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上城被那士兵潑了一臉的水,也沒有多惱,他只是抬手將臉上的水擦了擦,能盡量喂入嘴里的就喂入嘴里,不能喂入的就作罷。
士兵見他根本怡然自得模樣,頓時感覺更惱。這好比的他將拳頭打出,就是想著要讓依云上城惱怒然后猙獰反抗,但是又反抗不了——士兵就是期待這樣的反應(yīng)!
但別人根本就不鳥你!
“喂!”士兵拔出自己腰間的配劍,直接指著他的下頜,“你說句話!”
“說什么話?”依云上城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眸看了一下自己的脖頸上抵著的長劍,“實話告訴你,還沒有什么人將劍抵在孤的脖頸上!
“老子今日就這樣,怎么著?”那人聽著立即就神氣了,兇狠起來,覺得自己比依云上城更牛逼。
依云上城輕聲笑,“容易死!
“你說什么?”士兵立即叫囂起來,作勢要用長劍去刺依云上城。
“干什么!”這時候那官大人勒著馬匹到了這邊來,怒目一喝。
“大人,是他不老實,小的正在給他教訓(xùn)呢!”士兵立即是收了長劍,然后拱手行禮。
“他無需教訓(xùn),若是再見你對他拔劍,我立即殺了你!”官大人說著看了一眼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面上帶著笑容看著那官大人。
這人有些聰明,懂得給自己留一條后路,也算這眼睛沒白長。
官大人看著依云上城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心中倒是有著幾分……也不是不安,就是感覺不對。
他不敢再多看依云上城一眼,而是策馬到了前面隊伍那邊。
“速度加快一些!趕在太陽下山之前進(jìn)入皇宮!聽到?jīng)]有!一定要趕上今夜的晚宴,否則所有人都死!”官大人大聲下命令,“本官也會死!”
聽著死字,趕路的這些官兵們?nèi)即蛄穗u血,也不怕馬匹勞累了,猛抽馬鞭,猛拉囚車,猛跑趕路,像是后面有山洪猛獸追殺一樣。
還好這些官兵們在年初的時候剛打仗過,身家底子還是有的,終于在日落之前趕到了都城。
官大人不敢怠慢,直接押著囚車就進(jìn)了皇宮。
依云上城一路上就待在那囚車?yán)铮臻g是小了一些,但有著地方坐他還是勉為其難接受了,并且在囚車?yán)锼艘徽臁?br />
這方的進(jìn)了都城之后,那雙銳利如飛鷹的眸盯著周圍,過目不忘的他早就認(rèn)準(zhǔn)了這護(hù)城河周圍是什么結(jié)構(gòu)、人口集中在什么地方,如果派兵攻打又需要采用什么辦法才可以讓損失減到最低……
他的頭發(fā)始終亂糟糟,人又邋遢,故而還真沒有什么人敢靠近,就連官大人押著他進(jìn)皇宮,皇宮侍衛(wèi)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讓囚車?yán)锏囊涝粕铣歉俅笕诉M(jìn)皇宮里了。
依云上城抬手稍稍撩起自己的長發(fā),眼睛又看向周圍。
這就是清麗皇宮?
牡孤白,你又在哪里?是想著刺殺這什么清麗王赫舍天裕嗎?
官大人將囚車押進(jìn)了天牢中,依云上城也沒有半分反抗,按照他們的意思被他們帶著進(jìn)了單獨的牢房。
但依云上城能夠?qū)⑦@周圍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有哀嚎說自己冤枉的囚犯,有大聲叱喝、用力鞭打犯人的牢頭,也有正聚集在一起猜拳喝酒的獄卒,也有在那吹著牛逼的小獄官。
哐當(dāng)一聲,牢房中全變成了黑暗。
依云上城眼睛雪亮,在這黑暗當(dāng)中依然將所有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聳了聳肩膀,一只小蟲子從他掌心鉆出,緊跟著第二只,第三只……
不到茶盞時間,手鐐腳鐐?cè)家呀?jīng)宛若朽木一般,只要依云上城用力一抖,所有都會化為腐朽。
另外一只小蟲子宛若屎殼郎一般,爬出這牢房,然后往外面爬去。
依云上城靠坐在背后的墻上,聽到有幾名獄卒正在談?wù),今夜的晚宴是慶賀立春,赫舍天裕讓文武百官都參與宴會之中,而皇上的后宮嬪妃包括新冊立的三個妃子也都會伴在皇帝左右參加晚宴。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牢門打開。
所有聲音都停止了。
依云上城看到了自己的“屎殼郎”蟲子爬了回來,然后死在了他的腳下。
“呵!币涝粕铣俏@,“總算出現(xiàn)了!币膊煌魉诘攘诉@么久。
他慢慢抬頭,看到一人身穿黑色斗篷,由獄卒帶著過來,黑色斗篷遮住了這人的臉面,但是看著身材高大、行走姿勢、氣勢等就知道,這人不簡單。
那獄卒打開牢房的門,然后朝著黑色斗篷的人行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黑色斗篷的人進(jìn)了牢房里之后,獄卒又趕緊將鎖給鎖上,然后離開。
依云上城神態(tài)自若,抬眸看向來人。
依云瀚抬手將頭上的斗篷給摘下來,然后看著坐在地上邋遢不已的依云上城。
“依云上城?”依云瀚聲音還是獨有的沙啞,眼神卻是盯著依云上城的。
他的腳踩在了依云上城那死去的“屎殼郎”小蟲子的尸體上。
“你又是誰?”依云上城低沉聲音問。
“依云瀚,現(xiàn)任西域王。”依云瀚的聲音變得凌厲了一些,他居高臨下地盯著依云上城,“你為何也信依云?!”
“西域王?嗤!”依云上城聽著這三個字之后,他兩手一抖,兩腳一動,頓時手上腳上的手腳鐐?cè)急凰堵湎聛,而且變成粉末?br />
他起身,站在依云瀚的面前。
依云瀚皺緊了眉頭,也與依云上城平視。
“有孤的氣勢,孤可以放心將西域交給你!币涝粕铣侵慌c他對上一眼,就已經(jīng)知道根底。
依云瀚卻皺緊眉頭,“你是假冒西域王族人!不配自稱‘孤’!說,你到底是誰!”
“西域王第三十二代王是誰?”依云上城反而問道。
“第三十二代王?你也知道?”依云瀚皺眉,但既然聽到依云上城這樣說,他說出來又何妨?
