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他沒告訴過任何人,鎮(zhèn)異司的人也就以為小黑不過是他驅(qū)使的獸靈,雖然格外特立獨行了些。
謝豐年身懷“心眼”——顧山青依然不知道這是他眼睛的正經(jīng)名字,還是隨口逗他的,看出來也就罷了,卻不想念君也一眼將他看穿!
張文典愣愣道:“所以……平時小黑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你說的?”
顧山青完全忘了還有這碼事,當即裝傻道:“。渴裁丛?”
張文典從牙縫間“嘶”地抽了一口氣,瞪起了眼,對顧山青死不認賬的態(tài)度非常難以置信。
念君露出一絲驚訝:“你沒有告訴他們?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對不住!
顧山青連忙行禮道:“君上折煞我了,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們從來沒問過,我也就沒說過!
鎮(zhèn)異司眾:“……”
念君輕輕一笑,又轉向葉一道:“葉司臺,我還有一件事要交托你們鎮(zhèn)異司去做!
葉一正色道:“君上請講!
念君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扭頭招手道:“小影過來!
文影正端著兩個碗走上高臺,一個已經(jīng)空了,而另一個還剩一些,顯然是剛剛端給阿石阿土吃剩下的。聽到念君叫她,她趕忙放下碗,快步跪坐到念君身旁,而后一抬臉,先大眼瞪小眼地對上了不空,驚叫道:“居然是你!”
不空看起來很有往眾人背后躲的沖動,但好歹維持住了最后一點尊嚴,忍著沒動,雙手合十,低頭道:“阿彌陀佛,正是小僧!
說完便住了口,也不多做解釋。然而他這邊垂著頭,視死如歸地等待發(fā)落,文影卻好似就這么呆住了,半天沒有說話。念君不知為何也沒有說話,其他人不敢打擾,甚至還都莫名地屏住了呼吸。
終于,還是不空再受不了這詭異的氛圍,抬頭道:“文姑娘?”
他這么一叫,文影“呀”地回過了神,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臉驟然紅了,吱唔了片刻,接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心翼翼地對不空道:“那我們……能不能算扯平?”
不空松了一口氣,鄭重道:“小僧愿與姑娘扯平!”
他沒完全說實話,她也沒有,算起來倒確實是這樣一筆賬。
謝豐年看得搖頭嘆氣,對顧山青道:“從前天她答應和不空去吃飯開始,我就覺得這姑娘美則美矣,就是有點傻!
顧山青啞然,臺上的念君似乎也聽到了他的評論,展開一把折扇,躲在扇后咳嗽了兩聲,只不過肩膀微顫,很像是在偷笑。
文影的臉更紅了,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不空回頭狠狠瞪了謝豐年一眼。見他好像動了真怒,謝豐年訕訕地做出一個投降的姿態(tài),算是示了弱。
念君輕咳一聲,斂色道:“既然認識,那就更好辦了。你們應該知道,小影有一個哥哥叫文陽,一直在云州做行商。半年多前,他去進貨,過了不久就沒有了音訊。葉司臺,我想托你們?nèi)ゲ榈木褪沁@件事!
葉一遲疑一瞬,道:“屬下并非質(zhì)疑君上的決定,只是旅途在外,原本就多有曲折,半年也算不上太長的時間,更何況文公子做的乃是商事,瞬息萬變。文姑娘怎知令兄不是發(fā)現(xiàn)了意料之外的商機,臨時改變了行程,拖延了回家的時間?”
念君正要答話,文影卻激動地搶白道:“不是的!我有一樣……東西,不管距離多遠都能和兄長隨時聯(lián)系!我和兄長相依為命,他每次出去,都是三天和我報一次平安,如果不是出了事,他絕對不會不理我!而且,他本來就只安排了一個多月的短途旅行,是為了采集一批急用的藥材,但過了半年都還沒有消息!”
葉一點點頭:“原來如此。那是我草率了。”
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總會有異士做的奇巧玩意流落民間,文影這般語焉不詳,說的大約就是其中之一。
正待細談,突然聽一個渾厚聲音道:“念君,聽說你身邊那位姑娘跳舞跳得很好,以前都沒人見過啊!來跳一曲如何!”
原來是一旁的大鵬王。他的眉目輪廓粗獷深邃,算不得俊美,舉手頭足間卻自有一種闊達的魅力。
在念君受人敬酒時,他也一刻沒閑著,基本所有人在敬完了念君之后,都還要再去敬他。顧山青之前就時不時聽到他豪爽的笑聲。他約莫是從誰那聽說了文影在王都里跳舞的事,這時又正好看她上到了臺前,就直接這么提了出來。
大鵬王這一打岔,文影哥哥的事也只能稍后再說。
念君笑道:“這位姑娘是本君的世交,她家的舞源遠流長,乃是九州一絕。本君原本就想讓她在宴后舞上一曲,大王倒是心急!既然如此,小影?”
文影細聲道:“是。”應完,對臺邊喚道,“阿石阿土,來!”
她的聲音不大,那兩個巨人耳力卻很好,言聽計從地擠開人群,走到文影身前。
許是怕眾人等得急,她起身直接向前一步,躍下高臺,跳到阿石和阿土之間,然而在落地時,卻不知怎么絆了一下,向旁邊一歪,幸好被迅速扶住,才沒有摔倒。
這一摔,文影自己沒怎樣,倒教其他人的心霎時懸起。
大鵬王猶豫道:“這……要是文姑娘不方便,那咱們就下次再說!”
文影耳朵燒得通紅,連連擺手道:“可能是坐太久了,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