_眼睛,就看到依云上城一直沒睡!澳悄愕任視!币涝粕铣菦Q定看下什么事情。牡孤白點(diǎn)頭。
依云上城快速披衣起身,然后到了門口那,開門,幾個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男人看著依云上城開門,趕緊道,“云大哥!
“何事?”依云上城聲音略微低沉,看了一眼屋里,“小聲說!
幾個男人也不好意思。
“大壩缺口子了,已經(jīng)開始淹地淹莊稼!
“去堵上!币涝粕铣呛唵位卮。
“可是,可缺口太大了,沒人能夠渡河,如何辦?”這時候,又幾個男人和女人從外面跑過來,其中有人喊,“不好了云大哥,大壩口子大了,要淹村子了!”
依云上城和幾個男人聽著神色一變。
“你們幾個女的照顧我娘子!”依云上城喊了一聲,立即往大壩那邊跑,而那幾個男人見狀,也趕緊跟著依云上城跑。但依云上城跑了幾步,他回頭,看著自己的屋子。
牡孤白正扶著門站在門口,她朝著他點(diǎn)頭,而幾個女人扶著牡孤白,也看著依云上城!暗任!币涝粕铣堑统烈宦,頭也不回地往大壩那邊跑去。
村里的男人拿著鋤頭工具什么的,跟著依云上城上。依云上城到了大壩那邊,果然看到大壩的木頭閘門等全都給沖沒了,水嘩啦啦地流,直接沖往下面的那些莊稼。
原本大壩上有一座木橋通往對面,但已經(jīng)被水沖走了! 八俣妊b沙包!”依云上城振臂一呼,“熟悉水性的男人跟我來!”村里的男人立即開干。
依云上城叫人拿來繩索,回頭看,大約有五個男人會游泳,道,“稍后我到對面,將繩索綁在對面的大石頭上,然后開始拉閘,你們也如是到我身邊來!其余的人在這邊,將大壩重新修起來!”
“是!”男人們立即領(lǐng)命。
依云上城拿著繩索,轉(zhuǎn)頭看了那些男人一眼,有人想著將頭上的斗笠給依云上城,依云上城抬手阻止了。罷了,讓他們知道他有武功就知道吧!
依云上城腳下一點(diǎn),使出輕功直接飛向?qū)γ,盡管對面很遠(yuǎn),河水很寬,但依云上城還是輕松飛過去。
那些男人們看著都驚了,但,都不禁想起七年前突然出現(xiàn)的依云上城和牡孤白,他們本來就不是什么平凡人,不然,也不會將這條村子救活。
“過來!”依云上城喝了一聲。幾個男人腰間立即系上繩索,然后又拉著依云上城過去時候綁在大石頭上的繩索,趕緊抓著那繩索也探路到對面。
噼啪,又是轟鳴的雷聲,雨水劈頭蓋腦地打下來,砸在依云上城的身上臉上。
他抬手,將臉上的雨水給抹去,看著那些渡河過來的男人,一個個都很勇敢,一個個都在為家園而戰(zhàn)斗。
不得不說,他也漸漸地喜歡上這些人。在這里,他慢慢地找到自己活著的存在。
依云上城伸手,將渡河過來的男人一個個拉過來,有一兩個一時間妹抓穩(wěn)繩索掉在河水里,差點(diǎn)就要沖走,好在依云上城立即一把將繩索甩過去套住那人的腰上,將那男人給扯了上來。
“現(xiàn)在,慢慢筑高臺!”依云上城下命令。
男人們照做,兩邊拉著繩索,開始駐扎柵欄然后又用沙包給固定,但河水湍急,剛放下沙包就已經(jīng)被沖走,甚至有些男人腳下一滑就被沖走。
危險關(guān)頭,總是依云上城救人。
但是這樣總不是辦法,男人們一個個站在水中雨中看著依云上城,一個個等著依云上城能找到一個更好的法子。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
有女人來報,“村子要淹了!村長將大家集中起來,往高處避雨了!”“怎么辦?怎么辦?”“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的……可是現(xiàn)在,怎么辦。 薄霸拼蟾,云大哥……”
一個個愁眉苦臉,甚至哭了起來,看著依云上城,只差跪在地上懇請依云上城,他們簡直要將依云上城當(dāng)成神來拜,可是他們也知道,依云上城雖然本事大,但,也始終是一個活在他們身邊的人而已。
依云上城神色凝重,他看著眾人那絕望的眼神,看著他們看向自己那懇請的眼神……他知道,他成為了他們唯一的希望,只要他輕輕搖頭,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會絕望,然后放棄這里。
“拿著!币涝粕铣菍⑹种械睦K索都遞給一個男人,那男人聽著依云上城這沉穩(wěn)的一句話之后,眼神瞬間盯著他。
所有人的眼神都盯著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看著他們,平靜開口,“你們都上岸,別待在河里!彼腥硕稼s緊照做,然后又齊刷刷地看著他。
依云上城站在河邊,低眸看著那湍流!吧院鬅o論我做什么,你們都不許告訴我娘子。”“云大哥,您這是?您不要做傻事,我們……”
“我不會死!币涝粕铣谴驍嗔四切┤说脑挕R粋個人看著他,全都噤聲。“稍后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動!币涝粕铣窃俅伍_口。所有人都點(diǎn)頭。
依云上城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往手上劃了一刀,頓時,黑色的血流出來,所有人看著驚愕不已。
“黑色的血……”“怎么,怎么會?”“怎么會有這樣的人?”眾人議論紛紛,但,依云上城已經(jīng)不理會他們,一個縱身,直接跳進(jìn)湍急的河流當(dāng)中。眾人大吃一驚,紛紛大呼,“云大哥!云大哥!”
依云上城幾個撲騰之后,已經(jīng)埋沒在河流當(dāng)中,眾人臉上盡是驚恐,他們哭喊著,“怎么辦?怎么辦”
“啪!”天空中再次打了一個響雷,眾人瑟瑟發(fā)抖,更是絕望加恐懼!
“不行,不可以讓云大哥就白白的……我們?nèi)ゾ人!”一個男人站了出來,將繩索往自己的身上綁,看樣子就知道是想跳進(jìn)河里去找依云上城。
有了第一個,自然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一個個站出來,“我也去!我也去!”
“都要回來,都要回來!”有過來報信的女人大哭。“不要去,不要去啊,沒聽見云大哥說的嗎?他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嗚嗚,你們都要回來!”“云娘還在等著云大哥回去,不找回云大哥怎么成!”“云大哥還沒見未曾出生的孩子呢!怎可不去救!”
周圍哭天搶地,但是男人們已經(jīng)下了決心,他們不想讓依云上城白死,更不想讓牡孤白守寡。就在這時,突然河水中一個巨浪升騰,緊跟著,一條巨龍從河水中撲騰上來,扶搖而上天際!
眾人都嚇傻了,一個個呆愣地看著那蒼龍!霸,云大哥!”不知何人大喊了一聲。眾人看過去。
只見依云上城竟然在那蒼龍腹內(nèi),不,又好像是那蒼龍就是依云上城!眾人基本嚇傻。依云上城直沖天際,他騰飛在半空中,嘶吼一聲。
“何以天難!何以難孤!”他喊道,“孤在,鬼神俱滅!”噼啪!天際一聲巨響。
所有人都驚呆了,甚至在高處避雨的牡孤白等女人都驚呆地看著天空。牡孤白緊緊地揪著自己手中的絲帕,她看著夜空,方才那聲音,是依云上城!但下一秒,牡孤白覺得肚子里有些疼。
她皺眉,心想是不是沒睡好?王大娘看著她的臉色似是不對,趕緊過來扶著她,“云娘?如何?”“肚子……我,我……”牡孤白臉上大汗淋漓。
“是要生了!”李二娘看著大喊,“快找穩(wěn)婆!”頓時,這些女人們也開始亂做一團(tuán),一個個幫忙給牡孤白準(zhǔn)備生孩子的事情。
“怎么辦,怎么辦?云大哥他們還在那修大壩,要不要將云娘要生的小夕告訴給云大哥?”有女人問道!安灰嬖V他,不要讓他分心。”牡孤白喊道。
幾個女人都點(diǎn)頭。穩(wěn)婆吩咐,“快將熱水給燒好!”轉(zhuǎn)頭又跟牡孤白說,“云娘,調(diào)整呼吸,別急,生娃娃很快的!”牡孤白努力按照穩(wěn)婆說的去做。
這邊。
在依云上城上天怒罵之后,雨水開始小了起來,眾人看著有希望,忙跪天跪地,又看著依云上城。依云上城一個飛身,蒼龍化風(fēng),眨眼之間已經(jīng)又化作人型站在岸邊。“云大哥是神!”眾人都喊,一個個頂禮膜拜。
依云上城皺眉,“好了,都起來,若我是神,我便即刻讓這些雨都給停了!”村里的人趕緊都起來。
但,雨是小了,但是河流依舊湍急,大壩還沒修起來,該如何是好?依云上城再次將匕首往手中劃了一刀,他皺緊眉頭,將血往地上一撒。
眾人不解,全都屏息凝視看著他。
只聽得他大喝一聲,“出來!”頓時,地面河水里似是松動,然后有什么東西冒出來。眾人大吃一驚,這是什么東西?“是,是骷髏!”“是僵尸!”“是尸體!”眾人大呼,紛紛驚恐,這依云上城到底是什么人?
依云上城一揮衣袖,“去!”頓時,那些骷髏黑尸全部跳進(jìn)河里,攔大壩,裝沙子,筑高臺,修柵欄。依云上城神色凝重,盯著那些骷髏黑尸。他看向村子里的人,一個個也是面色慘白,又驚恐,又敬畏。
有大膽的人看向依云上城,但當(dāng)看到依云上城那眼神的時候,驚得向后退了幾步,直接跌在地上。
依云上城抿了一抿薄唇,他就知道,若是操縱骷髏,這些人肯定將他當(dāng)怪物來看,但如果不這樣做,就將這里所有的一切都給淹了,更有可能危及牡孤白。
權(quán)衡之下,他寧愿自己被人當(dāng)作怪物看,也不要讓牡孤白處在危險當(dāng)中。眾人看著雖然那些骷髏很恐怖,但,骷髏只是在那修理大壩之后,都才舒了一口氣。
“云,云大哥,您,您辛苦了!”有人喊了一聲。一個個人看向依云上城。依云上城有些驚愕,“你們不認(rèn)為我是個怪物?”
“怎,怎么會?”那人額上臉上都有雨水汗水滑下。依云上城沉默,他們不是不認(rèn)為他是怪物,而是,不敢認(rèn)為。因?yàn)椋恍枰麆觿邮种割^,這里的一切都可以化為灰燼。
“罷了,若是你們介意我,我與娘子離開便是!币涝粕铣俏@!安皇堑牟皇堑,云大哥那么好人,怎么是怪物?”“是啊,是啊,只是有些特別而已,是神啊,神啊!”一個個人說是神。
依云上城看著他們,擺手,頓時,眾人噤聲。“如之前便可。”依云上城不再多言,看著自己操縱的那些骷髏,一些骷髏無法支撐,已經(jīng)被水沖走。依云上城再次喝了一聲,“出來!”又再次有黑尸骷髏從地上冒出來,然后加入修理大壩的行列當(dāng)中。
岸邊的男人看著,知道依云上城是真好人,一個個站出來,也不管那修理大壩的是人是鬼是骷髏,總之加入,“我也來幫忙!”“人多力量大,我也來!”“快點(diǎn)修好!”依云上城看著他們,嘴角不禁微微帶笑。
這時候,有幾個女人跑過來大喊,“云大哥,云大哥!”“云娘難產(chǎn)了,難產(chǎn)了!”依云上城整個人一懵,難產(chǎn)!在這里修理大壩的驚愕不已,難產(chǎn),會死人的!
可是這大壩在修理中,如果依云上城離開,這大壩估計修不成了!可是依云上城不離開到牡孤白身邊,極有可能他們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恐懼染上眾人心頭,無人不看著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的手開始抖起來,額上也開始冒汗,他所操縱的那些骷髏一個個散了,被水沖走。眾人大吃一驚,“云大哥,大壩!”依云上城神色恍惚,他深深一個呼吸,腳下一踩,大喝一聲,“再來!”
頓時,又好些的黑尸骷髏冒出來,加入修理大壩中!肮掳自趺戳?”依云上城幾個健步,直接到了那帶信的女人面前!霸颇锼,她宮口太小,而寶寶好像太大,出不來!蹦桥嗣暗。
依云上城緊皺眉頭,“小子欠揍!”他回頭看那大壩,咬牙道,“告訴我娘子,大壩馬上就修好,我很快就到她身邊。”“好,好!迸嗣c(diǎn)頭。
而其他人聽著感動不已,明明依云上城緊張得要死,恨不得直接飛到牡孤白的身旁看著牡孤白,可是,他卻選擇了在這里修理大壩,想到這里,眾人更加奮力地修理大壩。
依云上城用盡全身功力,將地下埋的骷髏全都叫醒,共同修理大壩。
當(dāng)看到大壩修成,已經(jīng)攔住那些湍急的水的時候,依云上城扔下一句,“你們收拾!”便已經(jīng)使出十成功力,飛往牡孤白所在的地方。他很著急,在修理大壩的時候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飛到牡孤白的身邊。
當(dāng)?shù)搅四倒掳孜萸暗臅r候,依云上城顧不得抹掉臉上的雨水,忙問,“孤白如何?”
“啊——啊——”里面?zhèn)鱽黻囮嚭奥。“再用力,再用力一些!”穩(wěn)婆忙喊,“深呼吸,深呼吸,云娘再努力一些!币涝粕铣蔷徚艘豢跉,沒事就好。
不對,不是沒事,那女人說牡孤白難產(chǎn)的!霸拼蟾鐒e急,村子里的三個穩(wěn)婆都在,一定會沒事的!庇腥苏f道!笆前。瑒e急。”
依云上城忙推開那些人,但是有人拉住他,“云大哥,別進(jìn)去,進(jìn)去不吉利!”
“你渾身的泥水,進(jìn)去了會讓云娘進(jìn)風(fēng)的!庇腥撕傲艘宦。
依云上城皺眉,“那我換身衣裳!薄斑@里有,這是云娘給你備的,她先前說了,你回來要換身衣裳!庇信巳o依云上城一身衣裳,依云上城進(jìn)了隔間立即將衣服換上。
“啊——啊——上城,上城!”屋里再次傳來一聲。
依云上城聽著揪心,他站在產(chǎn)房面前,喊道,“孤白,我在,我回來了,我在!”但是里面沒了聲音,依云上城驚了驚。一個穩(wěn)婆出來,“云大哥,云大哥,云娘她撐不過去,暈了。這,這樣生不出的,孩子會憋死的!”
依云上城瞬間臉色一變,“那如何是好?”“這,這,保大還是……”“都要!”依云上城直接閃進(jìn)產(chǎn)房里,那兩個穩(wěn)婆看著依云上城,都驚了,“云大哥你……”
“少廢話!”依云上城到了牡孤白的身旁,執(zhí)起牡孤白的手,手心一運(yùn)力,頓時,一股內(nèi)力已經(jīng)輸入牡孤白的心中,牡孤白原本感覺身體好像很冷很冷,但,此刻她感覺到暖了。
“孤白!”依云上城喊道,他看向那三個呆愣的穩(wěn)婆,厲聲喝道,“杵著作甚!幫孤白生孩子!”“是,是!痹捠沁@樣說,可是要怎么生?
