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大門外掛上了大紅綢子,一個外表文弱卻油嘴滑舌的瘦高個在門口敲鑼打鼓地招攬起了生意:“瞧一瞧看一看了!開業(yè)大酬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買三個籌碼送十個了!十個!另有神秘大獎等待揭曉!什么?這位客人擔心殺人事件?不用擔心,殺人犯不是早就被抓走了?而且,這不是有保鏢嗎?”
他口中的保鏢就站在他邊上,膘肥體壯,肚大如鼓,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保護人的樣子。
“靠不靠譜?那是必須靠譜的,客人請看!”說著,那瘦高個夸張地輪開膀子,煞有介事地比劃了幾招,然后手一滑,一拳打在那保鏢的肚子上。
那肚子顫了兩肚顫,保鏢齜牙咧嘴地皺起臉,捂住被他打了的地方,又擠出一個笑容:“沒問題,沒問題,客人請放心!”
雖然將信將疑,但畢竟便宜就在眼前,手癢了許久的賭客們又回到了賭坊,賭坊變得熱鬧如昔。
來的人里還有不少熟面孔,阿旺作為“遠房表弟”是必然要出現(xiàn)的,連鎮(zhèn)中酒館的說書人和店小二也來湊熱鬧。店小二被呼朋引伴地拉去賭牌九,其中一人手里握著半個鑲了棗的窩頭,一邊啃一邊不忘好奇地問說書人道:“你怎么也來了?要到這來說書么!”
說書人拱手笑道:“開業(yè)大吉,開業(yè)大吉!沾沾喜氣!”
賭坊后邊立了兩個人,一個身型高大,一個稍矮一些,正是喬裝打扮過的蒼殊和顧山青。
“你確定沒問題?”蒼殊皺眉問道。
“放心,阿旺找的是九歌鎮(zhèn)有名的大賭棍,讓人和他另起了一場賭局,賭的是他到底怕不怕老婆。只要他在輸光了錢時說一句‘把老婆賣了’,就算他贏。”顧山青回答,又笑道,“他本人倒是很有自信,說絕不會把錢輸光!
“沒把事情告訴他?”前些天顧山青在裝作離開后又立刻折了回來,蒼殊卻是實打?qū)嵉叵然匮鯇m復(fù)命了。
“是。我們商議了許久,最終只是粗略地問過他,愿不愿配合巡捕房誘捕一個兇惡的犯人,告訴了他可能有生命危險,但沒有說具體要做什么,以免他太過緊張,露出端倪,反而打草驚蛇。所以,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覺得誘捕犯人和賭局是不相干的兩碼事!
“他同意了?”
“非常干脆地同意了!
蒼殊眉頭皺得更緊:“如果反應(yīng)不及,他真的出了意外……”
“放心,就是我死了,也絕不會讓他出事!鳖櫳角鄶嗳坏。
這時,一個瘦小干癟的老頭走進了賭坊,滿眼精光。顧山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向蒼殊示意:“就是他。”
這小老頭顯然在賭客里頗有名氣,埋首賭桌的賭徒們紛紛抬起頭來,笑嘻嘻和他打招呼:“來了張爺!”
“恭喜發(fā)財啊張爺!”
“贏了大的請哥幾個喝酒啊,張爺!”
他們口中的張爺一一應(yīng)了,賭場霸王般大搖大擺地來到賭桌前。
賭桌后邊笑瞇瞇的莊家正是鷺飛飛,小指上一枚白玉戒指溫潤又不起眼:“這位爺,請!想玩點什么?”
張爺一昂首:“先來點簡單的,押大小!”
“好—嘞!那客人是押大,還是押?”
“小試牛刀!先來一個!”一字一字,說得是抑揚頓挫。
“沒問題!押!”
“咯噔咯噔”的清脆聲音響起,上下左右,左右上下,一個小小的骰盅仿佛要給鷺飛飛搖出花來。接著他一把將骰盅扣在賭桌上,干脆地揭開。
“!”
賭桌邊一片歡呼喝彩。
顧山青對蒼殊暗暗笑道:“看來這位張爺頗有人望啊。”
另邊廂鷺飛飛又問:“那這一回,咱們還是押大小?爺您這把押什么!”
“大展宏圖!再來一個大!”
“開——大!”
“大——!”
于是坊內(nèi)一片恭賀聲,有人嘆道:“看來,張爺今個是要發(fā)大財!”
“是,這回肯定能喝上張爺?shù)木屏!?br />
鷺飛飛諂笑道:“真是恭喜這位爺了!還接著押?這次您押什么?”
“大吉大利!大!”
“還是大?”
“大!”
“開——還是大!”
“好!!”
轟然喝彩。
幾把過去,這位張爺?shù)淖⒕故且淮味紱]有下錯!
有人艷羨道:“下一把我要和咱張爺一起下注了!這手氣!真是絕了!”
另一人答:“你懂什么!這就叫勢頭,今天的勢頭就在咱張爺這!那是想輸都沒地輸去!”
張爺聽了旁人議論,但笑不語:“大江大河!大!”
“還是大!”
一把連著一把,賭場里的人慢慢全都聚攏到張爺這一桌,爆出陣陣歡呼,幾要把房頂掀掉。他的運氣仿佛被財神爺開了光,把把皆贏,真的有不少人開始隨他一同下注。
賭坊里肥頭大耳的保鏢也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滿眼崇拜地直愣愣看著張爺?shù)溃骸翱腿四氖謿饪烧嫱@都多少錢了?這要是能再番個兩番,可就了不得了!”
有人接話道:“是啊是啊!張爺不如這一把全押上!直接番他個一番!”
“對啊張爺!贏了這一把,請咱們所有人吃酒啊!”
“上啊張爺!”
七嘴八舌地議論到最后,有那好事的喊了起來:“全押上!全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