“我西域第三十二代王是西域的神,征疆?dāng)U土,攘除奸兇,他是傳聞中的不死之人,他的名字為……”依云瀚遲疑了一下,“他沒有留下名字。”
依云上城輕聲一笑,原來如此,當(dāng)時他遺言是冊立依云慕辰和北宮絕世的兒子依云鵬彥為王,他們夫妻二人聽政。
他們可能將他依云上城的名字從西域國王的名冊以及族譜當(dāng)中刪除了。
但是從依云瀚的口中得知,第三十二代王是神,這贊譽是極其高的。
“那孤告訴你,他的名字是——依云上城!”依云上城眼神犀利如刀地盯著依云瀚。
依云瀚驚得瞪大了眼睛,他難以置信,“你,你在開玩笑!”
“呵,若非如此,孤怎能召喚黑尸與你玩?你這蠱術(shù),不過是皮毛,真正厲害之處,你未曾見到。”依云上城說著朝著牢門那走去。
依云瀚有些急了,他盯著依云上城,上前來直接攔住,他再次打量依云上城,“怎么可能?若你是第三十二代王,那你豈不是……神?”
自三十二代之后,西域王都不稱呼自己為“神”,而是自封為“神使”,意思是忠于西域王族,守候西域國,而且也守候第三十二代王這個傳說。
“不敢當(dāng)。”依云上城淡淡開口,“只是執(zhí)念一人,四方游走,想尋得落葉歸根。孤漂泊在三界之外很久了,不老,不死,也不算活著!
“孤倦了,結(jié)束這一切,孤從此消失,不見這人間,不理這人世,不問這人情!币涝粕铣堑吐曕,頓時腳下不斷有小蟲子鉆出,瞬間粉碎那牢門,他也走了出去。
“神祖!”依云瀚看到依云上城的手段之后,心中驚喜非凡,他立即追上依云上城,激動大喊,“神祖!神祖若是倦了,無妨回西域,西域是您的歸處!”
若是神降臨西域,西域的百姓會多么激動。
依云上城側(cè)頭看了他一眼,輕搖頭,“牡孤白何處,孤就到何處。”
“牡孤白是誰?”依云瀚問,問后他明白過來,莫非是神祖他度過這八百多年而寂寞了?
“那小王立即為您將此人抓來!币涝棋D時一喜。
依云上城輕搖頭,“無需你幫忙。你替孤……管理好西域,將西域太平綿延下去,直至千秋萬代!
依云瀚盯著他,心中隱隱有著膜拜,他單膝跪下,“今日小王幸得見神祖,不甚狂喜。然神祖既然不愿意回西域,小王也不懇請了!
“神祖囑托小王仁治西域,保西域太平,小王自當(dāng)肝腦涂地,萬死不辭!币涝棋f著一拜。
依云上城擺手,“當(dāng)黑尸出現(xiàn)之時,孤就知道有族人存在,今日見得是你,孤無憂了!
他說著擺手,示意依云瀚離開回西域。
依云瀚再拜,起身離開。
依云上城從這牢中走出去,所到之處,若是有侍衛(wèi)阻攔,他必以蠱毒之,所有尸體,皆被清道夫蟲子清理。
于是這地牢中變成了一座沒有獄卒的牢房,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天色黑沉下來,皇宮乾云殿中熱鬧非凡,許多文武大臣陸續(xù)來到這殿中,互相打招呼。
杜鶴榮也進(jìn)來,一些人看到杜鶴榮之后,幾乎都轉(zhuǎn)過身來跟他行禮打招呼。
也有人恭賀杜鶴榮的女兒入宮為妃,而且第一天就被冊封為淑妃,可見殊榮。
杜鶴榮謝過眾人,然后落座在自己的位子上。
后面也有很多人陸續(xù)進(jìn)來。
而杜鶴榮則是一直都坐在席上,他眼神看了看周圍,這殿內(nèi)外周圍都是赫舍天裕的親兵,如果要起事,恐怕沒有那么容易。
但如果不再起事,那聚集在這里的一些老臣們又怎么能等?這里除了杜鶴榮,還有一些老臣們也希望赫舍長寧能夠恢復(fù)皇子之位,將赫舍天裕這個并沒有皇族血脈的皇帝逐出皇宮。
赫舍天裕不修德政,得皇位之后非但沒有體恤民情,反而年年苛政雜稅,勞民傷財,國中早就被掏空,但他還依舊野心勃勃,欲要征稅征戰(zhàn)大胤皇朝。
如果再這樣下去,這清麗,遲早要完。
因此,以杜鶴榮為首的將軍等老臣秘密集聚在一起,血書聯(lián)名,今晚起事。
未免重蹈當(dāng)年林家覆轍,杜鶴榮又親自練死士,且已經(jīng)埋伏各宮。
只等女兒“杜芷硯”動第一手了。
這時候,太監(jiān)進(jìn)來,然后稍稍彎腰做了個請字。
好些的嬪妃打扮各異進(jìn)了這乾云殿里,然后坐在另外一邊的席上,一些大臣們看著嬪妃們,都不禁眼神放直,環(huán)肥燕瘦,高矮不一,瓜子臉的,嬰兒肥的,各色美人都在其中,不得不說皇帝這搜羅美人的本事太厲害了!
一些大臣們也看到自己的女兒,但見到自家女兒這般模樣,非但沒有重逢的喜悅,反而紅了眼眶,默默抹眼淚。
一入宮門深似海啊,如此多的嬪妃,可是卻只有一個皇帝,這叫多少嬪妃從黑頭等到白頭也不一定等到皇帝寵幸?
一時間,這乾云殿里原本是熱鬧喜慶的,但是從這些嬪妃們進(jìn)來入席之后,氣氛變了一個樣,都甚是壓抑。
大臣們也都正襟危坐。
杜鶴榮也看到了“杜芷硯”,也就是牡孤白,在她的臉上,杜鶴榮看不到是喜還是悲。
但是既然赫舍天裕第一天就賜封她為淑妃,而且還點了侍寢,那說明赫舍天裕對牡孤白還是很感興趣的。
只是,如花似玉的一個姑娘為了扳倒這暴君,卻將自己貢獻(xiàn)出去,真的是可歌可泣又可嘆。
杜鶴榮撇開思緒,對著牡孤白點了點頭,意思是,一切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等東風(fēng)起,就全面起事。
牡孤白看著他的眼睛,也點頭。
這時候,太監(jiān)李成德進(jìn)了這乾云殿里,然后高聲唱喊,“皇上駕到,柳貴妃到!”
