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靠近他們的工地,妨礙了正事兒,安東尼一般也懶得管他們。
然而那十夫長卻是一臉尷尬地說道。
“可是……他們把鐵路給占了,而且還是鐵路運營公司承包給我們的巡邏路段!
“啊?”安東尼愣了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道,“他們占鐵路干什么?”
十夫長苦笑著說道。
“不知道,我嘗試和他們溝通,但他們并不愿意和我們交流!
安東尼的神色搖擺不定起來。
沉吟了片刻,他決定先去現場看看再做決定,于是看向屬下說道。
“帶我過去!
那十夫長松了口氣,立正行了個軍禮。
“是!”
兩人匆匆去了哨卡旁的土路,坐上了停在那里的敞篷越野,一溜煙的開去了距離海北市不遠的鐵路旁。
坐在車后座的安東尼隔著老遠便瞧見,那鐵路上站著一群人。
其中有老人,也有小孩,甚至還有抱著嬰兒的婦人。
他們的手中拎著木牌,還有拉開的橫幅。
巡邏的十人小隊站在他們旁邊,和這群人嚴陣以待的對峙著。
然而也許是仗著人多的緣故,他們臉上一點也沒有怕的意思,神色和情緒更是激動。
安東尼取出望遠鏡,朝著人群的方向望了一眼,恰好看見了寫在木牌上的【威蘭特人滾出去】,眉頭頓時狠狠抽動了一下。
“媽的……這幫家伙是來找茬的吧?”
“不知道,”十夫長苦笑了一聲,遲疑了片刻說道,“我感覺他們像婆羅行省的幸存者……也許是和一號定居點最近通過的威蘭特街法案有關。”
安東尼聽說過那件事兒。
由于永夜港發(fā)生的一些事情,當地的威蘭特人逃到了這里,而且一次來了五千多人,引起了居住在當地的婆羅人的不滿。
要他說,聯盟還是太仁慈了。
在威蘭特人的統治之下,這群婆羅人哪來的這么多臭毛?
即使是由軟弱無能的文官治理的西帆港,這幫家伙都只有跪在地上舔鞋的份兒。
現在好不容易從地上站了起來,倒是想翻過身來做主人了。
“……怎么辦?”見瞇著眼睛的長官半天沒說話,十夫長拿不定主意的問道。
“怎么辦……”
安東尼呵呵冷笑了一聲,將掛在車門下面的pu-9沖鋒槍取了下來,咔的一聲上膛。
“聯盟慣壞了這群泥巴種,但老子又不是聯盟的,可不慣他們。”
說完,他便抬著槍口,對著天空突突突的一通掃射。
聽到那突然響起的噠噠聲,鐵路上站著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一部分人從人群中逃開,但也有不少人仍然站在原地。
譬如其中一個老頭便沒有逃,兩只眼睛又驚又怒的瞪著他。
“你們想干什么!”
見對方終于愿意溝通,安東尼從敞篷的越野車上跳了下來,扛著沖鋒槍走到了鐵路的旁邊站定,面朝著那老頭說道。
“這話該老子問你們,你們特么的想干什么。”
“和,和你們沒關系!”
老頭目不轉睛的瞪著他的鼻子,肩膀不住的抖動,不知是因為憤怒到了極點還是因為恐懼到了極點,亦或者兩者都有。
旁邊的年輕小伙子上前了一步,鼓足勇氣沖著安東尼說道。
“這是聯盟的鐵路……我們是聯盟的公民,而且這段路是我們修的,我們有站在這里的權力——”
“權力……哈哈,從婆羅人的嘴里聽到這個詞真稀奇,不過你跟老子說這屁話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聯盟的公民!
安東尼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眼神不善的瞅著這幾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咧嘴笑著說道。
“打個商量吧,我就不問你們打算干什么了。反正你們都走到這兒了,不如往前再走個十公里。等過了一支路牌,那邊的路段就不歸我們管了,你們就算把鐵路給拆了也沒人管你們!
“但在這里,你們想爭取你們那個什么‘權力’,我勸你們還是回去把槍帶上。”
聽到這句話,站在鐵路上的眾人一陣騷動。
尤其幾個帶頭的老家伙交換了一下視線,小聲交流了起來。
“我們不是來打架的……和這幫威蘭特人發(fā)生沖突不值得!