“宮口太小,孩子的頭出不來啊,這,這怎么辦?”聽到這句,依云上城恨不得直接將這些人給踢出去,但他告訴自己要保持頭腦清醒!皵U(kuò)大宮口!彼潇o道。
但是看著牡孤白,他又緊皺眉頭,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依云上城看向牡孤白的肚子,抬眸又掃向那三個穩(wěn)婆,“看孩子的頭在哪里,胎位如何!”
“是,是。”三個穩(wěn)婆忙手忙腳亂趕緊看,同時也慚愧不已,雖然依云上城是大夫,但并非是穩(wěn)婆啊,她們竟然還要依云上城來指揮她們。
而且,依云上城似是從修理大壩之后才過來這邊的……依云上城看著牡孤白,揉著牡孤白的手心,“孤白,孤白,別睡覺,醒來看著我,我在!”
“頭是在外頭,但始終太大個了……”穩(wěn)婆還是犯難,又不敢多大動作,因此都看著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略微想了一想,決定自己來。
因?yàn)橐涝粕铣禽斄藘?nèi)力給牡孤白,因此牡孤白這時候倒是醒了,她看著依云上城,有些激動,抓著依云上城的手,“上城,我,我要生了!”
“嗯,我知道。”依云上城皺了皺眉,他反握住牡孤白的手,柔聲道,“乖,不要睡覺,配合我,將孩子生出來!
“嗯!蹦倒掳c(diǎn)了點(diǎn)頭,自己也不想睡的,可是方才實(shí)在是太困了!按髩巍薄耙呀(jīng)修好了,你家男人,本事大著呢!”依云上城微笑地看著她,上前在她的額上吻了吻,然后又看著她。
牡孤白點(diǎn)頭,笑了笑!暗葧艺f什么,你就照做,聽到?”依云上城再溫柔道!澳悖阋矔由?”牡孤白看著他,始終拉著他的手。
“不會!彼,“這里有三個穩(wěn)婆,所以不必太擔(dān)心。聽我說的做,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也不會讓孩子有事!币涝粕铣茄凵窭锒际侨崆楹托判摹
牡孤白點(diǎn)頭。依云上城伸出一手,摸向牡孤白的小腹,他慢慢地閉上眼睛,然后感受著牡孤白肚子里的孩子。
懿兒,聽話。
依云上城睜開眼睛,看著牡孤白,“聽我說的做,我數(shù)一二三,三的時候你用力!薄昂,好。”牡孤白點(diǎn)頭,而一個穩(wěn)婆看著,趕緊給牡孤白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一,二,三——”“啊——”“很好,孤白,真好,還差那么一點(diǎn),再來,一、二、三——”“啊——”
“我愛你,孤白,我愛你!币涝粕铣俏橇艘晃撬龖K白的唇,“再來,一、二、三——”“啊——”
牡孤白的手狠狠地抓著他的手臂,都已經(jīng)將依云上城的手臂給抓出血痕來,但依云上城早已經(jīng)不在乎這一切,他不斷地給她鼓勵,牡孤白知道他在自己身邊,也多了幾分勇氣,也想著要給他生出這個孩子來。
三個穩(wěn)婆也趕緊配合。“再一些,看到頭了!看到頭了!”一個穩(wěn)婆喊道。
依云上城盯著牡孤白,低沉聲音道,“再來,孤白,來,一、二、三——”“啊——”
又是幾次之后,牡孤白已經(jīng)精疲力盡,她看著依云上城,困倦得想睡過去,“上城,我,我不行了……”
“你做得很好!币涝粕铣穷~上的汗水滴落下來,后背的汗水早就已經(jīng)浸濕了他的后背,但是他依然耐心地給牡孤白鼓勵,也緊緊地與她十指緊扣。
“再來好不好?很快,乖,孤白,來,聽我說。一,二……”“啊——”
“出來了!出來了!”那穩(wěn)婆大呼,牡孤白聽著也是驚喜,看著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的手緊緊地抓著牡孤白,他的薄唇顫顫,壓根不知道說什么為好。
“生出來!”一個穩(wěn)婆將孩子給抱著,另外一個穩(wěn)婆趕緊拿來準(zhǔn)備的熱水和衣服弄孩子,另外一個穩(wěn)婆則是照顧牡孤白。
牡孤白看著依云上城,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
依云上城什么話都沒說,他只是靠前來保住牡孤白,他一眼都沒去看孩子,可是卻只盯著只在乎牡孤白。“上城……”她輕嘆。
“你是,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最勇敢的女人!”他低沉聲音,忍不住將頭埋進(jìn)她的頸窩,滾燙的淚水忍不住落下,燙得牡孤白心頭一怔。牡孤白努力一笑,“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最好的男人,我最愛的男人!
依云上城很快收了情緒,他皺眉看著牡孤白,又怕她過度虛弱,因此又握著她的手腕給她輸內(nèi)力,以護(hù)住她的心脈。
“別光只照顧我了,孩子!蹦倒掳滋嵝阉
但他不為所動。
等到他覺得牡孤白已經(jīng)無礙的時候,他才收了內(nèi)力,“你更重要!
牡孤白知道他并非安慰自己,確實(shí)是將自己擺放在心頭第一位,“我想看孩子!
“是個大胖小子!”那抱著孩子的穩(wěn)婆笑道,抱著孩子靠前來。
依云上城才轉(zhuǎn)頭去看了第一眼。
他看著那皺巴巴的人,沒有半分高興的樣子,倒是直接轉(zhuǎn)頭就看牡孤白,“想吃什么?我給你弄來!
“……”牡孤白服了他,做爹有這樣的反應(yīng)的?“懿兒,我想要懿兒!彼χ肷焓直Ш⒆。
“你身子虛,別累著!币涝粕铣强粗呛⒆,皺了皺眉,“就是這東西折磨了孤白如此長時間?”滿滿的嫌棄。牡孤白輕聲笑,“你啊!”
穩(wěn)婆不知道依云上城他們想什么,反正孩子生出來就好,趕緊將孩子抱到牡孤白身邊,道,“恭喜云娘,恭喜云大哥!”
“多謝。”依云上城點(diǎn)了下頭,將孩子接過來,他看著懿兒,心頭總有一種無法說上來的感覺。寶寶眼睛并沒有睜多開,只是依稀打開眼睛看著依云上城。依云上城抱著寶寶靠近牡孤白,“看!
牡孤白看著寶寶,笑了笑,對著依云上城道,“挺像你的!币涝粕铣敲加钜粩Q,“怎么瞧出來的?”這么小,這么皺,何以見得像他?
“就你較真!蹦倒掳奏恋溃斐鍪謸嵘宪矁旱哪,“嫩嫩的,嘻嘻!币涝粕铣请y得見她這般小女人模樣,不禁嘴角笑笑。
“咯咯——”外面,雞啼一聲。牡孤白不禁看向外面,而依云上城也抱著孩子看向外面,外面人頭涌動,全都看著這屋里。
天,亮了。
接下來的日子痛并快樂著,依云上城新手奶爹上路,又要照顧牡孤白,整個人忙碌得焦頭爛額,恨不得再次使用操縱骷髏之術(shù),然后喚來幾個骷髏來照顧孩子或者是做一些簡單的功夫。
可是他哪里敢在牡孤白的面前使用這操控術(shù)?畢竟骷髏是死人,一來牡孤白敬重死人而不想他褻瀆死人,二來嚇著了寶寶的話,牡孤白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自從那天晚上過后,大壩修好了,大雨停了,接連幾天都是好天氣,全村的人無不感激依云上城,再造家園的同時,也趕緊將好喝好吃的過來,給牡孤白和依云上城吃。
弄得牡孤白頻頻道謝,可是誰都認(rèn)為,是依云上城再次救了大家。
依云上城倒是寬慰,原本以為他們會害怕自己,誰知道還是愿意將他當(dāng)做一個普通人,一如既往待他和牡孤白。
他便更加寬心了一些,想著自己和牡孤白一家子在這里住一輩子也好。
轉(zhuǎn)眼間,懿兒已經(jīng)三歲,牡孤白開始將學(xué)堂里的孩子們集中起來,讓懿兒和村子里的娃娃們一起在自己家旁邊的學(xué)堂里上學(xué)。
這學(xué)堂,還是依云上城和村里的幾個男人一起蓋的房子。依云上城則是用木棍教他們?nèi)_功夫和劍術(shù)。全村的人無不感激牡孤白和依云上城,乃至于剛生下來的孩子都會教育要感恩他們。
這日,牡孤白在學(xué)堂里上課,而依云上城則是和其他男人一同捕魚。與其說捕魚,不如說那些男人捕魚,而依云上城直接躺在岸邊,看著上空。
三年又過了呢,他只有十年了。每天都是數(shù)著日子過。
村子門口。
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男人牽著一匹馬,慢悠悠地走過來,他進(jìn)了村子,村子里的人見著這花白胡子老人,不禁好奇這是什么人?畢竟已經(jīng)十年沒有人找到這里,而這老人是怎么來的?
當(dāng)即有人去報給牡孤白聽,也有人去報給依云上城聽。牡孤白聽著有老人進(jìn)村子里之后,她趕緊吩咐孩子們,“娃們,都散了回家,到你們爹娘身邊去。”
“是!焙⒆觽冓s緊散了,但,也有好奇地看牡孤白的。
懿兒看著自家娘,睜著深紫到墨的眼睛,問,“娘,怎地?”他手中還拿著一本牡孤白抄寫的書。懿兒天資聰慧,悟性極高,三歲能背百余首詩詞,也能簡單打出拳腳功夫,而且極為懂事,是個少有的天才。牡孤白摸了摸懿兒的頭,“乖,在這里,娘去看看。”
“我去找爹爹。”懿兒說著就要轉(zhuǎn)身,但牡孤白已經(jīng)拉住他的小手,“別去,你爹忙著呢!”
想了想,牡孤白還是帶著懿兒到了外面,她想,一個老人家,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威脅吧!可能是迷路,可能是討杯水喝的。
牡孤白走出門口,幾個女人已經(jīng)指著路邊的那個老人,李二娘小聲道,“就是那個老人!薄霸颇,你小心一些!蓖醮竽镎f道,“我給你看著懿兒!
“嗯,幫我看著懿兒!蹦倒掳讓④矁悍诺酵醮竽锏纳磉,王大娘拉著懿兒的手,“懿兒乖。”
幾個女人也慌忙拉著自家的孩子,將孩子們都保護(hù)在自己的身后。
牡孤白朝著老人走過去。
“老人家,您來這里,是為何?迷路了?還是……”牡孤白小心翼翼問道。老人聽著似是驚了,他轉(zhuǎn)頭,當(dāng)看到牡孤白的時候,他驚訝開口,“孤,孤白。”
“爹?”牡孤白驚愕不已,竟然是牡安泰!牡安泰竟然找到這里來了!
牡孤白忙扶著他,“爹,爹您怎么來這里了?”
“哎,總算找到你了!蹦蛋蔡╅L嘆一聲,忍不住撫淚,他看著牡孤白,見她婦人打扮,與村里的其他女人差不多,但身上的特質(zhì)和高貴是別人無法比擬的。
“爹,爹可想你了!蹦蛋蔡┤滩蛔±蠝I縱橫。
牡孤白也忍不住心中一酸,上前來直接擁著牡安泰,“爹。女兒不孝!”當(dāng)年,她和依云上城殺了赫舍天裕之后,就直接離開,沒有回牡大將軍府,直接和依云上城游走四方。
沒想到,牡安泰找到這里來了。
那些女人看到牡孤白他們擁在一起,而且牡孤白稱呼為“爹”,瞬間都寬心了。
“進(jìn)屋里說。”牡孤白擦了擦眼淚,扶著牡安泰進(jìn)學(xué)堂隔壁的家里。
懿兒也跑過來。
牡孤白拉著懿兒的手,看著牡安泰,道,“懿兒,乖,叫翁翁。”
“翁翁!避矁耗搪暷虤獾睾,沖著牡安泰笑了笑。
牡安泰更是驚愕,但隨即猛點(diǎn)頭,“哎,哎,好懿兒!
他還以為若果牡孤白嫁人,孩子應(yīng)該八九歲,但沒想到看樣子懿兒應(yīng)該只有三四歲樣子。
牡孤白拉著懿兒,和牡安泰進(jìn)了屋里說話。
依云上城聽著有人來報有個老人進(jìn)了村里,牡孤白去查看那老人是誰的時候,也趕緊催了輕功去看。
半路的時候,又聽到牡孤白稱呼那老人為“爹”的事情,依云上城更是催了十分內(nèi)力,彈指功夫就回到家。
“他爹……是那個姓依云的?”牡安泰飲下茶水之后,忍不住問道。
牡孤白看著正在玩積木的懿兒,笑了笑,點(diǎn)頭,“嗯,依云上城。”
牡安泰皺了皺眉,他看著牡孤白,欲言又止。
“爹,您如果有事,就盡管說吧!”牡孤白說道。
牡安泰兩只眼睛都已經(jīng)有著云翳,看東西也有些模糊,他眼睛澀澀,道,“那,那他有辦法醫(yī)治……你哥吧!”
牡孤白怔了一怔。
而外面的依云上城剛好推門。
牡安泰頓時抬頭看門口處,依云上城神色陰沉,他進(jìn)屋里。
牡孤白起身,“上城,爹來了!
“嗯!币涝粕铣菓B(tài)度不冷不熱,他看了牡安泰一眼,然后看向牡孤白。
“爹爹!”懿兒扔下手中的積木,跑過來直接抱著依云上城的小腿。
依云上城直接走近牡安泰這邊來,也不管腳下拖著懿兒,“牡大將軍何事?”
牡安泰看著身材高大的依云上城,慢慢地扶著桌子起身,“陛下,老臣拜見……”
“不必!币涝粕铣且簧焓种苯幼プ∧蛋蔡┮笆中卸Y的手,“老將軍不必多禮!闭f真,他真不想理會這什么牡安泰,但想到自小收留牡孤白,并且將牡孤白撫育成人,依云上城還是覺得客氣一番。
“爹,您太見外了!蹦倒掳椎,將抓著依云上城小腿的懿兒抱起來。
懿兒嘟了嘟嘴,對自己的老爹態(tài)度十二分不滿。
牡安泰看著依云上城,又沉默。
牡孤白當(dāng)然不用對依云上城禮不禮,因?yàn)槟倒掳资且涝粕铣窍矚g的女人,而且還為他生了兒子。
可是,他牡安泰不一樣,牡安泰頂多是個老丈人角色,別人如果不認(rèn),那你也是沒轍。
而且,牡安泰著實(shí)的沒有一點(diǎn)底氣,因?yàn)樗麃,除了要看牡孤白過得好不好之外,還想著找到依云上城,為牡初川治病。
牡安泰從各處了解到滅掉清麗王朝赫舍天裕的是依云上城和牡孤白,而且依云上城真的是西域王,還被稱之為“神”。
但是,牡初川那個蠢貨卻幾次追殺牡孤白和依云上城!現(xiàn)如今,牡初川手腳俱廢,屎尿都要人伺候,更別說娶妻生子!
哪家的姑娘都不會嫁給這樣的人!
即使礙于牡大將軍府權(quán)勢、或者是卑賤的婢女在牡初川的強(qiáng)迫下不得不委身過去,可每一個被他碰過的女人全都暴斃在他身上,幾番之下,牡初川瘋了!
牡安泰和杜夫人做夢都沒想到牡初川竟然變成這樣,四方求醫(yī)之下,有游方郎中說道,曾遇見一對夫婦,那做夫君的身材高大,妙手回春,甚至三番兩次救活死人,也許能救牡初川,而那女的身上帶一把樸刀,絕非泛泛之輩。
牡安泰聽著驚訝不已,帶樸刀的女子,普天之下只有牡孤白一人啊!