頓時,所有人都離席起身,靜等皇帝。
赫舍天裕頭戴皇帝玉冠,身穿黑龍蟒袍,腰束明黃色宮絳,腳上黑靴,舉手投足間霸氣凌然。
他的身后亦步亦趨跟著柳貴妃,柳貴妃今日打扮得較為端莊典雅,梳著鳳冠頭,戴著金步搖,慢慢地跟在赫舍天裕后面。
赫舍天裕到了他的龍椅旁,而柳貴妃則是在側(cè)旁的鳳座上。
赫舍天裕抬眸,眼神掃過眾人,兩手張開,抬起。
“拜。”太監(jiān)李成德叫喊了一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文武百官以及嬪妃等跪下之后三呼萬歲,聲音洪大直達(dá)夜色云霄。
牡孤白也跪在嬪妃之中,她為淑妃,只在柳貴妃之下,因此,她是在嬪妃席位上的最上首。
柳貴妃看到牡孤白身穿淺色宮裝,打扮簡單,沒有跟她爭芳斗艷,她心里才有了那么一點點舒服。
赫舍天裕眼神已經(jīng)掃過眾人,他聲音略微有些低沉,“平身!
所有人再三呼“萬歲”,然后才陸續(xù)起身。
“入座!焙丈崽煸[手。
眾人再拜,入座。
“今日春宴,乃是舉國之大喜,朕甚悅!
赫舍天裕眸色深沉,掃了一眼杜鶴榮,“朕甚悅的原因除了今日是立春之外,還因為朕的大將軍未曾離朕而去,他屢次以年老為由上書請辭,但是朕還是舍不得他!
杜鶴榮一直低著頭,聽到這里之后,他想想,還是慢慢抬頭看向赫舍天裕。
他在自己的席位上恭敬一禮,花白的胡子隨著他說話的時候一上一下,“皇上盛情,老臣無以回報,惟愿能有朝一日為皇上守衛(wèi)國土江山,然后直至馬革裹尸而還!
赫舍天裕聽著,點了點頭,他的手放在龍椅上,然后一拍,“說得好!”
“朕就是喜歡你這樣的人才!”赫舍天裕起身,在他的龍椅高座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杜鶴榮,“還有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那就是朕終于與杜大將軍成為親家,哈哈,朕似是應(yīng)當(dāng)叫你一聲國丈?淑妃……很溫柔,朕很喜歡。”
“臣不敢,臣不敢。”杜鶴榮聽著再也不敢坐在那席上,而是離席在邊上跪下一拜。這老態(tài)龍鐘的身形,再加上花白的頭發(fā),如此跪著,令人心疼不已。
“好了!焙丈崽煸R彩菓械酶批Q榮計較太多,他擺手,“回去席上坐好。”
“是,是。”杜鶴榮再次一禮,然后才顫巍巍地起身,然后回到自己的席上坐下。
所有人重新將眼神看向赫舍天裕。
赫舍天裕便開始了他的一些叨叨模式,客氣了幾句說自己多辛苦治理國家,還望讓諸位大臣多多輔佐貢獻(xiàn)等等,一些大臣聽著都頻頻起身拜謝等。
但這畢竟是晚宴,而不是朝堂,因此赫舍天裕也沒有多說。
他輕輕擺手,頓時一眾宮女從外面魚貫而入,都手中端著銀盤,然后進(jìn)了這殿里來,再一一將銀盤中的瓜果點心、丹露瓊漿等放在眾人席上。
宮女們退下。
“諸君隨意!焙丈崽煸i_口,然后又?jǐn)[手,頓時,有歌舞姬進(jìn)來獻(xiàn)上歌舞。
隨著歌舞升平,殿里的氣氛也慢慢地變得輕松了。
歌舞完畢之后,歌舞姬退下。
赫舍天?聪虮娙,嘴角似笑非笑,他看了一眼柳貴妃,然后又看了一眼淑妃“杜芷硯”。
他道,“素來聽聞淑妃自小就飽讀詩書,是人人稱道的才女,而且長袖善舞,姿態(tài)萬千優(yōu)美,今日乃是良辰吉時,淑妃,你舞一段助興,如何?”
牡孤白聽著起身,然后朝著赫舍天裕行禮,“臣妾領(lǐng)命!
杜鶴榮卻是皺緊了眉頭,這不是宮廷私家宴,只有皇帝與眾嬪妃在場,那淑妃跳舞自然無話可說,但今日可是宮中晚宴,有著諸多大臣們在場,這讓身份尊貴的淑妃娘娘在眾人面前跳舞,豈不是將淑妃杜芷硯當(dāng)做一般的歌舞姬看待?
但是杜鶴榮也知道,皇帝開口,豈有不從的道理?只好又是掩面又是嘆息地坐在自己的席上,自怨自艾。
牡孤白并沒有扭捏故作嬌羞,而是落落大方起身,然后在殿里中央再次一禮。
這時候絲竹聲響起,牡孤白就要開始跳舞,但,赫舍天裕突然喊道,“停。”
牡孤白不明,但還是順從地停了下來,欠身行禮。
絲竹聲也停了。
“來人,給淑妃換身舞姬的衣裳,這既然是跳舞,自然也要專業(yè)一些,不是么?”赫舍天裕臉上皮笑肉不笑,眼神盯著牡孤白,似是要抓住牡孤白的眼神。
牡孤白沒有任何反抗情緒,一樣順從,欠身行禮,“是。”
她下去換舞姬的衣裳,但是這殿上已經(jīng)是議論紛紛。
“杜芷硯”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貴為淑妃了,還是赫舍天裕自己親封的,可見應(yīng)該是喜愛的吧,但是這當(dāng)著眾人的面要求淑妃獻(xiàn)舞,這已經(jīng)很令人意外了,現(xiàn)在,竟然要求淑妃皇上舞姬的衣裳!
皇上這是要將淑妃和那地位低賤的舞姬淪為一談!
這哪里是榮寵?這是在給杜鶴榮一個警告!
淑妃頭銜也只是一個空頭銜,地位低下,也不過是讓跳舞就跳舞的舞姬而已!
