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組建隔離區(qū)的第3萬人隊將這些患者轉(zhuǎn)移到了單獨的營區(qū)和帳篷,并在完成轉(zhuǎn)移之后將檢測結(jié)果告知了患者。
當?shù)弥约荷砩暇谷粩y帶有“死劑”病毒之后,老巴澤爾的臉上頓時浮起錯愕的表情。
“死,死劑?!怎,怎么可能……我的身體好好的,那些打噴嚏的沒患病,為什么是我?!”
說著話的時候,那錯愕的表情已經(jīng)漸漸變成了惶恐。
他倒不完全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想到了和自己同一批出發(fā)的妻子。
穿著橙色防化服的士兵坐在他對面,神色嚴肅地點了下頭。
“根據(jù)聯(lián)盟提供的研究數(shù)據(jù),死劑的發(fā)病時間通常在兩周之后。您還沒有癥狀,說明感染的時間應(yīng)該不久。我們希望您能告訴我們,您沿途經(jīng)過的區(qū)域,以及護送……或者說押送你們的部隊的番號,和其他一切您認為有價值的線索。”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停頓了片刻,用認真的語氣補充了一句。
“我們會盡全力拯救你們,因此也請務(wù)必告訴我們您知道的線索……這很重要!”
感受到了那語氣中的嚴肅,老巴澤爾收斂了臉上復(fù)雜的神色。
冷靜下來沉思了良久,他緩緩開口說道。
“我的家在亞文特城區(qū)……榮軍路,姑且算是核心城區(qū)吧!
“榮軍路?”
那士兵的臉上寫著意外的表情,捏著筆的手在本子上匆匆寫著,沒有停留。
老巴澤爾同樣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哪個地方?”
負責記錄的士兵點了點頭。
“當然知道……應(yīng)該說不用知道,榮軍路住的都是軍屬。”
老巴澤爾神色復(fù)雜的說道。
“而且是陣亡士兵的家屬!
這是各大軍團承襲自凱旋城的傳統(tǒng)之一,也是從尤里烏斯元帥時代便開始的社會福利。
居住在榮軍路的軍屬每個月都會獲得一筆撫恤金,并且還會安排定期的健康檢查,同時看病還不需要花錢。
畢竟只有解決了士兵們的后顧之憂,才能讓他們奮不顧身的向前。
甚至直到一個星期前為止,他享受的都是不遜色于現(xiàn)役百夫長的待遇。
士兵緊接著追問道。
“那您還記得帶你們離開的是哪支部隊嗎?”
老巴澤爾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
“動員我們離開的是提爾軍團長的親衛(wèi)隊,第幾萬人隊我就不知道了,他們的態(tài)度還是很客氣的……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yīng)該是頭幾批抵達碼頭的人。但好像也不是第一批,我們到的時候輪渡已經(jīng)沒了,只剩下十來艘小船。”
在本子上匆匆記下這句話,士兵緊接著又問道。
“那他們有沒有穿防化服?”
老巴澤爾的眼神陷入茫然,仔細回憶了很久,最后搖頭說道。
“好像……沒有吧,不過我確實看到了防毒面具。也差不多是那時候,我聽說了瘟疫的事兒,不過大家都不太放在心上,我也沒太在意!
負責記錄的士兵與站在門口的士兵交換了下視線。
后者的表情有些微妙,壓低聲音嘀咕了一句。
“我聽聯(lián)盟的人說……覺醒者的患病率好像并不高!
“原來如此……”
負責記錄的士兵神色復(fù)雜的嘀咕了一聲,將這句猜測作為備注寫在了一旁。
無論病毒是否是提爾軍團長的親衛(wèi)隊投放,這事和他們肯定都脫不了關(guān)系。
等到這場鬧劇結(jié)束之后,他們自然會按圖索驥的調(diào)查清楚。
完成記錄之后,士兵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本,神色認真的看向面前的老人。
“感謝您的配合,如果有什么需要補充的線索請隨時聯(lián)系我們。另外,由于您身上攜帶有‘死劑’病毒,我們希望您能夠盡量待在隔離區(qū)內(nèi),避免與其他人接觸!
“我們會承擔您在隔離期內(nèi)的一切生活必需品的開銷,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們也會盡力幫你們解決,惟一只有一點,麻煩您一定不要離開這里!
老巴澤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嗨,談什么麻煩……倒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還得讓你們照顧我!
他是個傳統(tǒng)的威蘭特人,服從于集體,忠誠于集體,不愿給集體添麻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眼前的這些凱旋城的小伙子們,和他印象中的那些凱旋城的小伙子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他們同樣是服從于集體的,不過對于集體卻有了另一種理解。
他說不上來不同在哪,但兩者確實是不一樣的。
聽到老人的話,小伙子笑了笑說道。
“您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們可是同胞,怎么可能放著你們不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們,千萬別覺得不好意思或者麻煩!