為了牡初川,牡安泰辭官牽馬游走四方,尋找牡孤白和依云上城的下落,最后得知名為“民安”的村子有人稱為“神”的男人,能化身為龍,能上天怒罵蒼穹,能呼風(fēng)喚雨,能操縱骷髏修筑高臺……
于是,牡安泰終于來到這里。
可是,現(xiàn)如今面對著黑頭黑臉的依云上城,牡安泰又怎么說得出口?因?yàn)樗仓,牡初川?dāng)時差點(diǎn)就將依云上城和牡孤白殺了!
“我去做膳!币涝粕铣强粗蛋蔡┎谎,掃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牡孤白。
牡孤白看著依云上城,點(diǎn)了點(diǎn)頭。
“爹爹,我?guī)湍。”懿兒似是覺察出這微妙的氣氛,想想,還是跟著自家爹站在同一條線上。
依云上城聽著他的話,嘴角笑笑,摸了摸他的頭,一手直接提著懿兒起身。
“哈哈,爹爹,哈哈!”懿兒非但沒有害怕,還十分開心地蹬著自己的腿。
牡孤白見他們進(jìn)了膳房里,然后才重新看牡安泰,“爹路途勞累,就好好先休息一番吧!”
牡安泰看著依云上城的身影,然后看向牡孤白,“他,他……”孤白真了不起啊,將一頭魔獸馴化成一個乖巧的忠犬。
可是,牡安泰也十分清楚,剛剛依云上城的那個眼神,分明是警告。
他在警告牡安泰不可以用親情綁架牡孤白。
“好,好!蹦蛋蔡c(diǎn)頭,但,同時依然愁眉苦臉,該如何辦?依云上城似是已經(jīng)知道他的來意,而且依云上城壓根不想救牡初川。
牡初川是罪有應(yīng)得,可是,就一直讓牡初川這樣瘋下去?手腳俱廢、還瘋了,這樣,牡將軍府還有什么意思?
牡安泰不禁嘆了一口氣。
“爹,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情?”牡孤白問道,“娘怎么樣?娘身體好嗎?”
“好,她很好,不過,她有些掛念你了!蹦蛋蔡┑,“你,你和他在這里好不好?”
“嗯,挺好的,他待我很好!蹦倒掳孜⑿c(diǎn)頭,臉上都洋溢著幸福。
牡安泰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那就好!
牡孤白見他欲言又止,再想想剛剛說過的話,他好像說到“哥”?牡初川?
“大哥他?怎么樣了?”牡孤白其實(shí)還真不想問,她也沒有忘記牡初川是如何殘忍對待依云上城和她,幾次想將他們趕盡殺絕,如果依云上城不夠強(qiáng)大,他們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他,他廢了,而且,瘋了!蹦蛋蔡┭诿妫案钢^,父之過!”
牡孤白抿紅唇看著他,“不能怪您,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就的!
“可是,可是他到底是你哥。”牡安泰又掩面嘆息。
“牡安泰,如果你再在孤白面前說這些,休怪孤翻臉無情!”不知何時,依云上城突然站在膳房門口,陰沉著臉盯著牡安泰。
牡安泰頓時驚愕,整個人驚恐不已。
牡孤白也是驚了驚,她忙起身看著依云上城,“上城。”
“我無礙!币涝粕铣巧裆琅f嚴(yán)峻,“我只是不想他們傷害你半分!”他說罷,轉(zhuǎn)身拂袖進(jìn)了膳房里。
懿兒從膳房里探頭探腦出來,盯著牡孤白看,又盯著牡安泰看,然后再鉆進(jìn)去,到他爹那邊去了。
“不說了,不說了!蹦蛋蔡┠樕嫌兄鴰追謱擂,但趕緊搖頭,“孤白過得好就行,過得好就行!
可是他即使不說,牡孤白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能是牡初川想殺死依云上城,可是被依云上城弄廢了,到后來,可能瘋了。
牡孤白皺了皺眉,自己也不想和牡初川再有什么瓜葛,畢竟因?yàn)樗,依云上城已?jīng)放過牡初川幾次,結(jié)果牡初川一次次自己作死!
牡初川這樣的人,典型的狗改不了吃屎!
只是,牡安泰來這里說明,牡大將軍府沒人繼承,注定沒落了。
牡孤白對著牡安泰鞠了一躬,“我去看看上城他做什么飯菜,爹您稍等會!
晚上,牡孤白和依云上城、懿兒,牡安泰四個人用晚膳,席上什么話都沒說,十分壓抑。
依云上城臉上始終黑沉,牡安泰看著皺眉,他起身,“我,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
“爹,這么晚了,您去哪?今晚就在這里歇著,明日再回吧!”牡孤白忙起身拉著牡安泰。
依云上城放下碗筷,抬頭看了一眼牡安泰,“就依照孤白的,老將軍坐下吃!
牡安泰聽著依云上城的語氣,知道他此刻心情應(yīng)該好些,趕緊點(diǎn)頭,坐下來。
懿兒看著他們,吃了一口碗里的飯,“爹爹,娘,翁翁,快點(diǎn)用膳,不然涼了!
“哎,哎,好!蹦蛋蔡┟忘c(diǎn)頭。
懿兒看向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白了他一眼,“嚷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爹教你的都廢了?”
懿兒吐吐舌頭,低頭默默吃飯。
牡孤白瞪著依云上城,“你嚷什么,晚上揍你!”她說罷,忙看向懿兒,“懿兒乖。”
依云上城輕哼一聲,看向懿兒,懿兒看著牡孤白,然后又看向依云上城,嘴角笑了。
“這小子!”依云上城瞬間皺眉。
牡孤白再次瞪了依云上城一眼,依云上城秒慫,閉嘴不語。
牡安泰看著他們,“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牡孤白愣了下,而懿兒也笑了起來,牡孤白見此,也笑了。
依云上城見他們笑作一團(tuán),眉頭擰擰,沉默不語,誰知道牡孤白直接伸手就捏他鼻梁,“臭男人!就你傲氣!”
“你!”依云上城臉上微紅,帶著幾分尷尬,“莫鬧!
“哈哈,爹爹吃憋咯!”懿兒指著他笑。
依云上城一巴掌就要打過去,“臭小子,你過來!”
“偏不要!”懿兒放下碗筷,直接躲在牡孤白的背后,“娘,爹要打我!”
“就喜歡躲在你娘背后!”依云上城皺緊眉頭,恨不得直接將懿兒揪出來,然后狠狠教訓(xùn)一頓。
“嘻嘻!”懿兒調(diào)皮地沖著依云上城做了一個鬼臉,又躲在牡孤白的身后。
牡孤白面對這對父子,也是沒轍,“好了好了,都別鬧了。懿兒,翁翁還在這里,要乖!
“好!避矁郝犞聪蚰蛋蔡,牡安泰也是看著懿兒,兩人一老一小地對望,什么話都沒說。
“爹,您再吃一些。”牡孤白將菜夾進(jìn)牡安泰的碗里,牡安泰聽著點(diǎn)點(diǎn)頭,收回自己的目光,如果牡初川當(dāng)初不跟依云上城作對,自己也恐怕早就做了翁翁呢!
唉,牡安泰無聲嘆了一口氣,其實(shí)自己也知道牡初川有今天的結(jié)果,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可是,牡安泰就是痛心。
也許,當(dāng)初自己再嚴(yán)加看管牡初川,牡初川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吧?
牡孤白看著牡安泰心事滿滿,也不再說什么話。
依云上城神色微沉,他沒有殺掉牡初川,已經(jīng)是牡初川撿了狗屎!不,他應(yīng)該在那時候殺了牡初川,免得牡安泰跑到這里來,現(xiàn)如今弄得牡孤白心情也不好!
是他依云上城錯了!
是他依云上城太仁慈!
依云上城眸色深沉,掃向桌面,但當(dāng)再定睛看桌面的時候,他驚了一驚,抬眸看牡安泰正將剛剛牡孤白夾的菜放進(jìn)嘴——
“慢著!”依云上城一揮衣袖,頓時,牡安泰筷子夾著的肉已經(jīng)被拂到地上。
牡安泰一臉懵逼看著依云上城,牡孤白也是不解,“怎么了?”
依云上城陰沉的眸色掃向懿兒,懿兒抿著小嘴,挪動著腳步躲在牡孤白的身后。
“翅膀硬了?竟然在客人面前耍這樣的把戲?嗯?”依云上城臉色大有風(fēng)雨欲來之勢,牡孤白和牡安泰都是不解。
“怎么了?”牡孤白問道。
“呵!”依云上城冷笑,他隨手往桌上一拂,頓時,原本秀色可餐的一碟小炒肉片竟然變成一條條蟲子!
頓時,牡安泰汗流浹背,驚恐不已。
而牡孤白也是驚訝得嘴里都能塞下一個雞蛋,她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頭看懿兒。
懿兒兩手揪在一起,“我,我只是……只是想著爹爹會不會發(fā)現(xiàn)……沒想到,爹爹那么久才發(fā)現(xiàn)……”
依云上城瞬間有了一種殺人的沖動,而對象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蠱毒危險,不是所有人都能碰的,一旦不小心,極有可能被蠱蟲啃食殆盡!命就沒了!
因此,依云上城從來沒有教過懿兒蠱毒。
但是,因?yàn)橐恍南胫粼谀倒掳缀蛙矁荷磉呴L久一些,所以依云上城不得不從蠱毒方面想,想著改變自己的體質(zhì),他在地下的密室里研究蠱毒,希望能夠研究出能夠延長自己停留世間的蠱蟲。
但沒想到,懿兒竟然在他沒有教的情況下,學(xué)會了用蠱,而且這蠱蟲竟然還是幻蠱,屬于催眠的一種,讓人看著以為是真相,其實(shí)只是下蠱人的蠱蟲而已!
可怕,若這是懿兒的天賦,那真無法想象往后他能捅出什么簍子來!
牡孤白跟在依云上城的身邊,早已經(jīng)熟悉他,當(dāng)依云上城渾身展現(xiàn)殺氣的時候,她驚得慌張起來,忙將懿兒護(hù)在自己的懷中,“依云上城,你想干什么?!”
依云上城眼神死死地盯著懿兒,戾氣殺氣才慢慢地隱下去。
“你何時學(xué)會用蠱的!币涝粕铣巧裆匆姾棉D(zhuǎn),但是殺氣已經(jīng)慢慢散了。
懿兒剛剛只感覺自己喉嚨好像是被人掐住一樣,面前那個真的是自己的爹?爹好像、好像剛剛想殺他!
“我,我……我看著好玩,就往地上抓了一些蟲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這樣了!避矁赫娌桓胰鲋e,因?yàn)樗X得自己這個爹,雖然有時候也很關(guān)心自己,可更多時候是非?植馈
“明日起,跟爹學(xué),爹,好好教你用蠱!”依云上城語氣冰冷,壓根不像是教懿兒東西,而是要懲罰懿兒一般。
懿兒渾身一顫,帶著幾分哭腔喊,“爹,爹,我,我不敢了!”
“不,你很好,你是用蠱的奇才,你今晚成功引起爹的興致!币涝粕铣亲旖沁殖鲆粋弧度,那眼神像是要將懿兒拆吃入腹!
“依云上城,你別亂來!”牡孤白拉著懿兒,又忙安撫,“懿兒乖,別怕,娘在呢!”
“我沒有亂來!币涝粕铣钦Z氣平淡,看了牡孤白一眼,然后看向早已經(jīng)嚇得臉色蒼白的牡安泰。
牡安泰只感覺依云上城實(shí)在是太危險了,依云上城對自己的兒子懿兒已經(jīng)如此苛刻、恐怖、處處威脅,更何況對牡孤白?要知道,小孩子都是會犯錯的……
“去道歉。”依云上城這時候開口。
懿兒愣了一下,而牡孤白也是怔愕,但她卻也認(rèn)可依云上城的話,懿兒這樣做惡作劇,還好被發(fā)現(xiàn),不然牡安泰已經(jīng)將那蟲子給吃了。
誰知道那蟲子是什么?
因此,依云上城要求懿兒向牡安泰道歉其實(shí)不過分。
牡安泰倒是忙搖頭,“小孩子犯錯是常事,翁翁不怪懿兒,翁翁不怪懿兒!
“道歉!币涝粕铣抢淇囍樁⒅矁。
懿兒抿著小嘴,在依云上城的注視下,對著牡安泰行禮道歉,“對不起翁翁。懿兒再也不敢亂來!
“后面再給你說教!币涝粕铣锹曇袈晕⒌统。
牡安泰臉上微抽,點(diǎn)點(diǎn)頭,“懿兒乖。”
牡孤白微嘆一口氣,今晚發(fā)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真是復(fù)雜又讓人頭疼。
太亂了。
需要和依云上城好好談一談。
也需要和懿兒好好談一談。
用過晚膳之后,因?yàn)橐股,牡安泰還是在牡孤白的請求下住下來了。
原本懿兒住的小房子則是給了牡安泰住,懿兒則是和牡孤白、依云上城住在一個房間里。
牡孤白在房間里哄著懿兒睡下,然后看向外面。
外面,男人坐在臺階上,似是在想什么,安靜,又帶著幾分落寞。
牡孤白永遠(yuǎn)想不明白依云上城在想什么,她以為跟他一起走過十年,會對他很了解,可現(xiàn)在看來,又好像不是那么了解。
她退出房門,然后將房門給帶上。
走出屋,到了門口,再走近男人身旁。
她坐在依云上城的身旁。
依云上城一個伸手,直接將牡孤白攬入自己的懷中,牡孤白皺眉,立即掙扎開。
沒想到的是,依云上城竟然沒有抱緊,反而任由牡孤白掙開了他的懷抱,驚得牡孤白都有些慌。
他不愛她了?
“我是不是對懿兒太嚴(yán)格了?肯定是……我現(xiàn)在還不會怎么做一個爹爹……”忽而,依云上城問,問完之后又自言自語。
他看著遠(yuǎn)方的星辰皎月,聲音十分低沉。
牡孤白看著他,他坐在這里,是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嗎?
那他沒有像以往那般將她緊緊地攥入懷中,是因?yàn)椤X得自己錯了,然后在懲罰自己?他在懲罰自己不允許抱她?
牡孤白心頭一怔,他真的是一個很古怪,很會自虐的一個人。
而自己,竟然在懷疑他對自己的愛。
自己真是——太愚蠢了!
“我知道的是,你是在為他好!敝皇潜磉_(dá)有時候很沖,直接臉黑,直接陰沉,直接威脅。
因?yàn)樗褪沁@樣過來的,因?yàn)樗冀K是王,他一輩子都是王。
牡孤白靠近了他一些,挽著他的手,抱緊他的手臂。
依云上城垂眸看她,在她的額上落下深沉一吻,“抱歉,我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
“你其實(shí)也不是控制不住自己,而是,你太想表達(dá)你自己。”牡孤白看著他,“可是你……真的很笨!
依云上城神色認(rèn)真,他盯著牡孤白。
他在等著她下一句話,能夠?qū)⑺麖纳顪Y中拉出來的一句話。
“你可以對懿兒嚴(yán)格,但是也要讓他知道,你是愛他的,你想他好。我知道還不夠,要他知道,他已經(jīng)長大了,他很聰明,他是個小大人了!蹦倒掳椎馈
“你害怕他走彎路,害怕他用蠱害人,害怕他死于自己下蠱!蹦倒掳籽鲱^看他,“對嗎?”
依云上城默默點(diǎn)頭,“我更怕他傷害你!