杜鶴榮臉上漲得通紅,這當(dāng)真是要氣死他。
但是赫舍天裕依然在那淡笑,并且與身旁的柳貴妃頻頻互相投喂水果點心,打鬧依舊。
柳貴妃看到赫舍天裕這樣整治“杜芷硯”,她內(nèi)心是十分驚喜的,還以為赫舍天裕是喜歡上這個狐媚子呢,現(xiàn)在看來是她想錯了,皇上有智有謀,賜封這女人為淑妃也是有著深層用意的!
“皇上,您多喝點!绷F妃真的很開心。
赫舍天裕微笑點頭。
這時候,牡孤白已經(jīng)將衣裳換好了,在宮女的引領(lǐng)下,重新站在乾云殿的殿門。
赫舍天裕、柳貴妃等眾人看過去,只見一名身穿妖嬈紅衣的女子站在那殿門,臉若芙蓉,美若天仙。
只剎那間,眾人的魂兒都差點被剝奪了。
牡孤白輕移蓮步,慢慢上前來,她未曾穿繡鞋,一雙玉足晶瑩剔透,又白又嫩,就像是新出生的嬰兒那般,讓人看著心動、面紅、耳赤。
那紅唇就那么一點,就像是小鳥小嘴兒一般,好看極了。
柳葉眉,金雀釵玉搔頭,羽裳披身,宛若有著蟬翼的仙子一般。
明眸含秋水,一波一多情。
眾人驚訝不已,哪里來的傾國傾城的美人啊!今生得見,三生有幸,今生看得這美人跳舞,無憾矣!
絲竹聲悠悠響起,有些悠長,又有些纏綿,總之悅耳好聽,合著牡孤白的傾城舞蹈,更是讓人如癡如醉。
牡孤白舞動身姿的時候,手腳似是柔軟無骨,竟然能夠婉轉(zhuǎn),然后又靈動游動。
她就像是一只妖嬈的仙子、精靈,不慎落入凡間,然后跳起她的舞蹈。
紗衣有些單薄,將玲瓏身段若影若現(xiàn)襯托出來,更是讓人熱血沖腦。凹凸有致,前后完美,動作優(yōu)雅,媚而不俗,雅而不凡,真是令人看著心動不已。
赫舍天裕眼神緊盯著牡孤白,他盯著她的身影,看著她的舞蹈,臉色卻是驚愕,然后又慢慢變得黑沉,到最后,卻是苦笑。
不是當(dāng)初那個女人,不是林舞觴。
林舞觴,那個被譽為從古至今的第一舞,死了。
這女人,會跳舞,但是比不上。
這女人,很軟,性格軟,看什么都軟,哪里是那個當(dāng)初潑辣的大將軍府之女林舞觴!
那個林舞觴,當(dāng)時還憤恨發(fā)誓要報仇要找他索命。
怎么可能?
他都已經(jīng)等了八年了。
這漫漫人生,他赫舍天裕注定是等不到她的。
罷了罷了,等不到就等不到。
簡單游戲這花叢,然后再收拾收拾,攻占大胤皇朝!完成一統(tǒng)!
赫舍天裕原本坐得伸長脖子又上半身前傾,現(xiàn)在重新坐好,并且將后背靠在了龍椅上,他的眼神依然是看著鎖定了牡孤白,但,已經(jīng)不復(fù)最初的眼神了。
這女人其實也不錯,控制好,應(yīng)該能夠控制杜鶴榮,也控制杜鶴榮背后的軍政力量。
不過杜鶴榮畢竟已經(jīng)年邁,還是要另擇人選取而代之才行。
赫舍天裕已經(jīng)開始在他的龍椅上盤算各種。
終于,一曲完畢,牡孤白上前一禮。
“好!焙丈崽煸B氏冉衅稹昂谩眮,他還甚為開心地拍起手掌。
頓時在席上的眾人才都回神,然后紛紛叫好,拍手掌等等。
牡孤白再次一禮,“那,臣妾先退下?lián)Q衣了!
“慢!焙丈崽煸L,看著牡孤白,“來人,賜酒淑妃。”
牡孤白第一反應(yīng)就是,赫舍天裕該不會發(fā)現(xiàn)她的真實身份,然后賜酒毒死她吧?
但是想想,自己自從進(jìn)了清麗之后,就一直隱瞞身份,而且千面狐又給她易容,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才是。
至于杜鶴榮等人要起事的事情,都是極為隱秘,而且都是有著過命交情的才參與這大事的。
因此,赫舍天裕應(yīng)該還不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杜芷硯才是。
這酒,賭不是毒酒。
不過即使是毒酒,她也怕是要喝下的。
牡孤白已經(jīng)下了決心,也不遲疑,欠身行禮,“臣妾多謝皇上賜酒。”
赫舍天裕點了點頭。
宮女已經(jīng)將酒呈上來,到了牡孤白的面前,然后行禮等著牡孤白端酒喝。
在席上的杜鶴榮卻是緊張了,若是毒酒怎么辦?這直接毒死了牡孤白,那……今日這事就絕對不成了呀!
牡孤白上前一步,將宮女手捧銀盤上的酒端了過來,然后高舉到自己頭頂,以示尊敬、感謝,再湊到唇邊一飲而盡。
赫舍天裕眸中的笑意三分不見底,然后擺手,“在座的各位都是國之棟梁,國之良臣。來人,賜酒給各位大臣。”
頓時,又有宮女手中捧著酒魚貫而入。
牡孤白見此,欠身行禮想著要退下,但沒想到突然赫舍天裕開口,“淑妃慢著。”
牡孤白只好又折回身來,欠身一禮,“皇上請吩咐。”
“你既然已經(jīng)在臺下,那麻煩你給諸位大臣倒酒吧!”赫舍天裕又開口。
頓時,諸多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納悶不懂赫舍天裕到底是想干什么。
那是淑妃啊,可是怎么又是換上舞姬衣服跳舞,然后跳完舞之后又賜酒,賜酒之后又然她給眾大臣倒酒?
杜鶴榮在席上氣得要升煙,他知道這明擺著就是在欺辱他杜家!
現(xiàn)在牡孤白是杜芷硯,臉面也是杜芷硯的臉面,赫舍天裕讓“杜芷硯”倒酒,完完整整地將她當(dāng)做歌舞姬、宮女侍女來使用!
“皇上!
