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并不希望他插手這件事兒。
“用合法的手段除掉文官集團的使者”完全是他自作聰明的解讀。
就和他的屬下擅作主張地往地牢里倒糞水一樣,既多余又愚蠢,對局勢產(chǎn)生不了一丁點正面作用,反而可能因小失大。
也正是在這一瞬間,他猛然間回過了神來,也徹底理解了麥克倫將軍和他說的那番意味深長的話……
似乎是在滿意他的悔過,通訊頻道那頭傳來贊許的聲音。
“你是個聰明人我和提爾軍團長都很看好你,但自作聰明不是好事,尤其是你的自作聰明可能讓我們陷入被動!
“一個千夫長影響不了大局,凱旋城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面對文官集團的攻訐,我們自然有自己的部署。至于你,把提爾軍團長交給你的任務(wù)完成就足夠了,我們更在乎你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而不是在多余的地方!
古里昂將軍的喉結(jié)動了動,埋下頭恭敬說道。
“是……”
通訊掛斷了。
古里昂長出一口氣,將忙音的電話丟回了桌上,渾然不覺背后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
冷靜的想想,一個千夫長的死活確實影響不了什么。
就算他活著回到了凱旋城又能如何呢?
凱旋城的文官集團不是啞巴和聾子,他們真要是掌握著什么足夠有力的證據(jù),也不至于非要等到那個穿山甲回去才拿出來。
緊靠著幾張嘴和幾個似是而非的疑點,是不足以構(gòu)成對南方軍團密謀西帆港慘案的指控的,哪怕就是阿布賽克親自站出來也沒什么意義。
南方軍團在整個密謀的過程中做的很小心,能夠指向高層的線索幾乎不存在,僅有的一些疑點也能用意外來解釋,而這也正是文官集團沒有對他們發(fā)起指控的原因。
不充分的指控會構(gòu)成污蔑,而這在軍團是一件嚴肅的事情。
結(jié)果自己腦子一熱,偏偏就干了這么一件蠢事——在證據(jù)不充分的情況下,以南方軍團的名義主動發(fā)起了這場審判。
這下好了,現(xiàn)在必須由南方軍團這邊去補充證據(jù),去證明他們自己提出的那些關(guān)于“三項背叛”的指控。
一個拯救了兩百多名威蘭特人幸存者的英雄,到底是怎么成為他們口中的叛徒的。
他到底背叛了什么?
南方軍團又在準備著什么?
鬧大了搞不好會驚動元帥大人……
事情到了現(xiàn)在這份上,就算他們想撤訴也來不及了。
一旦他們撤訴,凱旋城的文官集團勢必不會罷手,必定會立刻發(fā)起反訴,把南方軍團送上被告席,要求他們以被告的身份作出解釋……而到了那時只會比現(xiàn)在更被動。
古里昂總算意識到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情,這甚至比在牢里把那家伙給暗殺了還要愚蠢……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都已經(jīng)晚了。
他就不該自作聰明地替那些大人物們分憂。
他甚至不禁咒罵起麥克倫,那個陰險的老狐貍沒有早一點提醒他。
就在古里昂正焦慮的時候,休息室的門口忽然傳來了幾聲輕輕的敲門。
他深吸了一口氣,收斂了焦慮的表情,朝著門口去咳了一聲。
“進來!
門推開了,進來的是他的心腹。
走到他的辦公桌前,那名軍官聲音嚴肅的匯報道。
“大人,西嵐的皇子從軍營找到了法院這邊,他好像鐵了心的想見您!
沒心情搭理那玩意兒,古里昂不耐煩地說道。
“我說了晾他兩天,讓他滾!
“是……”那軍官愣了下,但還是行了個軍禮,干凈利落地朝門外走去。
不過他剛走到門口,古里昂忽然又叫住了他。
“等等!
停住腳步的軍官回過頭,神色恭敬問道。
“您還有什么吩咐嗎?”
古里昂沒有說話,自顧自地走到了墻邊,盯著掛在墻上的地圖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
“讓他進來見我!
不明白自己的老板為什么突然改變了主意,不過那軍官也沒有多問,只是恭敬地行了個軍禮。
“是!
