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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川裹著大浴袍出來的時候,.望書閣請使用。
葉川擦著頭發(fā)順口問了一句,“誰的?”
黑六的臉上微微有些煩惱的神色一閃而過,“沒事,睡吧。你明天還得去徳言呢!
葉川順手把浴巾扔在一邊,正要往床上撲,就被黑六給拽住了,“頭發(fā)擦干再睡,這潮乎乎的,別感冒了!
葉川只能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打哈欠,等著黑六伺候自己吹頭發(fā)。他自己對這個向來是不在意的,住在學校的時候有時也不等頭發(fā)干透就呼呼睡了。不過黑六細致的照顧還是讓他覺得很受用。
“真是少爺一般的享受啊!比~川向后一靠,窩進黑六懷里,“我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么伺候過!
黑六揉了揉他半干半濕的頭發(fā),笑著說:“以后哥哥伺候!
葉川正要說話,被黑六扔在床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葉川隨手就拿了起來,屏幕上季玨兩個字一閃一閃的。葉川心里微微有些不痛快,一言不發(fā)地把手機遞給背后的人。
“掛了吧!焙诹掷镞拿著吹風機,騰不開手接電話。再說他也不想接,尤其不想當著葉川的面接。就算他和這人沒什么曖昧不清的事,但是大半夜的沒完沒了打電話,說起來總是有點兒不清不楚。
葉川按了掛斷鈕,心里還沒痛快兩秒鐘,電話又響了,還是季玨。
“關機吧!焙诹鶕芾~川的頭發(fā),覺得干的差不多了。
葉川想按關機的,可是手指頭伸過去,神差鬼使的按了接通。
“黑哥,黑哥,你總算肯接電話了,”話筒里的聲音似乎松了口氣,糯糯軟軟的聲音,葉川有點兒懷疑他是不是喝酒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季玨突然低聲哭了起來。
葉川有點兒懵了。季玨留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有點兒孩子氣的小囂張,不高興了立刻會撲起來撓人。但是葉川沒想過他會哭。
“我一直以為你是嫌我小,我以為我長大了你就會接受我了,可是那個人比我還小……”
葉川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他覺得季玨這會兒并不是在感慨年齡的差異,他難過的只是突然間意識到自己一直喜歡著的東西不再屬于自己了。他和黑六都是幫派里的繼承人,被各種利益關系緊緊捆縛在一起。或許季玨一直以來都認定了他們的私生活也會被捆縛在一起,水到渠成一般最終成為一對情侶。
也許虎爺曾經(jīng)給過他某種暗示,或許黑六一直單身的狀態(tài)又在無形中加深了這種暗示,以至于這個孩子把自己和黑六感情的歸屬問題看成了最為理所當然的一件事。葉川再次回憶起初次見面的情形,不難從他當時的肢體語言看出他對黑六潛意識里的占有欲。
一種根深蒂固的認知突然間被顛覆,難怪他會覺得茫然無措了。
葉川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只聽說過包辦婚姻,從來沒聽說過感情也能包辦。當然,包辦婚姻也有美滿一生的,但不能因為這樣的個例,就認定了包辦婚姻是好事。葉川覺得以季玨的年齡,就算沒有什么閱歷,這個道理應該也是懂得。
葉川聽著他壓抑的嗚咽,心里忽然間有些茫然。他自己很少哭,也很難理解什么樣的情況會讓一個男人難過得哭起來。也許當初跟李行蹤斷了聯(lián)系的時候也曾經(jīng)哭過,但是他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是哭,自己也是躲起來哭。那樣軟弱的時刻,自己都有點兒看不起自己,更別說讓別人看到了。
季玨會在電話里哭,說明他潛意識里不但把黑六當做了愛慕的對象,更是當做了精神上的依靠。也許他以為他在這個早已名存實亡的幫派里,跟在這個男人身邊,這樣的日子是可以一直過下去的。
黑六輕輕從他手里接過了電話,按了掛斷鈕,然后果斷關機。在葉川出現(xiàn)之前,他對季玨的態(tài)度也和別人一樣縱容,無論他想做什么都配合他去做。因為周圍的人都是這樣,黑六也沒覺得自己的態(tài)度有什么不同,他們都把季玨當成孩子,卻忘記了他早已不再是孩子。
黑六把葉川摟進懷里,伸手關掉了床頭燈。臥房里暗了下來,淡淡的月光透過淺色的窗紗照了進來,將房間里的一切都淺淺地鍍上了一層微弱的熒光。
一室靜謐。
葉川背靠著黑六的胸口,剛剛穿過耳洞的地方被身后人呼出的氣息輕輕拂過,微微的癢。耳垂部分已經(jīng)不那么疼了。那個黑鉆的耳釘墜在耳垂上有些發(fā)沉,鉑金底座碰觸著腫脹的皮膚,觸感無比鮮明。
葉川輕輕嘆了口氣,“黑哥,你喜歡他嗎?”
