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節(jié),你許下的愿望。臨到此刻,浮桑反而不自然了,沉默一會兒后,他道,我沒忘。
她說,她許愿能夠摸摸他。
一路行來,浮桑覺得,這算是感謝她為獸族做的一切。
靜默復(fù)又起。
可是有貓不摸白不摸。
小貓的發(fā)色如雪,這樣潮濕的巖石下,它的毛發(fā)依舊干爽而輕盈,螢火蟲與它毛發(fā)上浮金般的靈光相襯,看上去很誘惑。
漸漸地,簌棠的眼睛越來越亮,那那我不客氣了?
浮桑沒答話,簌棠覺得是默認。
于是,她的手順著他的脊骨一路往下,感受到他屏息繃背,于是她的手越發(fā)輕。
如蜻蜓點水,復(fù)過他的鼻尖,耳垂,揉上他的頸脖,指尖沿著耳際,落在下巴上。
而后,她察覺他氣息一沉,似乎難以抑制輕喘起來。
簌棠的手一頓,他好敏感,會說話的小貓此番喘得太
他卻闔眸,音色沉悶,裹挾著一絲迷茫,繼續(xù)。
為何會喜歡這種感受?
浮桑不明。
原本,他極為反感旁人的觸碰。
萬萬年來,也從未有人碰過他,即便是句芒。
可自從遇見簌棠后,他有了許多次破例。
她深知撫摸哪處會讓他繃住脊背,哪處會帶來酥麻,哪處會讓他心起漣漪。
而此刻,她的手小心翼翼停留在他的尾尖,似乎有些遲疑。
昨夜,他眼看著簌棠撫摸著爾白的九條尾巴,愛不釋手。
他的耳朵微傾,半晌,他道:摸吧。
得他同意的簌棠,卻忽而眼睛一酸。
月下看小貓,身型那般相似,同樣的乖巧。
她一下下以指尖梳理著他的毛發(fā),感受著他的安靜,柔軟的毛發(fā)像棉花團一樣,卻壓抑地攏在她心間。
最后,她情不自禁地將他攬入懷中,嗅見了獨屬于小貓的香氣。
她的聲音也輕輕的,她喚他,阿浮
一滴莫名的淚水砸在他頰邊,不同于水珠的冰涼,于是難以忽視。
那是熾熱滾燙的。
浮桑一怔,卻見簌棠闔眸。原來,她并沒有看他。
微蹙的眉間藏的是他難以理解的情緒,濃烈,又深沉。
她的唇紊動著,開合半晌,欲言又止。
似嘆息聲在風(fēng)里。
她的音色幾乎哽咽,唇貼近他的氣息,她道,我好想你啊
*
此夜過去,回程的路很快。
他們決定用飛的。
近三百年的心事了結(jié),不過一夜,小狗好似輕快了不少,加之重明鳥也過了夜間的網(wǎng)抑云時刻。
白日,云層里,兩小只鬧得很歡。
獸族純粹如斯,好哄得緊。
煩愁解開,又是嶄新的一日但這話儼然對貓貓少年行不通。
簌棠不經(jīng)意瞥了與她并肩而飛的少年一眼,他立刻察覺到她的視線,看過來,又錯開眼神,抿唇不語。
沒錯,少年便是浮桑,即便不再經(jīng)過人間,他卻沒有變回貓。
因為昨夜她做了件錯事。
阿浮很顯然看出少年還在生悶氣,簌棠也不大好意思,撓了撓頭,哄他,我還在人間買了不少小零嘴,你要不要嘗嘗?
得來貓貓冷淡的一個字音,不。
緩解下情緒嘛。簌棠再接再厲。
浮桑一頓,咀嚼著這幾個字的含義,忽而反問她,你呢,難道你無需緩解情緒?
簌棠一噎,呃,這、這發(fā)生這樣的意外,我當(dāng)然也要緩解。
我無需用食物緩解。浮桑睨她一眼,你留著自行吃吧。
言罷,他高冷地猶自飛去前面。
好家伙,哄這一下不如不哄,越哄還距離越遠了。
簌棠輕嘆了口氣。
但也沒辦法,她自己也還不好意思呢,最后搓了搓手,糾結(jié)半晌,決定先不再找他。
昨夜,她摸貓摸著摸著,心中生出感慨,恰時林間枝椏投出陰影,落在小貓身上。
像極了阿福的身影。
她沒忍住,將浮桑攬在懷里,與他貼得很近。
然后他掙扎了,她無意禁錮他,剛要松開手,誰知他反抗越發(fā)強烈,幾乎快從她懷里蹦出來。
她怕他跳太猛了會摔跤,畢竟瀑布邊的巖石還是很滑的,誰知,俯身摟他,陰差陽錯間親了他一口。
應(yīng)該說,是親了貓一口。
簌棠在心里糾正自己,看著遠處那長身玉立的少年,默道:親人嘴巴,和親貓嘴巴還是很大差別的。
但浮桑不覺得有區(qū)別,他很生氣,跳開她懷里跑了。
直到此刻,也不見好。
想著想著,簌棠又嘆了口氣。
系統(tǒng)安慰她:宿主,換個思路想,這是好事。你看,現(xiàn)在你對一只貓做這樣的事,他都絲毫沒有要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