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停滯了,它有一個非常差勁的想法。
于是它來到了楚漁的一開始,他出生的那個時候。在楚漁還是個剛剛出生的嬰兒的時候,他還在醫(yī)院的小床里的時候,他那本應(yīng)該增長的命運(yùn)線就斷了。它那么短,像是被人丟棄的廢舊毛線頭。
為什么?
它伸出手,碰了碰畫面中對方的臉頰。它摸不到形體,也摸不到溫度,指尖只是從對方的身上穿過。
有什么人一出生他的命運(yùn)就已經(jīng)死去了?
世界上沒有誰比它更清楚銀線最后的走向,可它卻遇上了這樣的謎團(tuán)。
貓從那久遠(yuǎn)的記憶里回來了,它的手腳變化著,它看上去有點像人類的模樣了。它伸出手,碰了碰正在熟睡中的楚漁。他摸上去還是這么溫暖,和其他的人類摸上去一樣,沒什么差別。
但是楚漁,你為什么出生的時候就死了?我不會看錯的,你為什么死了,是因為你是特殊的嗎,哪怕是我的眼睛,也看不懂嗎?
楚漁是不會回答它的問題的,他睡得很熟,而且還在做那個許久沒做的夢。
世界是只由藍(lán)色和白色構(gòu)成的。夢的世界里,充滿了寒風(fēng)的呼嘯。世界上好像什么都沒有,只有這兩種顏色,也許這就是最初。
他茫茫地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什么。
夢里過去了很久,但現(xiàn)實中,也許只是須臾之間。夢醒的楚漁,又開始憂郁了。
異世界的魔王將要降臨這個世界,怎么看怎么不真實。
楚漁在床上端坐了一段時間,用于思考人生與夢想。他怎么看都覺得貓打不過艾嘉爾德,否則它為什么還要躲在這里,一直都不敢(或者不能)現(xiàn)出本身呢?
楚漁覺得,未來大概很不詳,他還是去什么沒有鬼的寺廟里再拜一拜,為對方祈福吧。
楚漁依然覺得末日離他很遠(yuǎn),他曾經(jīng)也相信過瑪雅人的語言,認(rèn)為末日會在2012年到來,人類的文明會在那一天消失?墒2012年第一天到來的時候,楚漁熬夜等到了零點,發(fā)現(xiàn)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就直接睡過去了。
末日到來也阻止不了他上班打工。
楚漁如今入職的這家公司名為海灣游戲公司,它的位置十分特殊,它位于兩座城市的邊界。楚漁早上從東城出發(fā),踏進(jìn)公司的時候就到了江城。入職第一天,他就接到了他平生最討厭的黑皮角色的創(chuàng)造。
楚漁并不是不喜歡黑系角色的模樣,只是那太考驗他的色干了,他想要畫那種有光澤的黝黑色,而不是五彩斑斕的黑?墒呛芏鄷r候,上司就是要求那種五彩斑斕的黑,真讓人絕望啊。
組長給了他一個星期來設(shè)計這個角色的初稿,楚漁白眼一番,開始上網(wǎng)找數(shù)據(jù)。不由地,他又想到了那個男人。
對了,他和小黑提過的那個男人。那個人……楚漁對對方的記憶很深,他想起對方的膚色,對方的打扮,還有對方近乎金色的眼睛。
哎呀呀……他到底是誰呢?
楚漁想不出個結(jié)果來,他撐著臉,想了一會兒對方,便把這個男人丟到自己腦袋里的垃圾箱里了。算了,下次遇到對方的時候,楚漁一定要問個清楚。
裝成透明人在新公司里呆了一天后,楚漁托著他僵硬的肢體回家了。好久不上班,他都忘記上班的感覺了,一個小時都熬不下去,真可以說是度日如年。
下班之后,楚漁忍痛在街邊買了一盒子鹵雞爪和醬鴨肉,在離開江城的地界,進(jìn)入東城的時候,他有一種穿過了一層透明薄膜的感覺。楚漁回頭望望自己身后的道路,但風(fēng)景依然是一成不變的。
真怪……
楚漁回家之后,發(fā)現(xiàn)貓不在家。他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對方,但是發(fā)現(xiàn)了對方留下來的消息。
貓的消息是留在一張紙上的,楚漁不知道它是怎么寫出一些正常的文字(可它太歪歪扭扭了)的,而且,貓的爪子難道可以握筆寫字嗎?
楚漁思索了一番,然后才去看對方寫在紙上的文字。
【有事,我出門,過幾天回來。】
楚漁看著對方頓在最后的那個鴿子蛋一樣大小的句號,笑了。他還以為貓是一個文盲,竟然還會寫字,這真不錯。
從會打電話到會寫字,真是進(jìn)步頗深啊。
楚漁又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貓會便成人嗎?如果變成了人,它豈不是一個男人。
楚漁胡思亂想了半天,可貓不在,也無法向?qū)Ψ阶笞C,只好休息一會兒煮飯去。今天他特地買的全熟食,都不用自己燒菜,貓不在完全是它的悲哀。
吃飯的時候,楚漁沒發(fā)現(xiàn)窗戶外有一道黑光一閃而過。他也沒發(fā)現(xiàn),放在書架最上面的那面十花銅鏡,消失不見了。
……
……
貓漫步在無人的道路上,這是一端正在修建中的路段,但一直都沒有什么后續(xù)。此時的天很明亮,月球的形狀和顏色在它看來都很淡,可是天黑之后,月亮就開始發(fā)光了。
月亮的光并不是它自己的光芒,而是太陽的光。
黑色與粉色纏繞著月球,在上面制造出帶著詭異美感的花紋。
梨遠(yuǎn)醒了。他本來就睡得不安穩(wěn),聽到呼喚,他便醒來了。以他為這個陌生世界的錨點,來自異世界的死亡之神艾嘉爾德以他作為地基,開始構(gòu)造自己下降的階梯。
艾嘉爾德,死亡之神,像所有惡神一樣,人們無法去形容他的模樣。他看上去像是一位英俊的男子,有著黑色的長發(fā)和粉紅色的眼睛?墒撬哪樕嫌幸环N古怪的花紋,一種古怪的鱗片,他的額角長著彎曲的犄角,他的上半身雖然是人身,但下半身卻是巨龍的形狀。黑色的衣裙像水中的水母一般波動著,而它確實在呼吸。它是一件活著的衣服,以吮吸鮮血為自己延長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