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上城輕聲一笑,眸色里帶著幾分苦澀,“孟婆說,三生石上沒有我的名字,只有他們的名字,我,依云上城,是游走在三界之外的人。簡而言之,應該用孤魂野鬼來形容我。”
牡孤白眉頭微蹙,隨即冷笑。這家伙又在說些什么,什么孟婆,什么三生石,什么游走在三界之外的人,什么孤魂野鬼?
“也好,孤魂野鬼就孤魂餓鬼,沒什么大不了的!蹦倒掳讓㈩^一歪,“睡了!
“你……”依云上城見她真的背對著他不說話也不動,只好將話給咽到肚子里。
他微嘆了一口氣,看著夜色出神。
“牡孤白,覺得……我是廢物嗎?”半晌之后,依云上城突然開口問。
“傻子、變態(tài)。”牡孤白翻了一下身,兩手抱胸將自己縮成更小的一團,“懶得理你!”
“哎,是不是很冷,我教你一個取暖的方法?”依云上城變了眼神,他笑著看她,張開雙臂,“非常暖的。”
牡孤白速度更快地伸出一腳,直接抵在他的胸膛前,眼神犀利地看他,冷冷開口,“收回你的那下作的心思,給我安靜點!”
他輕聲笑了,“辣,孤白你性子真的夠辣!闭f話間,他出手如電,抓住了她的腳踝,然后一扯,牡孤白整個人被他扯進懷中。
牡孤白臉色一紅,忙用腳踹他。
“別動!風暴就要來了!”依云上城喝了一聲,快如閃電地點了她的穴道。
牡孤白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整個人被他輕輕抱著,熊皮披在兩人的身上。
“聽,風雪的聲音。呼呼地——”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沒聽到!”牡孤白緊閉著眼睛,被控制了行動的她此刻臉上微紅,心也莫名地加速跳動。
“雪又下了好幾尺呢,要不要睜開眼睛看看雪?初雪的時候,你我相遇,雪飄在你的頭發(fā)上,也蓋過我的肩膀我的頭發(fā)……這昭示著‘白頭偕老’呢!”
依云上城伸出手,任由雪飄落在他的手心,他捧著雪到了牡孤白的面前,柔和的眸子正看著她。
牡孤白終究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當看到他手心的雪,還有因為被他抱著,自己的頭發(fā)和他的頭發(fā)纏繞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雪落在兩人的頭發(fā)上,竟然有了一絲絲的白。
“是不是很美?”他輕聲問。
牡孤白喉中一哽,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曾經(jīng)也有人承諾與她共看風雨飛雪,但是,那個人終究將她推進了地獄。
那,面前這個強制抱著她入懷的男人——真的有資格對她說出那樣的話?
“我覺得美極了!币涝粕铣堑吐曕,將手中的雪放到了兩人的頭發(fā)上,“能夠和你待久一點就好了,二十年太短,真的太短了。”
牡孤白不知道他所言的二十年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個約定,但,她并沒有多少心情了解他的這個二十年。
她只是安靜地看著雪,他說什么,她都不會應的,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她也只是利用他而已,她不想有過多的牽扯,免得到時候她要扔下這個工具的時候——會留戀。
她要做的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她需要一個他這個復仇的工具,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牡孤白緊握著自己的拳頭,紅唇抿著看向夜色。
“冷嗎?”他低眸看她,絲毫不在乎她臉色冰冷。在他看來,他做他的,她做她的,他不在乎也不在意。
因為,她在他懷中已經(jīng)足夠。
從小小的滿足開始。
“我這樣抱著呢?”依云上城得不到她的一句回應,他便自作主張地將她抱得更緊了一分,他附耳在她耳旁,“我有體溫的,我會發(fā)熱,我能溫暖你!
牡孤白心頭一怔,眸色聚焦看著他。
“沒什么,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知道我暖就可以了!币涝粕铣堑吐暤,嘴角微微一咧,笑了。
“睡吧!”她閉上了眼睛,淡淡開口。
“真是夠冷淡的。”他嘀咕一聲,“借我靠靠!币膊还芡獠煌,他將頭埋進她的頸窩中,閉上了眼睛。
牡孤白身子動彈不得,但也只好任由他靠著。
“你真香……”不知什么時候,他突然又一句。
……
派出去搜查的人來報,說失去了牡孤白和依云上城兩人的蹤跡的時候,牡初川一臉的陰沉。
他策馬看著遠處一片白雪皚皚,眸色一瞇,“封山,各個出口都給我好好把守,設下機關(guān)——殺無赦!”