牡孤白輕聲一笑,更加抱緊了他的手臂,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我不怕,因?yàn)槟阍谖疑磉叄憧倳Wo(hù)我的!
依云上城聽著這一句,嘴角笑了笑。
“好了,來日方長,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去教育懿兒,今晚就到此為止吧!”牡孤白笑著看他,伸手捏了捏他的鼻梁,“依云上城,發(fā)現(xiàn)你很反感別人捏你鼻子是不是?”
依云上城沉默了會,他的眼睛始終盯著她,“沒有人可以碰我,除了你!
“嗯?”
“但,都要接受我的懲罰。”
“。俊蹦倒掳柞久,她沒聽錯?依云上城竟然說要懲罰她?麻煩這個男人有點(diǎn)浪漫好不好?捏鼻子很親昵,是愛人之間的舉動,他真一點(diǎn)都不懂?
“你捏我鼻子……”他抿了一下薄唇,下一瞬直接將牡孤白抱起來,不是進(jìn)屋里,而是直接往外面跑,往村邊的那湖水跑!
“你,你干什么?回屋里睡覺!”牡孤白慌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會容易讓我控制不住自己!”他低沉一聲,直接抱著牡孤白跳進(jìn)湖水當(dāng)中。
頓時,渾身一震,牡孤白感覺渾身冰涼,就連心、腳、脊梁骨,冰涼得讓牡孤白顫抖!
“你瘋了!”牡孤白嬌喝一聲,帶著怒氣握著拳頭直接砸在他的胸膛上。他同樣是濕漉漉,但他卻邪笑,“呵,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你!”牡孤白真的低估這個瘋子,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抱著她直接飛身而起,然后進(jìn)了湖中心被人廢棄的船只上。一陣夜風(fēng)吹過,牡孤白只感覺自己冷死了,“阿嚏!”
牡孤白怒瞪依云上城,依云上城卻痞痞笑著,緊緊地抱著牡孤白,“我現(xiàn)在想要你。”“不,不是想,而是要。”他篤定道。
說罷,他已經(jīng)開始動手解腰帶,動作一氣呵成,根本不用經(jīng)過大腦思考似的;诺媚倒掳子衷镉植恢耄伎贾,她一轉(zhuǎn)身忙要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瘋子。誰知道,牡孤白想著要逃跑的時候,依云上城已經(jīng)一手拉著她入懷,那熾熱的吻已經(jīng)落下。
“唔,唔,唔——”牡孤白忙推開他,可是他的力量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身上好冷,脫去衣物的他卻渾身滾燙。
嗚嗚,要被他吃了,可惡,為什么!
牡孤白捶著他的胸膛,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不成樣子掛在身上,她被吻得七葷八素,但秉著最后的理性,“別,別在這,會,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
“無所謂,見者,死!彼恼Z氣很平穩(wěn),似是說著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情,他明明那么動情的樣子,可是他的語氣卻一點(diǎn)都沒有改變。
“我,我冷!”
“放心,很快會熱。”
牡孤白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只好半推半就地與他在這湖中心共舞!耙股绬?”忽而,他問。“額……”“美不美?”“美,美!”“我老早就想在這里了,嗤!”他輕聲笑。
死瘋子!牡孤白暗自罵了一聲。約摸過了半個時辰。
“還冷么?”牡孤白忙搖頭!罢婀。再來!薄安灰涝粕铣恰彼蘖。
“在!
“瘋子,王八蛋!”她抽噎、帶著幾分嬌氣怒吼。
“謝謝稱贊!薄皢瑁
月光下,也許牡孤白都沒發(fā)現(xiàn),依云上城那臉上掛著的笑容,比皎月還要美上十分。牡孤白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自家的床榻上,依云上城早已經(jīng)不知道哪里去了,懿兒也不在這房間里。
她趕緊起身更衣洗漱。嫁給這男人唯一不用擔(dān)心的就是,每一次無論他怎么發(fā)狠,他總會為她處理一切,包括研究最好最完美的藥給她用,乃至于第二天她就能恢復(fù)自如。
然后第二天晚上又會繼續(xù),虧她之前認(rèn)為他對情愛很冷淡。
牡孤白默默地為自己默哀了會,走出房間。
懿兒正在庭院中練劍,揮舞著,汗水都從他的額上落下。依云上城和牡安泰不在屋里!败矁海阄涛毯湍愕?”牡孤白不禁問道。
懿兒依然揮舞著手中的木劍,奶聲奶氣回答,“娘,爹和翁翁出門了,不知道他們?nèi)ツ睦。爹說,讓我舞劍到太陽爬頭頂?shù)臅r候!
牡孤白聽著抬頭看天空,若是太陽到頭頂,最起碼得要過兩個時辰。
“娘去找他們!蹦倒掳卓刹环判囊涝粕铣呛湍蛋蔡﹩翁帲吘挂涝粕铣顷幥绮欢,可不是牡安泰所能控制的。
懿兒抿著那小嘴,神色如依云上城一致,“嗯!”
牡孤白生怕懿兒餓著,因此做了一些餅和水放到門口的位子,告訴懿兒如果餓了累了,就歇會兒吃餅喝水。懿兒都應(yīng)了。牡孤白出門找人。這邊。
依云上城和牡安泰共同坐在小船上,他們也沒有談?wù)撌裁,只是在一起下棋?br />
今早的時候,牡安泰因?yàn)橐恢彼恢,因此早早起了床榻到庭院中,但沒想到依云上城竟然也在庭院中,只好寒暄一兩句。
站在依云上城面前,即使自己縱橫沙場幾十年,一生戎馬,殺戮無數(shù),但,真正面對依云上城的時候,牡安泰只感覺迎面而來的一種壓力,他感覺依云上城渾身縈繞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因此,在依云上城提出去湖中心下棋的時候,牡安泰猛點(diǎn)頭。小船隨便游蕩,時而飄向東邊,時而飄向西邊,相比于牡安泰有時候看向左右周圍,而依云上城則是心無旁騖,眼里只有面前的棋局。
牡安泰坐不住,昨天晚上他就沒有多睡,而且他也知道昨天晚上牡孤白和依云上城都不在屋里睡覺,快到黎明的時候,依云上城才抱著牡孤白回屋里的。
再又輸了一局之后,牡安泰臉上萬分不好意思,“老夫技不如人,慚愧!
“呵!”依云上城冷笑,一拂衣袖,將棋盤上的棋子頓時歸位回到雙方的棋盒當(dāng)中。牡安泰頓時緊張起來,他長跪而起,“陛下,您這是……”
依云上城起身,慢慢踱步到船頭甲板處,牡安泰緊緊跟上,但又不敢太靠近!肮虏幌肽阍倥c孤白見面!币涝粕铣嵌⒅妫且黄届o,波瀾不興。牡安泰沉默了會,臉色也不是很好,“老夫乃是孤白的爹,陛下這般阻攔,不太妥吧?”
依云上城臉色黑沉,側(cè)身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牡安泰瞬間感覺壓力鋪天蓋地襲來,但他選擇了強(qiáng)忍,“孤白見老夫后,甚是歡喜,陛下您也看到。”
“已經(jīng)足夠!币涝粕铣堑恼Z氣不容置疑,“你可以走了,永不見!薄斑@,這……”牡安泰遲疑。
“你來這里,并非為了看孤白,是為了牡初川!”依云上城眼神冰冷。
“老夫,老夫……”牡安泰語塞,不知找什么措辭!翱丛谀沭B(yǎng)育孤白的份上,孤不與你計較,但,孤是不會再允許你靠近她!”依云上城拂袖,瞬間,原本棋局已經(jīng)掃入湖中,落子有聲,很快沉入湖底。
牡安泰有著幾分怔愕,“陛下,老夫?qū)掳住?br />
“不過是為了一個廢人,呵!牡安泰,休想在孤的面前耍花招!”依云上城言語冰冷,根本不會因?yàn)槟蛋蔡┖湍倒掳椎年P(guān)系就對牡安泰好臉色。
牡安泰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他思來想去,知道無法請依云上城幫忙醫(yī)治牡初川,只好拱手一禮,“那,那老夫告辭了!”依云上城神色冰冷,冷酷地一揮衣袖,意思十分明顯,好走不送!暗,上城!”倒是這時候,岸邊傳來牡孤白的喊聲。
牡安泰和依云上城都不約而同轉(zhuǎn)頭看過去,正看到牡孤白站在岸邊朝著他們揮手。
依云上城腳下一點(diǎn),瞬間使出輕功飛到了岸邊,他看著牡孤白,“怎么這么早就出來?”
他說罷,將自己身上的長袍脫下,披在牡孤白的身上,“早上湖邊風(fēng)涼,注意身子!薄班拧!蹦倒掳卓粗,點(diǎn)了點(diǎn)頭。牡安泰雖然武功不及依云上城,但好歹也是馬背上廝殺過來的,也輕功飛到了岸邊。
他看著牡孤白,“我兒。”
“爹!蹦倒掳咨锨耙徊娇粗蛋蔡缓笥挚聪蛞涝粕铣,“你們在這里作甚?”“下棋!币涝粕铣情_口!跋缕?”牡孤白狐疑地往湖中心那邊瞄。
“不必再看,棋子已經(jīng)投湖!币涝粕铣钦f得云淡風(fēng)輕,他眼神看向牡安泰和牡孤白,“都回吧!”他說罷,已經(jīng)攬著牡孤白的柳腰往家那邊走。牡安泰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回家里之后,再辭別牡孤白,然后永久不見。
回到家里之后,依云上城去看懿兒舞劍。牡安泰則是和牡孤白在屋里,牡安泰看著牡孤白,微嘆一口氣,道,“爹要回去了,你和陛下他,好好過日子!
“嗯,那爹爹,您慢走!蹦倒掳灼鹕硐嗨停[約知道依云上城應(yīng)該和牡安泰談話了,但是具體談什么,不知道。
牡安泰走了幾步,到了門口那,看到依云上城站在庭院中懶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而懿兒則在那汗如雨下地?fù)]舞木劍。牡安泰一咬牙,轉(zhuǎn)身看著牡孤白。
“我兒,他……他若是欺負(fù)你,你趕緊逃!你不是他的對手,記住帶著懿兒趕緊逃!不,自己逃也行!”惡魔的孩子,也恐怕是惡魔,唉!
牡孤白怔愕,牡安泰竟然這樣恐懼依云上城!“他,他對我很好!蹦倒掳椎!昂檬裁春茫恰蹦蛋蔡﹪@息,“他……”“是要離開?不送。”沒想到突然地,耳邊想起依云上城冰冷的聲音,驚得牡安泰后背冷汗直流!
牡安泰什么都不敢多說了,他咽了一口氣,慢慢地轉(zhuǎn)身看向面前的依云上城。“是時候走了。”牡安泰也只能點(diǎn)頭!拔宜湍!币涝粕铣堑_口,像是非常友好。
牡孤白知道牡安泰害怕依云上城,自然不敢再讓他們單獨(dú)相處,“我也送送爹爹!蹦蛋蔡┟忘c(diǎn)頭,而依云上城也沒有提出異議。一路上依云上城都沒有作聲,而牡孤白則是多叮囑牡安泰別亂走哪里,直接回大胤皇朝,牡安泰都應(yīng)下。
送走牡安泰之后,牡孤白轉(zhuǎn)頭看著身形高大的依云上城,依云上城臉上神色并未曾改變一分,盯著遠(yuǎn)處。
牡孤白伸手挽上他的手臂,依云上城低眸看她。
“爹怕你欺負(fù)我!蹦倒掳组_口。“你覺得我會欺負(fù)你么?”他聲音低沉,甚至帶著幾分隱的不滿。牡孤白抬眸看他的眼,然后搖了搖頭。
“記住,全世界都可能欺負(fù)你,就我不會。”依云上城正色開口。牡孤白抿了下紅唇。
“但我會懲罰你。”他補(bǔ)充。“……”牡孤白想狠揍依云上城一頓,最后給了他一記白眼。
回到家里庭院的時候,卻沒看到懿兒。懿兒本應(yīng)該還在院子里舞劍才是,莫非已經(jīng)累了回屋里休息?牡孤白跑回屋里,“懿兒,懿兒?”
依云上城神色有些凝重,他看向這庭院周圍,他發(fā)現(xiàn),地上的腳印有些亂,有些雜,而且,鞋印并非是他們或者村里百姓們穿的!他瞬間大吃一驚!懿兒!
“懿兒不見了!”牡孤白從屋里跑出來,看著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皺緊了眉頭看著庭院的腳步……
“依云上城!”牡孤白著急喊了一聲,又趕緊否定,“會不會跑村里哪里了,我去找找!薄岸颊!币涝粕铣锹曇衾浔,渾身殺氣凜然,紫黑氣息縈繞全身。
牡孤白看著驚愕,自從進(jìn)了這村子來,她從來沒有看過依云上城有這樣的殺氣!
唯一的解釋就是,依云上城知道懿兒不見了,而且不是去村里哪個人哪里,而是……牡孤白看向地上的蛛絲馬跡,“有人,有人擄走了懿兒!”
依云上城眸色怒而沖紅,他掃了牡孤白一眼,“跟來!”他說罷,右手抬起,往屋里一運(yùn)力,頓時,屋里的那原本埋藏在后面柴房角落的樸刀已經(jīng)被他吸入手中。
牡孤白也是緊張不已,要知道懿兒是他們的心頭肉,但怎么會被人擄走?
依云上城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子,打開,頓時幾條蟲子已經(jīng)跳出來,呲溜地已經(jīng)鉆入地下。
緊跟著,他霸氣非凡地直接一腳踩在地上,喝了一聲,“出來!”
頓時,從地上爬出四具骷髏,牡孤白看著心驚膽戰(zhàn),“上城,你這是……”
又操縱骷髏,這些骷髏,都是死去的人!
依云上城瞟了牡孤白一眼,一揮衣袖,頓時四具骷髏已經(jīng)得令四個方向跑去。
“走。”依云上城低沉一聲,已經(jīng)朝著村子外走。
牡孤白趕緊跟上,她有些怕他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但,她很理解依云上城的心情,他很深愛懿兒,不允許懿兒受到半分傷害。牡孤白也很擔(dān)心懿兒,他是他們兩個人的心頭肉。
是誰擄走了懿兒?幾個黑衣人輕功了得,他們不敢直接出村子,而是往村子的后山那邊走,想著通過后山逃出這個村子。他們也盡量避開村子里的人。
但是這時候,突然有一個黑衣人大喊,“骷髏!骷髏跑過來!”他驚訝地指著不遠(yuǎn)處。
果然,只見一個骷髏行動迅速,往他們跑過來!皼]想到依云上城這么快就知道……殺了骷髏!”帶頭的人咬牙,果然難以對付!
若不是利用牡安泰帶頭潛入這里,找到依云上城和牡孤白,他們又怎能借此機(jī)會抓走懿兒呢?沒有抓到牡孤白,那抓走他們的兒子更容易交差!
幾個黑衣人立即去砍那骷髏,那骷髏戰(zhàn)斗力不太好,沒幾個回合就已經(jīng)被砍碎在地。
“走!”黑衣帶頭人見此,立即下命令立即撤退。
與此同時,依云上城往村子外跑了好會兒之后,他突然停了下來,牡孤白神色凝重地看著他。
“找到了!币涝粕铣堑统烈宦,上前來公主抱牡孤白,使出渾身解數(shù),往后山林子那邊疾飛而去。
牡孤白心砰砰直跳,懿兒不會有事的!懿兒被塞進(jìn)麻袋當(dāng)中,被帶頭黑衣人扛在肩膀上,由于顛簸,懿兒沒多會兒功夫醒過來。他睜開眼睛,就知道不對勁,手腳被綁,而且小嘴也被堵住。
“嗚嗚,嗚嗚!”懿兒嗚嗚出聲,帶頭的黑衣人瞬間一巴掌打在懿兒的小屁屁上,“狗雜種閉嘴!”