黑六很輕的在他耳垂上吻了一下,“這個耳釘,我可就只有一個。”
葉川轉(zhuǎn)過身摟住了他的脖子,“那就別答應他,別給他希望!
“好!焙诹p輕捏了捏他的下巴。他有點兒摸不準這個孩子的心思了,明明之前還張牙舞爪氣得不行,但現(xiàn)在……卻好像有些難過了起來。
“有心事?”
葉川沉默。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過以前的事了。以前的、前世的,所有那些糾纏在一起的過往,因為電話里壓抑的哭聲,一些被他刻意沉在心底的東西忽然間在腦海里變得清晰起來。
“能說說么?”黑六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誘哄的味道,像耐心的長輩在安慰不肯聽話的小孩子似的。
葉川遲疑了,能說是能說,可是他該怎么說呢?說自己在前世已經(jīng)過完了二十多歲,又死而復生?誰會信?
“還是……不想說嗎?”
葉川搖搖頭。曾經(jīng)傾盡一生去苦苦追求的東西,在這一世他已經(jīng)得到了。那些隱藏在靈魂深處的、如同狂暴的野獸一般叫囂不休的不甘與憤懣,此時此刻,都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李行蹤和那段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再回過頭去看,已經(jīng)沒有了當初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就好像血肉模糊的傷口已經(jīng)被時光治愈,收縮凝結(jié)成了靈魂深處的一個疤。揭一下也許會疼,多揭?guī)紫乱簿蜎]什么特別的感覺了。
何況他已經(jīng)有了身邊的這個人。他的存在隔絕了被卷入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的最后一絲可能。也許在戀情開始的最初,葉川是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好讓自己從漩渦里爬出來。但是這個男人給予他的溫情一旦嘗過,他便再也放不開了。
或許感情的萌生以打架這種讓人跌破眼鏡的方式開始是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感情這種東西的存在原本就不可思議。
葉川把臉埋進黑六的頸窩里輕輕蹭了蹭,“我喜歡你,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歡。”
“嗯,這個我已經(jīng)知道了!焙诹穆曇衾飵еσ。
“我的心事,說了也許你不信!比~川想了想,覺得他相不相信其實也沒什么關系,“不過沒事,你不信就不信吧。但是你既然問了,我就打算告訴你!
“那就說吧,”黑六抱著他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我先聽聽你說了什么,然后才能選擇信還是不信!
葉川枕在黑六的胳膊上,微微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我做過一個夢。在夢里,我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對一個大我三歲的男人一見鐘情……不許笑!”
“好,不笑!焙诹讨φf:“你繼續(xù)說!
“一見鐘情往往沒什么好結(jié)果。”葉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我就卯足了勁兒去追求他。報考了他所在的城市,他所在的專業(yè),制造各種巧合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之內(nèi),總之費盡了心機。然后有一天,他對我說:你很漂亮,性格也不錯,我覺得沒有什么理由拒絕你,我們可以試一試。”
這一次,黑六沒有出聲,只是無言的把他摟的緊了一些。
“我們很快就同居了,生活在一起。那段時間我們相處的很好,他肯花時間陪我,有時也一起在家里吃飯。我還買了菜譜,學著做西餐。有時也交換禮物,只不過送給他的禮物都是我親手挑選的,而他送給我的禮物都是請助理代買的。雖然有些不夠完滿,但是我以為那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了!
“后來他開始做生意,和我的……我的一個親戚。兩個人合伙做生意,辦廠子。生意越做越大,我也越來越難見到他。他總是在忙公事,和我的親戚一起。我每次問他,他都覺得很煩,覺得我在吃他搭檔的醋。直到有一天我聽到兩個人的互相表白。”
黑六沉默的態(tài)度讓葉川覺得輕松,這些陳年往事說出來似乎也沒有之前想象的那么艱難,“然后我們就吵翻了。我從家里被趕了出去,他得到了他的心頭所愛。那時候的我和葉家人也鬧翻了,沒有事業(yè)、沒有房子、沒有車,朋友也只有邵凱一個。再后來我就變成了一個頹廢的酒鬼,整天醉醺醺的,什么也不想做!
