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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蘭溪,陳凜把馬麗珠送到市里的醫(yī)院,謊稱錢是表叔借給她的,讓馬麗珠安心等待接受換腎手術。陳燕已經(jīng)做過檢查,可以捐一個腎給她。

  病床上的馬麗珠瘦了一大圈,以前一百五六十斤的人此時還不到一百斤,看著兒子日漸成熟的臉,感慨萬千,“小赤佬,你媽死不了,你放心回去,好好跟著表叔學本事,你有出息,媽不會看錯!

  陳凜勉強跟她笑笑,母子倆注視著彼此,眼睛里都泛著淚光。

  回到江京以后,白葭平靜得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每天埋頭苦學,會考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大家都不敢有一刻放松,幾乎每個人都學到深夜。

  龐雪在□□上找林熠好多次,他再也沒有回過,本想找他問問,又忍住了,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會考,大家都在抓緊時間復習,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會考成績出來后,慕承熙照例是年級第一,白葭考得也很好,就連龐雪,居然也在年級前兩百名之內(nèi),成績出來的時候,龐雪激動不已,看到林熠雙手插兜獨自坐在操場的單杠上,兩條長腿又細又直,很想把自己的成績單拿給他看。

  說行動就行動,龐雪拿著自己成績單放到林熠面前,林熠先是不解,摘掉耳機低頭一看她成績,忍不住說:“呦,你考得還不錯!

  “那當然,我腦子又不笨,但要是沒有你鼓勵,我也考不出這樣的成績!饼嬔┡d奮地臉都紅了,林熠很少和她說話,表揚她就更沒有過。

  “我?鼓勵你?”林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對,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一種鼓勵!饼嬔┏两谙矏偫铩

  林熠一貫高冷,看人的時候除了眼珠子偶爾轉(zhuǎn)動,基本看不出表情變化,而且跟誰說話都帶著點嘲諷腔調(diào),所以她一點也不介意。

  “莫名其妙!绷朱诤苄÷曕止疽痪,從單杠上跳下來,獨自離去。

  他正為自己這次只考了年級第九名而懊惱,沒心思搭理這些在他看來三百六十度轉(zhuǎn)體兩周半全死角的女生。

  龐雪看著他背影遠去,追上他,“林熠,你早晚會成為我的——”林熠猛然回頭,冷冷盯著她:“什么?”

  龐雪嚇了一跳,忙改口:“好朋友!”

  林熠皺眉斜她一眼:“二尖瓣不全!

  龐雪開心地笑,覺得他的側(cè)臉又酷又帥,跑回教室問她同桌,“林熠說我二尖瓣不全是什么意思?”同桌很鄭重地推了推眼鏡,“缺心眼子。”

  白葭在宿舍收拾東西,暑假就要開始了,補課安排在一個月之后,她有一個月時間可以去快餐店打工,還錢給慕承熙。

  陳凜發(fā)過來一條短信,一下子讓她魂魄出竅,陷入死一般的窒息。

  “白葭,這輩子我給不了你的東西,只能下輩子再給你,你放心,我不是要尋死,是到了我該離開的時候,我不后悔我愛過你,我們有過那幾年青梅竹馬的時光,對我來說是一輩子中最美好的記憶。祝你有個好前程!

  打電話過去,卻是關機提示,白葭只好打電話給陳燕,陳燕告訴她,她哥已經(jīng)離開杭州,去南方打工了。

  “白葭,謝謝你借錢給我們,我媽前兩天剛接受了換腎手術,手術挺成功的。”陳燕只說了這些話,并不透露她哥去了南方的什么地方。

  “他具體去哪里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沒說!

  白葭明白了,陳凜這是鐵了心要和她分手,對那二十萬的來歷,他始終放不下,所以選擇了離開,他以為自己的存在會耽誤她的前途,所以寧愿犧牲自己的感情,白葭明白他的心境,所以痛徹心扉。

  失魂落魄走在校園里,白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看到龐雪在球場上打排球,白葭忽然生出一股惡意,向她跑過去。