懿兒聽著這話,瞬間心頭冒火。
別看他只有三歲,本就聰明的他更是知道此時自己處境,能分辨善惡,能知道好壞。但是他看著自己被綁的手和嘴,該如何脫身?
爹爹,娘,我被壞人綁走了!黑衣帶頭人已經(jīng)扛著懿兒進(jìn)了林子,懿兒聽著風(fēng)聲,知道這是自己常來玩的林子。他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黑衣帶頭人不耐煩,大喝道,“狗雜種,再動直接殺了你!”
這時候,林子有樹葉飄落下來。
懿兒剛想掙扎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幫著的手上爬著一只小蟲子,他瞬間驚喜,這蟲子他熟悉,是他爹驅(qū)使的小蟲子,今早的時候他正看過!
今天一大早的時候,依云上城想用蠱蟲考驗(yàn)他的膽量,殊不知懿兒對蠱蟲十分喜愛,甚至用手去摸,依云上城終于下決心教他用蠱。
爹來救我!懿兒的腦子里只剩下這四個字。但同時的,他卻有了另外一種心理。就拿這個人做實(shí)驗(yàn)!孩子的好玩心理已經(jīng)占據(jù)懿兒的心頭,他看著小蟲子,拱了拱自己的手。
因?yàn)槭切M蟲緣故,小蟲子開始分裂,最后竟然爬滿了懿兒的手,蠱蟲啃食著那繩索,不一會兒,懿兒的雙手已經(jīng)恢復(fù)自由。
懿兒拔掉自己嘴里塞著的布,齜著滿口小白牙,輕輕往自己的手上一吹,頓時,那些蟲子已經(jīng)爬向這扛著他的人的全身。
黑衣帶頭人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爬,他隨手往自己的脖頸一摸,然后來看,頓時,一手的都是蟲子!
“!”他驚叫一聲,直接將懿兒扔在地上,然后看著自己的脖頸和全身,可是他發(fā)現(xiàn),身上的蟲子越來越多,極為恐怖!
懿兒被摔得七葷八素,但他不怨,三兩下從麻袋中爬出來,還不忘將自己腳上的繩索給解開。
幾個黑衣人原本集中力在黑衣帶頭人身上,去幫黑衣帶頭人揮開那些蟲子,有個眼尖地看到懿兒已經(jīng)從麻袋中爬出來,頓時大喊,“狗雜種要跑!”
懿兒不懂狗雜種是什么意思,但潛意識里的知道是個罵人的東西,他站在地上,插著小腰,十分怒氣,罵道,“你才是狗雜種!”
“哎呀,嫌命長!”頓時,那黑衣人直接拔刀朝著懿兒砍過來。懿兒驚了,忙往林子里跑,“救命,救命!”黑衣人哪里敢讓他逃,趕緊去追。
而黑衣帶頭人看著人跑,也催促,“快,快去追,。“。 毕x子會咬人!他驚恐起來,這什么鬼蟲子!幾個黑衣人忙去追懿兒。
懿兒往林子深處跑,他專門往那些野豬陷阱等的狩獵陷阱跑去?礈(zhǔn)一個,他直接跳過去,緊跟著的黑衣人沒想那么多,只想著追到懿兒,殊不知踩到那陷阱里,一個跟頭,栽在陷阱里,“。
瞬間,皮開肉綻,大腿直接被尖竹插中!腹中也如是!后面跟著來的黑衣人驚了,他們頓時向后退去。
懿兒跑了幾步之后,他回頭呲溜就爬上了一棵樹,然后探出個腦袋朝著那幾個黑衣人做了個鬼臉,“壞蛋,壞蛋!”“你,殺了他!”幾個黑衣人頓時喊道。
懿兒看著形勢不對,馬上從樹上跳下來,剛好跳到草叢里,而草叢里一條眼鏡蛇頓時被驚醒,探頭虎視眈眈盯著懿兒。
“噓,聽話!避矁悍堑慌拢踔脸坨R蛇伸手——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衣人長劍直接砍過來!“!”一聲慘叫,那黑衣人捂著自己的脖頸,手中的長劍都有精神摔在地上。
那眼鏡蛇死死地咬住了這人的脖頸!另外三名黑衣人已經(jīng)驚得眼睛都要瞪出來!
恐怖涌上心間,而懿兒一臉邪笑地看著他們,他甚至挑釁,“過來殺我,我有很多好玩的送你們!”
三名黑衣人吞咽了一口氣,不約而同向后退了一步。
懿兒咯咯地笑了起來,他往地上抓了一把土,“小蟲子,出來,送你們?nèi)獬裕 鳖D時,那土里竟然鉆出幾條蟲子來,探頭探腦,好不恐怖!三名黑衣人哪里敢上前?“惡魔,惡魔!”不知是什么人大喊了一聲。
“呵!”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冷笑。三個黑衣人全都毛骨悚然,他們轉(zhuǎn)頭慢慢地看向自己身后——
依云上城臉上毫無表情,眸色平淡無奇地看著懿兒,他壓根就沒有看到那三個黑衣人一樣。懿兒看到依云上城,立即大喜,“爹爹,爹爹!”他捧著手中的一手蟲子,看向自家老爹,“蟲子,爹,你看!”“嗯!币涝粕铣钦Z氣很淡。
那三個黑衣人見此,早就已經(jīng)忘記任務(wù),忙轉(zhuǎn)身就逃,可當(dāng)他們想著跑動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似是被定住,不禁都驚訝往自己的腳下看去。
不看還好,看了頭皮發(fā)麻、內(nèi)心驚恐!
只見密密麻麻的蟲子纏住他們的腳,像是將他們的腳都給黏到地上,而且那些蟲子并非普通蟲子,甩開就行,他們不僅無法甩開那些蟲子,那些蟲子已經(jīng)開始啃食他們的腳!
頓時,凄厲的喊聲不絕于耳。牡孤白驚了驚,她無法再聽下去看下去,拿過依云上城手中的樸刀已經(jīng)瞬間給了那三個人了斷。
依云上城眼神只是停留在懿兒的身上,“不錯,會用蠱,也會就地取材!避矁郝犞Q贊自己,瞬間開心不已,跑著過來直接抱住依云上城的小腿,“爹,爹,我是不是很了不起?”
“差多了。”依云上城語氣平淡,他順手直接提著懿兒的衣襟,眼神已經(jīng)掃了懿兒身子一圈,知道他沒有受傷,便將他放回到地上,“回家。”
牡孤白倒是直接將懿兒抱起來,“懿兒!你有沒有受傷?都怪娘不好,沒有保護(hù)好你!
“娘,我沒有受傷,你放心!”懿兒在她懷中蹭了蹭,然后看著那地上的尸體,“往后,我會保護(hù)娘!”
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皆是一怔,都看向懿兒。懿兒那臉上都是神氣之色,看著牡孤白自信滿滿!澳氵@孩子,太危險了!”牡孤白將他抱緊入懷中。
依云上城看著他們母子,臉上浮出一縱而逝的笑容。他走到一具尸體面前,蹲下往尸體身上摸了摸,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他起身,知道找不到線索。牡孤白也抱著懿兒看著依云上城,“這些殺手……”誰派來的?而且怎么知道這個村子的?
依云上城眸色深沉,他看向牡孤白和懿兒,“若不想牽連無辜,即刻就走。否則,這個村,定會被夷為平地!
牡孤白一驚,“那,我們回去收拾東西,然后趕緊離開!彪m然很不希望離開這里,很想在這里度過平淡而普通的一生,但為了避免牽連到整個村子,還是離開這里為恰。
依云上城微微點(diǎn)頭,轉(zhuǎn)身已經(jīng)往家那邊走,牡孤白抱著懿兒跟上。依云上城手中無聲跳下三只清道夫蟲子,然后爬到那些尸體上,啃食他們的尸體,將一切抹掉。
懿兒眼睛一直盯著,盯著,他甚至看著那些蟲子吃掉那些血腥尸體而隱隱興奮!牡孤白抱著懿兒回到家里之后,讓懿兒在房間里休息,然后趕緊收拾一些細(xì)軟衣服和干糧。
依云上城也幫忙收拾。有村民來請依云上城去捕魚或者蓋房子,依云上城都婉拒了。一切收拾妥當(dāng)之后,依云上城和牡孤白、懿兒帶著包袱往村外走。
懿兒看著自己生活的村子,小嘴撅起,“爹,娘,我不想走,我喜歡這里!薄叭羰窍矚g,往后再回來!币涝粕铣巧儆械臏厝嵴Z氣,他看了一眼懿兒。
懿兒嘟了嘟嘴,但既然爹爹這樣說,那也只好認(rèn)。牡孤白看著依云上城手中提著的包袱,以及自己抱著的懿兒,想了想,“上城,你抱抱懿兒!
她說著將懿兒放下來,想著讓依云上城抱懿兒,讓他們父子關(guān)系更親密一些。
“有手有腳,自己走!币涝粕铣堑故菄(yán)格要求懿兒,懿兒抿了抿嘴,只好跑著跟上依云上城和牡孤白。
但是到了村門口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門口那站滿了人。依云上城和牡孤白不禁放慢腳步,牡孤白還將懿兒拉著手。當(dāng)靠近點(diǎn)的時候,發(fā)現(xiàn)正是村里的百姓們,一個個站著看著依云上城和牡孤白三口子。
依云上城濃眉緊擰!澳銈冞@是?”牡孤白腳步停下,“抱歉,我們一家人要走了。”
“唉!”村長在一個女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他看著依云上城三人,“有人報說云兄弟不幫人做活,倒是聽得里面似是有許多聲響……我們都知道,你們一家子都不是普通人,終究會離開這里,只是沒想到,這么突然!
“著實(shí)打擾大家許久,今日發(fā)生一些事情,不敢再留!蹦倒掳拙瞎卸Y,“多謝大家往日對我們一家的照顧!
“云娘哪里的話,是你們一家人救了我們大家啊,不然,我們早就在十年前死了!”一個大娘走出來喊道,還傷感地抹了眼淚。
其他人聽著也紛紛點(diǎn)頭。
“無需感慨,終須一別。孤白,走。”依云上城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因此他看了一眼牡孤白示意。
牡孤白點(diǎn)頭,“我們走了!薄斑@里有幾個銀子,云大哥,云娘,給你們做盤纏。”“這幾個燒餅剛做出來的,路上吃!薄斑@糖葫蘆給懿兒吃,懿兒拿好。”
“棉花糖,懿兒最喜歡了,懿兒,給。往后你長大了還記得這里,一定回來這里瞧瞧!”“懿弟弟,這書我記得你喜歡看,送給你吧!”“云娘,你身子還不太好,這人參咱家里藏好久了,你就帶著熬來吃!
“云大哥,云大哥,這魚剛打的,新鮮,路上吃!薄啊
村民們自動地排成兩列,一路蜿蜒相送,并且將手中的東西送給牡孤白和依云上城、懿兒。牡孤白淚水盈盈,有些東西婉拒,有些東西小物件的收下,懿兒收了那送書的送糖葫蘆的也拿了,也不忘說聲謝謝。
依云上城冷著臉,眸色掃過眾人,他們送給他的東西,他沒有收一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臉面很冷,可誰都知道這個男人的心熱得很。雖然不喜歡說話,但,他始終在為這個村子、這村子的人出力。三人已經(jīng)出了村,走出橋頭。
依云上城和牡孤白、懿兒回頭看村子里的人,村子里的所有人也都看著他們!澳銈兺撕!币涝粕铣浅练(wěn)的聲音說道。村子里的人立即退后,而牡孤白也拉著懿兒退后幾步。依云上城走上前幾步,看著這通向村子的橋。
這座橋,是進(jìn)入村子的唯一方式,如果斷橋,那基本無人能夠進(jìn)入到這村子里。
因?yàn),橋底下是湍急的河流,以及萬丈深淵!河流的上游,正是當(dāng)初依云上城和村子里的人所建立的大壩。也正因?yàn)槿绱,村里的人不出村,也沒有人進(jìn)村。
依云上城看著那些站在那不肯離開的村子里的人,他臉色嚴(yán)峻,瞇起雙眼,瞬間兩手運(yùn)起雄厚的內(nèi)力,兩只拳頭直接砸在橋頭上!
轟隆隆!頓時,整座橋開始碎裂,石頭滾落到萬丈深淵中!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看著依云上城。牡孤白卻很清楚,依云上城在用他的方式保護(hù)著這一方百姓,他永遠(yuǎn)都是愛民如子的王。
“娘,娘,爹這樣做,是不是……我們無法回去了?”懿兒小聲問。
“不,到了合適的時機(jī),我們會回去的,你爹神通廣大,他絕對有辦法帶我們回去!蹦倒掳纵p聲回答,眼神一直盯著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站得筆直,他看著那些村人,村里的人無不落淚。還沒完,依云上城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子,將里面的蟲子直接倒在地上。頓時,蟲子鉆進(jìn)土地中,消失不見了。
“爹爹的蟲子!避矁汉暗!皯(yīng)該是,守護(hù)蟲吧!”以蟲子設(shè)關(guān)卡,若有人踏前,會被蟲子攻擊、啃食!
牡孤白看著依云上城,他的心思比誰都縝密,可是真正理解他的人,又有多少個呢?為何,還會有人來尋找他們,攻擊他們,綁走懿兒?為什么,上天不能讓他們平靜地在這與世無爭的村子里度過一生?
為什么,上天,你就這樣考驗(yàn)他們一家嗎?!“呵!”這時候,依云上城嘴角輕哼,他收了瓶子,轉(zhuǎn)身,瀟灑地往牡孤白和懿兒走去。
牡孤白收了思緒,看著他過來。
三人往夕陽那邊走!吧铣,我們?nèi)ツ睦铮俊弊吡嗽S久,懿兒都累得趴在依云上城的背上睡著了,牡孤白才敢小聲地問。“西域!币涝粕铣锹曇袈晕⒌统,抬眸,天邊最后一抹霞光隱沒。
“回家吧!”他淡淡開口。牡孤白心弦一顫;丶遥悄,西域,那是他的家。因?yàn)樯性诹肿永铮未走到城鎮(zhèn)上,因此,依云上城和牡孤白選擇了一個較為背風(fēng)的地方生火。
牡孤白做飯菜,而依云上城則是幫忙,另外再照顧懿兒。簡單弄了點(diǎn)干糧,也烤了一些兔子肉,依云上城喊醒懿兒起來吃。
懿兒餓了,吃得津津有味。牡孤白看著依云上城,將手中的肉遞給他。依云上城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笑,吃了一口。吃飽之后,牡孤白再哄著懿兒睡下,而依云上城一言不發(fā)地坐在火堆前。
懿兒睡了之后,牡孤白才轉(zhuǎn)頭看向自己身旁的依云上城,她也有些累了,將頭枕在他的身上。但沒一會兒,她睜開眼睛看著依云上城。
“你有話對我說。”她道。依云上城抬眸看她。
“你懷疑那些黑衣人是爹帶來的!蹦倒掳渍f道,“我們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年,十年都平靜如初,而我爹一出現(xiàn),他再離開,就發(fā)生了懿兒被綁的事情。”
“有人利用你爹。”依云上城聲音低沉,抬手將柴火添上。
牡孤白聽著怔了怔,但隨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知道牡安泰來找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的人就極有可能是幕后派人來綁懿兒的人。
牡安泰是為了牡初川而來的,但是他說牡初川已經(jīng)瘋了……
“大哥他已經(jīng)瘋了,不可能還會派人來害我們!蹦倒掳渍f道。
“你認(rèn)為你爹說的話,全都是事實(shí)?”依云上城倒是問,夜色里,他那雙紫墨色深瞳盯著牡孤白,火光照耀下,竟然有著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牡孤白驚愕,“你,你不信我爹?”
