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份驚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很快便被那洶涌而刺眼的火花切斷了。
“啊啊啊——!”
炙熱的等離子體羽流硬生生斬斷了那一根根結成肉壁的觸須,閃爍的火星淋了他一臉。
那是上萬度高溫的等離子體!
僅拇指大小的一片光羽,便足以讓他身上的碳基物質燃起火焰!
提爾吃痛地嚎叫著向后倒退,卻由于還沒習慣那具沒有腿的身體,一個掙扎竟倒在了地上。
老白踏著大步走到他身前,沒有給他交代遺言的機會,掄起手中的熱熔切割斧再一次的蓄力,然后狠狠砸向了他的面門。
“轟。!”
炙熱的火花再次爆開!
高溫的熔巖不但將那灘血肉轟成了渣滓,甚至切開了那合金鑄造的地板。
那“消防斧”本就是反裝甲的武器,既然能砍穿動力裝甲的外殼,用來破拆合金鑄造的房間自然也不在話下!
一下,兩下,三下!
掄著熱熔切割斧的老白硬生生地在地上砸了個向下凹陷的洞出來,將提爾變化之后的軀體整個轟成了燃燒著的炭渣。
失去了驅動肉體的大腦,周圍躁動著的觸須就像沒了頭的青蛙,抽搐似的撲騰著。
確認提爾已經死的不能再死,沒有一個神經元剩下,老白接著又舉起握在左手的爆彈槍,朝著周圍掃射了一輪高爆燃燒彈。
看著那扭曲著的肉塊消失在沸騰的火海,他打開了動力裝甲的空氣內循環(huán)系統(tǒng),這才長出一口氣的放松了下來。
“這下……該死透了吧!
將斧子靠在了墻邊,老白咧了咧嘴,解除了力量系天賦開啟的各種buff,靠著墻壁緩緩坐在了地板上。
至少,看得見的提爾已經被殺死了。
至于徘徊在威蘭特人頭頂?shù)挠撵`——那個看不見的提爾,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不過他還是很看好他們的。
他們和巨石城一樣,有自我糾錯的能力,并且足夠尊重歷史……哪怕他們的歷史并不長,沒法像其他幸存者們一樣追溯到繁榮紀元甚至更久遠以前的過往。
這時候,一枚猩紅色的嫩芽鉆出了灰燼,在他旁邊幻化成了一根圓溜溜的觸角。
老白剛握住手邊的斧子,虛弱的聲音便從那擬態(tài)的聲帶中發(fā)了出來。
“咿唔……”
聽到熟悉的聲音,老白的臉上浮起驚訝的表情,將剛剛握緊的武器又松開了。
“喲,你的子實體還活著呀!
小羽的本體在404號避難所,這顆星球上大概沒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
至于附著在落羽駕駛的那架戰(zhàn)斗機上的黏菌,只是小羽的子實體而已。
“咿唔!”
圓溜溜的觸須精神十足地叫了一聲,就像海洋館里的海豚。
不過老白并沒有接種生物學義體,和小羽的關系也沒有要好到“神交”的程度,自然是聽不懂它在說什么的。
“哈哈,你沒事就好,可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如果你是想打聽落羽的事情,他現(xiàn)在應該正在曙光城等復活。”
那根圓溜溜的觸須直立了起來,左右搖晃了半天就像手舞足蹈的啞巴。
憋了好久,它終于憋了一句斷斷續(xù)續(xù)的人聯(lián)語出來。
“……謝謝……提爾……死了……現(xiàn)在是我……支配這具身體!
老白驚訝的看著小羽,這才想起來它其實是會說話的,只是不常說罷了。
停頓了片刻,小羽組織著語言繼續(xù)說道。
“這不是……我們……母巢……是……其他的……東西!
原來如此。
老白的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他們遇見的果然不是母巢,而是其他東西。
至于這玩意兒是怎么冒出來的,或許聯(lián)盟的生物研究所能給他們一個答案。
“把你的發(fā)現(xiàn)告訴落羽吧,他會轉告我們的!
頓了頓,老白繼續(xù)說道。
“對了……你能把外面的觸須收回這棟大廈里嗎?把那些東西留在街上會很麻煩,無論是解釋的意義上,還是收拾爛攤子的意義上!
“咿唔!”
那圓溜溜的觸角向下點了點,隨后乖巧地縮進了黑黢黢的灰燼。
看著逐漸熄滅的零星余火,老白撿起武器從地上站起,跨過滿地漆黑的焦炭,走到了被反艦導彈轟開的破洞旁。
那舞動在大廈周圍的觸須已經如枯樹般折斷,遠處濃煙密布的城區(qū)也漸漸平息了槍聲與炮響,而更遠處的天邊已經浮現(xiàn)了長夜將盡的曙光……
駐足欣賞了一會兒那夜盡天明的美景,老白揚起食指在頭盔的側邊點了點,用清晰而肯定的聲音開口道。
“呼叫指揮部,這里是老白……”
“提爾已經死了,是我親手干掉的。”
“戰(zhàn)爭,結束了!