“一個夏天的深夜,我在酒吧的后巷遇到了兩個打劫的人。我那時候又喝醉了,也不知道害怕,就跟他們撕打了起來,他們有刀,我被刺中了兩刀,失血過多,就那么死了!
黑六沒有出聲,也沒有動。
“就這樣。”葉川輕輕嘆息。他心里并沒有什么傾吐之后便如釋重負的感覺,當然也沒有其他的感覺。平平淡淡的,有點兒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信不信都沒有關系!比~川扭了一□體,后知后覺地想起如果翻身的話會壓到還腫著的耳朵,于是又不怎么情愿地翻了回來,“反正是一個夢罷了!
“嗯,睡吧!焙诹H了親他的側(cè)臉。他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這個夢……如果它真的只是一個夢的話,也未免太完整了。不像夢,倒像是他自己的一段經(jīng)歷。但是這也不可能,葉川現(xiàn)在還不到十九歲,才剛剛上大一。并且他的第一個男人正是自己,這一點黑六還是可以肯定的。
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呢?
黑六直覺這里面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到底哪里不對勁,他又完全說不出來。無論從年齡還是從經(jīng)歷上來推測,這個悲摧的夢中人都不會是葉川自己,但是黑六卻覺得沒有人會用那樣隱忍的語氣講述別人的故事。
葉川縮在他的懷里,氣息漸漸平緩下來。
也許他應該讓人去查一下葉川的親戚。黑六用空著的那只手捏了捏鼻梁,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下面大家的討論了,不過抽的厲害,一條回復都過去幾分鐘還緩沖不上去,索性集中在這里跟大家說一說我的看法:
1小川對待不同案件的態(tài)度
葉小川的性格比較敏感,他自己有過感情破裂的經(jīng)歷,所以他會本能地想要回避離婚官司。至于哪種案件更高級,那是肖楠的玩笑話,并不是小川的真實看法。
另外,小川是這個行當里還沒入門的人,就好比一個立志要當廚師的人,并且為了這個目標從洗菜工開始辛苦干起。結(jié)果有一天忽然有長輩暗示他:以后你就去當面點師傅吧。雖然還是這一行,但是跟自己的目標有偏差,心里難免會有些忐忑。也許轉(zhuǎn)天坐到劉德培面前的時候,他還是個老老實實的書記員,但是背地里有點兒小嘀咕也是正常的。
2小川說自己不懂劉德培的話
我覺得這個不懂,應該不是不懂劉德培字面上的那句話。其實大道理誰都懂的,葉川不明白的是這個耐心兩個字具體落實到行動上應該是什么樣的。
耐心兩個字很抽象,對老師來說,也許不急躁,認真回答每一個學生的問題是耐心;對售貨員來說,對每一個顧客笑臉相迎是耐心;那么對于他這個準律師,他要怎樣做才算耐心?態(tài)度要好,語言要有技巧,他要讓證人肯說話,還要避免誘供。畢竟誘供是違法的(誘使刑事被告人或證人按偵查、審判人員的主觀意圖或推斷進行供述),但這里面微妙的尺度把握,葉川這個新手是沒有什么明確概念的。
3還有就是小季的問題
黑六對整個幫派來說,不管他做了多少事,都是個空降兵。他可以適當變革,但是要做的太過火的話,幫派里有影響的老人們會干涉他。這些老人都是站在小季一邊的。所以黑六要想做事順利,他不能跟小季徹底翻臉。這是一。
其二,虎爺是黑六的恩人;斖懈督o他的事,他一定要辦好。所以他才會對小季采取一種很縱容的態(tài)度。不過黑六不是一個肯讓別人左右自己的人,對于小季的態(tài)度,他會把握在不會傷害到小川的程度。這一點,大家要對黑六有信心~
當然,小季也不可能是單純的人。幫派里耳濡目染長大的孩子,純良得了么?
先說這些,再說的話,后面情節(jié)就都劇透光了~~
有什么想法咱們繼續(xù)討論吧,我現(xiàn)在想到的就是這些。
先這樣,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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