“也許,你爹也被人騙了呢?”他再問。
牡孤白更是驚訝得無言以對,依照依云上城這樣說,也就是說,這幕后的人,極有可能是牡初川!“不,不會的,大哥他傷至如此,他還有什么能力再指使這一切?”牡孤白忙搖頭。
“只是猜測,無需多想。”依云上城低聲道。牡孤白點(diǎn)點(diǎn)頭。依云上城伸手,將牡孤白攬入自己的懷中,“睡吧!”牡孤白輕“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漆黑不見五指的暗室里,傳來男人一聲聲凄厲的叫喊,“!!。 薄翱蓯骸蓯!”“依云上城!牡孤白!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忽而,有人來敲了敲門。男人喘息著,忍著全身的劇痛,由人推著出來,血已經(jīng)滲透出來,染紅了他身上的衣裳!按笕,我們查到……”那黑衣人在男人的耳邊說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男人聽著,眼神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十年,十年!又一個十年!好,好!我等,我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已經(jīng)忍耐了一個十年,那就再一個十年!”
“所有人盯著他們!十年,依云上城,我瞧你如何灰飛煙滅!”
……
天亮?xí)r候,依云上城和牡孤白、懿兒再次啟程,一路向西而行。
日中時候,已經(jīng)到了城鎮(zhèn)里。
他們挑了一家酒肆,進(jìn)了里面用午膳。
依云上城用膳到一半的時候,他的手頓了頓,放下了筷子,牡孤白忙拉住他的手,“上城,不要在這里!
他抬眸看她。
“等會我們出城,甩掉他們!蹦倒掳渍f道。
依云上城倒是垂眸看向正抬頭盯著他的懿兒。
“不,給懿兒練手。”依云上城臉色冰冷,他想起懿兒曾經(jīng)所言,“往后,我會保護(hù)娘!”
是呢,他努力了十年,仍然沒有找到繼續(xù)留下來陪在牡孤白的方法,也就是說,十年后,他終究還是會化為塵埃,三界內(nèi)外再無依云上城。
那么,必須有人保護(hù)牡孤白。那只能將希望寄托到懿兒身上。懿兒是個用蠱天才,文韜武略都有極高的天賦,假以時日,定能比他更加出色。
無憾了,有牡孤白,有懿兒,他依云上城已經(jīng)滿足!牡孤白聽著他說“練手”兩個字,頓時驚愕,“不,不要,上城,懿兒還小,他才三歲,不要讓他接觸太血腥的,會讓他做惡夢的!”
“他昨夜就睡得很香。”言外之意就是懿兒對于昨天殺的人,沒有絲毫影響!依云上城伸手輕輕地揉了揉懿兒的頭發(fā),眸光里帶著幾分笑意。
牡孤白卻渾身輕顫。她不想懿兒變成冷血的殺人武器,不想他才三歲就參與到殺戮當(dāng)中!
“不要這樣,依云上城,不要這樣。”牡孤白忙搖頭,她抱著懿兒入懷,她懇請的眼神盯著依云上城,“我不想給他太多負(fù)擔(dān),我只想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我只想他活得好好地,做個普通人就好!
“你知道,那是注定不能的。”他的語氣很淡,也很沉。
牡孤白怔愕。依云上城看向懿兒,“況且,你要埋沒他的天賦?”“可是……”“讓他選擇!币涝粕铣谴驍嗨脑。
牡孤白揪心不已,要知道她因?yàn)楸池?fù)上一世林舞觴的死,已經(jīng)活得沉重不堪,所以,她不想讓懿兒重新走上很小就背負(fù)責(zé)任的路。但是,依云上城卻沒有那樣想……
“懿兒,想憑著自己的力量,保護(hù)娘嗎?”依云上城已經(jīng)俯身問懿兒。懿兒眼神堅定,點(diǎn)頭。
“化為厲鬼,亦不后悔?”依云上城再問!安灰@樣說!”牡孤白大喊,拉著懿兒。懿兒卻撥開她的手,盯著依云上城,“不悔!”
“很好!币涝粕铣禽p聲笑!隘偭耍涝粕铣,你瘋了!”牡孤白將懿兒直接抱緊入懷,“錯了,依云上城,你這樣是錯的!”
“沒有錯。這世界,本就如此殘酷。只要你不傷人,把握心中天平,便可不為魔!币涝粕铣腔謴(fù)神色,伸手輕輕地一點(diǎn)懿兒的鼻梁。
懿兒笑著看他,“嘻嘻!”
依云上城心情很好,他知道,自己不必要將懿兒當(dāng)成一個小孩子看待,懿兒比他想象中的要懂事很多,他相信懿兒已經(jīng)將他的話聽進(jìn)心里去。
牡孤白憂愁地看著他們,真如何是好?她真心不想懿兒過早的就接觸這樣血腥的生活。
“娘,不要擔(dān)心我!避矁翰淞瞬,蹭到牡孤白的懷中,然后抱著牡孤白,“娘!
他那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牡孤白,與依云上城相比,他那眸色更深沉一些,更傾向于墨色,但看著她的時候,仍然看到那屬于依云上城的血統(tǒng)。
“懿兒!卑,罷了,依云上城就是依云上城,懿兒也還是懿兒,她怕是無法改變他們兩個人的想法。
但,只要他們在自己身邊就好!牡孤白將懿兒緊緊地抱在懷中。“娘,你放心,懿兒很乖的,最聽娘的話,最喜歡娘了!避矁赫J(rèn)真說道。
牡孤白看著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依云上城眼神盯著懿兒,沒有作聲。
“娘身上好香,嘻嘻……”懿兒笑著將頭探入牡孤白的懷中,頭還不忘往牡孤白的胸口擠了擠,臉上陶醉不已,看得依云上城眼皮抽搐,怒火直線飆升。
依云上城一手直接揪住懿兒的后頸子衣領(lǐng),猛地用力一提。
他低沉喝了一聲,“滾!”直接將懿兒從窗口扔了出去。
“爹——。 备胰铀鋈サ,除了他爹還有誰!
周圍喝酒吃飯的看著三歲小孩子被扔下窗口,還聽著奶聲奶氣的“爹”字,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你!”牡孤白也是嚇著了,忙去窗口看懿兒。
依云上城神色優(yōu)哉游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飲了一口,絲毫不受半分影響。
牡孤白看著懿兒站在樓下地上、仰著頭看她的時候,她松了一口氣。
下一瞬,她一轉(zhuǎn)身,抓起依云上城旁邊放著的樸刀直接往依云上城身上砍,火爆喊道,“依云上城!造反了你!”“呵!”依云上城嘴角一笑,拎了那酒壺,瞬間躲過,腳下一點(diǎn),已經(jīng)站在窗口,瀟灑無比地看了牡孤白一眼。
“看我作甚!”牡孤白依然氣頭在上,她手中樸刀又再砍向依云上城。依云上城嘴角一笑,一個飛躍,直接從窗口躍下、到了懿兒的面前。
“十八歲之前,不許飲酒!”他對著懿兒道,說完已經(jīng)將手中拎著的酒往天空中一拋,酒在天空中劃過一個弧度,然后落入到他的口中。
咕咚咕咚咕咚——
喝酒聲不大,但卻見他姿態(tài)高雅,仰起頭已經(jīng)是風(fēng)華萬千,那喉結(jié)上下滾動而將酒吞咽進(jìn)肚。
那些被牡孤白和依云上城“斗打”的酒肆里的人自然全都圍觀在窗口、牡孤白也當(dāng)然擔(dān)心依云上城和懿兒,因此她也站在窗口,再加上街頭來來往往的人,突然因?yàn)榈粝萝矁、又突然飛下來個如此俊逸瀟灑的男人,于是,在這的所有人都瞧見了依云上城當(dāng)街飲酒這一幕。
陌生人如玉,君子世無雙。飲酒能有幾人醉,無人愿談濁酒心。所有人都看癡了,全都寂靜地盯著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哈哈大笑兩聲,拂袖有風(fēng),瞬間接住那已經(jīng)空了的酒壺。
“懿兒,接住你娘扔的行李——走也!”他笑道,將空酒壺直接往上一扔,頓時穩(wěn)穩(wěn)落在酒桌子上。
瞬間,眾人喝彩!
牡孤白微咬銀牙,“依云上城,你這個不要臉的!耍什么帥!”可惡,還真沒看過他那么帥氣的……滿街女人男人看著呢!
牡孤白抓了一些碎銀放在桌上,然后將桌子椅子上放著的行李從窗口往下扔。
“爹爹,你也接一些行李……好重,好重啊!”懿兒跑著東接一個,西邊接一個,跑來跑去。
而依云上城眼神卻看著已經(jīng)扔完行李、站在窗口的牡孤白。
牡孤白的眼睛也看著他。
“不,我接你娘。”依云上城嘴角一咧,張開雙臂。
他那眼神里,只有脈脈含情,只有牡孤白。
牡孤白輕哼,但隨即臉上滿都是幸福,她十分寬心地縱身一跳。
穩(wěn)穩(wěn)地落入依云上城的懷抱當(dāng)中,只看得懿兒眼睛眨都不眨,他接住了所有行李,也把自己掛成了“一座小山”。
周圍,也掌聲響起。
牡孤白臉上微紅,看著依云上城,手也順便掐了他手臂一把,嗔了一句,“老不正經(jīng)!”
依云上城“哈哈”大笑起來,抱著牡孤白就走。
懿兒抱著一大堆行李追著他們,奶聲奶氣卻盡力大喊大叫,“爹爹,娘,嗚嗚,累累,快快幫我,走不動。”
“想要抱自己喜歡的女人,首先將行李抱好再說!”依云上城冷酷回答。
“……”牡孤白默默無言。
“哦。”白癡都知道是借口!懿兒不滿地白了自家爹一眼。
依云上城眼里都是他們母子二人,真希望、希望有奇跡,希望能給自己更多時間陪伴他們。
僅有十年,十年太短了。
當(dāng)晚,依云上城帶著牡孤白和懿兒到了城外,草草做了個小帳篷用來給牡孤白和懿兒歇息,他則是一直坐在帳篷外。
半夜時分,果然那些跟蹤的人慢慢靠近……
有人先靠近,依云上城直接追了出去,留下牡孤白和懿兒。
依云上城其實(shí)很快就解決了引他離開的人,但是他也很快就繞回來躲在暗處看著圍上去想要謀害牡孤白和懿兒的人。
那些黑衣人起初還以為無法支走依云上城,誰知道那么容易,他們快速往帳篷靠近,拿著長劍直接往牡孤白和懿兒身上刺去!
“嘻!”懿兒突然喊了一聲。
黑衣人驚訝不已,掀開那帳篷才發(fā)現(xiàn),里面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換成兩個稻草人!懿兒笑著站在他們面前不遠(yuǎn)處,“想抓我?還是想殺我?都沒那么容易!”
“殺!”黑衣人互相打了眼色,立即朝著懿兒攻擊。懿兒輕松跳起躲過他們攻擊,拿著自己的木劍刺向他們。
別看身形小,但,懿兒武功可是實(shí)打?qū)嵉模偌由献约禾熨x,以及依云上城的傳授,可以說非將軍級別的都怕是無法贏得了懿兒,這些黑衣人武功參差不齊,頭目武功高一些,主打調(diào)虎離山談?wù)勌搶?shí),因此總體比較偏弱。
不一會兒兩個黑衣人都已經(jīng)被刺傷在地,而其他黑衣人看著不是辦法,忙轉(zhuǎn)身就要逃。
“不許逃!都陪我練!”懿兒喊道,一掌擊出,掌風(fēng)打在一個逃跑的黑衣人后背上,“啊”一聲,狠狠摔在地!霸,怎么會!”另外的黑衣人難以置信,“一個三歲小孩,毛頭小子,怎么可能!”
“嘻嘻,這就是答案!”懿兒攤開自己手,黑衣人面色頓時驚恐,他的掌心竟然有著一只爬動的蟲!也就是說,懿兒這小孩子的掌風(fēng)其實(shí)不足以讓黑衣人身死,但懿兒在掌風(fēng)中注入蠱毒之力,毒死了黑衣人。
“可惡!”黑衣人知道無法逃脫,惱羞成怒,抓著長劍就來猛刺懿兒。
懿兒躲過,但還是被這發(fā)瘋似的黑衣人刺傷手,疼得懿兒噘嘴哭,“嗚嗚,爹,娘,好疼,好疼!
牡孤白看不下去,提刀就想去幫忙,但被依云上城一拉抓手腕,“不必,信他。”黑衣人聽著懿兒喊那一聲,知道后面可能有援助,因此更加發(fā)瘋發(fā)狠地刺殺懿兒。
懿兒抽噎著,手中木劍擋住那刺過來的劍,一掌擊打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心神一怔,瞬間心房猛地被一揪!“!”瞬間被痛得撕心裂肺!連劍都摔在地上。
“劍不離身,非死不棄劍,此乃劍客之道!”依云上城聲音低沉,人已經(jīng)站在他們面前。他抬腳一提,瞬間長劍沒入那黑衣人胸口,結(jié)果了黑衣人。懿兒噘嘴不滿,“我不做劍客!”
“很好,不受規(guī)矩所束!币涝粕铣俏Ⅻc(diǎn)頭。
但隨即他有幾分好奇,“那你想做什么?”
“沒想好!避矁和犷^歪腦看向周圍,“娘呢?”“懿兒!”牡孤白已經(jīng)飛身到了懿兒身邊,然后抱著他,但,又趕緊松開,從自己身上掏出繃帶和藥,趕緊給懿兒處理手上的傷。
但是她處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懿兒那傷口好像不深……這奇怪了,記得當(dāng)時懿兒被那黑衣人傷的時候,黑衣人似是很用力,懿兒當(dāng)時也流了許多血,按照道理應(yīng)該傷口很深才是。
依云上城執(zhí)起懿兒的手來看,只一眼,他就看到懿兒的手中細(xì)胞不斷分裂、再生,然后傷口復(fù)原。
難不成他有繼承自己身上的不死之力?“爹,娘,怎么了?”懿兒盯著他們,萬分不解。不對,并非是不死之力,而是他的細(xì)胞新陳代謝能力強(qiáng)而已。
依云上城呼出一口氣,不死不老,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其實(shí)只需要常人的壽命,與所愛之人一同偕老共度一生,已經(jīng)足夠,剩下的,交由子孫,讓他們繼承自己的意志便可。
長生不死,太孤單,太容易令人絕望!
“沒,沒事!蹦倒掳谆剡^神,摸了摸懿兒的頭,然后又看著他,“手還疼不疼?娘給你包扎好!薄安惶哿恕!避矁簱u頭。
依云上城將眸光收了回來,“往后看著對手太強(qiáng),打不過,那你可以考慮逃跑,爹和娘,都不會怪你!
