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當局的立場上,偏偏又沒法澄清這背后的隱秘。
畢竟人確實是他們抓的,現(xiàn)在澄清抓人是為了人家好,且不說會不會有人信,反而會激怒了他好不容易哄好了的大頭兵們。
阿布賽克瞇著眼睛沉思了許久,看著瓦迪亞下令道。
“既然他們來個將計就計,那我們就陪他們把戲做全套好了……從即日起,教育委員會暫時由內(nèi)務(wù)委員會接管,直到戰(zhàn)時狀態(tài)結(jié)束!
瓦迪亞神色一肅,恭敬領(lǐng)命道。
“是!”
……
紅了眼的不止是步步緊逼的貓,還有那被逼到墻角的老鼠們。
即使軍團的鐵蹄已經(jīng)兵臨城下,天都的婆羅人依舊沒有忘記那祖?zhèn)鞯乃嚹,反而在殘酷的高壓下變本加厲了?br />
小小的一場考試不但害的一個委員跌倒,還鬧得整個教育委員會幾乎停擺。不但各個學(xué)校關(guān)了門,老師更是停了課,要求阿布賽克放人。
至于城里的士兵們,則一個二個都是虎視眈眈著。
無論他們是誰的麾下,他們對卡巴哈的不滿都是相同的。
他們倒要看看誰敢動一下!
這次出來唱戲的又是婆羅國的內(nèi)務(wù)們。
一群戴著黑帽的軍官火速接管了教育委員會的院子,并宣布了阿布賽克的命令。
由于教育委員會消極怠工,現(xiàn)在教育委員會由內(nèi)務(wù)委員會接管。
消息一經(jīng)傳出,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城中鬧得沸沸揚揚。
有人拍手稱快,說那些老不死的玩意兒早該突突了,也有人扼腕嗟嘆,替卡巴哈委員沒遇上明主而惋惜。
尖銳的矛盾已經(jīng)在事實上割裂了婆羅國的各個階層。
所有人的肚子里都憋著一股氣,只差一個宣泄口釋放。
毫不夸張的說,這千瘡百孔的天都就像一棟漏雨的屋子,就算沒有人來踹門,指不定哪天自己就倒了。
從這層意義上來講,阿布賽克確實得感謝軍團。
他不但從那些大鼻子們的手中拿到了天使輪的投資,還靠著那些大鼻子們的野蠻,愣是把這棟搖搖欲墜的屋子撐了起來。
對于一個平庸的碼頭工來說,這幾乎已經(jīng)是他能力的極限了。
總之,雖然整個過程充滿了曲折,但結(jié)果卻是圓滿的。
大考選出的500個學(xué)生最終還是順利等到了前往猛犸國的航班。
另外,經(jīng)過天都大學(xué)與猛犸大學(xué)反復(fù)溝通,后者又給前者多安排了100個學(xué)習(xí)名額,面向軍官以及陣亡將士的家屬。
臨行當天,天都郊外的軍用機場,跑道邊上的護欄外擠滿了為孩子送行的家屬們。
看著臉上爬滿皺紋、卻洋溢著笑容的老父親,模樣略顯稚嫩的小伙子低著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
“爸,等我學(xué)出息了……把您接去聯(lián)盟!
老羅茨微微一愣,隨即雙手抓住了兒子的肩膀,詫異地看著他的眼睛。
“傻孩子,你說什么呢,阿布賽克大人還等著你回來做官呢,你去聯(lián)盟做什么!
納亞克抬起頭,對上了父親那張老實巴交的臉,還有那雙詫異的眼睛。
左鄰右舍總夸他父親老實,但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其實一點都不老實。
那個眼神渾濁的男人其實比任何人都狡猾,也比任何人都市儈。
不過納亞克并不認為自己的父親是個壞人,更不認為狡猾是什么壞事。
在殘酷的叢林中,即使是人畜無害的兔子都長了一千只眼睛和一千只耳朵。
如果他的父親不夠狡猾,他和他的兄弟姐妹們根本活不下來。
相反,壞的是那些絞盡了腦汁,想給他父親貼上老實這個標簽的人。
在牛州的農(nóng)場中,最老實巴交的就是那些長了兩顆腦袋的雙頭牛。
而最任人宰割的也是它們。
舊帝國曾授予了它們無上的榮譽,但從來沒有真正的尊敬過它們一秒。
貴族可以隨意享用它們,外人也可以,只有養(yǎng)它們的人不能。
天都的每一個人都說這天已經(jīng)變了,但他卻看得很清楚,這一年四季都在變的玩意兒,變或者不變又有什么用呢?
