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太小了。國主一聲嘆息,你還那么小,母親舍不得離開你,可更舍不得你離開啊
我不要對于爾白來說,他兩百年執(zhí)著救母,怎么能在救出母親后,再眼睜睜看著她離開,我不能看著你死,母親
窮途末路的嗚咽嚎叫,幼小的白狐周身驟然爆發(fā)出極強的光暈,灌灌驚呼一聲。
他想自毀,用他的魂來換青丘的亡魂自由。
浮桑皺眉,沉聲:簌棠,幫幫我。
很多時候,無論是人還是更顯懵懂的獸,在走投無路只能選擇一個保護時,都會下意識去選擇那個幼小孱弱的。
或許是新生代表著希望,或許是舐犢情深,簌棠的手僵了僵,抬手,凝出束縛之術。
無數(shù)緋光頓時從她袖中竄出,飛快地網(wǎng)縛住爾白的四肢。
幼狐目如血珠,爾白發(fā)出憤怒的嘶吼聲。
青丘國主朝簌棠看了過來。它似乎察覺到簌棠的糾結之心,輕笑了一聲:爾白還做不到
因而,唯有它才能拯救亡靈。
而且,吾乃青丘國主。它闔眼,聲音堅毅又決然,救族人是義不容辭之事,也比永生永世壓在青丘,看族人消亡好。
對于它而言,目睹自己的族人受苦了兩百年,亡靈無法掙脫,每日都是茫然的哀嚎嘶吼,這比自己遭受永劫之罰,還要痛苦。
救下所有子民,才是它真正的解脫。
求求,幫我照顧爾白。而此刻,它同抱住它的爾白一樣,同樣流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它看向的,卻是正網(wǎng)縛住爾白的簌棠。
浮桑不管怎么說,還是只小貓瞇。
簌棠是離得最近的人,她覺得,許是這個原因讓青丘國主托孤于她,抿了抿唇,半晌,她答道:好。
剎那,強光驟亮,又驀地消散。
寂靜一瞬后,爾白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母親
眾人看去,原地已沒有了那高大卻骨瘦嶙峋的母狐身影,唯余爾白維持著俯低在地的姿勢,僵住顫抖著。
灌灌雙目通紅,張著唇,半晌卻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能指尖發(fā)白地攥住爾白的胳膊。
簌棠手指微動,散去了指尖的靈力。
祁以遙帶著一眾魔獸上前來,目睹這一切亦讓她心情沉重,久久說不出話。
長久的死寂,唯余爾白的低咽聲。
他好似再沒有氣力化作人形,仍以幼狐姿態(tài)跪倒在地。
簌棠微翁著唇,喚了他一聲:爾白
青丘國主希望他們這些人能照顧好爾白,尤其托孤于她,可最后是她在阻止他。
她已經(jīng)做好被他以怨恨眼神看著的打算了,也曉得自己可能再也摸不到尾巴了,怎料爾白抬頭,清澄澄的目光里只有絕望悲痛,沒有半分怒氣。
簌棠怔了一下。
一時心中卻更替他難受,良久之后,她低聲道:我們還有事要做呢。
本意是想讓他稍稍轉(zhuǎn)移一點注意,說完,她偏目想去看浮桑,才發(fā)覺浮桑一直目色幽深地望著她。
青丘國主提到的黑影,會不會是類?她問浮桑。
白衣少年斂目,那雙皎然的鴛鴦眼,不知從何時起已不再有攻擊性,他輕抿著唇,極有可能。
還有。簌棠道,國主提到的黑衣人身佩銘牌,或許青丘四處有遺落呢?
哪怕僅有一絲可能,簌棠也想嘗試一下。偌大的青丘山脈,縱使過去百年,表面的痕跡看似已無可尋,但說不定細細探究,也能有所獲。
只是當年,缺了這么一個人替九尾狐族調(diào)查。
想到國主還托付浮桑查明真相,簌棠看他,得他也點頭,她雙手合攏,捏訣。
簌棠施法并不若尋常魔族般豪邁,反倒指尖如翩飛的蝴蝶,卻也不拖沓,利落又斯文。
青耕鳥目光凝來,靜靜看著。
循循緋光自她指尖劃過,少頃,靈力極快地激蕩,飛落各處。
如何?祁以遙寬慰了爾白一會兒,轉(zhuǎn)來問道。
不一會兒,深厚的靈氣滿布整個青丘之境,白衣少年也垂眸看著簌棠,但見紅裙翻飛,發(fā)尾落了一點赤紅,也似殷紅的蝶。
簌棠沉著氣,忽然,眼眸亮了一瞬,抬袖虛握拳,只見某一個方向飛來一道靈光,落入她手心。
爾白和灌灌也不由得站起身。
有線索?祁以遙湊近來,詢問著。
眾人也都圍了過來。
簌棠點頭,展開手心,霎時數(shù)道目光投來,只見她手中赫然一個被泥濘掩埋的幾乎看不見原本面貌的銘牌。
但她猛地皺眉,一瞬間就認了出來,脫口而出:這不是魔境中,那伙魔族佩戴的銘牌嗎?爾白
她不開口還好。
一開口,灌灌怒氣凜然地看向她,魔尊,是你在自導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