“嗯……可我會怪我自己。∥也挪灰R陣脫逃!”懿兒皺著那小眉頭,看著依云上城。那神色,依云上城似乎看到了當(dāng)初的自己。不過有些傻!昂牵 币涝粕铣切α似饋,“那你要足夠的強(qiáng)大,不然,若有三長兩短,你娘會傷心發(fā)瘋。”
“那爹呢?”懿兒追問。依云上城沒有回答,往那幾具尸體走去!澳愕瓡辣M這天下!蹦倒掳椎吐暤。
懿兒瞬間雙瞳大睜。
后面趕路,依云上城和牡孤白已經(jīng)感覺不到有人追蹤,之前那些追蹤者似是一夜之間完全消失。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繼續(xù)警惕,但,他們走了半個多月,進(jìn)了西域,還是沒有感覺到有人跟蹤。
他們都很奇怪,內(nèi)心隱隱猜測,這到底為何?幕后之人真的就這樣放棄了?還是,在醞釀什么?
依云上城帶著牡孤白就在西域和清麗王朝兩國交界城鎮(zhèn)住下,一家三口化作最普通的老百姓,依云上城會到鎮(zhèn)上找打鐵的活兒干,掙點(diǎn)銀子帶回家,牡孤白與村里的婦人一起一同勞作,懿兒則是在村子里和其他的孩童混在一起。一家人似是又回到了以前在村子里的生活。
如此度過了一年。牡孤白和依云上城依然沒有感覺到有什么跟蹤人。但牡孤白和依云上城還是一同商議了在這村里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想了想,還是又連夜收拾了包袱,往江南走。懿兒很不理解,但,爹娘在哪,他就跟到哪。
到江南之地,沿大河而下。夜里,江面平靜而無聲,牡孤白和懿兒睡在船艙中,而依云上城站在甲板上看著這江邊月色。
這世界真的沒有他依云上城的容身之處了嗎?就一定要帶著牡孤白和懿兒跟著他一同東奔西走,一年又一年地?fù)Q地方生活,甚至連名字都不敢用嗎?依云上城呼出一口濁氣,坐在船頭。
明明自己是這世間最尊貴最厲害的男人,他自問這個世界已經(jīng)無人能與他匹敵,任何人都不足以做他的對手,可是,他竟然要游走那么多地方!
以前是他的個人意愿想著要將這大川南北全部走遍,但是走遍了之后,現(xiàn)如今,卻沒想到是另外一種心境。依云上城皺緊眉頭,牡孤白和懿兒一直都希望能夠有個穩(wěn)定的生活,他應(yīng)該滿足他們并且給予他們才是。
這時候,依云上城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他轉(zhuǎn)頭!霸谙胧裁茨兀俊蹦倒掳椎吐晢柕,她在他的身旁坐下來,然后靠在他的身上。
依云上城順勢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斑@么多年跟著我,你受苦了!彼吐暤溃败矁阂彩芸嗔。”“真不懂你說什么!蹦倒掳纵p笑,抬眸看他,“只要有你、有懿兒,我就感覺幸福、快樂!
依云上城皺了皺眉頭,眼神依然看著牡孤白!拔揖椭滥阋粋人單獨(dú)坐著的時候,就容易想事兒!蹦倒掳仔Φ,“真是無聊!
依云上城聽著她說他無聊,怔了會,但隨即輕松一笑,“是,是我無聊了。”確實(shí)是他想太多。
小船慢慢地隨著江水游動。依云上城見江邊兩岸郁郁蔥蔥,深林寂靜而無人,心里下了個決心。他看向自己懷中的牡孤白,牡孤白那雙眸明亮而睜著看他。
“你喜歡這里嗎?”他問道!坝心阍诘牡胤,我都喜歡。”牡孤白抿了紅唇。依云上城低聲笑了笑,他伸手撫上牡孤白的臉,輕輕地貼著,“那我們一家人就住在這里吧,哪里都不走了。”
與其擔(dān)心連累村民而選擇一年又一年奔波游走,還擔(dān)心有人認(rèn)出他與牡孤白容顏不改,不如隱居山林當(dāng)中,盡量與世隔絕。
牡孤白明白他說什么之后,趕緊轉(zhuǎn)頭看向周圍,這里可以說都是山林、有野獸動物,但絕對不會有人。
“就住在這里?”牡孤白再次問道!皩!币涝粕铣强聪蛑車,“沒有人,那你不必?fù)?dān)心若是突發(fā)什么事情會連累其他人。而且,在這里,我們自給自足,我狩獵你織布種菜,我們一同勞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教懿兒文學(xué),我教他用武和蠱毒醫(yī)術(shù),我們不需要靠其他人,我們完全可以在這里住下來。”
“可是這里與世隔絕,懿兒就只面對著我們,他的交際,他……”
“誰說的,這里肯定會有兔子,有山雞,甚至野豬,老虎、鹿等等,這些都可以成為他的朋友,他不會孤單!币涝粕铣谴驍嗔怂脑。
牡孤白聽著他這樣說,沉思了會。
依云上城也沒有要牡孤白立即做出回答,他靜靜地抱著她,給她時間想。
“問下懿兒的意見,讓懿兒自己決定。”牡孤白最后抬頭看他。依云上城笑了笑,這個小女人,用他之前“問懿兒”的做法來“回報”他。不過,也好!昂谩!币涝粕铣屈c(diǎn)頭。
翌日,聽著依云上城和牡孤白說從今往后都住在這山林當(dāng)中,與野獸為伍,與鳥蟲為一體的時候,懿兒也默默不做聲。
牡孤白剛想說“不愿意我們就走”的時候,卻被依云上城拉住,她看向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的眼神一直盯著懿兒,牡孤白又將目光看向懿兒。
“嗯,我愿意!避矁狐c(diǎn)了點(diǎn)頭。
依云上城伸手摸了摸懿兒的頭,懿兒嘟了嘟嘴,“爹爹不要揉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依云上城怔愕,下一瞬“哈哈”笑了起來,他收回自己的手,“確實(shí),你四歲了!避矁郝犞矊χ嬷⑿α似饋。
牡孤白服了這對父子,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漸漸看不懂他們相處的方式,但他們的關(guān)系毋庸置疑地越來越好。
一年,又過去了。又一年。再一年。又過了一年。時光荏苒,眨眼間,十年又過了。
在這里住了九年,果真沒有人打擾,依云上城和牡孤白、懿兒三人住得很平靜,也很溫馨。懿兒已經(jīng)十三歲,已經(jīng)成為一個小大人模樣。
他的面容與依云上城有幾分相似,性格也有幾分相似,牡孤白見他做事的時候,總能夠找到幾分依云上城的身影。
只是,牡孤白不知怎的,越來越感覺不安,每一個夜里,牡孤白都緊緊地抱著依云上城,生怕他突然消失,生怕他突然病倒,生怕他突然沒了呼吸……
她怕。而依云上城……更怕。從所未有的恐懼涌上心頭,他自知無法阻擋與孟婆的約定,他終究要離去。可是,就此扔下牡孤白和懿兒嗎?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蛇@是天注定!
依云上城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他決定在這最后的日子里做些什么。他記得與孟婆約定后的瞬間,他出現(xiàn)在大胤皇朝,那日正是嚴(yán)寒小雪。
那還有一些時日。依云上城在床榻上輾轉(zhuǎn)了一下身子,但隨即牡孤白已經(jīng)抱上他精瘦的腰桿!耙涝粕铣。”無論怎么喊,這個名字總是喊不夠。她喊他的全名,遠(yuǎn)比“上城”或者“夫君”兩個字更多。
依云上城將手放在她的手上,緊握著,“嗯!眱扇顺聊,但早已經(jīng)心照不宣。他的容貌依舊未曾改過一分,甚至連一條皺紋都沒有,而牡孤白則是多了婦人的豐韻。
牡孤白深呼吸,將頭枕在他的后背上。依云上城重新輾轉(zhuǎn)身子,擁著牡孤白入懷,他低聲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孤白,接受!薄拔,我……我無法接受!蹦倒掳茁犞@樣一聲,終究忍不住哭了起來。
依云上城輕撫著她的后背,道,“想想懿兒。我會一直守護(hù)你們,即使化為塵埃,也會在你們身邊。”
牡孤白啜泣,“好想,好想讓你陪我到老,我不奢求長生,我只希望你能夠與我一同白頭……如果這已經(jīng)是奢望,那,就給多我一個五年好不好?三年也可以……嗚嗚,一年,一年也可以……”
她的要求不斷降低,卑微又無奈無助。依云上城長嘆一聲,將她抱進(jìn)自己的懷中。他沒有什么東西好與孟婆交換,哪里能再陪她?
“對了,你說,既然你已經(jīng)死過……那你怎么又活了?我不明白。”牡孤白在心中暗罵了自己一聲,自己怎么這會兒才意識到依云上城到底是怎么出現(xiàn)的呢?
依云上城看著牡孤白,輕搖頭,“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才不會說。且不說只有他一個飄離三界之外的人能夠見到孟婆,如果說了他與孟婆的交易,那,說不準(zhǔn)牡孤白這個傻女人會去找什么孟婆之類的,那也太荒誕了!
他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牡孤白看著他,認(rèn)真問,“告訴我。”
“我處在混沌當(dāng)中,無**回,殊不知機(jī)緣之下我突然就活了,我想找到我心愛的女人,所以,我便開始游走四方,沒想到,還真的找到了。”
他笑著看她,“大概這就是上天注定的。事已至此,我也已經(jīng)滿足。”
“孤白,替我好好照顧你自己,也好好照顧懿兒!币涝粕铣蔷o握著她的手,“懿兒也會好好保護(hù)你的,他這幾年,已經(jīng)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他能夠扛起這個家!薄拔摇薄奥犜。”依云上城握了握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一吻。牡孤白卻撲進(jìn)他的懷中淚不成語。
第二天,牡孤白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到依云上城,瞬間她驚醒,“依云上城!”但隨即聽到院子外有談話聲,她趕緊穿衣起身去看,看到的正是依云上城和懿兒。見如此,牡孤白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依云上城看著已經(jīng)長高到自己肩膀、與牡孤白差不多身高的懿兒,語氣非常認(rèn)真道,“今日,爹教你一種蠱術(shù),與湘西趕尸一族類似,但,又比他們更靈活!
“以蠱縱尸,你娘一直很反對,說是褻瀆生命,因此,不到萬不得已,不用。”依云上城對著懿兒說道。
牡孤白原本轉(zhuǎn)身進(jìn)廚房去準(zhǔn)備吃的,但聽到依云上城這話,她驚訝,趕緊跑到院子里。“依云上城,你要教他操縱骷髏?”依云上城和懿兒都看向牡孤白!班。”依云上城眼神非常堅定。牡孤白蹙緊柳眉盯著依云上城。
懿兒略微一想,道,“娘,您放心,我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用這術(shù)!
牡孤白輕搖頭,她看著依云上城,眼眶中不禁有了眼淚。
依云上城在這十三年,教給懿兒許多武功、劍術(shù)、蠱毒、醫(yī)術(shù),唯獨(dú)這操縱骷髏尸體的沒有教,而今天卻要教給懿兒,說明依云上城已經(jīng)為他的離開做準(zhǔn)備。
她傷感的是這個!她難過的是這個!他知道已經(jīng)無法留在他們身邊,所以才會將所有的毫不保留地教給懿兒。
“你不要教好不好?”牡孤白淚眼汪汪地看著依云上城,抓著他的手,“依云上城,這二十年來,我沒有求過你什么,就這次,就這個,不要教給懿兒。”
懿兒愣了愣,不明白。
依云上城深沉的眸色盯著牡孤白,他上前將牡孤白擁抱進(jìn)自己的懷中,牡孤白整個人脆弱不已,在他的懷中哭。但下一瞬,依云上城一個手刀直接砸暈了牡孤白。
“爹!你這是!”懿兒驚了,忙上前來看牡孤白,“娘,娘?!”依云上城一言不發(fā),也沒有解釋,只是抱著牡孤白轉(zhuǎn)身回屋里,然后將她放回到床榻上,給她蓋好錦被。
懿兒著實(shí)不理解,看著自家爹!敖K有一日,你會明白的!币涝粕铣锹曇艉艿统粒瑪傞_手,一只小蟲已經(jīng)從手心鉆出,他將小蟲放在牡孤白的手背上。頓時,小蟲子隱沒不見。“爹,你對娘下蠱!”懿兒喊道,他忙跑過來捧著牡孤白的手來看。
“你覺得,我會害你娘嗎?”依云上城眼神冰冷地盯著懿兒。
懿兒心中一驚,他默默地將牡孤白的手放回到床榻上,他站得筆直地看著依云上城,“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跟我說!薄昂牵袔追执笕说臉幼。”依云上城輕聲笑,走了出去。懿兒看了牡孤白一眼,也速度跟上依云上城,“爹!”
眨眼就過了七日。
牡孤白醒來,回想起當(dāng)時被依云上城手刀砸暈的情形,她驚得立即起身,殊不知依云上城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有好些飯菜進(jìn)來。
“依云上城!”牡孤白一個翻身下地,一個箭步直接揪住依云上城的衣襟,“你,你是要?dú)馑牢!?br />
他輕搖頭,笑著看她,“來用膳!彼郑呀(jīng)撥開牡孤白的手,并且拉著她到了桌旁。
“依云上城!”牡孤白看著他,想了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經(jīng)經(jīng)過他的身邊,去找懿兒去了。
依云上城將盤子放在桌子上,輕嘆了一口氣,也跟在牡孤白的身后。
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因?yàn)樗o她下蠱的緣故,她的身體機(jī)能全部跟上身體的成長,也正因?yàn)槿绱耍倒掳仔褋碇蟛]有感覺到饑餓或者口渴。
甚至感覺就像是閉上眼睛暈過去然后立即醒來了一樣——所以她現(xiàn)在可以龍精虎猛地去找懿兒。當(dāng)看到懿兒坐在庭前空地上冥思的時候,牡孤白忙上前跑到懿兒的身邊,“懿兒?”
“娘?”懿兒睜開眼睛,看著牡孤白,馬上蹦起來扶著牡孤白,“娘,您醒了!薄澳恪蹦倒掳子杂种梗众s緊拉著懿兒來看,“你爹教了你用蠱縱尸?”她決定還是直接問出口。
懿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神看著牡孤白,“嗯,而且我掌握了,爹說,我掌握得很出色!
牡孤白心頭頓時一怔,向后退了一步,懿兒忙扶著她,“娘,我不知道為何你會阻止我學(xué)習(xí)用蠱縱尸,但,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濫用此術(shù),而且,若是我縱尸,我會在事后念經(jīng)超度他們。”
“懿兒。”牡孤白不知道說什么為好,她看著懿兒,眼神里都是憂愁,臉上也是散不盡的哀怨。
一定要這樣?依云上城,你就真的,真的不能留在我和懿兒身邊?“娘,我已經(jīng)會念《地藏經(jīng)》了,往后還會更多更多。”懿兒又回答。牡孤白不語,只是默默地將懿兒抱進(jìn)自己的懷中,懿兒在她懷中一動不動。
小會兒之后,牡孤白抬頭,看著正站在門口的依云上城。她慢慢地放開懿兒,與依云上城對視。
懿兒看著他們兩個,心中有著很多疑問,但,他們不說,自己也不知道。
他皺眉,“爹,娘,我出去下!备杏X應(yīng)該留點(diǎn)時間給他們。懿兒將地上散落的書籍收拾了,抱著往院子外走。依云上城走過來,他到了牡孤白的身前,執(zhí)起她的手往屋里走。
牡孤白抹了一把眼淚,看著他,“依云上城,我恨你!”“我知道!币涝粕铣堑统烈宦晳(yīng)了。
他帶著她到了桌旁,給她盛飯,放到她的面前,“吃吧!”