杜鶴榮再也忍不住,起身,然后在邊上跪下一拜,聲音顫顫,凄苦喊道,“皇上,淑妃娘娘自小就身子單薄,她現(xiàn)如今跳舞完畢,天氣嚴(yán)寒,還是讓她先返回側(cè)殿換身衣裳吧!”
看看能不能換了衣裳之后,打消赫舍天裕讓牡孤白倒酒的念頭。
赫舍天裕輕聲笑,“淑妃身子單薄不假,但,這剛跳了舞,朕都瞧見她額上冒香汗,這應(yīng)該不是冷,而是熱吧?”
牡孤白微咬牙,看向杜鶴榮,然后輕輕搖頭。
她轉(zhuǎn)頭再次看回赫舍天裕,跪下一禮,“承蒙皇上恩垂臣妾,臣妾這就給眾位大臣們倒酒!
“家父年邁,為了臣妾容易沖動多言,還望皇上寬恕他老人家!蹦倒掳子衷侔。
赫舍天裕哈哈大笑起來,他擺手,“杜將軍愛女心切,朕早就得知,朕又怎么會怪責(zé)呢?杜將軍請起看座!
“謝皇上恩典!倍批Q榮一副氣喘吁吁、老態(tài)行將就木的樣子,慢慢地才回到了他自己的席上。
牡孤白行禮,然后從最尊貴的丞相那邊先倒酒,一一倒過去。
丞相等人看到如此貌美膚白的淑妃娘娘來倒酒,熱血都直接沖到腦門又沖到胯下去了,若非控制著最后理智,只怕已經(jīng)視奸牡孤白。
但是也有一些老臣,又氣又惱,又不敢多言,看著牡孤白來倒酒,嘆氣地接過,道謝,“多謝淑妃娘娘!
牡孤白還禮。
等到牡孤白到了杜鶴榮的席前,動手給杜鶴榮倒酒的時候,杜鶴榮老淚縱橫。
他乃至于杜家,都是拜由牡孤白的林家所得,今日她扮演著自己女兒杜芷硯的角色,稱呼自己為父親,可是卻在這乾云殿上受盡屈辱,這怎么讓他不悲傷?
“爹爹,請喝酒!蹦倒掳仔χ此,“爹爹該開心才是,硯兒備受恩寵,被皇上封為淑妃,是喜事!
杜鶴榮聽著她這話,抹了幾次眼淚,才勉強止住情緒,他雙手接過那酒杯,“多謝娘娘!
牡孤白微笑,然后起身。
周圍的除卻赫舍天裕的那些親信之外,諸多大臣無不動容。
杜鶴榮是兩朝元老,在軍中聲望極高,在這朝堂之上也是受到很多尊重,現(xiàn)如今看到皇上打壓的光景,頗有感觸的人都感覺心酸。
杜鶴榮也顧不得眾人看著他了,老淚縱橫,慢慢地端起手中的酒杯,聲音顫顫說一聲,“老臣多謝皇上賜酒”,然后捧起來連淚都喝進(jìn)肚子里。
殿上的一些宮女侍女看著,都不禁抬袖子擦淚。
一些大臣們也是心頭如被梗塞,紛紛嘆氣,然后也謝過赫舍天裕,然后飲酒。
牡孤白也很快給諸位大臣倒酒完畢,然后站在殿中央,謝過赫舍天裕讓她倒酒。
赫舍天裕見她乖巧,也看到她和杜鶴榮之間的父女之情深厚,更是看到席上的大臣們都在那里搖頭嘆息,心中不禁有些不滿。
這怎么做是他這個做皇上的事情,他們這些大臣們是在集體抵抗他的命令嗎?
“放肆!你們這是什么表情?這是晚宴,是要開心的!你們這是擺著臭臉給朕看嗎?”赫舍天裕一怒之下,一手直接拍在他的席上。
頓時,一眾人等全都離席,紛紛下跪,“皇上息怒!
牡孤白也趕緊低頭行跪拜禮。
“息怒?呵呵!你們這是要造反!”赫舍天裕怒目瞪著他們,眼神也盯著牡孤白,“朕今夜本來龍顏大悅,才會賜酒給你們,才會讓淑妃跳舞給你們看,才會讓淑妃親自給你們倒酒!”
“你們倒好,一個個如喪考妣,你們這是要落朕的臉!”赫舍天裕站起來,伸長手指指著他們。
眾大臣全都跪著,一個個都不敢說上一句。
柳貴妃也是起身對赫舍天裕半跪著的,此時聽到他教訓(xùn)那些臣子,心中樂得很,皇上就是不喜歡那個狐貍媚子,即使是封為淑妃也是要永遠(yuǎn)踩著的!
“皇上,您息怒!绷F妃想了想,這次應(yīng)該到她出下風(fēng)頭了,如果能夠勸住赫舍天裕,那這些大臣們應(yīng)該會對她有所改觀吧?
柳貴妃的出身并不太好,只是一個小官吏的女兒,在赫舍天裕征戰(zhàn)的途中,她得以見到他,因此才慢慢爬上了貴妃的位子。
但是也因為出身問題,因此極多的大臣們都聯(lián)名上書反對赫舍天裕冊立柳貴妃為皇后,因此柳貴妃始終只是柳貴妃。
柳貴妃也知道,自己除了要對付新人、狠狠抓住赫舍天裕的心之外,如果想著要登上后位,必須要得到大臣們的支持。
現(xiàn)在,就是機會。
赫舍天裕聽著她說話,白了她一眼,“難道貴妃覺得朕生氣錯了?”
“天子怎么會錯?”柳貴妃畢竟在宮中已經(jīng)經(jīng)營許久,知道赫舍天裕的脾氣,她跪下,道,“但是,生氣是錯,生氣會使得皇上龍體受損,因此這個‘生氣’是錯的,皇上永遠(yuǎn)都是對的。”
柳貴妃明顯的詭辯論,捧高赫舍天裕為天子,永遠(yuǎn)不會錯,但是將“生氣”分開,“生氣”是錯。這樣既沒有得罪赫舍天裕,又側(cè)面勸諫了赫舍天裕不要生氣。
赫舍天裕眸色一沉,盯著柳貴妃。
柳貴妃繼續(xù)道,“其實大臣們臉色沒有表現(xiàn)得很開心,大概是因為他們也感念皇上賜酒之恩,又讓淑妃娘娘給他們倒酒,這感恩涕零的,臉上因此有些凄苦了吧!”