“在理……”
“反正都走了一百多公里了,再走個十公里也不礙什么事兒。”
然而也有人表示了擔憂。
“可是……再往北就是廢土了,那兒整片整片都是無人區(qū),萬一碰上了異種咋整?”
看著那個面露擔憂之色的男人,帶隊的老人壓低了聲音說道。
“鐵路每隔上幾十公里就有一座哨站,經過的區(qū)域也都遠離水源,應該是安全的!
看著這些家伙商量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抽完一支煙的安東尼將煙頭扔在了地上踩滅,不耐煩地喊了一嗓子。
“趕快的,你們磨磨唧唧半天,商量個結果出來沒?”
見那個軍官不耐煩了,為首的老頭終于站出來應了一聲。
“我們答應你的條件!”
安東尼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那就快滾!
雖然這威蘭特人的態(tài)度讓人很不喜歡,但站在鐵路上的眾人最終還是沒說什么,罵罵咧咧地沿著鐵路繼續(xù)向前走去。
事情了結了,安東尼回到了車上,膝蓋頂了下司機的座椅。
“發(fā)車!
司機熟練地發(fā)動了引擎,看向后視鏡問道。
“回營地嗎?”
“回什么營地,跟上去!
安東尼笑罵了一聲,順手將沖鋒槍退膛關保險掛在了車門旁,隨后望向了遠處那群沿著鐵路線繼續(xù)前進的家伙。
他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但他總感覺跟在這群人的后面能有樂子看,而且比蹲在營房里看小說要有意思的多。
就在他吩咐司機保持距離吊在這群人后面的時候,繼續(xù)向北前進的婆羅人也在忐忑不安地小聲交流著。
“那些威蘭特人在跟著我們……”
“他們想干什么?”
“該不會是打算等我們到了廢土,悄悄的把我們解決了……”
“不可能的,聯盟又不是瞎子!除非他們想和聯盟開戰(zhàn)!”
“萬一東方軍團真有這個想法呢……他們以前也不是沒有打過!
悲觀的氣氛悄無聲息的蔓延,一些人心中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看著這些畏畏縮縮的家伙,帶隊的老頭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在馬州的時候也是這樣!
這幫沒用的玩意兒一到關鍵的時候就掉鏈子,難怪成不了大事。
他的名字叫杰拉米,來自猛犸州,曾經是月族人抵抗軍的元老,拉西得勢之后憤而出走,先是到了薯條港,后來又輾轉去了一號定居點。
和同為月族人的蘇卡一樣,他也嘗試過走代表路線,然而由于月族人抵抗軍在馬州時期糟糕的表現,導致他既說服不了月族人團結在他的身邊,也獲得不了鼠族人、蛇族人的信任。
其實這也很正常,他試圖去團結的那些人本來就是最難團結的。
如果他效仿蘇卡,去拉攏本地的幸存者或許還有一絲出路,然而他并不打算檢討自己身上存在的任何問題,反而將自己遇到的困難全部歸咎于環(huán)境的錯誤。
在他看來,聯盟的代表會已經成為了操弄政治的工具,那幫開會的家伙為了獲得人們的支持不擇手段……然而他們根本不知道人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沒有一個婆羅人會同意威蘭特人上岸,那個姓顧的憑什么讓他們上岸!
這幫家伙問過他的意見了嗎?
在他看來這根本不叫做秩序,而是多數人對少數人的壓迫!
奈何管理者大人站的位置太高了,看不見腳底下的疾苦。也許那位大人的本意是好的,但下面的人執(zhí)行歪了。
不過沒關系。
他會懇請管理者大人出手,解散那個已經墮落的代表會議!
聯盟曾經拯救了他。
而現在,到了由他來拯救聯盟的時候了!
這不僅僅是為了聯盟好,也是為了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好!
杰拉米無比堅信自己的選擇,并且毫不懷疑自己才是最忠誠的人。
看著那些腳步越來越猶豫的族人們,他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都別他媽吵了,能不能有點骨氣!你們都已經走到這里了,難道現在要倒回去,讓那些軟弱無能的家伙們看笑話嗎!”
那吼聲起了些作用,眾人頓時憋住了那喪氣的話。
不過這倒不是因為骨氣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是因為后面的半句——
他們不想讓人看了笑話。
杰拉米繼續(xù)趁熱打鐵,沖著那些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