人還是那些人。
他們悲傷過,憤怒過,清醒過也睡過,但唯獨沒有變過。
看著還被蒙在鼓里的父親,納亞克壓低了聲音繼續(xù)說道。
“阿布賽克統(tǒng)領(lǐng)從來都沒這么說過……那都是你們替他說的。”
看著還在犯渾的傻孩子,老羅茨著急地恨不得把他搖醒。
“那種明擺著的事情還需要人說嗎?你別想那么多,把你的書讀好就行了,聽爸的話。”
納亞克沒有說話,最終輕嘆了一聲,把真話藏在了心里。
“我知道了。”
亞努什的死才是個意外,殺了那家伙的人才是真的死定了。
不過他改變不了什么。
他學(xué)的再有出息,那位被軟禁的卡巴哈委員就是他這輩子的上限了。
若是學(xué)習(xí)父親的本領(lǐng),他說不定能當個不被軟禁的卡巴哈委員,或者被捧到神壇上的卡巴哈委員……但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權(quán)力本來也不是他的追求,包括那些變來變?nèi)サ幕ɑňG綠的紙錢。
要說真對什么感興趣,他倒是更想去月亮上看一眼。
聽說兩百年前曾是一個偉大的時代,那時候的人們比現(xiàn)在有力量的多,也更有知識,只差一點點就能真正地走向星空。
讓那段偉大的事業(yè)半途而廢未免也太可惜了,總得有人替那些先行者們將未走完的路繼續(xù)走下去。
他想成為那樣的人。
當然,這不意味著他要拋下自己的至親。
只是他會用自己的辦法來幫助他們……
并不知道兒子心里想著什么,老羅茨只見他終于溫順的低頭,臉上終于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咧嘴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
“真乖……”
昨天喝酒的時候,鄰居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他兒子吃上皇糧那是遲早的事情。
或許他該認真考慮下,給這以后的家族想個名兒了……
就在老羅茨將兒子送上飛機的同一時間,皮克利萬夫長的小兒子蓋爾也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淚別下拎起了行囊。
和老羅茨的兒子不同,他其實不太想去什么猛犸城。
一來馬上要打仗了,他不想離父親太遠。
二來那里是狠人拉西的地盤,他的父親手伸不到那兒,他去了就得夾著尾巴做人,哪有在天都逍遙自在?
在天都,他不敢得罪的人扳著手指頭一數(shù)就數(shù)完了。其他人只要不是聯(lián)盟或者學(xué)院的外賓,他想怎么得罪就怎么得罪,想怎么來就怎么來。
不止如此。
這里還有一群和他玩得來的小伙伴,而他最舍不得的就是這幫重感情的好哥們兒了。
然而無奈的是,這事兒由不得他。
用他老子的說法便是,這機會是他老子提著腦袋去杜瓦塔大委員那里求來的,天大的人情已經(jīng)欠下了,他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蓋爾雖然紈绔了些,而且紈绔的不怎么體面,卻并不是個蠢人。
面對老爹捏在手里的皮帶,也只能硬著頭皮從了。
看著馬上要上飛機的蓋爾,一位身材略有些發(fā)福的小胖子擠到了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老大,您這一去……不知道得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了。”
蓋爾心中隱隱感動,但還是拿出大哥的做派,拍了拍這小弟的肩膀。
“別特么哭哭啼啼的,你特娘的真要是掛念老子,就下功夫?qū)W個一年半載,等明年大考考過來陪我!”
一聽到這句話,前一秒還在哭著的小胖子,臉上的表情頓時變成了苦瓜。
“老大……您也知道那個老東西出的題有多變太,我就是想考上也有心無力啊。”
其他幾個千夫長的兒子也紛紛應(yīng)和,跟著拍起了馬屁。
“是啊老大。”
“我們腦子哪有您好用!
見這幫小伙子磨蹭了半天就是不上飛機,站在機艙旁邊等著關(guān)門的玩家終于是等的不耐煩了,出聲催促道。
“喂,你們過劇情能不能快點兒?我們還趕著送下一趟呢!”
過劇情?
蓋爾愣了下,卻沒敢多問。
他的父親早叮囑過他,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客客氣氣地說了句抱歉,蓋爾立刻拎著行李鉆進了機艙,隨便找了個空著的位置坐下。
沒過多久,引擎的轟鳴聲順著艙壁傳來,四道幽藍色的弧光推著那龐大的機身,在那筆直的跑道上越來越快,隨后騰空而起。
那是天都周邊的幸存者們,用鋤頭和鐵鍬一點一點兒敲出來的跑道。
而那雙銀色的翅膀則承載著所有地上的期望,帶著那一雙雙盼望的視線暫時擺脫了地心的引力,飛向了那未知的遠方……
……
另一邊,獅州的西北部,緊鄰著狗州的蘇拉克縣,扛著步槍的士兵們正沿著沿著四四方方的田埂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