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非尋常妖獸所為!鄙n殊冷聲道。
“不錯,那斷口太過整齊。鎮(zhèn)民說他們的頭是被一口咬掉的,可我實在想象不出有什么妖獸能夠咬出那樣的傷口!鳖櫳角帱c頭道!岸,如果真的是妖獸,為什么只咬他們?nèi)齻,不咬別人?”
蒼殊不語,抬頭察看天花板的血跡。那應該是最后一次案發(fā)時留下的,前兩次的血跡早在賭坊重開時就被清洗干凈。
心臟不知道主人沒了頭,依然忠誠地將血液向上泵送。而尸體倒下后流出的血則被逃跑的人群蹭得混亂又模糊。
顧山青避開血跡,蹲下身,埋頭研究起散落一地的賭具。過了稍頃,他扶起一張賭桌,用心將牌九碼整齊,又反手把桌子推倒,讓牌九再次散落。
蒼殊聽見了動靜,挑眉看向他。
顧山青朝他招招手。
蒼殊眉毛挑得更高了,但還是走了過去:“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顧山青答道:“一般桌子倒下了,東西掉在地上都是亂的,但大人請看此處!
他指向地板,門后一排整齊的牌九落成一個彎彎的弧度,甚至連對子都是成套的,在周圍的一片雜亂無章中甚是顯眼。
蒼殊道:“這是怎么回事?”
顧山青又撿起一枚骰子,對蒼殊道:“大人的眼力天下聞名,可否看看這骰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對!
蒼殊接過他遞來的骰子,擰眉一看,答道:“不錯,這骰子上有一個小孔,大約只比發(fā)絲稍粗。”
顧山青又遞過幾枚牌九:“那這些呢?”
蒼殊將牌九挨個檢查一遍:“也是同樣!闭f著從腰間掏出一個小小的銅制圓筒,化出一根小小羽毛飄入其中。
圓筒閃了一閃,一端驟然亮起。
顧山青立刻認出這是扶正按察使大名鼎鼎的聚火筒,是取了九州至南的熔沖山地下萬尺的精火,以密不外傳的微型陣法封印在銅筒里做成的。只需輸入一點靈力便會亮起,收回靈力就會滅掉,直到圓筒中的精火耗盡。
精火采之不易,聚火筒做起來更難,在世上流傳的超不過兩手之數(shù)。
而蒼殊在這個時候?qū)⑺c了起來。
他把聚火筒亮起的一端貼到一枚牌九上,牌九的另一邊果然有一束極細的亮光穿出。
蒼殊道:“看。”
卻只是為了向顧山青證實他說的話。
顧山青有些無奈地看向蒼殊,他不明所以地冷臉看了回來。
在那坦蕩的目光里,顧山青扭過頭去,心道不愧是王親國戚,就是財大氣粗。
蒼殊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依然舉著那牌九,道:“這是千術?”
顧山青沉吟道:“有可能。不過這得見到賭坊掌柜本人才能驗證。聽說蒼殊大人也向巡捕房的阿旺詢問了她的住處?”
“不錯,前夜我感到了……”說著,蒼殊突然頓了一頓,又接著道,“……一些氣息,來賭坊察看,正遇到她鬼鬼祟祟從后門進來又匆忙跑了。我看她樣子太過驚慌,隨口問了捕頭一句!
一個弱女子半夜在自家死了人的店里碰到一個高大男人,不驚慌那才是真有鬼。顧山青在心中暗誹,又生出好奇,不知他感覺到的氣息到底是什么?但既然蒼殊不提,那必然是說不得、問不得的。
他轉(zhuǎn)而點頭道:“那我們兩個就先去狐俏娘住處拜訪一下罷,正好也了解一下案情!闭f著便往外走,走到一半腳下一頓,“對了,大人這次是只身前來?我一直聽說大人有兩個手下常伴左右!
蒼殊微微搖頭:“他們腳程稍慢,暫且未到!
鎮(zhèn)西的房子挨挨擠擠,俏娘的小樓精致卻并不惹眼,不大的院子開一個紅色小門,單看那用心雕琢的門環(huán)就能覺出細膩的小女兒心思。
可惜這番心思到了有些人手里,就成了牛嚼牡丹。
顧山青和蒼殊站在俏娘的門前,蒼殊“咚咚咚”把門敲得震山響,但等了許久也無人回應。
蒼殊沉聲對門道:“我乃扶正按察使蒼殊,若再無人應門,我可直接進去了!甭曇糁袧B透了些微妖力,能穿透阻隔直送到人的耳邊。
周圍的房子里有高高低低的人影悄悄從窗戶院門探出頭來,好奇地看向兩人,顧山青轉(zhuǎn)頭對他們客氣地微笑,勉力想打消他們的疑慮。
又等了一刻,蒼殊終于耐不住,道一聲“失禮了”,敲門的手猛然向前一送。一聲木閂猛然折斷的裂響,門緩緩開了。
一踏入院子,兩人就覺出不對。
顧山青直接穿過一樓雅致的客堂,幾步跨上窄窄的木質(zhì)樓梯,來到二樓俏娘的閨房。房間布置得溫馨舒適,卻衣柜大敞、床褥散亂,首飾盒的抽屜都拉了出來,內(nèi)里空空如也。
這分明是主人手忙腳亂地收拾了細軟,乘夜跑了。
顧山青轉(zhuǎn)了一圈,又下到一樓。蒼殊仍在客堂,未等顧山青開口,便道:“人已經(jīng)逃了。”
顧山青嘆道:“是。大人覺得,可要發(fā)起通輯?”
蒼殊哼道:“一只狐貍,最多跑了一個日夜,追回來不就是了!
說著,向門口瀟灑地一甩手。一把羽毛就著他甩手的去勢在半空中蛻變成一只只小隼,如破空利箭一般沖出門,向四面八方散去。
顧山青摸摸下巴,問道:“若是她在室內(nèi),它們看不見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