牡孤白看著他,默默地執(zhí)起碗筷,一口一口地吃。
依云上城執(zhí)起筷子給她夾了好幾口菜到她碗里,她也吃了。一頓飯下來,兩人也沒有說一句話。
“肯定有什么辦法的,一定有,絕對有!”牡孤白放下碗筷,眼神定定地盯著依云上城,“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找!薄昂伪亍!币涝粕铣巧裆J(rèn)真地看著她。
“你和懿兒,已經(jīng)是奢侈給我,我滿足了。”依云上城道,“我知道這就是盡頭!
“可我不滿足!”牡孤白瞪著他,“我不會眼睜睜看著我愛的男人在我面前消失!我討厭這樣!”依云上城平靜地看著她,“時間會磨平這一切!
“我也沒有什么好遺憾的!彼曇舻统恋卣f道。牡孤白眼神緊盯著他,“我不管,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無法左右你,同樣,你也別想左右我的想法!”
“呵!币涝粕铣禽p聲一笑,“你是想讓我擔(dān)心你么?”
“是又怎么樣?你會愿意為我留下?”“我想,可是,不能!币涝粕铣菆(zhí)起她的手,輕輕地揉了揉攥在手心,“孤白,二十年了,我與你經(jīng)歷很多,是應(yīng)該滿足的。”牡孤白眼中噙著淚水,然后又抬袖子擦掉眼淚。
“好,那我告訴你。你死了,我會跟著你死。你選擇什么,我也會選擇什么!薄澳!”依云上城驚訝,但見牡孤白神色不改,語氣不變,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败矁旱穆愤很遠(yuǎn),需要你指導(dǎo)他!”依云上城當(dāng)然不愿意牡孤白陪著她去死。
牡孤白倔強(qiáng)地看著他,冷笑一聲,“呵!”
依云上城愣了愣,她竟然學(xué)著他的語氣!“你要逆天么!”依云上城冷道。
“懿兒已經(jīng)長大,無需我的引導(dǎo)。況且,你一直都在陪著他,你對他的影響比我的還要深,他更需要你的指導(dǎo)和陪伴!”牡孤白甩開他的手。
依云上城沉默,他再次執(zhí)起牡孤白的手,“不管那些了,從現(xiàn)在開始,每一天,我都要與你度過!蹦倒掳滓娝儆械娜崆,心中更是不安,這個男人,真是令人頭疼。
“走,劃船去!币涝粕铣抢推鹕。牡孤白無聲嘆氣,只好跟著他一起走。平靜的日子度過,只有他們兩個人,就連懿兒,也懂得給時間給他們兩人。
很快,夏日過了,到了秋天。秋天又過了,到了初冬。這日,小雪。
昨天夜里,依云上城“老夫聊發(fā)少年狂”,竟然拉著牡孤白戰(zhàn)了一晚上,弄得牡孤白日上三竿都沒有起來。懿兒進(jìn)屋里的時候,看到他們的房門還沒有開。他在屋里加了一些柴火,然后到后院練武。
快到日中的時候,懿兒又進(jìn)了屋里。見依云上城和牡孤白的房門還沒有打開跡象。懿兒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問題,他忙去敲門,“爹,娘,爹,娘!”
牡孤白醒來,睜開眼睛,身旁已經(jīng)無人。她驚了,忙穿好衣服開門!澳愕兀俊蹦倒掳讍柕。懿兒輕搖頭。牡孤白心中咯噔了一下,立即奪門而出,懿兒也趕緊跟上。
找遍了整座山林,甚至乘船到江面上尋找,依然不見依云上城的身影!耙涝粕铣牵 蹦倒掳渍驹诎哆,對著江邊大喊。懿兒神色嚴(yán)峻地盯著牡孤白,他上前一步,抓著牡孤白的手腕,“娘,爹到底怎么了?”
牡孤白眼淚汪汪看他,“他,他一個人走了,丟下我們母子!
“為何?我們一家人不是好好的嗎?他很愛你!”懿兒滿臉寫著的都是不信。
“正因?yàn)閻,所以,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牡孤白頹廢地坐在地上。
她很亂,也不知道怎么辦。
這里,所有的地方,都有他存在的痕跡。
這里,有他最愛的女人,有他最愛的孩子。
可是,他到底還是狠心地拋棄他們,然后選擇了一個人離開!
依云上城,你真的太狠心了!
我真的恨你,恨你!
懿兒蹲下來,兩手握著牡孤白的肩膀,“娘,告訴我,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我!”
牡孤白抬頭看他,久久沒有說話。
“娘!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有權(quán)利知道這一切!”懿兒再次喊道。
牡孤白怔了一怔,是呢,兒子已經(jīng)長大。
她哽咽了一下,將與依云上城最重要的事情簡單地說出來。
聽完之后,懿兒沉默。
他轉(zhuǎn)頭,看著這茫茫大山大河,然后又重新看回傷感不已的牡孤白。
不能這樣,他也不允許這樣!
一定要找到他家爹!
“娘,走,我們繼續(xù)找他!避矁悍鲋倒掳灼鹕,“既然今天是爹留在這里的最后一日,那,他的身體應(yīng)該很虛弱,他走不遠(yuǎn)的!”
“好!蹦倒掳滓矑暝饋。
她很擔(dān)心,不知道這山里的野獸會不會去咬他,會不會有什么人害他!
確實(shí)如懿兒所言,人留在世間最后一天,自然是最虛弱的!
“慢著,依靠我們二人力量遠(yuǎn)遠(yuǎn)不夠。”懿兒將牡孤白放開一些,走到一邊,他伸出兩手,活動了一下五指,然后往地上一掌擊下去!
“出來!”懿兒喝了一聲。
牡孤白看著他那神色、動作、以及語氣,驚愕不已,這分明是依云上城的復(fù)制縮小版!
牡孤白的心頭不知是何種滋味,她看著懿兒。
下一瞬,牡孤白意識到地面有松動的痕跡,她忙看去,看到好些的尸體骷髏從地下爬出來,一個個搖頭晃腦在原地。
“去找我爹!”懿兒一揮衣袖,直接命令,尸體骷髏四處散開。
牡孤白驚愕得無言以對,懿兒已經(jīng)完全將依云上城的那一套學(xué)了過去!
懿兒轉(zhuǎn)頭看牡孤白,走過來扶著她,“娘,別怕,找到爹就可以了。他們,我會念經(jīng)超度的!
牡孤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
依云上城躺在一處深潭前的石頭上。
他的神色很安詳,他看著天空的雪一片片飄落,然后落在他的身上。
他伸手去接,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心。
沒有化掉。
他知道,自己身體的溫度已經(jīng)沒了,他會恢復(fù)成為一具冰冷的尸體,然后消散——灰飛煙滅。
“!”他輕嘆,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這就是他的結(jié)局嗎?到頭來,還是這樣的結(jié)局!
但隨即的,他睜開眼睛。
瞬間,整個山谷上百支羽箭直接朝著他射過去!
依云上城神色一驚,想著躲過,可是,他動不了!
他渾身的力氣在消散,他的武功和內(nèi)力也在消散——他不再屬于這里,他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盡頭!
噗——羽箭悉數(shù)沒入他的體內(nèi)!
依云上城恍惚了一下,他原本強(qiáng)撐坐起來的身子而今重新攤在那石頭上。
黑色的血流了下來,蔓延,散開,將整個石頭染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一人哈哈哈大笑,由人推著輪椅前來。
依云上城轉(zhuǎn)頭看過去。
來人戴著黑色面紗。
何人?
諸多的黑衣人全部跳下來,全都握著羽箭、刀劍圍著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男人咬牙,狠道,“我等了十年!”
“不,我等了二十年!”那男人惡狠狠道。
依云上城眼神看著他,“你是誰?”
“哈哈哈,我是誰?成,讓你死個明白!”男人將面紗給去了。
“牡初川。孤就想到是你!币涝粕铣禽p聲道,“這世間,無人如你那般可悲可憐可嘆!
“你!”牡初川咬牙,直接看向左右,“殺了他,剁碎他!”
依云上城非常平靜,“來吧!”
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應(yīng)該是時間到了吧!
牡孤白,懿兒。
南柯一夢啊,真的是南柯一夢嗎?
不是吧!
紀(jì)無殤,南旭琮,北宮珉豪,我依云上城……來了。
依云上城的眼前閃過無數(shù)的鏡頭。
從最初與北宮珉豪成為生死之交,然后見到紀(jì)無殤,到后來,與南旭琮為敵……到后來,灰飛煙滅。
再后來,走過十八層地獄,到達(dá)奈何橋前,無法度過奈何橋,也無退路。
孟婆那容顏、那聲音,依然歷歷在目。
用僅剩的一魂一魄做了交換,換來這二十年,與牡孤白相見,再后來見到千夜旭煬和北宮銘晨這些年輕小輩,以及赫舍天裕、赫舍長寧,到最后,與牡孤白結(jié)成連理。
在那小村子里度過十年最快樂的時光,有了懿兒,有了許多人的擁護(hù)……
基本上已經(jīng)將他畢生所學(xué)教給懿兒,他會替自己好好保護(hù)牡孤白……
滿足了。
依云上城慢慢地閉上眼睛。
“依云上城!”突然,一聲嬌喝,依云上城心頭一怔,原本閉上的眼睛重新打開。
“可惡,可惡!”懿兒看到依云上城被射成刺猬,他大叫起來,緊握手中長劍殺進(jìn)重圍當(dāng)中!
“不聽話……為何找來。”依云上城低聲喃喃。
懿兒憤怒不已,用蠱縱尸,而且極為殘忍,將那些黑衣人撕碎、撕爛!
牡初川驚恐萬分,他在聽到牡孤白喊依云上城的時候,就已經(jīng)趕緊逃跑,但,沒走幾步,他看到了提劍站在他面前的懿兒。
“小,小孩,趕緊走開!”他知道這孩子是牡孤白和依云上城的孩子,但他更清楚的是,這個孩子極為殘忍,是個殺人后還會撕碎人的野獸!
所以,現(xiàn)在不是想著怎么殺掉這個孩子,而是要想著怎么逃離這個地方!
“其實(shí),其實(shí)我是看他、看你爹受傷了,所以才圍上去想看看的。”牡初川見懿兒一動不動,忙開口誘惑,“孩子,你趕緊去看看你爹,看看還有沒有救。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他說著抓著輪椅輪子,那有著劇毒暗器,或許可以趁著這個孩子不注意的時候用暗器毒殺他!
懿兒眼神非常冷漠,他一言不發(fā),上前。
“你、你,饒命,饒命!真的,真的不是我……!”
一道血光閃過,牡初川的舌頭已經(jīng)被割了掉在地上!
牡初川驚恐得似是被定在那!
懿兒信步走到牡初川的面前,他低沉聲音,陰森開口,“我會讓你嘗試到這世間最痛苦的懲罰,鷹會啄掉你的眼睛,蛇會鉆入你身上的每一個洞,蟲子會慢慢吸干你的血,老鼠會啃吃你的每一塊肉。慢慢享受!
“唔!唔!”牡初川想著叫喊,可他已經(jīng)喊不出!
兩具被操縱的尸體已經(jīng)到了牡初川的面前,牡初川已經(jīng)驚恐地心臟一抽,暈死過去。
懿兒面色無半點(diǎn)神情,他轉(zhuǎn)身看向正緊緊地抱著依云上城的牡孤白,他們兩人,似是已經(jīng)成了抱在一起的雕塑。
依云上城身上的羽箭已經(jīng)被牡孤白拔下來,扔在地上亂七八糟,每一支羽箭的箭頭都沾滿了黑色的血。
“不必難過,我不痛!币涝粕铣堑_口,他看著牡孤白,然后又看著懿兒,“真的。”
懿兒幾步就到了他們面前,看著他們,沉默不語。
“真的不痛!彼砩系难恢绷鞒,無論牡孤白怎么用草藥用布堵,都無法止住。
牡孤白神色有些木訥,她臉上僵硬地看著他,眼淚早就已經(jīng)流光,只是抱著他,聽著他說話。
依云上城嘴角微微咧開,他看著牡孤白,又看看懿兒。
微風(fēng)吹了起來,撩動著牡孤白的長發(fā)、和依云上城的長發(fā),以及懿兒的衣袂。
“我很滿足,孤白,因?yàn)橛心,我的一切才變得不一樣,因(yàn)橛心,我才活得有了意義……孤白,謝謝你,我、我愛你。”
“很幸福吶……我真的很幸福啊……孤白,懿兒,哈……到最后,我身邊還有你們,夫復(fù)何求,夫復(fù)何求……”
他看著牡孤白,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很久很久,起風(fēng)了。
牡孤白回過神來,看著懷中笑顏如花的依云上城,他似是睡著了,似是在做什么美夢。
他還是那么英俊,那么瀟灑。
以前他還因?yàn)閾?dān)心容貌不改的問題而特意續(xù)了胡須,而今,他刮了那胡子,干凈又帥氣。
這男人還是喜歡自己俊俊的樣子吧!
不過,她真的最喜歡這樣的他了。
牡孤白低頭,慢慢地吻上依云上城的薄唇,右手動了一下。
下一瞬——
“娘!”懿兒大喊一聲,忙上前。
但,牡孤白蹙緊眉頭,一手?jǐn)r住,意思是不允許懿兒上前。
懿兒腦子里“轟”的一聲,全線奔潰!
他“噗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
“懿兒,原諒娘。”牡孤白看著他,嘴角的血慢慢流下。
她笑,“你已經(jīng)長大成人,就按照你爹說的,活成你想要的樣子。”
懿兒眼神定定地看她。
“你爹本是長生之人,可為神,可他為了我,放棄一切,孤寂一輩子,游走一輩子,到最后,他才尋到我!
“我不想再讓他孤寂下去,死,或者生,已經(jīng)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去哪,我就去哪。我不會讓他再孤單一個人走。”
牡孤白低聲笑,看著懷中的依云上城。
她帶血的手撫上依云上城的臉頰,“這世間,最了解他的那個人是我,我得跟在他身邊看著他,不然,指不定的他要翻天!
“懿兒,不必傷悲。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選擇,選擇了,就不會后悔。”牡孤白看向懿兒,“懿兒乖,不要哭。”
“我沒哭!”懿兒抬起袖子擦掉自己的眼淚。
牡孤白重新看回依云上城,輕輕地摩挲、描繪著他的臉型,似是要將他刻進(jìn)自己的腦子里心里。
牡孤白深深一個呼吸,右手握著沒入小腹的匕首,再一用力,匕首再沒入三分。
她笑了,伏在依云上城的身上,抱著他的身體。
不知何時,雪開始下了起來,飄落在牡孤白和依云上城兩人僵硬的身體上。
懿兒跪在地上良久,他抬頭,看到天空中飄落的雪。
好美。
低頭再看向牡孤白和依云上城兩人,他們偎依在一起的尸體變成了晶瑩,一點(diǎn)點(diǎn)地隨著風(fēng)慢慢地飄散在空中,然后不見。
三界內(nèi)外,再無依云上城,也再無牡孤白。
懿兒抬頭看著半空,他似乎看到依云上城牽著牡孤白的手,他們乘云直上,末了,回頭看了他一眼。
懿兒抬起手,朝著他們揮了揮。
一滴淚水從天空中掉下來,在飄舞的飛雪中顯得那么突兀。
懿兒伸出手,接住了那滴淚水。
他看著那淚水從他指間滑落,然后隱沒在雪地上。
一切風(fēng)輕云淡,一切重歸平靜。
懿兒看著暗紅色的石頭,他抬手,頓時眾多的蟲子不斷啃食那大塊石頭,不一會兒,石頭已經(jīng)無影無蹤。
“爹,娘,我決定了,從今往后,我的名字是——依云上城!”
少年轉(zhuǎn)身,走向雪夜。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