牡孤白跪在臺下,心底發(fā)笑,沒想到柳貴妃還是挺會說話的,不過也好,化去這些尷尬,才能夠進(jìn)行下一步的計劃。
赫舍天裕眼神掃向這殿里跪了一地的大臣們,“你們真的是這樣嗎?”
但是沒有人敢應(yīng)。
這原本就不是這樣,但是柳貴妃也似是好意,從中調(diào)解氣氛,讓眾人有臺階可下。
“確實如此!蹦倒掳走@時候開口,她慢慢抬頭看赫舍天裕和柳貴妃。
她也沒有多說下去,聲援一下柳貴妃就夠了,再多說可能會造成要搶柳貴妃風(fēng)頭的誤會,因此,以免遭到柳貴妃的后面打擊,牡孤白選擇了聰明閉嘴。
柳貴妃看了牡孤白一眼,然后再次轉(zhuǎn)頭看回赫舍天裕,“皇上,今日是立春晚宴,應(yīng)該開開心心的。大臣們既然對皇上的賜酒會涕零,那就暫時不要賜給他們了!
“哼!焙丈崽煸0琢肆F妃一眼,他何嘗不知道柳貴妃正在給在場的人一個臺階下?
他赫舍天裕生氣,發(fā)怒,但斥責(zé)了這些大臣之后又做什么?痛罵他們之后然后拂袖走人?
“即使如此,都起來吧!”赫舍天裕不再多說,直接擺手讓他們都給起來,他自己則是重新坐回到他的龍椅上,“淑妃過來給朕倒酒!”
“是,謝陛下隆恩!蹦倒掳茁牭竭@一聲倒酒,她的心猛烈跳動起來。
曾經(jīng)與杜鶴榮、千面狐商量過,在晚宴上有幾個假設(shè)機會。
一,舞劍,如果讓牡孤白舞劍、或者牡孤白恰好時機地自己提出舞劍,在舞劍的時候,靠近赫舍天裕的身,在他喝酒的時候,直接將劍刺向赫舍天裕,這樣拉開起事的序幕。
二,跳舞,因為盛傳“杜芷硯”舞蹈精妙絕倫,估摸著赫舍天裕可能會讓她跳舞,因此,就在牡孤白跳舞的時候,看看能不能靠近赫舍天裕的身,如果可以,那在靠近的時候,將身上的匕首直接刺進(jìn)赫舍天裕的胸膛。
三,倒酒,向來赫舍天裕喜歡喝酒和美人,因此,如果是讓“杜芷硯”給他倒酒,牡孤白上前的時候,在倒酒的時候?qū)⒍舅幭碌胶丈崽煸5木飘?dāng)中,赫舍天裕喝酒過后中毒,有中毒痕跡的時候,起事!
他們還做了幾種假設(shè),但是就以上面這三種假設(shè)為最大的幾率,因此,都商議好對策。
杜鶴榮和千面狐的兵馬就守在外面,控制宮廷禁衛(wèi)軍,然后迅速起事,并且宣告千面狐就是當(dāng)年戚貴妃的皇子赫舍長寧、長寧殿下,宣告赫舍天裕其實只是王皇后當(dāng)時對付戚貴妃而從民間抱過來的一個百姓嬰兒而已!
而且,一定要殺死赫舍天裕,不然,其患無窮!
牡孤白行禮之后,慢慢地上前去。
眾大臣們紛紛落座回到自己的席上,杜鶴榮也是十分警惕,他知道時機就要到了,這一刻,他們等了太久!
牡孤白一步步上前,上了高座之后,然后對著赫舍天裕再次欠身行禮,赫舍天裕眼睛也一直盯著她,點了下頭。
側(cè)邊上坐著的柳貴妃嫉妒之心又涌上來,她就在赫舍天裕的旁邊,他喝的幾杯酒都是她親自倒的,現(xiàn)在怎么讓“杜芷硯”給他倒酒了呀!
牡孤白端起赫舍天裕席上的酒壺,然后拿著他的龍樽放到自己的面前,動作優(yōu)雅地開始倒酒。
“哆——哆——哆——”酒進(jìn)入龍樽酒杯中,酒聲涓涓入耳,不難想象若是喝下之后那種醇厚甜美入喉的美好感受。
如果若非一個經(jīng)常倒酒的人做,絕對不會有如此嫻熟、好看的動作。
赫舍天裕眼睛眨都不眨,一直盯著那酒杯,然后慢慢地抬眸看向牡孤白倒酒的神態(tài)。
美,真的美。
她優(yōu)美的脖頸曲線,一直蜿蜒到她的衣襟前,紗衣輕薄,她身上穿的牡丹肚兜若影若現(xiàn),引得赫舍天裕看得眼睛都發(fā)熱。
真想直接擄了這美人直接進(jìn)后殿,狠狠弄上幾回,然后看著她在床榻上垂淚求饒。
赫舍天裕眸色里染上情欲,他再次低眸,看向牡孤白倒著的酒。
終于,酒倒?jié)M了。
牡孤白動作依然優(yōu)雅,然后將酒壺放到一邊,她恭敬地兩手端起那龍樽,在赫舍天裕的面前跪下,將酒樽舉過自己的頭,“臣妾恭請皇上喝酒!
赫舍天?粗廊搜,怎么可能拒絕,更何況,是他自己讓這淑妃給他倒酒的。
這一幕,臺下眾人看得眼睛直了,這淑妃,真的是天下尤物啊!沒想到杜鶴榮藏著這樣的女兒。
柳貴妃嫉妒得要發(fā)狂,盯著牡孤白,眼神冒火,這個狐貍媚子,還是在勾引赫舍天裕!可惡!
赫舍天裕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番,然后伸手將牡孤白舉著的酒杯拿過來,“免禮!
牡孤白在地上伏拜之后,才緩緩起身。
赫舍天裕有種被人捧上天的感覺,尤其是被這樣的美人臣服在腳下,他的尊嚴(yán)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不行,喝了這杯酒,他立即就散了這晚宴,好好地弄這淑妃!什么來了葵水,一樣照弄不誤!他才不在乎!
想到這里,赫舍天裕只感覺自己小腹難忍,他揚起脖頸,然后喝了那酒。
而牡孤白此時就站在他的身旁,她似是沒有得到赫舍天裕的命令而不敢走動,見赫舍天裕喝酒之后,便怯生生地問,“那,皇上,臣妾回到席上?”