  “龐雪,你猜xxxxx是誰q·q號,告訴你吧,是我的q·q號,根本不是林熠的,他從來沒喜歡過你,從來沒有!卑纵缦駛瘋子一樣大笑。

  龐雪差點被她哭哭笑笑的樣子嚇傻了,但就在一瞬間,她明白了她的話,扔掉球跑到男生宿舍樓下找林熠。

  她在樓下大叫,林熠的室友聽到聲音,調(diào)侃他:“樓下有個瘋女人找你,一直叫你的名字!绷朱谧叩酱皯暨呉豢,眉頭頓時皺起來,把窗戶關上。

  “林熠,你下來,你他媽是個男人就給我下來!”龐雪大哭大叫,很長時間都沒離開。

  林熠聽得實在鬧心,只好下樓,過路的男生和聽到消息趕來的女生紛紛駐足觀望。葉聘婷和管萍湘也混在幾個女生里。

  自從那次女生跳樓事件,林熠一夜之間成為全校最有名的男生,大有取代慕承熙校草地位的勢頭。

  看到林熠出來,龐雪跑過去拉他胳膊,“你跟我來,我有事問你。”“有話說話,別拉拉扯扯的!绷朱谟袧嶑,最討厭別人碰他。

  不顧周圍人起哄,龐雪把林熠拖到一旁,質(zhì)問他紙條和q·q的事。

  林熠越聽越糊涂,“什么紙條?我沒給你寫過任何紙條,也沒加過你q·q,你別自作多情了好不好,我不喜歡你。”

  雖然他親口這么說了,龐雪還是不相信白葭說的話是真的,“你跟我來,我有東西給你看。”龐雪把林熠帶到女生宿舍,從床頭的書里找出那些紙條,又把電腦上的聊天記錄給他看。

  林熠越看越驚訝,紙條上的字跟他的字太像了,不是本人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破綻,而且那些聊天記錄也有點奇怪,雖然鼓勵她好好學習,但也總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微妙的情感。

  “我跟你發(fā)誓,這些真不是我寫的,我也很少用□□聊天!绷朱诎鸭垪l反復看了幾遍,又聽了龐雪的敘述,確定這的確是白葭在報復她,畢竟他曾親眼看過白葭模仿他的字跡寫作業(yè)。

  林熠一言不發(fā)沖了出去。龐雪坐在床上抽泣,葉娉婷和管萍湘對了個眼色,管萍湘去關門,葉娉婷坐到龐雪對面,讓龐雪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一遍。

  “看不出來,白葭這么有心機!

  “她本來就是個心機婊!

  “龐雪,你還是告訴老師吧,這種人不給她點教訓不行!惫芷枷鎽Z恿龐雪去找班主任。龐雪沒說話。

  林熠在校園里找到白葭,怒不可遏質(zhì)問她為什么要對龐雪做那樣的事。

  “白葭,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為了報復同學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

  白葭看著他氣得變形的臉,冷笑:“那你覺得我是哪種人?龐雪又是哪種人?”

  林熠強忍怒火,“我知道她嘴不好,背后說過你壞話,可你也不該這么報復她,還利用我,你的做法已經(jīng)超過界限了,你這是惡毒!

  “我哪里惡毒了?沒有我,憑她的豬腦子能考進年級前二百?我清清白白的,為什么要忍受她到處散播謠言誹謗我,你怎么不去想想她說我那些話有多惡毒?她說我十幾歲就墮過胎,還說我媽是□□,要是我因為那些謠言精神崩潰了,你會不會像現(xiàn)在指責我這樣去指責她?你們誰會為我出頭?”白葭發(fā)泄一般地說。

  林熠被她這番話鎮(zhèn)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稍微有點判斷力的人都不會被她毫無根據(jù)的造謠就騙了,就算有人相信,那些人也不值得你去跟他們爭執(zhí),但是你這樣報復,除了一時痛快,你又能得到什么,要是龐雪出什么事,你良心能過得去嗎?”

  “我的良心為什么要過不去?我很過得去!我從沒主動害過人!卑纵缈奁饋。林熠心里不是滋味,安慰她,“好了,我不說你了,你別哭了行不行?”

  “我就要哭。”白葭一想起陳凜不知所蹤,心就痛得不行,從小到大,她忍受了無數(shù)委屈,但從未像此刻這樣,覺得了無生趣。

  “你這個人,真是太情緒化了,算我得罪你,行了吧,我給你賠禮道歉……別哭!”林熠哪里應付過這樣的場面,拿出紙巾笨拙地給白葭擦眼淚,本想再安慰安慰她,看到慕承熙提著書包站在不遠處,只得先走開。

  慕承熙走上前,輕拍一下白葭的肩,“你怎么了?”白葭哭腫了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人,以為還是林熠,氣道:“不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慕承熙本來就因為她和林熠拉拉扯扯心里不痛快,見她態(tài)度惡劣,更不痛快了,甩頭就走。

  走了十幾米,回頭看到白葭還在哭,到底不忍心,又折回去找她。

  “白葭,你到底怎么了?”慕承熙猜測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她和人說話一向低聲細語,從沒看過她這樣歇斯底里。

  白葭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把龐雪和林熠的事告訴他。慕承熙一聽也愣住了,半天才緩過神,“林熠說得沒錯,你是挺惡毒的!

