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名字”,是戴青。在烏托迦的語言中,它代表著“不滅”,但這個名字的含義太重了,去使用它的人往往是生命如草芥般的小小人類。而在這里,戴青是一種深重的青色,不仔細去分辨的話,只會把它當成皮毛一樣的黑色。
在與艾迦爾德的打斗中,貓隱約想起了什么?伤廊挥洸黄鹉莻人類的名字與臉龐,但應(yīng)該不會和楚漁相差太多。
世界上的人人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命運,只有你的命運線是斷的。一種了然的心思從貓的心底慢慢浮現(xiàn)了,哪怕記不起那張被遺忘的臉和名字,它依然心滿意足。
一定是你。
記憶中,那個人會輕柔地朝它喊道——
“我的小貓。”
之前刪除的番外完結(jié)的時候我會忘記放在作話里,作話內(nèi)容是不收錢的。
第63章
貓不喜歡別人這么喊它,不過它并不討厭這個名字。代表著不滅的姓名,隱約地,它并不覺得這屬于自己。
它隨意地舒展著自己的爪牙,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把別人家的沙發(fā)撓成了一條一條的布條。
壞男人家的沙發(fā),不虧。
貓曾經(jīng)想過許多次,到底要如何要如何得到,以一種輕柔的不會引起巨變的方式。楚漁豐富得過了頭的情緒在它心里漩渦似的流轉(zhuǎn),蒼天也不知道他一天要高興多少回,生氣多少回。貓的想法也格外跳躍,它一下子想了太多的事情,起先在想楚漁的事情,現(xiàn)在又在回顧自己過去在命運軌道上所走過的每一個腳印。
它的身形在貓咪與人類之間來回切換著,陰氣被它努力地藏在身體里。貓的手上放著一只柔弱的人類,份量和水晶球里的雪花一樣,離開了玻璃就無法自如地生活。
但它卻有些著迷地捧著對方,好像太過堅硬的反而不是它想要的了。
貓用爪子勾過一旁的毛毯,蓋到了已經(jīng)被自己折磨得傷痕累累的沙發(fā)上。它瞥了一眼陽臺外的今日的風(fēng)景,明亮的,天空碧藍,一覽無余。
貓從原地消失了,它化為一團黑影,順著墻壁爬進了臥室里。
楚漁正在搜索:#我家的貓好像不是貓# #貓會變成人嗎# #21世紀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時代#
他趴在床上,因為擠壓的不適,所以還在腹部墊了一床折迭的毛毯。楚漁用頭支著薄被,手機屏幕的幽幽亮光照得他的臉白了兩分。
外面的世界真可怕。
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的貓不僅會變?nèi)硕視匀酥,楚漁便覺得自己的頭總是很不舒服,只要清醒得久了,腦袋里就有一種嗡嗡的疼。
這也算是小黑之前說過的,呆在一起久了帶來的壓力嗎?
楚漁喪氣地挪開手機,整個人陷進床褥里,頭疼……
他不知道有一只眼睛貼在墻上,黃色的眼珠溜溜地轉(zhuǎn)著。
見人沒什么大事,黑影又竄出屋外。它感受著另一個道標的位置,在冥冥中感應(yīng)著死亡者的氣息。
梨遠正在修剪花枝,在那之后,他再也沒有出過門。他住在位于十八樓的單間里,地上十八層,與虛構(gòu)的地獄第十八層遙遙相望。
艾嘉爾德來得像一陣狂風(fēng),走的時候則是一陣微風(fēng),拂過面龐,不知不覺。
但不知為何,梨遠依然感到內(nèi)心的震蕩,那是一個來自遙遠國度的怪物,它用看不見的鐵鏈抓住了他的命運。它甫一出現(xiàn),就帶來數(shù)不清的災(zāi)難。
錨點是沉重的不會移動的物品,只要他還在這里,那么遲早有一天,艾迦爾德會再度來到這里。
梨遠用力地這段一枝花的根莖粘液濺在他的手指上。
那個傻瓜。他指的是比他大了好幾歲、卻什么都搞不懂的青年——楚漁,他是艾迦爾德口中的低賤之物“戴青”的錨點。
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求道成仙,他們堅信天空的上方是一個更宏偉的世界。在那個世界里,人人都有無限的生命,他們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不求任何欲-望,是真正的斷情絕愛。但現(xiàn)在,他窺見了少許“天上的風(fēng)景”,只覺得幻想真的只是幻想。
與艾嘉爾德的鏈接中,梨遠接收到了許多來自對方記憶里的消息,世界啊,像一顆黑色的露水,它在早晨到來時落下,水珠的表面映著黑茫茫的天空。
另一個世界——烏托迦,它是鬼怪和人類共存的世界,可是鬼怪掌握著人類的生命,它們再弱小也顯得高高在上。鬼怪的身上只有謊言,輕信它們必然會失去重要的東西。
梨遠把剩下的花擺好,花香令他感覺到鼻腔癢癢的。
他想要做一個廚師,可是他的鼻子甚至連花香都聞不進去。
梨遠在內(nèi)心自怨自艾,并沒有注意到墻壁上的眼睛已經(jīng)躍出了白墻。黑色的“絲線”纏繞著金黃色的眼珠,緩緩剝離墻面。無聲無息地,眼睛貼在對方的后背上,融入了他的身軀。
貓在梨遠的身上留下了與錨點相似的東西,它將這個做的很小,是為了避免被艾嘉爾德所發(fā)現(xiàn)。貓并未離開,它深沉沉地觀察著這個人類,只覺得無趣,不過兩分鐘,便收起了自己的眼睛。它顯然有更重要的人類要去觀察,而且它的人類說不準這個時間還在被窩里哭。
可貓的人類顯然是個沒心沒肺的家伙,見家里沒什么動靜了,他又生出一些輕松的想法來。貓又沒有出聲,它的身影貼在天花板上,黃色的大眼睛將房間內(nèi)人的動靜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