赫舍天裕只感覺這個女人要將他的靈魂抽走,該死!
他擺手。
牡孤白行禮,然后回到自己的席上去。
柳貴妃嫉妒得要發(fā)狂,恨不得直接將牡孤白投入冷宮當(dāng)中,永遠(yuǎn)不要再見到。
赫舍天裕現(xiàn)在已經(jīng)難耐了,他看了一眼在座的大臣們,“今夜晚宴就此結(jié)束,都退去吧!”
眾大臣們立即起身相送,“臣等叩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赫舍天裕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牡孤白,“淑妃,過來!
這一聲,眾人全都聽得,而他身邊的柳貴妃卻是氣得臉都白了。
赫舍天裕竟然就在這殿上點淑妃過去,豈不是分明在說,朕要弄你。
柳貴妃雖然氣憤,但她知道他是皇帝,他說什么,做什么,她也無法干預(yù)。
只能夠往后再將“杜芷硯”殺死!
柳貴妃主動欠身行禮,然后走到一邊上,意思很明顯,讓位子給牡孤白了。
牡孤白欠身一禮,然后輕移蓮步上前,到了赫舍天裕的面前,剛想行禮,但已經(jīng)被赫舍天裕直接攬入懷中!
“皇上!”來及驚呼,赫舍天裕已經(jīng)大步流星地抱著牡孤白就往后殿走去。
但就在這時候,突然他停下腳步,他感覺到自己的腹中似是有些不舒服。
牡孤白在他停下的那一刻,看到他皺眉的那一刻,更看到他的臉上多了一份慘白!
她毫無半分猶豫,抓起藏在自己身上的匕首往赫舍天裕的小腹就一捅!
頓時赫舍天裕定在原地,他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懷中還抱著的牡孤白。
牡孤白嘴角的笑容慢慢綻放出來,“我說過,我會回來的!
那語氣,瞬間變化,哪里有之前嬌滴滴的聲線?聲音凌厲,鏗鏘有力!
赫舍天裕怔愣了兩秒,他臉上多了幾分慘白,嘴角有血流了出來。
柳貴妃看到了,回過神來大叫一聲,“!刺客!”
“起事!”與此同時,杜鶴榮大喝一聲,頓時,這殿上的諸多大臣們大呼,“來人!”
殿中宮中開始亂起來,杜鶴榮以及其他聯(lián)盟的大臣們?nèi)渴殖值秳Γ秃丈崽煸5挠H信大臣們廝殺,他們所帶來的鎧甲兵摻雜在赫舍天裕禁衛(wèi)軍當(dāng)中,此時正是廝殺得緊。
千面狐也已經(jīng)帶著人從東門殺進(jìn)來,杜文琢帶著杜家軍從西門殺進(jìn)去。宮廷禁衛(wèi)軍抵死反抗。
乾云殿里,廝殺聲尤為刺耳,聲震動天,殿中的那些嬪妃們尖叫著,四處逃竄,一些逃竄不了的被將士們直接殺了,一些好運的逃到后殿那邊去了。
赫舍天裕難以置信地盯著懷中的牡孤白,牡孤白已經(jīng)推開了他,決絕又冷血。
柳貴妃盯著赫舍天裕,大叫一聲,她從自己發(fā)髻上拔下金簪來,直接刺向牡孤白,“本宮殺了你這個賤人!”
牡孤白冷冷盯著赫舍天裕,根本就沒有看柳貴妃一眼,她一揮衣袖,直接用袖子卷住柳貴妃的手,然后一腳踢飛了柳貴妃。
柳貴妃倒在席旁,身子被撞得腹中疼痛,然后眼前一黑,暈過去。
赫舍天裕忍著腹中被匕首深深扎入的疼痛,但他向來武功深厚,一把匕首還沒能去他的命!
但是,酒中……她下毒了。
果然是紅顏禍水,呵呵!
“你是誰?為何說‘回來’?”赫舍天裕皺緊眉頭,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眼神緊鎖牡孤白。
牡孤白冷冷一笑,“林舞觴!彼f著抬手,直接將臉上的面具給摘下來。
當(dāng)顯露出一張更為傾國傾城的臉的時候,赫舍天裕驚了驚。
“你不是林舞觴,你是牡孤白!大胤皇朝的牡丹將軍!”赫舍天裕早就在戰(zhàn)場上跟牡孤白交過手,而且她的身邊還有千夜旭煬這個非常出色的男人,因此,赫舍天裕想著撈點好處都沒有!
而且最后逼得他不得不退兵的是牡孤白獻(xiàn)計,燒光了他的糧草,逼得他只能退兵。這個女人,當(dāng)時他就恨不得直接搶過來,然后狠狠折磨一番!
可是牡丹將軍可是從來都跟在千夜旭煬的身邊,文武雙全,他當(dāng)然沒能抓到。
但是赫舍天裕在兩軍交戰(zhàn)當(dāng)中也俘虜了一些大胤皇朝的士兵,因此通過士兵的嘴,他派畫師畫出了牡丹將軍的容顏,也就是現(xiàn)在的牡孤白。
他辨認(rèn)出牡孤白的面貌。
但她為何說是什么林舞觴?
“牡孤白,你是牡孤白!大胤皇朝的牡丹將軍,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跟杜鶴榮勾結(jié)謀反!”赫舍天裕大怒,指著牡孤白,然后又指著正在跟禁衛(wèi)軍廝殺的杜鶴榮,“來人,杜鶴榮謀反,誅殺九族!”
牡孤白冷笑,“我說了我是林舞觴,你不信?是呢,過去八年了,你怎么還會記得她呢?”
“你!”赫舍天裕聽著她這樣說,即使是不信,但是也有著幾分探究。
“不,你不是!林舞觴已經(jīng)死了!死在朕的手中!”赫舍天裕怒道,“那個女人,和林家意圖謀反,該死!”
“她和林家輔助你,她嫁給你,你卻反而利用他們,然后抹殺他們,你竟然還有臉面說林家意圖謀反?呵呵!難道就是因為他們想著要拆穿你并非是王皇后所生,而只是一個棄嬰而已嗎?”牡孤白罵道。
“林氏一族忠心耿耿,為你肝腦涂地,林舞觴也是個傻子,竟然被你利用這么深,到頭來你忌憚林家,認(rèn)為林家收養(yǎng)的長寧殿下會威脅你的位子,因此誅殺林氏九族!