說完,他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坐在對面的老人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看這表情意外的士兵,老巴澤爾表情嚴肅的說道。
“對了,我聽說……這個死劑是大荒漠里的那什么基因武器?”
被抓住胳膊的士兵遲疑了下,用不確定的口吻說道。
“目前不確定攻擊者身份……但現(xiàn)有情報可以確認,死劑確實是人為設(shè)計的。”
這是禁衛(wèi)軍放出的消息。
他不確定告訴患者是否合適,但長官并沒有禁止他們這么做。
老巴澤爾點了點頭,松開了手,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開口說道。
“我突然想起來……出發(fā)之前兩天,我好像在光榮路的醫(yī)院做過檢查,當時又抽過血化驗,原本半小時就能做完的流程愣是拖了三個小時。我當時還覺得奇怪,但也沒往心里去!
“光榮路的醫(yī)院?是哪家醫(yī)院?您記得嗎?”
那士兵愣了一下,連忙打開剛剛關(guān)上的記事本,將這條線索補充了上。
“那兒總共就一家醫(yī)院,我們整條街的市民都在那里看病!
看著匆匆做筆記的士兵,老人用很輕的聲音繼續(xù)說道。
“聽著,如果迫不得已,不必心慈手軟……我愿意將病毒帶進墳?zāi)埂!?br />
那匆忙記著筆記的士兵停住了手,錯愕地抬頭看向老人。
老巴澤爾咧嘴笑了笑,灑脫的給了這小伙子一個鼓勵的眼神。
“老子能在廢土上活到79歲,已經(jīng)知足了……想把我做成射向威蘭特人的子彈?我會告訴那個蠢貨,門都沒有!”
他全都明白了。
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提爾,根本就沒有第二個嫌疑人或者兇手。
整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那家伙自己的陰謀。
再怎么也不至于干出這種蠢事兒?這么蠢的家伙做不到軍團長的位置上?呵,那都是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們才會這么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提爾是個能干大事兒的家伙。
只是他確實沒想到,那家伙并不是因為打算在亞文特城搞大事兒,所以才提前把自己這些礙事兒的人弄走。而是在那家伙把他們弄走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jīng)在下一盤大棋了。
不過他不會讓那家伙得逞。
即使他只是個老頭,他也會用自己的辦法抗爭。
士兵愣愣地看著老人,表情肅然起敬。
“……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我們永遠不會這么做!
老巴澤爾咧嘴笑了笑。
“不會這么做?但提爾那家伙可不會手軟,你們這樣我很擔心,你們能贏嗎?可別玩脫了!
那士兵笑了笑,安慰說道。
“放心吧,我們的執(zhí)政官先生說了,底線不等同于軟弱,那是我們的盾牌!
老巴澤爾:“執(zhí)政官?”
“沒錯,帶著我們所有人的希望,踏上光榮院的穿山甲先生!
說到這兒的時候,那士兵的語氣帶上了一抹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豪。
“我們的執(zhí)政官先生還說,我們不會用野獸的辦法戰(zhàn)勝野獸,跳進泥潭里和它們打滾,把所有人都搞臭。我們會用文明人的武器,文明人的辦法,我們不但要告訴他們想都別想,還要徹底地消滅它們的精神,向我們那些跪下去對權(quán)威諂媚的同胞證明,野狗永遠是野狗,永遠勝不了兩條腿的人!”
老巴澤爾怔怔的看著那年輕的小伙子,恍惚中看見了似曾相識的影子。
那是他的爺爺……
或者說,是曾經(jīng)團結(jié)在尤里烏斯元帥身旁的戰(zhàn)士們。
他們強大,英勇,忠誠,且戰(zhàn)無不勝……整個凱旋城中到處是他們的雕像,處處都是他們的影子。
那是一個已經(jīng)遠去的時代,就像是威蘭特人的繁榮紀元。
他曾無比羨慕那個時代,也不止一次的感嘆過自己生不逢時。
沒想到在自己生命的盡頭,那光榮的影子又再一次的出現(xiàn)了。
“……看來你們的執(zhí)政官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
看著一臉由衷感慨的老人,那小伙子爽朗的笑著說道。
“那是自然……說到他的經(jīng)歷,兩天兩夜都說不完!
聽著小伙子的話,老巴澤爾開懷大笑出聲來。
“哈哈!那我可不能當沒聽過……等到一切結(jié)束之后,我請你喝上一杯,咱慢慢聊。”
他忽然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