……
隨著鮑德溫的投降和“世界之塔”的陷落,最后一支還在為南方軍團戰(zhàn)斗的部隊也舉起了雙手,向聯(lián)盟的部隊投降。
而與此同時,聯(lián)盟的旗幟也飄蕩在了亞文特城的最高處——“世界之塔”的樓頂。
勝負已經見分曉,而且來的比所有人預期之中的都要快。
陰郁的天空泛起了浮白。
拂曉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了黑暗,撒向了濃煙密布的混凝土殘骸。
提爾死了。
奧古斯也死了。
包括提爾的心腹以及那些推動戰(zhàn)爭的五星以上的萬夫長們。
他們有的被發(fā)現(xiàn)自殺在家中,有的則是死在了地堡,亦或者銀趴上。
顯然并不是所有威蘭特人都將榮耀視作生命,至少提爾身旁的那些蟲豸們腦子里就沒有這些概念,只有輸贏。
而同樣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面對失敗的勇氣。
與其接受勝利者的羞辱,倒不如一死了之。相比之下,后者反而是個更容易接受的選擇。
不過這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狄更斯的上級,南方軍團最高總務部的部長杰弗里。
這家伙是四星萬夫長,和奧古斯軍銜相同,級別只差后者半級,主管整個南方軍團的后勤供應與軍事工業(yè)生產。
他本來也準備自殺,甚至放了氰化物的膠囊都已經含在了嘴里,但最終因為怕死沒有咬下去,被外面沖進來的士兵給按在桌子上,將膠囊從他嘴巴里摳了出來。
那個兩百多斤的家伙就像一頭被拖進屠宰場的肥豬,得足足三個人才能按得住他。
整個亞文特城都是瘦子,甚至就連提爾和奧古斯也是,唯獨他一個人吃的滿腦肥腸。
臉色脹紅的他還不死心,試圖掙脫按住自己的手,但顯然只是徒勞。
負責抓捕行動的是威蘭特人遠征軍第一師,緊隨著突入房間的士兵身后,庫魯安營長走到了杰弗里的辦公桌前,將印在傳單上的通緝令扔到了他的面前。
“杰弗里先生,你被逮捕了!
杰弗里費盡全身的力氣抬起頭,瞪著站在面前的男人,臉上的表情錯愕了幾秒。
喘著粗氣,他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話。
“……你是威蘭特人!
庫魯安也不掩飾,干脆地說道。
“原第34萬人隊百夫長,托您的福,退役后我有幸去了永夜港的海關!
杰弗里死死的盯著他,氣喘吁吁地從肥碩的喉嚨里擠出來一句話。
“那你為什么要背叛我們……南方軍團……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庫魯安盯著他的眼睛笑了笑。
“你聽說過蛇油嗎?”
杰弗里愣住了幾秒,臉上帶著幾分茫然。
“……那是什么?”
“一種能讓人沉浸在美夢里的東西,一些人掉進去就走不出來了,就像溺死在蜜罐里的螞蟻。而我,曾經就是這樣的人,甚至一度成為你們的幫兇。”
“我們被你們的野心欺騙,利用,打著尤里烏斯元帥的旗號去做讓元帥為你們感到羞愧的事情,以尤里烏斯元帥的名義去奴役你們的同胞……你們全都是這幫玩意兒,所以你們會輸!
庫魯安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死死地瞪著杰弗里的眼睛,直到后者的眸子里浮現(xiàn)恐懼的色彩。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會怕鬼敲門……而杰弗里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人。
他或許沒有直接參與到任何一場屠殺,任何一瓶蛇油的販賣,但他身上的每一塊肥肉都來自于那鮮血淋漓的迫害。
他是最高明的犯罪者,也是最惡毒的犯罪者……他所販賣的毒藥是比蛇油更骯臟的邪惡。
看著臉色蒼白的杰弗里部長,庫魯安收回了撐在辦公桌上的手,沖著按住這頭肥豬的三個士兵點了下頭。
“把他帶下去!
三名士兵恭敬領命,押著杰弗里便往辦公室外走,而后者這次也沒再反抗,渾身癱軟的任由那三個威蘭特人小伙子按著。
只有在他與庫魯安擦肩而過的時候,庫魯安頓了頓,用稀松平常的口味接著說道。
“關于蛇油的事情,或許你應該找婆羅行省戰(zhàn)區(qū)總務部的狄更斯部長打聽一下。”
“我想……你們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