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忘記了王伯外甥發(fā)“瘋病”的事,但每每看到林神醫(yī)腳步匆匆,為了照顧木清和文影費心費力,他到嘴邊的話便又不自覺地被咽了回去。
“等木清和文影再好些吧!彼晕野参康馈
走在回鎮(zhèn)異司的路上,顧山青只覺心中黯然。
若是在當初調查木清失蹤的事時再上心些,木清今日會不會便不會遇襲?若是當時再多一個人與不空和文影同去,不空又會不會不會失蹤?
可這世間沒有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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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分身乏術
一天晚上,顧山青和謝豐年、白鴻三人恰好都在鎮(zhèn)異司的大堂。批著文件,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卻是張文典。
顧山青脫口道:“咦?你怎么沒去守城門?”
“嗯?你怎么沒去守城門?”
卻不想,張文典與他同時問出了這個問題。
謝豐年懶洋洋地向后一仰,伸了個懶腰,道:“有什么關系?葉一之前不也讓她的劍守過門嗎?我也弄了個小玩意替我守,只要不出事不就行了?”
張文典道:“你……”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搖頭嘆氣。
顧山青暗自咬了咬舌,原來今天該謝豐年當值,但張文典一直沒在,他便先入為主了。
好在張文典也沒在意,道:“也罷!鳖D了頓,又道,“說起來,我剛從林神醫(yī)那邊回來,他說木清的情況好多了,可能過幾天就醒了。既然你們都在,要不要去喝酒慶祝一下?好久沒去了!”
確實,且不說忙不忙,因為這段時間的一系例事故,整個鎮(zhèn)異司都愁云慘淡,十分壓抑。有這樣的好消息傳來,他們也該出去稍作放松一下了。
見顧山青和白鴻都點頭表示認可,張文典又道:“那,你們想去哪?萬客來?還是百香匯?對了,今天是十五還是十六?”
謝豐年道:“十五吧。怎么,你問這個做什么?”
張文典道:“我記得哪一家酒樓好像每逢初一十五都會折價,但得去得早些,不然沒有位置。”他探頭看了一眼天色,頗遺憾地道,“現(xiàn)在已經有點晚了,估計要等很久了。不過,今天這月亮可真圓啊,又大又圓,也可以在外邊等上一會兒,看看月亮什么的。怎么樣,要不要去?”
謝豐年一挑眉:“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還去什么酒樓?干脆叫點吃的和酒過來,直接在院子里賞月不就得了?”
說著,從他案上不知哪個角落里抽出兩張紙,龍飛鳳舞地寫上幾筆,做成傳信紙鳶,手一松,紙鳶便飄飄而去。
不多時,王都最大的三個酒樓的伙計提著幾個形制各異的食盒登門而至,滿臉笑容、點頭哈腰地接過銀子走了。掀蓋一看,全是他們最招牌的菜品。又過須臾,王都最有名的酒莊派人送了酒來,兩壇大的,一壇小的,當謝豐年問起怎么多了一壇,那人連連殷勤地道:“是我們老板奉送的、奉送的!”
謝豐年將兩個大酒壇提進門,又不以為意地晃了晃小的,搖頭道:“李掌柜真是越來越小氣了,怎么送了個這么小的!”接著,在余下三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下舉起酒壇,一氣飲盡,往地上一摔,一聲脆響,碎片飛濺。而后,他抬起頭,微微一笑,道,“來吧,今晚不醉不歸!”
時已入秋,天涼氣爽。在鎮(zhèn)異司的亭中嘗遍美食,酒過三圈,吹著徐徐而來的微風,顧山青終于覺出了幾分舒暢。一直以來沉沉壓在心中的陰霾似被美酒、佳肴和明月驅散了些許,他也不知不覺有了一點醉意。
張文典放下酒杯,長舒一口氣,道:“對了,山青,你還沒說過,在云牧你們到底遇到什么了?”
他這樣一問,顧山青才意識到,他好像真的還沒有將在云牧的完整經歷給他們講過,只簡單說了斬殺蜃精,以及他帶文影先行回來,葉一留在云牧繼續(xù)尋人的部分。于是,他咽下口中的八寶飯,從頭說起。
從他們茶攤稍坐,路遇巡兵為起,到林校尉現(xiàn)身,葉一一劍斬蜃精為止,待他說完八百年前的云牧種種,又講到他自以為回到現(xiàn)實,卻驚覺那仍是夢境,白鴻一直啃個沒完的豬蹄都被他不自覺放了下來,忘在了盤子里。而等他徹底講完云牧城外的諸般慘狀,他們在路上真正遇到的妖邪異物,以及不空的那一只斷腳,幾人久久不能言語。
過了不知多久,張文典默默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悶頭飲盡,道:“所以說,追魂紙鳶也沒有用,葉司臺就那么大海撈針地自己在云牧找不空呢?”
顧山青道:“是!
張文典道:“她準備找到什么時候?”
顧山青道:“我也不知道!
在顧山青講述時,謝豐年早便自斟自飲了許久,此時一手支頭,一手把玩酒杯,目視虛空,眼神朦朧,似望著某個極渺遠的地方,讓人不知他是醉了,還是沒醉。聽顧山青這么說,他突然從鼻子里“哼哼”地笑了兩聲,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按她的那個脾氣,怎么也得再找上十天半個月吧!”
他這話聽不出是褒是貶,是抑是揚,顧山青不知該如何作答。又突然發(fā)覺,剛剛才在酒意熏染下變得松快些的氛圍又被他帶得沉重起來,趕忙轉移話題,道:“所以,你們覺得,那林校尉費了那么多心思,花了那么大工夫想幫聶將軍成魔,他為何又會那么輕易地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