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往椅背上靠去，問李進：“要不要先給你倒杯水？你知道，底下那群家伙不拿人當(dāng)人的，心理多少有點扭曲。在這里說了，省事�！�
主戰(zhàn)場留給省辦的幾人，其他人見黎予接手，都各忙各的去了。
江瓏指著旁邊的椅子，示意韓霜白坐下。
韓霜白興奮地搓手：“我不是科班出身哎，審訊技巧什么的都不懂�！�
“我們幾個只有黎予是科班。不過我沒感覺他有什么技巧，強光燈之類的刑訊手段倒可能挺熟�！�
“那要不要把對面的頭往臉盆里按，快死了再拽起來喘口氣然后再按下去？我可以去接水。”
她一轉(zhuǎn)頭，屋里兩個人都盯著她看。
黎予說：“門壞了，消音陣法也跟著壞了。我沒有虐待長輩的愛好。”
韓霜白滑跪：“對不起�！�
王雨云拍拍她的背：“先不急，我也剛來，可以慢慢跟黎哥學(xué)�！�
“小韓，去接水。一次性紙杯，能喝的水�！�
韓霜白敬禮：“好的長官�！�
王雨云對江瓏指指腦袋，江瓏搖頭。
韓霜白送完杯子出來，小聲說：“好可怕哦�！�
“還好，李隊以前是比較嚴(yán)厲，但是相處起來就是正常人�！�
黎予看著李進喝了口水，平靜道：“可以開始說了吧。”
“我就是想拖延時間�！崩钸M微笑，“免得你回去和親人團聚了�！�
黎予的表情迅速冷卻。
“什么意思？你還對我?guī)煾缸隽耸帜_？”
“我是說你的親人，有血緣關(guān)系的品種�！崩钸M瞇眼笑著，“你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只建議你不要在這里灑狗血。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們都應(yīng)該先專注于眼前的案件�！�
黎予咔噠一聲按出筆芯：“我問你答。別廢話了。”
“血緣關(guān)系上，我也算是你半個爹。你就不能有點耐心？”
新人二人組的目光齊齊變成“哈？”，看看黎予，又看看江瓏。
江瓏搶答：“我是我爸媽親生的，跟我爸有六分像。狐族那對早幾百年就去了�！�
黎予合上筆記本，深吸一口氣。
“你最好先把案情講完。”他微笑，“不然我就挑斷你的手腳筋，再按小韓說的方法讓你好好招供�！�
“嗯。不過故事要從很久以前開始說了�！�
……
李進剛進唯處辦的時候高中畢業(yè)，在當(dāng)時的唯處辦里算是高材生。
那時候唯處辦還在轉(zhuǎn)型期，員工手冊又格外厚，能真正把住規(guī)則紅線的人其實不多，部分人甚至帶著幾分匪氣。
好在他們都是群晝伏夜出的家伙，對社會沒什么影響。
帶李進入行的是遼清的隊長。他在對方手里干了幾年，差不多摸清了陰司的規(guī)則，對付各種事務(wù)也得心應(yīng)手。
直到那日，兄弟部門要求他們?nèi)ヒ患遗R運河的養(yǎng)殖場。
李進和隊長一起去了�，F(xiàn)場還沒動過，也暫且沒人敢動。
狐貍的尸體在院中堆成小塔，整個養(yǎng)殖場都被燒黑了。他和隊長穿戴整齊，協(xié)助現(xiàn)場工作人員處理尸體。
養(yǎng)殖場主人的尸體就壓在最下面。
李進入職后見過不少冤魂，吊死的，淹死的，加上魂體的加持，惡心程度不輸尸體。
隊長對院落進行了勘察，并沒有找到儀式或是惑術(shù)的痕跡。加之事情影響巨大，已經(jīng)在鄉(xiāng)間傳開，他們就交上了一份證明。接下來的事情按理與他們無關(guān)了。
只是后來，縣內(nèi)自發(fā)發(fā)起了除滅狐貍的行動。
那段時間死了不少人，遼清早年間治安不好，加上臨近大河，東部靠山，冤魂不少。
同事們都認(rèn)為是別的鬼怪借狐貍的事生事，但受害者的住所相對分散，他們就結(jié)成小隊夜夜巡邏。
直到那夜。
這天正好輪到巡視山上，到了后半夜，李進準(zhǔn)備脫隊去方便一下。
他遠遠看著同伴手電筒的光亮，聽見了嬰孩哭泣的聲音。
嬰兒若是沒有降生，怨氣集聚，便會變作嬰鬼。
可他們對那些人家的情況做了調(diào)查，受害者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參加過捕狐行動。
或許是狐貍的叫聲和嬰兒相近，李進放輕了腳步向上爬去。
嬰兒的哭泣未停，他已經(jīng)登上山頂不遠處的一個緩坡。
黑暗中，他看見一雙灌木后的熒綠眼睛。
他追著那只狐跑了很久，事后算起，大約五個小時。
一直到山下，臨近湖面的地方。
這里本就是兩縣交界，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在轄區(qū)了。但這里不該有一只狐貍。
失去了叢林的遮蔽，一人一狐來到月光下。
他只覺得面前的狐貍奇怪，取出法器。
那只狐貍也已經(jīng)精疲力竭。它拖著步伐在湖邊蹲下。
……
“然后我殺了它。”李進說。
“那是胡芷？”
李進點頭。
“后來呢？因為收養(yǎng)胡回海兄妹，她成了辦事員？”
“沒錯。后來她找到了我。那時候她已經(jīng)把回月送走了，在狐族手下過了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她見到了江修羽�！�
黎予微笑：“你別跟我說，他是我親爹？”
李進也對他笑。
“叔啊，我就問一件事。”黎予討好地傾身，“我跟我老婆出五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