“那,牡丹將軍她……”
“死也無妨!皇上不需要牡丹將軍,旭煬王也不需要牡丹將軍了!而我們牡大將軍府——沒有這樣的叛徒!”牡初川拔出長劍,朝天一舉。
……
翌日清晨,牡孤白醒來,雪已停,清風拂面,柔和的陽光終于露臉,曬在身上溫暖極了。
側(cè)身看向身旁的位子,身旁無人。
她將身上的熊皮給收起來,再次看向四周,“依云上城?”
“這里!崩洳环赖,身后不遠處傳來一聲好聽的嗓音。
牡孤白轉(zhuǎn)頭看過去,見得他剛好用大樹葉捧著烤好的肉過來。估計是因為風向的緣故,依云上城烤肉的香味并沒有鉆進她的鼻子里。
此刻他捧肉前來,倒是香得讓她肚子咕咕叫。
依云上城在她的面前盤腿而坐,將肉分到她的面前,“吃吧!”
牡孤白不客氣地抓起來就吃,但,吃了幾口之后,她抬頭看他,“你的呢?”
“剛吃過。”他回道,嘴角還動了動,似是在回味那味道。
牡孤白動手將肉撕開,將一半遞給他,“你演技弱爆了。”
他怔愕,一臉尷尬。
牡孤白將肉直接往他面前扔,他趕緊接住,她見此,繼續(xù)吃肉。
“我已經(jīng)將周圍看了一圈,我看到了一些腳印、還有馬蹄印,他們應該追來了,也許已經(jīng)封住了我們的去路!币涝粕铣且贿叧灾,一邊道。
“走西南,西南方向是大河,現(xiàn)在冰天雪地,我們剛好從冰面上通過,過了冰河,就是清麗王朝的疆域了。”牡孤白將肉吃完,擦了擦嘴,抬眸看他。
“四面受敵,如履薄冰,呵呵!也罷!”依云上城輕聲冷笑,“依你便是!
“別拖累我,因為我隨時會將你扔下!蹦倒掳拙o握著手中的樸刀起身,簡單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往西南方向走。
依云上城嘴角微微笑了笑,將地上的熊皮拿了抱在懷中,快跑著跟上牡孤白,然后將熊皮大衣披在牡孤白的身上,在和她走在一起。
很快到了西南邊境。
牡孤白拉著依云上城到了一棵大樹后躲著,警惕看向四周。
周圍白雪皚皚,枯木一片,十分安靜,靜得牡孤白心中發(fā)憷。
到底來了多少人?
“還走么?”依云上城在她耳邊輕聲問。
“走!蹦倒掳咨裆珗远ā
“那一起。”他牽上了她的手,“前路無論生死,一起可好?”
牡孤白側(cè)頭看他,輕聲一笑,“生可以一起,死——你自己!
依云上城嘴角上揚,“那就生!
兩人光明正大地朝著河岸那邊走去,到了河岸邊的時候,河水果然被冰封住。
牡孤白往河底看過去,估摸著這冰層大概三寸多,兩人若是不動聲色往前走,可以安全渡過,但,如果在冰面上發(fā)生些什么,那兩人就危險了。
她轉(zhuǎn)頭看向依云上城,“我們快點走!
依云上城已經(jīng)拉著她的手往前跑,但,就在這時候,有人在枯樹叢林那邊大喊,“放箭!”
依云上城緊握著手中的木棍當成劍一般使用,三兩下削掉那些羽箭,牡孤白也停下來用樸刀擋住那些羽箭,兩人通力配合,且戰(zhàn)且渡河。
但很快,叢林中躥出好些黑衣人,提著刀劍排成一字前來追殺牡孤白和依云上城兩人。
一些羽箭射進冰面,造成了冰面裂縫,冰塊消融,有一些黑衣人掉進刺骨的冰水中,一時間叫聲喊聲響徹天空。
依云上城一手護著牡孤白,他的眸盯著冰面,看著那裂縫不斷裂過來,忙拉著牡孤白跑。
就在這時候,一支羽箭直接朝著牡孤白這邊射過來——
牡孤白見此,忙拉著依云上城避開,但,依云上城卻緊盯著那涂抹了綠色毒藥的紅色箭頭,他薄唇微張,“牡初川——”
下一秒,他一把推開牡孤白,朝著那支羽箭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