  白葭泣不成聲,自嘲:“我本來就……這樣,你們……一直沒發(fā)現(xiàn)我的真面目而已!薄澳悄憧奘裁矗俊蹦匠形踔浪f的都是氣話,也知道她壓抑了太久。

  龐雪從女生宿舍出來,準備去教學樓找班主任,遠遠看到林熠過來,心中先是一陣尷尬,緊跟著又充滿期待。

  “找個地方談談?”林熠面無表情,甚至看都不看龐雪一眼。

  龐雪沒想到林熠會主動找自己談話,瞬間把找班主任告狀的事忘了,可見他那種高冷傲氣的樣子,心里又有點生氣,賭氣說:“有什么好談的?”

  “談不談?”

  “談!”

  話說出口,龐雪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怎么回事,她一到這個男生面前,所有的氣勢都沒了。

  林熠指了指學校對面的肯德基。龐雪更激動了,看來林熠不僅要跟她談話,還要請她吃一頓。

  白葭始終沒說出她傷心的真正原因,慕承熙就這樣跟在她身后,離開校園,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很久很久,慕承熙追上她,“白葭,我知道你受了挺多委屈,但是你不該想那種主意害人!

  “我為什么不能害人?就許人害我,不許我還擊?”白葭的情緒已經(jīng)平靜下來。

  “不是不讓你還擊,但要是正大光明的方式,她說你壞話,你給她一耳光,或者潑她一臉水,那都是正大光明的回擊,借刀殺人太陰了。”

  “我又不是沒跟她打過,可她還是說我壞話!

  “那她屢教不改、不識好歹只能說明她是個素質(zhì)低下、道德敗壞的人,你不能把自己放低成跟她一樣,你這么優(yōu)秀,本身就是對她的報復。”慕承熙苦口婆心勸說她。

  白葭撫著臉頰,他的話絲毫不能緩解她心頭的苦,哪怕這個人是治愈的,她在乎的也是那個能給她心上戳一把刀的人。

  “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兒?”

  白葭沒說,慕承熙就一直跟著她,結果看到她走進一家小超市買了幾罐啤酒出來。

  不回家原來是想喝酒,慕承熙陪著她坐在路邊,默默看著她打開啤酒罐,一大口一大口喝酒發(fā)泄。

  一邊喝,她還一邊哭,慕承熙看著她,試探地問:“下午你情緒失控,應該不是為了龐雪那么簡單吧?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白葭抽泣著,把啤酒給他一罐,擠出苦澀的笑容,“你喝不喝?”慕承熙把啤酒接過去,“我一直沒問,陳凜后來怎么樣了?還在工地打工嗎?”

  “他走了!卑纵缙届o地說。

  “走了?去哪兒了?”慕承熙忽然醒悟,陳凜跟她分手了,所以她才會狂哭不止,以她外柔內(nèi)剛的性格,她才不會因為林熠的指責就哭成那樣,必定是因為陳凜。

  “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就像個浮萍一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就像蘆葦,風一吹就散了!卑纵缯f這話的時候,表情始終淡淡的,冷風吹干了她臉上的淚,緊繃繃地疼。

  慕承熙沒有說話,心里卻是歡喜的,白葭這樣子,明顯是因為陳凜的離開受了點刺激,但刺激只是一時的,她遲早會恢復,而對他來說,一切才只是開始。

  陪著白葭在街頭坐到暮□□臨,坐到萬家燈火,慕承熙沒有一點想走的意思,他也不能丟下已經(jīng)半醉的她,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久久不放開。

  白葭喝多了,胃里翻江倒海,走了幾步腿就軟得站都站不穩(wěn),扶著燈柱在路邊吐了半天,感覺到有只溫暖的手托起她腹部,支撐起她身體不再搖搖欲墜。

  她又哭起來,身體因為抽泣而顫抖,慕承熙想抱她,但是被她推開了。

  “回去睡一覺就好了,你過來,我背你走!蹦匠形醯穆曇粼谝雇砺犉饋砀裢馇宄痢0纵鐩]讓他背,抹干眼淚,深一腳淺一腳自己向前。

  我會等他回來,我一定要等他回來!白葭在心里對自己說。2k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