沒有去看自己的心腹,古里昂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地圖。
他原本打算按部就班地執(zhí)行自己在作戰(zhàn)會議上陳述的那個計劃,通過附庸的方式一點點地蠶食婆羅行省的土地。
然而現(xiàn)在看來,他的計劃似乎得提前了……
就在帝國的太子懷著忐忑的心情,終于見到了帝國的“老朋友”的時候,遠在婆羅行省東北角的猛犸州州界上,一場決定帝國命運的戰(zhàn)爭也終于落下了帷幕……
第848章 忠誠的將最先死去
“反賊……反賊……都特么的是反賊!啊啊啊。。!”
馬州與猛犸州的州界上,歪歪扭扭的壕溝鉤勒著一片狼藉的戰(zhàn)場。
暴雨中透著滾滾雷聲,熄滅了枯草上的徐徐燃燒的煙火,遮住了戰(zhàn)壕中傷兵們的哀嚎。
站在前線陣地的軍帳外,阿賴揚將軍仰面朝天,右拳猛捶著胸口。
那頓挫的聲音聽不出究竟是哭還是笑,卻與那守在那皇宮門口的禁軍隊長離奇般的像。
可惡啊……
可恨!
阿賴揚的心中填滿了不甘。
他有一身打仗的本事,本應(yīng)在戰(zhàn)場上大展拳腳,卻不想淪落到這般田地。
三月中了。
距離天都陷落已經(jīng)過去了近兩個月。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天都已經(jīng)換了兩個主人,西嵐更是丟了幾乎所有的江山。
前線也是一樣。
經(jīng)過近半年的奮戰(zhàn),灰狼軍又被推回到了最初的州界上。
去年年末,他們還能和拉西的人打的有來有回,甚至于新年的時候還靠著軍團送來的坦克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
然而那些叛軍就像殺不完一樣。
他們一批接著一批死去,又一波接著一波的沖上來,和他的灰狼們在泥潭里撕咬。
那些家伙越打越強了,起初只是一群散兵游勇,如今卻連外骨骼和飛機都用上了。
反觀他這邊,灰狼軍卻是越打越疲憊,到如今連后勤都無以為繼。
尤其是婆羅行省北方進入雨季。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后勤本就陷入困頓的他更是雪上加霜。
擔任進攻矛頭的裝甲部隊陷在了泥地里來不及撤退,面對那群抵抗軍的分割包圍,以及空中呼嘯的蚊式攻擊機,被迫成建制的投降。
如今整個灰狼軍還剩下三萬人,不但缺乏彈藥,更是缺衣少食,可謂是灰頭土臉到了極點。
又由于先前的堅壁清野策略,方圓百里不見村莊,想找當?shù)厝私椟c糧食都難。
灰狼軍中人心浮動。
已經(jīng)沒有人想繼續(xù)打下去了,也根本沒有繼續(xù)打下去的意義了……
西嵐已經(jīng)亡了。
末日的征兆雖然來得緩慢,大廈真正崩塌的時候卻快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僅僅就在幾個月前,人們還安慰著自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結(jié)果也才幾個月的功夫,整個婆羅行省卻連幾個懷念它的人都找不出來。
包括他最忠誠的部下們。
聽聞阿布賽克是狼族人,家鄉(xiāng)狼州已經(jīng)解放,他們甚至萌生了投靠婆羅國的想法。
“將軍……不能再打了,我們的后勤已經(jīng)斷了!
看著站在雨中嚎啕著的將軍,參謀戈帕爾跪在了地上,不顧那咽進喉嚨里的雨水,仰面哀求地看著他。
“現(xiàn)在若是調(diào)頭南下,取下馬州……說不定還能為西嵐存下最后一絲氣數(shù),等到猛虎軍北上取下馬州,我們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其實這是下下策。
上策是投猛犸國,中策是投猛虎軍,下策是投婆羅國。
然而面對油鹽不進的阿賴揚,他卻講不出那些真正的辦法。
戈帕爾現(xiàn)在是真信了。
這家伙是真正的忠臣!
他們本有無數(shù)次自立的機會,他卻無一例外地放棄了。
婆羅行省的史書上一定會有屬于他的一頁……
可為什么……
他偏偏是自己的將軍!
戈帕爾急的都要心梗了。
“住口!。
阿賴揚忽然爆喝了一聲,打斷了那大逆不道的話。
那吼聲如同驚雷一樣,驚的戈帕爾差點沒癱坐在地上。