牡孤白冷笑兩聲,“今日,我就是替林氏九族向你索命!”
“林氏本不應(yīng)該收養(yǎng)那個男人!朕才是真正的天子,他們想著要將林謙灝正名為皇子?呸,天子之位是朕的!朕才是這清麗的皇帝!”赫舍天裕面目猙獰,他感覺到自己的小腹疼痛難忍,他指著牡孤白,“朕殺了你!”
他說著提劍立即來殺牡孤白,牡孤白躲過他的攻擊,然后又奪過一名侍衛(wèi)的長劍,和他擊殺。
這時候,殿外涌進(jìn)來一大堆人馬,帶頭的正是新任尚書袁成業(yè),他看著赫舍天裕和牡孤白斗打,立即大喊,“保護(hù)皇上!誅殺逆賊!”
袁成業(yè)帶來的人很多,拼命斬殺牡孤白和杜鶴榮等參與起事的人,袁成業(yè)也提著長劍來刺殺牡孤白,將赫舍天裕護(hù)在自己的身后。
袁成業(yè)武功高強,而且擅長舞劍,牡孤白是女子,力氣不比袁成業(yè)大,而且又加上之前跳舞、倒酒等等折騰,這會兒漸漸落入下風(fēng)。
“其實朕早就知道你們杜家要反!所以也給你們機會讓你們反!朕就是要讓你們自食其果!”赫舍天?粗蓸I(yè)和牡孤白斗打,大聲沖著牡孤白喊,“牡孤白,你交出解藥,朕可以留你全尸!”
牡孤白冷笑,“將死之人,也配跟我討價還價!”
袁成業(yè)聽著大喝,“反賊,也配說話!”他說著更加迅速攻擊牡孤白,牡孤白節(jié)節(jié)敗退,慢慢退到殿中央位置。
杜鶴榮看到牡孤白不敵袁成業(yè),斬殺那些擋在自己面前的禁衛(wèi)軍之后,立即來幫助牡孤白,“小主人,你快去跟長寧殿下匯合,這里有老夫!”
“不行!蹦倒掳滓煌投批Q榮攻擊袁成業(yè)。杜鶴榮若是年輕十歲,當(dāng)然能夠比得上袁成業(yè),但是杜鶴榮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步入花甲之年,一把老骨頭那能夠抵得上袁成業(yè)的攻擊?
這時候,赫舍天裕的兵馬更多的涌進(jìn)來,他們悉數(shù)斬殺杜鶴榮以及聯(lián)盟大臣們的甲兵,然后斬殺那些參與起事的大臣。
杜鶴榮看著慌了,他一把拉住牡孤白的手,“小主人,快走啊!”
牡孤白含淚搖頭,她不想杜鶴榮死在這里!
“老夫是行將就木之人,這次也是最后一次了,一把骨頭散了就散了,但是小主人不同啊,小主人快走!”杜鶴榮分明手中的長劍都握得手抖,頭發(fā)花白的他硬撐著最后一點力氣拼殺保護(hù)牡孤白。
牡孤白感動落淚,也極力拼殺。
“你們誰都不許走!所有參與人員,全部誅九族!”赫舍天裕眼神凌厲,指著杜鶴榮和牡孤白,“將牡孤白給朕擒住,朕,親自弄死她!”
這時候,突然門外響起震天動地的聲音,這殿中的人全都看過去,他們沒想到的是,竟然一具黑頭黑臉的尸體提著刀進(jìn)來!
眾人大吃一驚,這是什么東西?
有了第一具黑尸,就有無數(shù)的黑尸沖進(jìn)來!
赫舍天裕驚了驚,但隨即大笑起來,“是西域王!朕與他有過協(xié)議,朕將意圖殺害朕的依云上城交給他,他就會派出他的黑尸助朕殺死你們,幫助朕踏平大胤皇朝!踏平大洲!統(tǒng)一天下!”
牡孤白聽到“西域王”這三個字,以為是依云上城,但是又聽到后面赫舍天裕說是“將依云上城交給他”,這個“他”是指“西域王”。也就是,依云上城極有可能已經(jīng)落入那什么西域王的手中!
聽此,牡孤白大叫“啊”一聲,用力舉著手中的長劍刺向袁成業(yè),杜鶴榮也因此能夠得到一點點的喘息時間,但是他聽到赫舍天裕說的話之后,他又驚訝起來,又提著長劍護(hù)在牡孤白的身后。
黑尸并沒有按照赫舍天裕所說的幫他刺殺那些起事的人,反而是攻擊那些禁衛(wèi)軍以及袁成業(yè)的人,驚得赫舍天裕眼睛都瞪直了!
“這是怎么回事?依云瀚!”赫舍天裕驚訝,叫出現(xiàn)任西域王的名字。
但是,無人聽過這樣的名字。
只是看到那些黑尸而驚訝驚呆!
牡孤白和杜鶴榮等人也如此。
原來不是幫助赫舍天裕的,那這些黑尸是……
依云上城!
牡孤白心中驚喜,但是這時候袁成業(yè)的長劍已經(jīng)朝著牡孤白的面門劃過去,牡孤白忙向后退,袁成業(yè)看準(zhǔn)時機,從手中的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刺向牡孤白的胸膛!
牡孤白已經(jīng)疲于招架袁成業(yè)的長劍,保護(hù)著自己的面門,但是現(xiàn)如今哪里有能力保護(hù)自己的胸口?
眼見匕首就要刺進(jìn),牡孤白只好拼死偏身,希望不要刺中心臟。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陰森的風(fēng)卷起,直接沖進(jìn)這殿里,就像是閻王突然駕到那般!
耳邊慘叫聲此起彼伏,血流一地——
牡孤白知道自己怕是要見不到依云上城了。
她看到那匕首已經(jīng)要刺進(jìn)心口。
瞬間,自己的腰被人一收,緊跟著袁成業(yè)一聲慘叫,“!”
“哐當(dāng)”一聲清脆,袁成業(yè)的長劍掉在地上,而袁成業(yè)卻捂著自己的手大喊大叫。
牡孤白難以置信地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
一如最初與他相見,他一頭黑發(fā)亂糟糟,身上骯臟不已,衣衫襤褸,甚至發(fā)出一些惡臭味道。
但,牡孤白卻感覺心安,感覺溫暖,感覺他的手臂非常有力。
牡孤白喉中一哽,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輕聲喃喃,“依云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